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午后的阳光,带着几分慵懒,透过咖啡馆巨大的落地窗,温柔地洒在苏晚的画稿上。
空气里弥漫着现磨咖啡豆的醇香,混合着轻柔的爵士乐,一切都恰到好处。
苏晚很喜欢这种感觉。
她用指尖轻轻摩挲着温热的陶瓷杯壁,另一只手握着铅笔,在画纸上勾勒着一个童话世界的轮廓。
这是她雷打不动的习惯,在截稿日前,总要来这里寻找最后的灵感。
一切都安静而美好。
直到那一行刺眼的红色字体,毫无征兆地,凭空浮现在她的眼前。
【来了来了,经典虐文开篇场景,女主还不知道自己活在火葬场文里。】
苏晚的笔尖一顿,在画纸上留下了一道突兀的划痕。
她眨了眨眼,以为是自己最近熬夜赶稿,眼睛花了。
可那行字非但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多,像一片红色的瀑布,瞬间遮蔽了她整个视野。
【啊啊啊,心疼我方晚晚,又要被狗男人虐了!】
【前面的别急,追妻火葬场虽迟但到!陆总马上就要跪下唱征服了!】
【晚晚快看我!我是土狗我爱看!搞快点!】
苏晚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晚晚陆总
这是什么东西新型的AR广告吗
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挥,手指却毫无阻碍地穿过了那些字。
它们就像不存在于这个维度的投影,却又无比清晰地印在她的视网膜上。
她环顾四周,咖啡馆里的人们神态自若,侍者端着托盘穿行,邻桌的情侣在低声说笑。
没有人看到这些。
只有她。
苏晚的后背渗出了一层薄汗,她感觉自己是不是压力太大,出现了幻觉。
她端起咖啡杯,想喝口水让自己冷静下来。
就在这时,弹幕的画风,毫无预兆地变了。
原本轻松八卦的字体,瞬间变得猩红,像是用血写成,字迹扭曲,透着一股疯狂的急切。
【快跑!!!苏晚快跑!!!】
【这不是追妻火葬场!这不是!搞错了!这是地狱级病娇文!】
【他不是要追妻,他只是想把你彻底关起来!你现在就已经被他困住了!】
冰冷的恐惧,像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攥住了苏晚的心脏。
她手一抖,满满一杯拿铁哐当一声摔在地上。
温热的咖啡溅湿了她的裙摆,棕色的液体在光洁的地板上迅速蔓延,像一滩凝固的血。
周围的视线瞬间集中了过来。
小姐,您没事吧侍者快步走来,拿着抹布和拖把。
苏晚却什么都听不见了。
她的耳朵里嗡嗡作响,眼前只剩下那一行行不断刷新的,带着绝望气息的血色弹幕。
【别挣扎了!他父母的车祸根本不是意外!】
【是他干的!是他为了让你无依无靠,只能依赖他,一手策划的!】
【你以为他是你的救赎,其实他才是你真正的地狱!】
这些字眼,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冰刀,一刀刀狠狠扎进她的脑子里。
那些被她刻意忽略的细节,瞬间被无限放大。
陆景川总是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温柔体贴,为她处理好一切麻烦。
他会在她生病时,推掉上亿的合同,亲自守在她床边,笨拙地学着熬粥。
他会记住她所有不经意的喜好,把她照顾得无微不至,像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她曾以为,这是上天对她失去双亲后的补偿。
可现在想来……
他总是不动声色地赶走她身边所有的异性朋友,用一种玩笑的口吻。
他会恰好买下她公司对面的写字楼,只为了能偶尔看到她。
他送给她的手机、电脑,所有电子设备,都完美得找不到一丝瑕疵,也完美得让她无法拒绝。
那些所谓的好,此刻都变成了毛骨悚然的证据。
一张用温柔和爱意编织的巨网,早已将她牢牢困住。
不,她不信!
这一定是幻觉!
恐惧像潮水般将她淹没,求生的本能让她猛地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她要逃!
她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苏晚踉跄着,不顾一切地向咖啡馆门口冲去。
高跟鞋踩在沾着咖啡渍的地面上,险些让她滑倒。
她撞到了桌角,手臂传来一阵刺痛,可她完全感觉不到。
她眼里只有那扇象征着自由的玻璃门。
近了,更近了!
只要冲出去,只要能呼吸到外面的空气……
然而,就在她的手即将触碰到门把手的那一刻,两道黑色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无声无息地挡在了她的面前。
是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身材高大,面无表情,眼神冰冷得像两台精密的机器。
他们什么都没说,只是像两堵墙,彻底堵死了她唯一的去路。
苏晚的脚步,戛然而止。
她的心,也跟着沉入了无底的深渊。
这时,咖啡馆门口的风铃发出叮铃一声脆响。
一个熟悉的身影逆着光,缓步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名贵西装,身姿挺拔,俊美如神祇。
脸上,还挂着那抹苏晚最熟悉的,温柔如水的笑容。
是陆景川。
他仿佛没有看到地上的狼藉和苏晚满脸的惊恐,只是缓步走到她面前。
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盛满了化不开的宠溺和柔情。
他抬起手,修长的手指,带着一丝凉意,轻柔地拂过她因恐惧而颤抖的脸颊。
他的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像大提琴般悦耳,说出的话却让苏晚如坠冰窟。
晚晚,这么急着去哪儿
他微微倾身,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亲昵地低语。
我不是早就说过了吗
你只能,也只配,待在我的身边。
话音落下的瞬间,苏晚眼前的血色弹幕,疯狂刷屏。
【完了!囚笼宣告!女主被捕获!】
【第一步逃离计划,彻底失败!】
【呜呜呜我的晚晚,游戏才刚刚开始,你就已经输了……】
苏晚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
02
她被那两个黑衣保镖一左一右地请上了一辆黑色的宾利。
车内空间宽敞,真皮座椅散发着昂贵的气息,可苏晚只觉得像被关进了一个移动的棺材。
车窗外,城市的霓虹飞速倒退,最终隐没在一片浓郁的树影之后。
车子平稳地驶入一座庄园。
与其说是庄园,不如说是一座与世隔绝的王国。
苏晚被带进主宅,入眼的一切,奢华得令人窒息。
穹顶上垂下的水晶吊灯,每一颗都折射出冰冷的光。
墙上挂着的名家画作,笔触间透着死气沉沉的孤寂。
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倒映着她苍白惊惶的脸。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百合花香。
很清雅,却也像极了葬礼上的味道,压抑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这里的一切都完美得像一个假象,一个用金钱堆砌的,毫无生气的囚笼。
喜欢吗晚晚。
陆景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脱下西装外套,随手递给一旁的佣人。
他走上前,从背后轻轻环住苏晚,下巴抵在她的肩窝,姿态亲昵得仿佛他们仍是那对恩爱的情侣。
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了。
苏晚的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
家
她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接下来的几天,苏晚体会到了什么叫真正的无微不至。
陆景川推掉了所有工作,每天都陪着她。
他会亲手为她准备餐点,每一道菜都精准地符合她的口味,甚至连水果的切块大小都一模一样。
他会为她挑选好每日要穿的衣物,从昂贵的定制长裙到柔软的居家服,整齐地摆放在她的床头。
他会陪她看她喜欢的旧电影,在她看到感伤处时,温柔地递上纸巾,拭去她眼角的泪。
可苏晚却感觉自己像一个被精心饲养的宠物,一个被剥夺了所有自由和思想的木偶。
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注视之下。
她走到窗边,想看看外面的风景。
【别碰窗帘!窗框夹角有微型摄像头!】
一行红色的弹幕,猛地跳了出来。
苏晚伸出去的手,硬生生停在了半空中。
她假装只是想整理一下头发,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
她想去书架上拿一本书。
【小心!那本书的书脊里嵌了定位芯片!】
她想在浴室里多待一会儿。
【浴镜后面是单向玻璃!他在看你!】
这些不断跳出的弹幕,不再是之前的八卦和剧透。
它们变成了她唯一的盟友,一个匿名的游戏攻略系统。
在陆景川密不透风的监控下,为她指引出一条条求生的缝隙。
绝望之中,一丝微弱的希望,开始在她心底重新燃起。
她不能就这么认输。
她要活下去,要逃出这个华丽的地狱。
这天晚上,陆景川推着餐车走进卧室,上面摆着精致的宵夜。
晚晚,饿了吧我给你炖了燕窝。
他盛了一碗,用银勺轻轻搅动,吹凉了才递到她嘴边。
苏晚垂下眼,顺从地张开了嘴。
她知道,反抗在此刻毫无意义,只会激起他更疯狂的控制欲。
就在这时,陆景川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丝绒盒子。
差点忘了,今天是我们交往的纪念日。
他打开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条钻石项链,主钻在灯光下闪烁着璀璨又冰冷的光芒。
我帮你戴上。
他绕到苏晚身后,温热的指尖撩开她颈后的长发。
苏晚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机会!
【就是现在!看他脖子后面!】
弹幕的字体,前所未有的鲜红和急切。
苏晚借着低头的姿势,眼角的余光飞快地向他脖颈瞥去。
在他修剪整齐的发根下,靠近衣领的地方,有一道极不明显的,淡粉色的疤痕。
那是一道旧伤,很浅,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苏晚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是这个吗
这就是线索
陆景川为她扣好项链的搭扣,冰凉的钻石贴上她的肌肤,激起一阵战栗。
他满意地端详着自己的杰作,低头在她侧脸印下一个轻吻。
真美。
他的声音里,是毫不掩饰的痴迷和占有。
苏晚却只觉得那道疤痕,像一条毒蛇,在她眼前不断地扭曲,放大。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端起那碗燕窝,小口小口地喝着,用吞咽的动作来掩饰内心的惊涛骇浪。
【陆景川的父母并非死于意外,而是人为!】
【那场车祸,是他一手策划的!】
弹幕再次疯狂刷屏,这一次,是苏晚从未见过的,带着愤怒和确信的金色字体。
苏晚的勺子,在碗里轻轻一颤。
她一直以为,陆景川的父母是因为赶来参加她的毕业典礼,才会遭遇车祸。
为此,她自责了很久很久。
陆景川也正是利用了她的这份愧疚,将她一步步拉入自己的世界。
可现在……
【那道疤痕是旧伤,和他父母车祸的时间根本对不上!】
【想知道真相,就去查他父母的遗物!】
【尤其是他母亲的日记本!就在他的书房里!】
书房!
苏晚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庄园二楼那个终年紧锁的房间。
陆景川曾用开玩笑的口吻告诉她,那里放着公司最重要的机密,是整个庄园唯一的禁区。
现在想来,那哪里是什么公司机密。
那里面藏着的,是他最黑暗,最见不得光的秘密!
从那天起,苏晚变了。
她不再像之前那样死气沉沉,脸上甚至会带上一些浅浅的笑容。
她会主动挽着陆景川的手臂在花园里散步,会对他讲一些画画时遇到的趣事。
她表现得,像一个已经彻底认命,并且开始享受这一切的金丝雀。
陆景川对她的变化,显然十分满意。
他眼中的防备,也渐渐松懈了下来。
而苏晚,则在弹幕的指引下,像一个最顶尖的特工,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整座庄园。
【庄园的监控每晚凌晨三点到三点零五分,会有一个系统重启的五分钟空窗期。】
【东侧走廊的第三个摄像头是伪装的,只是个摆设。】
【陆景川每周三晚上九点,会雷打不动地在地下酒窖待半个小时,品尝他新到的藏酒。】
一条条信息,像拼图一样,在苏晚的脑海里,逐渐勾勒出一张完整的行动地图。
她需要一个完美的时机。
一个能让她在五分钟内,潜入书房,找到日记,再全身而退的时机。
这周三,晚上八点五十分。
陆景川像往常一样,端着一杯红酒,亲了亲苏晚的额头。
晚晚,我去一下酒窖,你先睡。
苏晚乖巧地点点头,目送他离开卧室。
门关上的瞬间,她脸上的温顺和笑意,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03
机会,比她预想的来得更快。
两天后,陆景川接到了一个来自海外的紧急电话。
苏晚在他身边,假装漫不经心地翻着画册,耳朵却竖得比兔子还尖。
她听到电话那头焦急的汇报,似乎是欧洲分公司的一个重要项目出了大乱子,必须他亲自飞过去处理。
挂断电话后,陆景川的眉头难得地紧紧锁起。
他走到苏晚面前,俯身将她圈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和浓得化不开的占有欲。
晚晚,我要出差一趟,最多三天。
苏晚抬起头,脸上适时地流露出恰到好处的依赖和失落,这么急
嗯,一点小麻烦。他轻描淡写地说着,手指却收紧了,仿佛想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等我回来。我会让李婶和保镖看好你,不许乱跑,知道吗
他是在安抚,更是在警告。
苏晚乖巧地点点头,踮起脚尖,主动在他唇上印下一个轻吻。
我等你回来。
陆景川眼中的阴郁瞬间散去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满足的柔情。
他以为,他的金丝雀,已经彻底被驯服了。
直到目送着陆景川的车消失在庄园路的尽头,苏晚脸上的柔顺才一寸寸褪去,冷得像冰。
她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那辆黑色的宾利彻底变成一个黑点。
【他走了!预计四十八小时后才会落地!这是你唯一的窗口期!】
【晚晚!最佳时机!行动!】
血红色的弹幕,像催征的战鼓,在她眼前疯狂跳动。
苏晚深吸一口气,胸腔里那颗几乎要跳出来的心脏,被她强行按了回去。
她转身,步履沉稳地走向二楼。
李婶正在客厅里擦拭一个古董花瓶,看到她,恭敬地问:苏小姐,需要什么吗
有点累了,我回房睡一会儿,午饭不用叫我了。苏晚的声音平静得听不出一丝波澜。
这是她精心计算好的说辞。
一个正在午睡的主人,是最好的掩护。
回到卧室,反锁房门。
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苏晚靠在门板上,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血液奔流的声音。
她闭上眼,脑海里,弹幕已经为她规划出了一条通往地狱,也可能是通往真相的路线图。
【沿着走廊西侧前进,避开第二个和第四个摄像头。】
【注意,第三盏壁灯下方的地毯有压力感应器,从右侧绕行。】
【书房门口有红外线,但密码锁系统和监控系统不联网,这是他唯一的疏漏!】
苏晚睁开眼,眼底再无一丝犹豫。
她脱掉鞋子,赤着脚,像一只最敏捷的猫,悄无声息地拧开了卧室的门。
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阳光透过窗户,在抛光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安静得诡异。
她按照弹幕的指示,身体几乎贴着墙壁,小心翼翼地移动。
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心脏在胸腔里狂野地冲撞,汗水浸湿了她的后背,黏腻冰冷。
终于,那扇深棕色的,透着沉沉死气的书房门,出现在眼前。
就是这里。
陆景川的禁区。
他秘密的巢穴。
苏晚站在门前,看着那个精密的电子密码锁,一瞬间有些恍惚。
【别怕!密码是他生日的倒序!19940815,倒过来就是51804991!】
弹幕的提示,将她从失神中拉了回来。
陆景川的生日……
苏晚的指尖泛起一阵刺骨的凉意。她曾以为,这是她最熟悉的数字。
她颤抖着伸出手,冰凉的指尖在按键上逐一按下。
5…1…8…0…4…9…9…1…
每按下一个数字,她的心就往下沉一分。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咔哒。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在此刻的死寂里,却如同惊雷。
门锁,开了。
苏晚几乎是屏住呼吸,轻轻推开了那扇沉重的门。
一股混合着古旧书卷、昂贵雪茄和淡淡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厚重,压抑,像是凝固了许多年的时光。
整个书房的色调是深沉的黑与棕,巨大的红木书架直抵天花板,上面塞满了各种书籍,像一排排沉默的卫兵。
阳光被厚重的天鹅绒窗帘挡在外面,只有一丝光线从缝隙里挤进来,在空气中照出飞舞的尘埃。
这里,是陆景川的精神世界。
阴暗,封闭,不见天日。
【书桌!左手边第三个抽屉!上锁的那个!】
弹幕的指引精准而急切。
苏晚快步走到书桌后,拉了拉那个抽屉,果然纹丝不动。
旁边有一个小小的,几乎看不见的密码转盘。
【密码是他母亲的忌日!0923!】
苏晚的心狠狠一抽。
用母亲的忌日,锁住他最黑暗的秘密。
陆景川,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疯子!
她不再犹豫,迅速拨动转盘。
又是一声轻微的咔哒声,抽屉应声弹开了一条缝。
那一刻,巨大的成就感和濒临窒息的紧张感交织在一起,让她眼前阵阵发黑。
抽屉里,没有文件,没有珠宝,只有一本静静躺在那里的,边缘已经泛黄的日记本。
封面是深蓝色的硬壳,没有任何标题。
苏晚伸出手,指尖触碰到日记本的瞬间,仿佛被烫了一下。
她小心翼翼地拿起它,翻开了第一页。
娟秀而优雅的字迹,映入眼帘。
是陆景川母亲的笔迹。
日记的前半部分,记录的都是一些温馨的日常,字里行间,是对儿子满满的爱意。
可越往后翻,字迹开始变得潦草,透着一股深深的忧虑和不安。
……景川最近越来越沉默,他看我的眼神,有时候让我觉得害怕。那不是爱,是一种……想要将我完全关起来的偏执。我不过是和老友多聊了几句,他回来就砸碎了我最爱的花瓶。
……我无意中发现,他在偷偷调查‘星光计划’的旧档案。那不是二十年前就被彻底封存的禁忌吗一个关于人格重塑的疯狂实验……他为什么要去碰那个东西他和那个实验有什么关系
……他看苏晚的眼神,和他小时候看那只被他折断翅膀关在笼子里的蝴蝶,一模一样。我必须做点什么,我不能让另一个悲剧发生……
星光计划
人格重塑
苏晚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些陌生的词汇,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门后却是更加深不见底的黑暗。
就在这时——
【快跑!!!苏晚快跑!!!他回来了!!!】
【车!他的车进庄园了!快!!!】
猩红的,几乎要滴出血来的弹幕,如同警报,在她眼前疯狂炸开!
什么!
他不是要去欧洲吗!
苏晚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她来不及细想,几乎是凭着本能,猛地合上日记本,将它塞回抽屉,锁好。
然后,她听到了。
外面,传来了汽车引擎由远及近的声音,最后是轮胎碾过碎石路的清晰声响。
他真的回来了!
这是一个陷阱!
彻头彻尾的陷阱!
他根本没走!他就是在试探她!
冰冷的恐惧,像潮水般将她彻底淹没。
苏晚手脚冰凉,以最快的速度原路返回。
她的动作快到了极致,几乎是在走廊里留下一道残影。
就在她闪身进卧室,关上房门并反锁的那一瞬间。
砰!
别墅的大门,被人从外面重重地推开。
苏晚整个人瘫软在地,后背紧紧抵着冰冷的门板,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像一条濒死的鱼。
她听到了陆景川的脚步声,沉稳,有力,一步步地,正向着二楼走来。
他没有去书房。
他径直,走向了她的卧室。
咚、咚、咚。
卧室的门,被不轻不重地敲响了。
04
门外,传来了陆景川那熟悉到让她毛骨悚然的,温柔的声音。
晚晚,睡着了吗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笑意,那笑意却淬着冰。
我提前回来了,给你带了礼物。
……一个很漂亮的,新的笼子。
苏晚的心跳,在这一刻彻底停摆。
她冲进浴室,拧开水龙头,冰冷的水流哗哗作响,试图用这声音掩盖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镜子里的女人,脸色惨白如鬼,眼中的血丝像蛛网般蔓延。
狼狈,惊恐。
但就在这片惊恐的深处,一簇比绝望更冰冷的火焰,悄然燃起。
【别怕!苏晚!你已经拿到了关键线索!】
【游戏规则变了!从现在开始,不是逃亡,是反杀!】
弹幕的鼓励,像一剂强心针,注入她冰冷的四肢百骸。
她看着镜子里那个陌生的,眼神里透着决绝的自己。
是啊。
她已经不是那个只能被动等待审判的囚徒了。
她深吸一口气,用冷水拍了拍脸,强行压下所有的情绪。
然后,她关掉水龙头,整理了一下微乱的头发,拉开了浴室的门。
她没有立刻去开卧室的门,而是坐到了床沿,做出了一副刚刚被吵醒的慵懒姿态。
谁啊她的声音带着刻意制造的沙哑和睡意。
是我,晚晚。门外的陆景川,声音依旧温柔,却透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苏晚这才慢吞吞地走过去,拧开了门锁。
门开的瞬间,陆景川高大的身影笼罩了她。
他脸上挂着完美的笑容,眼神却像X光一样,一寸寸地扫过她的脸,似乎想从她任何一个微表情里,找出破绽。
苏晚垂下眼帘,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被吵醒的不悦和依赖。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想你了。陆景川轻描淡写地说着,走进房间,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浴室的方向。
那里还残留着未散的水汽。
他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他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个深蓝色的丝绒盒子。
盒子打开,里面静静躺着的,不是项链,也不是耳环。
是一条极细的铂金脚链。
链子纤细脆弱,却坠着一颗切割完美的粉色钻石,在灯光下闪烁着冰冷又妖异的光。
喜欢吗他抬起她的脚,将那冰凉的链子,扣在了她白皙的脚踝上。
尺寸,严丝合缝。
咔哒一声轻响,锁扣合上。
苏晚感觉自己像是被烙上了一个无形的印记。
一个属于他的,所有物的印记。
05
很美。他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脚踝,这样,你就跑不掉了。
这是一个陷阱。
他根本没走,他就是在试探她!
冰冷的恐惧,像毒蛇一样啃噬着她的理智。但她不能表现出来。
苏晚抬起头,脸上没有恐惧,只有一片恰到好处的茫然和委屈。
景川,你弄疼我了。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陆景川的动作一顿,抬眼看向她。
她的眼眶微微泛红,像一只受了惊吓,却又不敢反抗的小鹿。
这副模样,极大地满足了陆景川的控制欲。
他眼底的审视和锐利,终于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浓稠的占有欲。
抱歉,晚晚。他俯身,在她额头印下一个吻,是我太想你了。
接下来的几天,苏晚仿佛真的被那个新笼子彻底锁住了。
她只是静静地待在庄园里,画画,看书,像一个被抽掉了灵魂的精美娃娃。
她需要时间。
需要时间来消化日记本里那些惊心动魄的真相,更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能将陆景川彻底钉死在耻辱柱上的机会。
当她独处时,那些红色的,金色的字体,就会争先恐后地浮现在她眼前,为她拼凑出整个事件的全貌。
【星光计划,一个二十年前被紧急叫停的,关于人格重塑的禁忌实验!】
【陆景川的母亲,曾是这个计划的研究员之一!】
【她发现了儿子的偏执和疯狂,想要通过自己的专业知识矫正他!】
【陆景川脖子后面的疤,就是当年反抗被送去矫正中心时,用玻璃碎片自己划伤的!他宁愿死,也不愿意被治愈!】
【所以,他策划了那场车祸!他杀死了自己的父母!一了百了!】
真相,像一把淬了毒的利刃,狠狠剖开了苏晚的世界,让她看到血淋淋的内里。
她一直以为,陆景川的父母是因为她才去世的。
那份沉重的愧疚,是陆景川套在她脖子上最温柔,也最致命的枷锁。
可现在,她知道了。
她不过是他弑亲之后,顺理成章收入囊中的,一件战利品。
极致的恨意,从心脏深处破土而出,疯狂蔓延。
苏晚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所有的脆弱和恐惧,都已被碾碎成尘。
只剩下,一片冰冷的,燃烧着复仇火焰的废墟。
机会,在她滴水不漏的伪装下,悄然而至。
这天下午,陆景川有一个跨国视频会议,地点就在二楼的书房。
苏晚像往常一样,为他泡好了一杯黑咖啡,端进去的时候,他正对着屏幕,用流利的德语和对方交谈,神情专注而锐利。
晚晚,你先出去,这个会议很重要。他甚至没有回头。
苏晚温顺地点点头,轻轻带上了门。
就在门合上的前一秒,一行血红的弹幕在她眼前炸开。
【就是现在!他的私人电脑在休息室!他以为最安全的地方,就是防备最松懈的地方!】
【防火墙密码是他控制你的起始日!你们的‘恋爱纪念日’!1208!】
【快!他会议至少要一个半小时!】
苏晚的心跳,瞬间冲上了喉咙口。
她没有丝毫犹豫,转身走向了书房斜对面的休息室。
那是一个陆景川偶尔用来小憩的地方,里面只有一张沙发,一个吧台,和一台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笔记本电脑。
她推开门,一股混合着皮革和淡淡雪松的冷冽气息扑面而来。
整个房间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她快步走到电脑前,掀开屏幕。
幽蓝的登录界面亮起,像一只窥探深渊的眼睛。
苏晚的手指有些发抖,但她的动作却快而稳。
输入密码,1208。
滴的一声,桌面弹了出来。
干净得过分,只有几个最基础的软件图标。
【别被迷惑了!他在D盘建了伪装文件夹!路径是D:/system/log/backup!】
【里面有个叫‘Starlight’的压缩包,那才是他的地狱之门!后门程序代码是‘Butterfly_0923’!】
苏晚的指尖在触控板上飞速滑动,心跳如擂鼓。
她找到了那个伪装成系统日志的文件夹,点进去,果然看到了那个名为Starlight的压缩包。
她深吸一口气,将弹幕给出的后门代码输入。
没有复杂的解压过程,文件夹瞬间被打开。
那一刻,苏晚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里面没有商业机密,没有财务报表。
只有一桩桩,一件件,足以让他万劫不复的罪证。
一份名为《目标清除计划》的文档,详细记录了如何制造一场完美的车祸,上面赫然是他父母的车牌号。
几段模糊的监控录像,记录着他如何与一些身份不明的人进行交易。
还有一个加密的子文件夹,里面全是关于星光计划的资料,甚至包括一些参与者的名单和实验记录,那些文字冰冷而疯狂,每一个字都在叫嚣着人性的泯灭。
苏晚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伪装成口红的微型U盘,这是她早就准备好的东西。
她颤抖着将U盘插入接口,飞快地复制着所有文件。
进度条的每一次跳动,都像是在敲击着她的神经。
走廊外,隐约传来李婶走动的声音。
书房里,陆景川低沉的说话声还在继续。
她就像在悬崖上走钢丝,脚下是万丈深渊。
复制完成!
她弹出U盘,迅速将它收好,然后清理了所有操作痕迹,恢复了电脑原来的样子。
做完这一切,她几乎是虚脱地靠在了椅子上,后背已经被冷汗彻底浸透。
陆景川的生日,就在一周后。
苏晚开始精心为他准备礼物。
她向陆景川要了一间空置的房间当做临时工作室,说想亲手为他做一个雕塑。
陆景川对她这个要求,感到了极大的愉悦和满足。
他认为,这是她彻底放弃抵抗,开始主动取悦他的信号。
苏晚把自己关在工作室里。
她设计了一个抽象的金属雕塑,形态扭曲而优雅,像两只纠缠在一起的天鹅,又像一个华丽的牢笼。
她将那个藏着所有罪证的U盘,用特制的胶水,严丝合缝地嵌入了雕塑的底座凹槽里,再用一块黑色的天鹅绒布封好。
从外表看,天衣无缝。
生日那天,陆景川包下了整个顶层旋转餐厅。
苏晚穿着他亲自挑选的白色长裙,脚踝上的链子在水晶灯下,折射出细碎的光。
她微笑着,将那个沉甸甸的雕塑递到他面前。
景川,生日快乐。
陆景川接过礼物,眼中充满了被取悦的得意和毫不掩饰的占有欲。
他仔细地端详着那个雕塑,指腹摩挲过冰冷的金属线条。
我很喜欢,晚晚。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这是我收到过最好的礼物。
苏晚在他怀里,笑得温顺而甜蜜。
是啊,最好的礼物。
一份,能亲手将你送进地狱的礼物。
U盘已经送出,苏晚开始了最后的酝酿。
她变得愈发依赖陆景川。
她会主动提及一些看似不经意的话题,试探他的底线,为即将到来的雷霆一击,做最后的心理准备。
景川,如果有一天,我做了让你很生气的事,你会怎么办她靠在他肩上,漫不经心地问。
陆景川把玩着她的长发,轻笑了一声。
那要看是什么事。他的声音很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如果是想离开我,那我就只能打断你的腿,让你哪儿也去不了。
苏晚的心一沉,脸上却依旧挂着浅笑。
疯子。
她要对付的,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雷雨夜,来得毫无征兆。
前一秒还是闷热的黄昏,下一秒,豆大的雨点就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
黑云压城,电蛇在天际狂舞,撕开一道道惨白的裂口。
轰隆的雷声,像是天空的怒吼。
苏晚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狂暴的世界,眼神坚定而冰冷。
一切都准备好了。
她已经通过弹幕提示的一个绝对安全的匿名渠道,将U盘里的关键证据,设置了定时发送。
收件人,是警方和几家最有影响力的媒体。
发送时间,就在一小时后。
今夜,一切都将结束。
她转身,从桌上端起一杯早已准备好的,加了料的温水。
水杯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一丝暖意。
她一步一步,走向正在书房里,对着电脑处理文件的陆景川。
他的侧脸在台灯的光线下,显得俊美而冷硬。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看到是她,脸上露出一抹温柔的笑。
怎么了,晚晚被雷声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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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苏晚没有走过去。
她只是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将那杯水,轻轻放在了桌角。
玻璃杯底和昂贵的红木桌面,发出一声清脆的,又带着几分沉闷的轻响。
在这雷雨交加的夜里,这声响,突兀得像一声审判的钟鸣。
景川。
苏晚开口了,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像一汪结了冰的深潭。
我有些话,想问你。
陆景川脸上的笑意微微一顿。
他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眼前的苏晚,太冷静了,冷静得让他陌生。
那双总是盛着依赖与温顺的眼睛,此刻,清澈得像一面镜子,映着他,也映着他所有不为人知的罪恶。
怎么了他依旧维持着温柔的声线,试图用惯用的方式将她重新拉回自己的掌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好不好过来,我抱着你。
苏晚却像是没听到。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一字一句,清晰地,将藏在心底最深处的刀子,缓缓拔了出来。
你脖子后面那道疤。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陆景川的心上。
是为了躲开‘矫正中心’,用玻璃片,自己划的吧
陆景川脸上的笑容,彻底僵硬了。
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宠溺和柔情如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瞬间掀起的惊涛骇浪,是震惊,是错愕,还有一丝被戳穿秘密后,难以掩饰的慌乱。
苏晚没有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
她继续说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颗钉子,将他牢牢钉在原地。
还有你母亲的日记,就锁在你书桌的抽屉里。
里面写满了她对你的担忧,对‘星光计划’那个疯狂实验的恐惧。
她想‘治好’你,所以,你就策划了一场完美的车祸,对吗
苏晚微微向前倾身,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没有恨,没有怨,只有一片冰冷的,死寂的漠然。
她用最轻柔的语气,说出了最残忍的真相。
你杀了他们,然后,把他们的死,嫁祸给了我。
陆景川,我说的,对吗
空气,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窗外的雷声雨声,仿佛都被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
书房里,死一般的寂静。
陆景川脸上的血色,一寸寸褪尽。
他那张总是挂着完美笑容的脸,此刻,像是碎裂的瓷器,布满了狰狞的裂纹。
晚晚……你……
他张了张嘴,还想用他那温柔的谎言来编织最后的网。
你是不是最近没休息好,胡思乱想了些什么
苏晚看着他最后的挣扎,忽然笑了。
那笑意很浅,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胡思乱想
她轻声反问,那份名为《目标清除计划》的文档,连你父母车子的刹车片动了什么手脚都写得一清二楚。
还有你和那些人交易的监控录像,以及那个叫‘Starlight’的压缩包,后门代码是‘Butterfly_0923’,是你母亲的忌日和她最喜欢的蝴蝶,对吧
陆景川,这些,也是我想出来的吗
最后的伪装,被彻底撕得粉碎。
当苏晚说出那个后门代码时,陆景川眼底最后的一丝侥幸,也彻底湮灭了。
他死死地盯着苏晚,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那双眼睛里,震惊和慌乱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彻底激怒后,破罐子破摔的,病态的疯狂。
他不再伪装。
他缓缓地,靠在了椅背上。
然后……
他笑了。
不是轻笑,不是冷笑,而是放肆的,癫狂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在寂静的书房里回荡,尖锐,刺耳,充满了扭曲的满足和变态的快感。
他笑得前仰后合,仿佛听到了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话。
没错!
他猛地停住笑,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灼灼地盯着苏晚,那里面燃烧着疯狂的火焰。
都是我做的!
他承认了。
承认得那么轻易,那么理所当然,甚至带着一丝炫耀。
我杀了他们!那两个总想‘纠正’我,总想把你从我身边推开的蠢货!
他站起身,一步步逼近苏晚,张开双臂,像是在拥抱自己的整个世界。
晚晚,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只有这样,你才能无依无靠,才能彻彻底底地属于我!永远留在我身边!
他的声音里,是癫狂的兴奋,是毫不掩饰的占有欲。
你发现了又怎么样你以为你能逃得掉吗
他走到苏晚面前,抬手,用指尖轻柔地抚过她的脸颊,动作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
这不正好证明了,你有多么了解我,多么与众不同吗
你看,我们才是天生一对的灵魂伴侣!
他陶醉地看着苏晚苍白的脸,仿佛在欣赏一件自己最完美的杰作。
你永远都逃不掉的,晚晚。
你只能是我的。
就在陆景川得意洋洋地,向苏晚展示他自以为完美的,用鲜血和谎言铸就的囚笼时——
嗡……嗡嗡……嗡嗡嗡……
书桌上,他那部黑色的私人手机,突然像疯了一样,疯狂地震动起来。
屏幕,一次又一次地亮起,将他那张扭曲的脸,照得忽明忽暗。
陆景川被打断了炫耀,脸上闪过一丝不悦。
他皱着眉,不耐烦地转身,拿起了手机。
只看了一眼。
仅仅只是一眼。
他脸上的癫狂和得意,就瞬间凝固了。
他的瞳孔,在看到屏幕上那铺天盖地的新闻推送时,骤然收缩成了最危险的针尖。
【惊天丑闻!陆氏集团总裁陆景川,涉嫌谋杀亲生父母!】
【独家爆料!神秘星光计划重见天日,人性还是魔鬼】
【铁证如山!陆景川操控舆论,非法交易监控录像曝光!】
一条条猩红的,触目惊心的标题,像一把把利剑,瞬间刺穿了他所有的骄傲和自信。
配图,是他清晰的证件照,是他父母车祸现场的照片,甚至还有那份U盘里,被打了部分马赛克的证据截图!
怎么会……
怎么可能!
他的手机还在疯狂震动,无数电话、信息,如同潮水般涌了进来。
整个网络,在这一瞬间,彻底引爆。
他那个用金钱和权力构筑的完美世界,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他从一个高高在上的,掌控一切的神,变成了一个被钉在耻辱柱上,被全世界唾弃的,肮脏的罪犯。
不……不可能……
陆景川喃喃自语,他猛地抬头,死死地盯住苏晚。
那眼神,充满了不敢置信的惊骇。
是你……是你做的!
苏晚静静地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没有笑,也没有哭。
只是那么平静地,看着他从云端,坠入地狱。
呜——呜——
窗外,一阵尖锐高亢的警笛声,由远及近,撕裂了雨幕,越来越清晰。
红蓝交替的警灯,穿透了巨大的落地窗,将书房里的每一寸角落,都染上了审判的颜色。
陆景川的身体,晃了晃。
他最后的防线,被这刺耳的警笛声,彻底击溃。
很快,沉重的脚步声和呵斥声在楼下响起。
别墅的大门,被强行破开。
当冰冷的手铐,咔哒一声,锁在他手腕上的时候,陆景川依旧没有回过神来。
他没有挣扎,也没有怒吼。
他只是死死地,死死地盯着苏晚。
那眼神里,再也没有了爱意和占有。
只剩下,最浓烈的,最刻骨铭心的怨毒和仇恨。
仿佛要将她的样子,生生刻进自己的骨头里,带进地狱,永世纠缠。
苏晚缓缓转身,走向窗边。
她看着那辆闪烁的警车,在雨幕中,押着陆景川,决绝地驶离了这座华丽的囚笼。
车灯的光,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庄园路的尽头。
07
没有了陆景川那令人窒息的温柔,没有了弹幕疯狂的示警。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她和窗外不知疲倦的雨声。
这场席卷了整座城市的风暴,才刚刚拉开序幕。
陆景川被捕的消息,像一颗引爆的核弹,在凌晨时分,炸翻了所有社交媒体。
起初,没人相信。
那可是陆景川,站在金字塔顶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男人。
怎么可能和弑亲这种骇人听闻的罪名联系在一起。
陆氏集团的公关团队,在第一时间发布了措辞严厉的辟谣声明,声称这是无耻的诽谤和恶意的商业攻击。
可他们没能嚣张太久。
当警方和主流媒体,几乎在同一时间,甩出那些从U盘里解压出来的,铁一般的证据时,整个网络彻底失声了。
那份名为《目标清除计划》的文档,详细到令人发指。
那几段交易的监控录像,清晰到无法辩驳。
还有那个关于星光计划的加密文件,更是揭开了一个被尘封了二十年的,关于人性的黑暗实验。
舆论的堤坝,在瞬间崩塌。
之前有多崇拜,现在就有多鄙夷。
曾经有多追捧,此刻就有多唾弃。
陆景川的名字,从一个商业传奇,彻底沦为了一个肮脏的,令人作呕的代名词。
他亲手构筑的商业帝国,也在这场海啸般的丑闻中,摇摇欲坠。
股价暴跌,合作方解约,高层内斗。
那座看似坚不可摧的商业大厦,在短短几天之内,便轰然倒塌,走向了破产清算的结局。
整个过程,快得像一场荒诞的闹剧。
而苏晚的名字,也以一种始料未及的方式,被所有人知晓。
有人同情她的遭遇,有人佩服她的勇气。
绝境反击者,媒体用这样的词汇来形容她。
苏晚只是平静地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些沸沸扬扬的报道,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
她的人生,不需要任何人的定义。
审判日那天,天气好得不像话。
碧空如洗,阳光明媚,暖洋洋地洒在身上,驱散了最后一丝阴霾。
苏晚独自一人,再次回到了那座庄园。
曾经戒备森严的大门,此刻贴着封条,在风中微微作响。
她绕到侧面,从一道破损的栅栏处,走了进去。
花园里,那些被精心伺候的名贵花卉,早已枯萎凋零。
喷泉也停止了涌动,池底积了一层厚厚的落叶。
那股曾让她感到压抑的百合花香,也彻底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尘土和植物腐败的萧瑟气息。
这里,像一座被时光遗弃的废墟。
她走到主宅的门前,看着那扇曾将她与世界隔绝的厚重木门。
就在这时,几行熟悉的红色字体,在她眼前,缓缓浮现。
【晚晚……】
【我们……要走了。】
字迹很淡,像即将燃尽的烛火,微微闪烁着。
苏晚的心,轻轻一颤。
她看着那些陪伴了她无数个日夜的弹幕,看着它们由红转淡,渐渐变得透明。
最终,所有的红色都消失了。
一道柔和的金色光芒,在她的视野中央,凝聚成了一行字。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彻底摆脱命运桎梏。】
【新的篇章,由你书写。】
金色的字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温暖,而又带着一丝告别的伤感。
苏晚的眼眶,毫无预兆地湿润了。
一滴温热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砸在了手背上。
不是悲伤,也不是激动。
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彻底的释然。
她抬起手,对着空气,轻轻地挥了挥。
像是在和一个看不见的老朋友,做最后的告别。
谢谢你们。
她轻声说。
那行金色的字,也像是完成了最后的使命,化作点点光斑,彻底消散在了空气里。
世界,真正地,回归了它本来的样子。
再也没有任何文字,任何指引。
只有阳光,微风,和她自己。
苏晚知道,从这一刻起,她不再是任何小说里的角色。
她只是苏晚。
她的人生,将由自己全权主宰。
她没有再看那座黄金牢笼一眼,转身,毫不留恋地离开。
身后的废墟,是陆景川的。
而她的未来,在前方。
苏晚做的第一件事,是联系律师,将庄园挂牌出售。
或许是地段太好,没过多久,就有买家接手。
当一笔天文数字般的款项,打入她的账户时,苏晚甚至没有多看一眼。
她坐在一家普通的咖啡馆里,用手机银行,将那笔钱,一分不剩地,全部捐给了一家儿童救助基金会。
看着账户余额重新归零,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仿佛甩掉的不是金钱,而是附着在上面的,所有肮脏的过往。
她不要陆景川的任何东西。
她要一个干干净净的,属于自己的开始。
从咖啡馆出来,她走进了一家临街的发廊。
店里正放着一首轻快的流行歌曲。
你好,想剪个什么样的年轻的理发师热情地问。
苏晚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那头乌黑的长发,曾被陆景川无数次轻柔地把玩。
他喜欢把它绕在指尖,用一种近乎痴迷的眼神,说她的头发真美。
现在想来,只觉得一阵反胃。
剪短。
苏晚的语气,平静而坚决。
剪到耳朵这里,越短越好。
理发师愣了一下,但还是拿起了剪刀。
咔嚓,咔嚓。
清脆的声响中,一缕缕长发,从她肩头滑落,掉在地上。
苏晚看着镜子里,那个越来越陌生的自己。
随着头发变短,她的五官,似乎也变得更加清晰和立体。
当理发师放下剪刀,吹干最后一缕发丝时,镜子里出现了一个全新的苏晚。
利落的短发,衬得她的脖颈愈发修长。
那张脸,看起来似乎比从前更年轻了些。
可那双眼睛,却沉淀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通透和坚定。
她很满意。
她付了钱,走出理发店,阳光照在她清爽的短发上,暖洋洋的。
她扔掉了衣柜里所有陆景川为她购置的,昂贵却束缚的裙子。
换上了最简单的白色T恤,牛仔裤,和一双轻便的帆布鞋。
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变得轻盈了起来。
收拾行李的时候,她只带走了几本自己最珍爱的画册,和一套用了很久的素描工具。
那些,是她自己的世界,是她创造的根源。
她买了一张火车票。
没有明确的目的地,只是选了一个地图上看起来很遥远的,靠海的南方小城。
火车站里,人声鼎沸。
拖着行李箱匆匆赶路的旅人,依依惜别的情侣,还有哇哇大哭的孩子。
苏晚背着一个简单的双肩包,穿行在这片充满了烟火气的人潮里。
她不再是那个被聚光灯审视的受害者。
她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即将踏上旅途的女孩。
这种感觉,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火车缓缓开动,将城市的轮廓,一点点甩在身后。
高楼大厦,变成了低矮的平房。
拥挤的街道,变成了开阔的田野。
苏晚靠在窗边,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了一抹轻松的,浅淡的笑容。
她知道,未来的路,或许充满了未知。
但每一步,都将由她自己选择,自己踏出。
她的故事,不是结束了。
而是,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