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说!”
牧青白微微一笑:“当日无罪之身我要说,如今戴罪将死我更要说!”
“即便杀了我,昏君还是昏君!”
殷秋白气得浑身哆嗦,指着牧青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夫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
“如果连一句昏君都听不进去,只在乎眼前的浮华,最终这所谓的大殷皇朝,也只不过泡梦一场。”
殷秋白被这句话震住,嘴唇翕动却说不出一句话。
牢房外。
“以史为镜,可知兴替。”
殷云澜眼底浮现几分欣赏:“有意思!这死囚叫什么名字?”
身旁太监闻言,赶忙弯着腰,将一本名册高举过头顶,捧到了殷云澜的身侧。
殷云澜随意一扫,突然目光死死定格在‘牧青白’三个字上。
太监似有所感的偷眼瞄了一眼,便吓得迅速低下了头!
女帝的眼里,竟出现了罕有的情绪触动。
此刻画面仿佛定格。
殷云澜似要用目光,将‘牧青白’三个字刺穿。
身后众人一动也不敢动。
这时。
牢房里,殷秋白的辩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僵硬。
“这一切都是你的臆想罢了!陛下对功臣一直是礼遇有加,从不曾有半点加害!”
牧青白笑了,“当然礼遇有加,不然会被天下人骂死,想要削兵权办法可太多了。”
小和尚好奇心被勾起来了,“比如?”
“比如,我会先请所有武将进宫赴宴。”
小和尚问:“然后?”
“然后突然在所有人面前唉声叹气。”
小和尚挠了挠光头,又问:“再然后?”
“然后不说话。”
小和尚思考了一下,恍然大悟的一拍手:“噢!我懂了,这个时候我应该问,陛下何故叹息!”
这两人就这样演起来了,殷秋白却一点也不觉得违和。
殷秋白也点了点头,理应如此。
牧青白笑了,指着屁股下的草堆:“我会说,这个皇位,太多人想坐了。”
说完,牧青白就满脸笑嘻嘻的看向了殷秋白。
殷秋白皱起眉,接话道:“群臣会说:陛下天命所归,谁还胆敢有异心?”
牧青白更加入戏了:
“诸位手握兵权,如果他日你们帐下的将士突然把一件龙袍披在你们身上,拥戴你自立称帝,纵使你不想造反,那时候还由得你们吗?”
话音落,殷秋白沉默片刻。
再抬眸看到牧青白的目光,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等她给出反应。
“若是陛下真的这么说,那么宴席众人肯定会被吓得跪下。”殷秋白说道。
“哈哈哈,戏言而已!”
牧青白大笑起来,双手抬起,俨然入戏成了天子:“诸位都是朕的至爱亲朋,手足兄弟,不要拘束!接着奏乐,接着舞!”
小和尚反驳道:“就算女帝真的这样说,手底下也没有人敢真的当场玩笑话!”
“对啊,所以就看第二天上朝,有多少人会上奏请辞。主动请辞者,我就会大加封赏,然后给一点没有实权的虚职。”
牧青白的话,深深的震撼了殷秋白的内心。
此刻的她,心乱如麻,因为她知道牧青白所说的这一切很有可能发生。
小和尚提出问题:“如果还有不请辞的呢?”
殷秋白也看向牧青白,显然,她也很想知道。
牧青白哈哈一笑:“这场宴席本来就是天子留给臣子的最后体面,如果臣子不想体面,那天子就帮他们体面!”
“怎么帮他们体面?”小和尚还有些茫然。
殷秋白已然沉默,她听明白了牧青白的话。
牧青白耸了耸肩,“总之无非两条路:要么人头落地,要么荣华富贵。”
几乎在同一时刻。
牢房外隐约传来‘扑通扑通’几声闷响。
众人已经全部跪倒在地,身子止不住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