慕月，不是商家的半个小姐吗。
怎么会回去一趟，就伤成这样。
慕月仰头看着他，脑海里莫名划过曾经满心满眼想嫁给他的场景。
她是真的期待过和顾景琛白头偕老的。
她好一会儿没说话，压下心底的酸楚，末了，才在他的追问下，笑着开口：“因为你没陪我回去啊。”
他按捺下心底莫名的烦闷，喉头滚了滚，“还笑，不疼啊？”
“疼。”
慕月点头，“不过习惯了。”
“习惯？”
“嗯。”
慕月轻捏手心，声音淡得像在说旁人的事，“只要你不陪我回去，都少不了这么一顿。”
其实，当然不止。
从小到大，只要稍有不合老太太心意的地方，就难免被罚。
那块铺满小石子的地方，是特意为她设计的。
到商家不满一年，六岁的时候，她就学会了怎么跪，可以跪得让老太太满意了。
膝盖、小腿、脚背，都要在一条直线上，和小石子完美贴合。
顾景琛半蹲下去，将她的长裙轻轻撩起，只见膝盖肿得老高，一大片的瘀血。
小腿皮肤也没一块是好看的，满是青紫。
在她白皙细腻的肌肤衬托下，愈发触目惊心。
这和前两天，沈明棠微微泛红的膝盖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顾景琛心底怒气翻涌，直接打横将人抱起，放到沙发上，拧眉道：“被打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周商两家，早些年一直是旗鼓相当。
近几年，商郁接手商家后，太过杀伐果断，大刀阔斧地改革，两家才拉开距离。
但他顾景琛的妻子，也没到可以这么任人欺负的地步。
慕月眼眸清透，明知故问：“你走的时候，不是说了有急事吗？我想着一定是很重要的事，不应该打扰你。”
“……”
顾景琛噎住了。
有一个瞬间，他甚至在想，如果他去阻拦沈明棠相亲的代价，是慕月伤成这样。
他还会不会去。
迟疑时，他一掀眸，对上的就是那张乖巧温顺的脸。
顾景琛胸口闷得不像话，将医药箱拿过来，一边帮她擦药，一边温声问：“之前被打，怎么一次都没和我提过？”
慕月沉默。
因为，之前她真的想当好这个顾家的二少夫人。
也真的觉得，顾景琛会是很好的另一半。
在大家眼里，商家与她的娘家无异。
有几个人会当着自己的丈夫，去说娘家对自己有多差的。
她没那么傻，也没那么被自己的丈夫，所偏爱。
她一直都知道的。
顾景琛不怎么爱她。
只不过前几天才知道，顾景琛压根没爱过她。
幸好，她从来都没想过靠谁的爱意去生存。
慕月落在双腿上的手，轻轻抠着指腹，声音很轻，“我不想你在我和商家之间为难。”
“毕竟，周氏还是要和商家合作的。”
她无法说真话。
只能是真情实感的胡诌一番。
但顾景琛听完，喉头像堵了块什么，只觉得太过亏欠她。
她的识大体，不该成为自己伤害她的砝码。
顾景琛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滞涩，抬手揉了揉慕月的脑袋，哄道：“抱歉，这次是我做得不好，前些天的结婚纪念日也忘了陪你过，小慕月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礼物？”
“我一定送给你。”
房子、车子、珠宝、包包，都行。
他在这方面素来大方。
“嗯……”
慕月想了想，嗓音清浅地开口：“那我想要，你会喜欢我送给你的那份生日礼物。”
“就这么简单？”
“对。”
她轻轻点头。
二十岁的慕月，生日愿望是嫁给顾景琛。
二十四岁的慕月，心愿是离开顾景琛，离开得干净且利落。
视线对上顾景琛真诚的眼神时，慕月竟破天荒地有些心虚。
不过，下一秒，顾景琛的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