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尘漫天,头顶传来“吱呀”的断裂声,整栋房子开始剧烈摇晃。
黎锦觅心头一凛,凭着记忆找到遗照,护在怀里往外冲。
“轰隆”一声,柜子重重倒下,尖锐的角在大腿划出一条狰狞的血痕。
门口被彻底堵死。
她倒吸一口冷气,凭着多年训练的本能,迅速锁定最近的窗户翻出去。
手扒上窗户,两个人的对话就飘入耳内。
“裴总,我们已经按照你的吩咐,把房子拆了。”
“可裴太太她冲……”
话音未落,就被裴淮安冷淡打断。
“不用管她,她推了若瑾,就该付出代价。”
晴天霹雳般,黎锦觅僵在了窗口。
阵阵寒意从心底翻涌而起,这一瞬间,她只觉自己可悲又可笑。
“轰隆——!”
就在她愣住的半秒,屋顶轰然塌陷,直直朝她砸下!
昏昏沉沉中,黎锦觅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每年炎夏,爷爷奶奶总会要她带裴淮安回来避暑。
裴淮安看着他们,紧了紧牵着黎锦觅的手,满眼深情。
“看着他们,就好像看到了以后的我们,我们肯定也会像他们一样,白头偕老,相伴度过一生。”
没想到,却是梦醒人散。
剧痛像无数根钢针钻进骨头缝,黎锦觅猛地抽气,眼睫颤了半天才掀开条缝。
裴淮安站在床边,墨眸沉沉。
黎锦觅恍惚半瞬,就听裴淮安开口:
“你的腿断了,必须马上手术。”
紧接着,黎锦觅被挪上推床往手术室去。
麻药针扎进血管时,她意识渐渐模糊,却听见旁边护士压着声叹气。
“裴太太真是可怜,腿都快残废了,裴先生却换了她的接骨手术,去给黎若瑾植皮。”
短短几句话,像冰锥扎进黎锦觅混沌的意识。
一瞬间,震惊、悲愤、荒谬……悉数涌上心头。
她想嘶吼、想挣扎,可四肢重得动弹不得,只能任由泪水砸在手术床上,混着麻药的冰凉,一寸寸冻透了心脏。
再次睁眼时,已在病房。
腿上的疼痛像海啸般扑过来,她眼前发黑,冷汗瞬间浸湿后背。
她看着裴淮安走进来,紧紧攥着的拳头隐隐颤抖。
“为什么?”
裴淮安淡漠地看着她:“你弄丢了若瑾的钥匙扣,现在植皮还给她,两清了。”
短短一句话,却如一记重锤,锤得她头晕眼花。
“我被房梁砸断腿,错过最佳治疗时间,去给黎若瑾植皮,就为了她一个钥匙扣。”
“你告诉我,这叫两清?”
“在你眼里,我的腿,我的性命还抵不上她一个无中生有的钥匙扣吗?!”
他皱起眉:“你是裴太太,就算腿废了,裴家也有的是人伺候你。”
“你占了属于她的东西这么久,现在用块皮补偿她,又算得了什么?”
黎锦觅忽然笑了,笑得眼眶发热,笑得眼眶弥上水雾。
新婚那年。她划伤了手,正在签线上合同的裴淮安立马丢下合同,替她包扎时,手都在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