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你折磨的是她陆景琛,你错得离谱。
我看着眼前男人猩红的双眼,他手里的酒杯在我耳边碎裂,酒液混着血珠滴落,而我,嘴角却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弹幕:卧槽!女主知道真相了!】
【弹幕:替身梗玩出花来了!双胞胎妹妹这什么狗血反转!】
苏清颜,你再说一遍他咬牙切齿,眼底是铺天盖地的恨意,可那恨意,却从不是为我。
我轻抚着他僵硬的脸颊,指尖冰凉如雪:
你爱的白月光,你恨的背叛者,都是我的双胞胎妹妹。而我,不过是你用来惩罚她的,一个可悲的替身。
【弹幕:啊啊啊!嘴炮王者!太爽了!】
【弹幕:男主这下脸都绿了吧!活该!】
他猛地甩开我的手,震惊、错愕、难以置信在他脸上交织,像一出荒诞的默剧。
我看着他,眼底没有丝毫波澜,只剩无尽的清明和……复仇的快意。
01
夜色像浓稠的墨,将陆氏庄园这栋巨大的囚笼浸染得密不透风。
我被陆景琛死死按在冰冷的墙壁上。
后背贴着坚硬的大理石,寒意顺着脊椎一路攀爬,钻进骨头缝里。
他的手像铁钳一样扼住我的喉咙,我连一丝空气都吸不进来。
心口的位置,传来一阵钝刀子割肉般的剧痛。
苏清语,你这张脸,真是让我恶心!
陆景琛那双燃着滔天恨意的眼眸,像两把淬了毒的利刃,狠狠刺穿着我。
他嘴里吐出的每个字,都带着血腥味。
我的身体因为缺氧而剧烈颤抖,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屈辱和绝望。
就在我以为自己会就这么死掉的时候,眼前忽然飘过一行半透明的诡异文字。
【卧槽!男主又把女主当白月光虐了!这替身文学,我真的哭死!】
那行字像网络直播的弹幕,悬浮在我的视野里,一闪而过。
我瞳孔骤然紧缩,以为是窒息产生的幻觉。
可紧接着,更多的弹幕疯狂地刷了出来,几乎遮蔽了我眼前的景象。
【姐妹们快看!女主根本不是白月光!她是白月光的双胞胎姐姐啊!】
【刺激!双胞胎姐妹梗!男主爱错人还虐错人!快冲!】
【那个白月光妹妹才是心机绿茶,骗了所有人!女主快揭穿她!搞快点!】
弹幕上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沉重的铁锤,狠狠砸在我的心脏上。
双胞胎姐姐
我不是苏清语
陆景琛所有的恨意,所有的折磨,全都给错了人
那些被强行灌输进我脑海的记忆,那些关于我和他爱恨纠葛的过往,瞬间像玻璃一样寸寸碎裂。
滔天的愤怒和疑惑,取代了濒死的绝望。
失散多年的妹妹……
所以,这一切都是她设计的
我那从未谋面的妹妹,才是这一切的幕后黑手
我心底深处,一丝冰冷刺骨的寒光,悄然亮起。
陆景琛似乎终于发泄够了,他厌恶地松开手。
我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被他狠狠甩开,身体顺着冰冷的墙壁滑落在地。
他看都没再看我一眼,转身就走,昂贵的皮鞋踩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清脆又绝情的声响。
空旷的大厅里,只剩下我一个人,在黑暗中大口大口地喘息。
我跌坐在地,指尖紧紧抠着冰冷的地板,指甲因为太过用力而折断,刺骨的疼痛传来。
可这点痛,和我心里的惊涛骇浪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我抬起头,看向不远处那面巨大的落地镜。
镜子里的人,面色惨白,嘴唇被咬得没有一丝血色,脖子上还留着狰狞的红痕。
但那双眼睛,不再是过去的空洞和麻木。
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清明和坚定。
一行新的弹幕适时地飘过。
【女主,反击啊!夺回属于你的一切!这波不亏!】
我看着那行字,嘴角扯出一个极浅的弧度。
是啊,游戏规则,从现在起,彻底改变了。
我不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我是即将出击的猎人。
我拖着这副快要散架的身体,一步一步走回那个金碧辉煌、却毫无温度的房间。
脑子里,不断回荡着弹幕上的那些话。
我开始拼命梳理那些所谓的记忆,寻找那些曾经被我忽略的不合理之处。
陆景琛曾不止一次地骂我:苏清语,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喝咖啡了你以前不是最讨厌这个味道吗
可我,从小就喜欢咖啡豆烘焙后的香气。
他还曾在我听摇滚乐时,暴躁地砸了音响,吼道:你又在玩什么把戏你不是只听古典乐吗
可那些冗长沉闷的古典乐,只会让我昏昏欲睡。
原来,我一直活在一个巨大的谎言和误解里。
我活成了妹妹苏清语的影子,承受着本不该属于我的爱与恨。
还有我那场车祸后失忆的父母,他们看我的眼神,总是带着一丝陌生和疏离。
现在想来,那或许不是疏离,而是困惑。
困惑他们的女儿,为什么一夜之间变得如此陌生。
而真正的苏清语,我的好妹妹,此刻又在哪里
是在某个角落里,欣赏着我替她上演的这出好戏吗
02
第二天清晨的阳光,穿过巨大的落地窗,在地板上切割出冰冷的金色囚笼。
我端着早餐出现在餐厅时,陆景琛已经坐在了主位上。
他穿着剪裁合体的衬衫,袖口挽起,露出价值不菲的腕表,正漫不经心地翻着财经报纸。
空气里弥漫着咖啡豆的醇香和……他身上那股熟悉的、令人作呕的恨意。
我将一杯手冲咖啡轻轻放在他面前,瓷杯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极轻的脆响。
你的咖啡。我低眉顺眼,声音温顺得像一只被驯服的猫。
这是他最喜欢的状态,也是苏清语在他面前该有的状态。
他头也没抬,只是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冷漠的嗯。
我垂下眼帘,拿起银质的小勺,伸向他面前的咖啡杯。
然后,我用左手,轻轻地、一圈一圈地搅拌起来。
勺子碰在杯壁上,发出规律而清脆的叮、叮、叮声,在这死寂的餐厅里,显得格外刺耳。
【来了来了!左撇子细节杀!妹妹是右撇子,姐姐是左撇子!给我刀他!】
【男主快看啊!你老婆都不是你原来那个老婆了!】
果然,翻动报纸的声音停了。
我能感觉到,一道锐利的视线落在了我搅拌咖啡的手上。
我心头一紧,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未乱,依旧保持着平稳的节奏。
搅拌了三圈后,我收回手,将勺子放在一边,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仿佛已经重复了千百遍。
陆景琛没有说话。
但那道探究的视线,却在我身上停留了足足有十秒钟。
我能想象他此刻紧锁的眉头,和他眼底那一闪而过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疑惑。
很好,裂缝已经出现。
下午,他突然要带我出门。
去一场私人艺术品修复展。
我心知肚明,这是苏清语的专业领域,他带我来,无非是想看我出丑,想用我最擅长的东西来羞辱我。
【别怕女主!弹幕护体!你的真实身份是国际顶尖的艺术修复师Echo!吊打他!】
【哈哈哈哈,男主这是把王者往自己的主场里带啊!等着被打脸吧!】
看着弹幕,我心里有了底。
展厅里人不多,个个衣冠楚楚,空气中飘浮着一股老旧木材和油彩混合的味道。
陆景琛像牵着一件所有物,揽着我的腰,眼神里的讥讽毫不掩饰。
他把我带到一件唐三彩的仕女俑前,那仕女俑的颈部有一道明显的裂痕,已经被修复过,但痕迹依然清晰。
一位头发花白的修复师正在向宾客介绍:这件作品我们采用了传统的Kintsugi,也就是金缮工艺,用大漆和金粉……
陆景琛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他附在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苏清语,你不是最擅长这个吗给大家讲讲
我抬起头,迎上他满是恶意的目光,然后,我将视线转向那件仕女俑。
我故作矜持地沉默了几秒,然后用一种不确定的、带着一丝怯懦的语气,轻声开口:
用金缮……是不是太刻意了
我的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展厅里,足以让周围的人都听见。
那名老修复师愣了一下,看向我。
陆景琛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大概以为我要开始胡说八道了。
我没理他,继续说道:这件仕女俑的釉色是低温铅釉,质地比较松软。用大漆的张力,长期来看,可能会对裂痕两侧造成二次损伤。
我顿了顿,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补充道:如果……我是说如果,用现代的无痕修复技术,以环氧树脂混合同色系的矿物粉末进行填充打磨,会不会更能保存它本身的美感
话音落下,全场一片寂静。
那位老修复师推了推眼镜,用一种全新的、震惊又欣赏的目光看着我,嘴巴张了张,似乎想说什么。
而我身边的陆景琛,彻底僵住了。
他揽在我腰间的手臂,肌肉瞬间绷紧。
我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投向我的视线,变了。
那里面不再是纯粹的厌恶和鄙夷,而是多了一丝……锐利的审视和浓得化不开的震惊。
他像是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怪物。
回去的路上,车里的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陆景琛一言不发,只是用那双复杂的眼睛,透过后视镜一遍遍地打量我。
我装作害怕地缩在角落,心里却在冷笑。
这才只是个开始。
晚上,他果然没有放过我。
他把我拖到空旷的客厅,像往常一样,让我跪在冰冷坚硬的大理石地板上。
膝盖撞在地上的瞬间,疼得我倒吸一口凉气。
背。他吐出一个字,将一本诗集扔在我面前。
是苏清语最喜欢的聂鲁达。
我忍着痛,用一种麻木的、没有感情的语调背诵着那些我根本不喜欢的句子。
背着背着,我声音渐弱,在换气的间隙,我轻轻地、无意识地哼起了一段旋律。
小兔子乖乖,把门儿开开……
那是一首很简单的童谣,简单到几乎所有人都听过。
但我和妹妹唱的,是妈妈改过的版本,后面几句的调子和歌词,是独一无二的。
【高能预警!独家记忆童谣上线!这是姐妹俩的专属BGM!】
【炸他!炸他!用回忆的碎片把他炸得外焦里嫩!】
陆景琛端着酒杯的动作,猛地僵在了半空中。
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里翻涌着惊涛骇浪。
我仿佛被他吓到,立刻停住了哼唱,低下头,身体微微发抖。
你……刚才唱的是什么他的声音,竟然带着一丝不易察索的沙哑和颤抖。
我抬起头,用一双无辜又茫然的眼睛看着他:我……我不知道……就是突然想起来的……
他没有再逼问,只是站在那里,久久地看着我,眼神复杂得像一团打结的乱麻。
我知道,这首童谣,像一颗钉子,狠狠楔进了他记忆的深处。
趁着他这几日心神不宁,对我的监视有所放松,我找到了机会。
我用一部早就藏好的备用手机,拨通了父亲生前最信任的伙伴,王叔的电话。
王叔,是我。我模仿着苏清语那种娇滴滴的声线。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才传来王叔沧桑又警惕的声音:清语你……你还好吗
我不好,王叔。我带着哭腔,我想知道,我爸妈当年的车祸,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叔叹了口气:都过去了,孩子,别再想了。
不!我加重了语气,王叔,我必须知道!那辆车的刹车,是不是真的有问题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死寂。
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回答时,王叔压低了声音,飞快地说道:清语,听叔一句劝,别查了!你妹妹……你妹妹她不简单!当年你爸妈出事,她比救护车到得都快!这事儿水深,你别把自己搭进去!
挂掉电话,我浑身的血液都凉了。
【卧槽!实锤了!绿茶妹妹绝对有问题!】
【女主快跑!不!女主快反击!把真相砸在所有人脸上!】
我删掉通话记录,握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苏清语,我的好妹妹,你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
那天深夜,我睡不着,鬼使神差地走进了父亲的书房。
书房里的一切都保持着原样,纤尘不染。
我走到书桌前,拿起那方父亲最喜欢的、带着一道天然裂纹的端砚。
指尖轻轻抚过那冰凉的石面,和那道像闪电一样的裂纹。
爸总说,这道裂纹像咱们家门口那条黄河故道,九曲十八弯。我轻声呢喃,像是在对自己说,又像是在对某个看不见的灵魂说,这是他三十岁生日,妈送的礼物。
身后,传来一声极轻的抽气声。
我猛地回头。
陆景琛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他没有开灯,整个人隐在黑暗的阴影里。
我看不到他的脸,他那座用恨意筑起的坚固堡垒,已经出现了一道无法忽视的裂缝。
03
他死死地盯着我,喉结上下滚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我从他身上感受到了恐慌。
一个高高在上的掠夺者,对自己掌控的猎物,产生了无法理解的恐惧。
【宿主!别怂!继续输出!让他世界观崩塌!】
【男主CPU都快烧了,哈哈哈哈,让他再虐!】
我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
我甚至,还朝他走近了一步。
这方砚台,我妈怀着我们的时候,跑遍了端州所有的老坑,才找到这块最合心意的料子。
我的声音很轻,像一片羽毛,却重重地落在他心上。
她说,这道天然的石眼,像不像一对双生瞳
我伸出手指,轻轻点在那光滑的砚台上。
陆景琛的身体,肉眼可见地僵硬了。
他猛地后退一步,像是被什么滚烫的东西烫到。
他看我的眼神,彻底变了。
不再是看一个玩物,一个替身。
而是在看一个……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带着旧日所有秘密的幽灵。
他没有再说话,转身仓皇而逃,背影里带着前所未有的狼狈。
我听着他凌乱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嘴角的冷笑,终于再也无法抑制。
陆景琛,你的好戏,才刚刚开场。
我需要一个舞台,一个能让苏清语和我同台竞技的舞台。
机会很快就来了。
三天后,一场商业晚宴,陆景琛破天荒地要带我出席。
我看着镜子里那个被精心打扮过的自己,一袭黑色晚礼服,衬得皮肤愈发苍白,脖子上那道浅浅的红痕,被钻石项链巧妙地遮盖。
【来了来了!修罗场要来了!我赌一包辣条,绿茶妹妹肯定在!】
【女主冲啊!撕烂她的假面具!】
弹幕的狂欢,正是我内心的战歌。
晚宴设在市中心最豪华的酒店顶层,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又虚假的光芒,空气里混合着香水、酒精和人与人之间心照不宣的算计。
陆景琛像往常一样,将我禁锢在他的臂弯里,扮演着深情款款的戏码。
只是,他时不时投向我的目光里,少了几分纯粹的厌恶,多了几分复杂的审视。
他想看穿我。
而我,偏要让他看到的,是我精心准备好的一切。
很快,我看到了我的目标。
苏清语。
她穿着一身圣洁的白色长裙,挽着一个脑满肠肥的地产商,笑得温婉动人,像一朵不染尘埃的白莲花。
看到我和陆景琛,她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随即立刻换上一副惊喜又关切的表情。
姐姐景琛你们怎么也来了
她松开那个男人,快步向我们走来,姿态优雅得体。
周围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我们身上。
清语。陆景琛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我看着她,微微一笑,在她靠近的瞬间,状似不经意地开口。
清语,我昨天做了个梦,梦到爸妈了。
苏清语脸上的笑容一僵,但很快恢复如常:姐姐,别想太多了,他们……在天上也会希望我们开心的。
是啊。我点点头,目光却飘向不远处墙上挂着的一幅画。
那是一幅《溪山行旅图》的仿作。
我梦见爸爸指着他书房里那幅画,对我说……
我故意停顿了一下,看着苏清语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他说,那画里的旅人,看着孤身一人,其实背上,还背着一个看不见的影子。
这句话,是小时候爸爸抱着我们姐妹俩,指着那幅画时,亲口说的。
是只属于我们三个人的秘密。
我清晰地看到,苏清语的瞳孔,在那一瞬间,骤然紧缩。
她的脸色,有那么一刹那,变得惨白。
但她太会演了。
下一秒,她眼眶就红了,眼底迅速蒙上一层水雾,担忧地看着我。
姐姐,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她转头看向陆景琛,声音里带着哭腔和无限的委屈。
景琛,姐姐她……她以前不会这样的,是不是我不在她身边,她生病了也没人知道
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滴水不漏。
既化解了我的暗示,又把我打成了一个精神不稳定的病人。
周围人看我的眼神,立刻充满了同情和怜悯。
陆景琛的脸色,瞬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揽在我腰上的手,猛地收紧,几乎要将我的骨头捏碎。
就在苏清语转身,与我擦肩而过的一刹那。
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在我耳边恶狠狠地说道。
苏清颜,别白费力气了。
你斗不过我。
那眼神里的阴狠和得意,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在我心上。
我浑身冰冷。
这次试探,我输得一败涂地。
回去的车上,气氛压抑得让我几乎窒息。
陆景琛一言不发,只是透过后视镜,用那双鹰隼般的眼睛,一遍遍地刮过我的脸。
我知道,他动摇了。
苏清语的表演太过完美,完美到无懈可击。
但我的那句背着影子的旅人,就像一根刺,扎进了他的心里。
他开始怀疑,却又不敢相信。
【男主你个大傻子!快去查苏清语啊!查她!】
【气死我了!绿茶段位太高了!女主别怕,我们都在!】
回到庄园,我第一次没有被他折磨。
他把我扔在客厅,自己一个人进了书房,再也没有出来。
我一个人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前所未有的挫败感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
苏清语,比我想象中,要难对付一百倍。
【女主别灰心!绿茶都是纸老虎!外表越是光鲜,内心越是腐烂!】
【她强任她强,清风拂山岗!想想你的目的!夺回一切!】
弹幕的鼓励,像一束微弱的光,照亮了我心里那片黑暗的角落。
是啊,我不能放弃。
直接对抗行不通,我就要找到她的死穴。
我拖着疲惫的身体,鬼使神差地走进了父母生前住的房间。
这里的一切,都还保持着原样。
我打开母亲的衣柜,里面还挂着她最喜欢的羊绒大衣,散发着淡淡的、熟悉的樟脑丸味道。
我一件一件地抚摸过去,试图从这些遗物里,找到一丝慰藉,找到一点力量。
就在我拿起母亲最常用的那个皮质首饰盒时,指尖忽然触到一个微小的凸起。
那是在首饰盒的夹层里。
我心头一跳,用指甲小心翼翼地划开那层薄薄的衬布。
一本巴掌大的,带锁的日记本,掉了出来。
我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我颤抖着手,找到钥匙,打开了那把小小的铜锁。
翻开泛黄的纸页,母亲那熟悉的、娟秀的字迹,映入眼帘。
前面都是一些日常的记录,直到我翻到后面几页。
日期,是车祸发生前一周。
清语最近越来越奇怪了,花钱如流水,还学会了撒谎。我问她,她就哭,说我们不爱她了。
今天我无意中看到清语的手机,她和一个陌生男人联系频繁,言语暧昧,我问她是谁,她竟然对我大发脾气,说我偷看她隐私。那孩子看我的眼神,好陌生……
我总觉得,清语看她姐姐的眼神不对劲。那不是姐妹间的打闹,那是一种……我形容不出来,像是要把清颜的一切都抢走的,那种……饿狼一样的眼神。我好害怕。
最后一页,只有一句话,墨迹因为主人的用力,几乎要穿透纸背。
我必须和老苏谈谈,清语这孩子,可能……可能心理出问题了。
日记本从我手中滑落,掉在地毯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我蹲下身,浑身的血液都像是被冻住了。
原来,父母早就察觉到了。
他们不是不爱我,他们是……还没来得及保护我,就被人灭了口。
滔天的恨意和冰冷的杀意,在我胸腔里疯狂翻涌。
04
我握着母亲的日记本,彻夜未眠。
书房那盏灯,也亮了一整夜。
我知道,陆景琛的世界,已经开始动摇了。
而我,要亲手推倒他世界里的最后一根支柱。
第二天,我顶着浓重的黑眼圈,端着一杯温牛奶,敲响了书房的门。
进来。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被砂纸磨过。
我推门进去,他正坐在巨大的办公桌后,眼下是和我如出一辙的青黑。
桌上的烟灰缸里,塞满了烟头。
他看到我,眼神复杂得像一团乱麻,有探究,有怀疑,还有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
把牛奶放下,出去。他语气生硬。
我没有动。
我将牛奶杯轻轻放在他手边,温热的触感透过玻璃杯传来。
景琛,我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好。
我垂下眼,声音放得很轻,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怯弱和委屈。
是不是……因为我姐姐
我故意将姐姐两个字,咬得很轻,像是在说一个禁忌。
陆景琛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抬起头,死死地盯着我,像一头被触及逆鳞的困兽。
我迎着他的目光,继续往下说。
我听说,姐姐最近在筹办一个慈善晚宴,为了帮助那些有心理创伤的儿童。
她……她总是那么善良。
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模仿苏清语的崇拜。
可我听说,她好像遇到了资金困难。
我抬起眼,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景琛,你……能不能帮帮她
毕竟,她是你爱过的人。就算我……就算我只是个替身,我也希望她能好好的。
这番话,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蜜糖。
既满足了他高高在上的施舍欲,又用替身的身份,狠狠刺痛着他那点可怜的愧疚心。
陆景琛的呼吸,瞬间变得粗重。
他盯着我看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会直接把我扔出去。
最终,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我知道了。
我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鱼儿,上钩了。
我以想为姐姐分忧为借口,顺理成章地加入了晚宴的筹备工作。
苏清语对我插手,自然是乐见其成。
在她眼里,我不过是个被她玩弄于股掌的蠢货,正好可以使唤我干些杂活,彰显她的宽容大度。
她不知道,我每天在会场里忙碌,不是为了布置那些虚伪的鲜花和彩带。
而是在寻找一个最佳的位置。
一个能让她的声音,响彻整个宴会厅的最佳位置。
我最终选定了主舞台上方,一个巨大的水晶吊灯底座。
那里隐蔽,且正对着音响的共振区。
趁着午休没人,我踩着梯子,将那个比火柴盒大不了多少的微型录音播放器,用黑色的胶带,死死地粘在了底座的阴影里。
做完这一切,我手心全是冷汗。
晚宴前一天,我最后一次检查会场。
我抱着一个沉重的木箱子,走到展品区最显眼的位置。
清颜,你搬的什么这么重。
苏清语穿着优雅的套裙,端着一杯香槟,像个女主人一样巡视着。
我不小心手一滑,箱子的一角磕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我连忙打开箱子,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那是一尊青白玉雕成的观音像。
玉质温润,雕工精湛,观音的面容慈悲又安详。
只是在观音像的底座,有一道天然的、极细的裂纹。
苏清语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这……这不是爸书房里那尊……
是啊。我抬起头,对她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
我想,爸妈在天之灵,看到姐姐你做这么有意义的事,一定会很欣慰的。
所以,我特意把它拿来,放在这里,就当是爸妈也来参加了。
苏清语的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白,精彩纷呈。
她当然认得这尊观音像。
这是爸妈结婚二十周年的纪念日,两人一起去和田淘回来的。
爸爸说,这道天然的裂纹,叫一生一痕,意味着一生一世,只此一人。
这是他们爱情的见证。
而现在,它成了我审判她的,第一件证物。
她看着我,眼神里第一次露出了毫不掩饰的惊恐和杀意。
但我只是对她笑着,纯洁得像一张白纸。
慈善晚宴,如期举行。
酒店顶层的宴会厅,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每一张笑脸背后,都藏着精明的算计。
苏清语穿着一袭圣洁的白色鱼尾裙,站在舞台中央,像一朵不染尘埃的白莲花,接受着所有人的赞美和追捧。
陆景琛就站在我身边。
他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臂弯里是我,目光却一瞬不瞬地,落在舞台上那个光芒万丈的女人身上。
那目光,复杂到我无法形容。
有迷恋,有憎恨,有怀疑,还有……即将被摧毁前的最后一点挣扎。
我能感觉到,他揽在我腰间的手,冰冷而僵硬。
我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几乎要冲破喉咙。
手心里的微型遥控器,已经被冷汗浸得湿滑。
成败,在此一举。
苏清语的演讲,开始了。
……每一个孩子,都是坠入凡间的天使,他们不应该被阴影笼罩……
她的声音温柔而富有感染力,眼眶里噙着晶莹的泪光。
台下,响起一片此起彼伏的抽泣声和赞叹声。
她说到动情处,微微扬起下巴,脸上带着悲天悯人的神圣光辉。
就是现在。
我的指尖,轻轻地、却又无比坚定地,按下了那个小小的按钮。
滋——
一声轻微的电流杂音,通过巨大的音响,传遍了整个宴会厅。
演讲声,戛然而止。
苏清语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错愕。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疑惑地望向舞台。
下一秒。
一个尖锐、刻薄、充满了不屑与恶毒的女声,从音响里炸开。
那个蠢货,长得跟我一样,正好可以送给陆景琛那个疯子,替我承受一切!
整个宴会厅,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呆住了。
那声音,和台上那个圣洁如天使的苏清语,一模一样!
录音还在继续。
爸妈那两个老不死,早就怀疑我了,还好我下手快!不然哪有我的今天!
等我拿到遗产,再把苏清颜那个贱人彻底踩在脚下,陆景琛,还有陆家的一切,就都是我的了!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我猛地转头,看向身边的陆景琛。
他的脸,已经不能用惨白来形容了。
那是一种血色尽失的,死灰。
他死死地盯着舞台上那个瞬间僵硬、面无人色的女人。
他的身体在发抖,抖得像是秋风中最后一片枯叶。
震惊、错愕、难以置信、滔天的愤怒、极致的痛苦……
无数种情绪在他脸上交织,最终,化为一片彻底的、世界崩塌的绝望。
他爱入骨髓的白月光。
他恨之入骨的背叛者。
原来,从头到尾,都是一个笑话。
他所有的爱,所有的恨,都像一场自导自演的独角戏,滑稽又可悲。
不!不是我!这是伪造的!是她!是苏清颜陷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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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清语终于反应过来,她歇斯底里地尖叫着,指着我的方向。
那张美丽的脸,因为极致的惊恐和愤怒,扭曲得不成样子。
可她的辩解,在清晰的录音面前,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所有人的目光,都从她身上,转移到了我的身上。
有同情,有怜悯,有震惊。
陆景琛也终于将他那双破碎的、布满血丝的眼睛,转向了我。
他的嘴唇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却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我看着他,眼底没有一丝波澜。
没有复仇的快感,没有胜利的喜悦。
只有一片看透一切的,死寂的平静。
一行新的弹幕,适时地飘过我的眼前。
【啊啊啊啊!爽!太爽了!年度最佳打脸现场!】
【陆狗活该!让他虐!现在傻眼了吧!】
【女主好A!这平静的眼神,简直封神了!】
就在这时,宴会厅的大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
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
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在众人的注视下,径直走上舞台。
苏清语小姐,你涉嫌多起商业欺诈及一桩蓄意谋杀案,请跟我们走一趟。
冰冷的手铐,铐住了她那只曾经戴着千万珠宝的手腕。
她身败名裂。
这场精心策划的复仇,我赢了。
我收回目光,再也没有看陆景琛一眼,转身,一步一步,向着门口走去。
05
身后,是那个男人世界彻底崩塌的声音。
我没有回头。
警笛声由近及远,最后彻底消失在城市的喧嚣里。
宴会厅里的人群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又在某个瞬间猛地恢复了播放。
窃窃私语,震惊的抽气,和投向我的、混杂着同情与探究的目光,像无数根细密的针,扎在空气里。
我一步一步,踩着满地狼藉的虚伪和算计,走向大门。
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上,发出清脆又孤单的回响。
每一步,都像是在告别一段腐烂的人生。
别走!
一个嘶哑到完全变形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手腕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攥住,力道大到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
是陆景琛。
我甚至不用回头,就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混合着昂贵古龙水和绝望的,令人作呕的气息。
我停下脚步,却没有转身。
只是低头,看着他那只青筋暴起、微微颤抖的手。
曾经,这只手掐着我的脖子,将我按在墙上,带给我无尽的屈辱和痛苦。
而现在,它却在用一种近乎乞求的姿态,挽留着我。
真是可笑。
清颜……
他叫我的名字,那两个字从他嘴里吐出来,带着一种陌生的、滚烫的温度。
他把我拽了过去,强迫我面对着他。
眼前的男人,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倨傲。
他那张俊美无俦的脸,此刻惨白如纸,头发凌乱,眼底布满了骇人的血丝。
那双曾经只盛着冰冷恨意的眼睛,此刻却像一个溺水的人,充满了无助的哀求和极致的痛苦。
对不起……
他看着我,嘴唇翕动着,艰难地吐出这三个字。
对不起……清颜……我……
他的声音哽咽了,高大的身躯在我面前剧烈地颤抖着,像一栋即将坍塌的大楼。
我静静地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心里也没有。
那颗曾经为他悸动过,又被他亲手碾碎的心,如今只剩下一片死寂的废墟,连一丝风都吹不起了。
周围的宾客,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悄地退场了。
空旷的宴会厅,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像一出荒诞剧的最后两个演员。
放手。
我开口,声音平静得像一汪不起波澜的古井。
他像是没听见,攥着我的手反而更紧了。
是我错了……全都是我的错……
我瞎了眼,我混蛋!我不该……我不该那样对你……
他语无伦次,那些迟来的忏悔,听在我耳朵里,只觉得无比聒噪。
我用力,想把手抽回来。
他却死死不放。
下一秒,在我的注视下,这个曾经不可一世、视我如尘埃的男人,双膝一软,扑通一声,直直地跪在了我面前。
膝盖骨撞击冰冷大理石地面的声音,沉闷得让人心头发颤。
他跪在那里,仰着头看我,眼泪混着悔恨,从他通红的眼眶里,大颗大颗地滚落。
清颜,你原谅我,好不好
我把陆氏给你,我把所有的一切都给你……我什么都不要了,只要你……
我爱的是你……一直都是你……我只是……我只是没有发现……
他的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嘴角也真的勾起了一抹极浅的弧度。
那笑意里,没有温度,只有无尽的悲凉和嘲讽。
陆景琛。
我轻轻地叫他的名字,每一个字,都咬得清晰无比。
你是不是觉得,你现在跪下来,流几滴眼泪,说几句好听的,我受过的那些罪,就能一笔勾销了
他猛地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我俯下身,凑近他,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打在我身上的每一个巴掌。
你灌进我喉咙里的每一杯酒。
你掐在我脖子上的每一道指痕。
还有我那枉死的父母,我被偷走的五年人生……
我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子,精准地捅进他最痛的地方。
陆景琛,这些,你拿什么还
他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比死人还要难看。
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爱的不是我。
我直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底是一片彻底的清明。
你爱的,是你想象中那个完美无瑕的‘苏清语’。
你恨的,是你以为背叛了你的‘苏清语’。
从头到尾,你都活在你自己编织的谎言和幻觉里。
而我,苏清颜,不过是你这场独角戏里,一个无关紧要的,随时可以牺牲的道具。
我甩开他的手,这一次,他没有力气再抓住我。
我从随身的包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行李箱钥匙,扔在地上。
别墅的佣人,已经把我的东西都打包好了,就放在门口。
他跪在地上,呆呆地看着那串钥匙,又抬起头,用一种近乎绝望的眼神看着我。
不……不要走……
我没再理他,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向那扇敞开的大门。
走出酒店,外面清晨的冷风吹在脸上,带着一丝凉意,却让我觉得无比清醒。
我贪婪地呼吸着这自由的空气。
口袋里的手机,在这时震动了一下。
是王叔打来的电话。
我接起,声音里带着我自己都未曾察见的轻松。
王叔。
清颜啊!电话那头,王叔的声音激动得有些发抖,警察刚刚来过了!苏清语那丫头全招了!你爸妈的案子,终于……终于沉冤得雪了!
那一瞬间,我感觉压在心口好几年的那块巨石,轰然碎裂。
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
这不是悲伤的泪,是解脱。
我仰起头,看着远处天边泛起的一抹鱼肚白,任由眼泪滑过脸颊。
爸,妈,你们看见了吗
女儿,为你们讨回公道了。
挂了电话,我擦干眼泪,拉着门口那个小小的行李箱,一步步走下台阶。
身后,那栋金碧辉煌的酒店,像一座巨大的、华丽的坟墓,被我永远地抛在了身后。
一辆黑色的车,悄无声息地滑到我面前停下。
车门打开,陆景琛跌跌撞撞地从里面冲了出来。
他追上来了。
他再一次挡在了我的面前,眼里的红血丝像是要爆开。
清颜,再给我一次机会……
求你。
我看着他,看着这个毁了我半生,如今却卑微如尘土的男人。
我平静地开口,说出了我们之间,最后的一句话。
我叫苏清颜。
不是苏清语的替身,也不是你需要赎罪的任何人。
说完,我绕过他,没有一丝留恋地,走向了街角亮着绿灯的人行道。
06
阳光穿过高楼的缝隙,像金色的利剑,劈开了黎明前的黑暗。
那光,落在我身上,温暖得像是新生。
身后,再也没有传来任何声音。
我知道,那个男人,他所有的爱与恨,连同他那可悲又可笑的世界,都一起,被永远地留在了那片阴影里。
我没有再回头。
拖着那个小小的行李箱,我坐上了第一班地铁。
车厢里空空荡荡,只有几个和我一样早起的人,脸上带着奔赴生活的疲倦。
我靠在冰凉的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城市剪影,第一次感觉自己是活着的。
不是作为谁的影子,也不是作为复仇的工具。
只是苏清颜。
我在老城区租下了一间小小的阁楼。
房东是个热情的阿姨,见我一个人,总爱拉着我多说几句话。
阁楼不大,但有一扇巨大的天窗。
阳光可以毫无遮拦地洒进来,落在木地板上,也落在我新搬进来的工作台上。
空气里,飘着松节油和老旧书画特有的、干燥的墨香。
这是我熟悉的,让我安心的味道。
我重新做回了我的老本行,艺术品修复。
第一件接手的活儿,是一件碎成了十几片的宋代青白瓷碗。
委托人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先生,送来时,眼里的惋pad藏都藏不住。
我戴上护目镜和手套,将那些碎片一一摆开。
指尖触碰到冰凉的瓷片,感受着上面细腻的开片纹路。
我的世界,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只剩下我和它。
那些关于陆景琛的,关于苏清语的,关于仇恨和折磨的一切,都像潮水般退去。
我用竹签蘸着特制的粘合剂,一点一点,将碎片拼接。
我的手很稳,呼吸很轻。
这需要极致的耐心和专注,仿佛一场与时间的修行。
【弹幕:女主搞事业!美强惨!】
我仿佛听见心底有个声音在为我喝彩。
我笑了笑,将最后一片碎片,稳稳地嵌入缺口。
完美吻合。
就像我的人生,正在被我自己,一片一片,重新拼凑完整。
日子变得简单,也充满了烟火气。
我不再是那个被囚禁在陆家庄园,连呼吸都要看人脸色的替身。
早上,我会去楼下那家开了几十年的老店,吃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
老板是个爽朗的大叔,每次都会多给我加一勺虾皮和紫菜。
姑娘,多吃点!看你太瘦啦!
他洪亮的声音,带着一种朴实的暖意。
我会笑着点头,大口地吃着,感受那股暖流从胃里一直蔓延到心里。
下午,我会去逛附近的菜市场。
那里总是湿漉漉的,充满了各种蔬菜的清香、鱼虾的腥气,还有人与人之间讨价还价的喧闹。
我喜欢这种感觉。
真实,鲜活。
我不再穿那些昂贵却束缚的礼服,只是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
我甚至学会了和卖菜的阿姨为了几毛钱争得面红耳赤,然后拎着一颗最新鲜的白菜,心满意足地回家。
这些微不足道的日常,却是我过去五年里,做梦都不敢想的奢侈。
陆景琛没有再来打扰我。
但他换了另一种方式。
起初,是每天一束空运过来的,开得近乎嚣张的蓝色妖姬,被我直接扔进了楼道的垃圾桶。
后来,是一些价值不菲的珠宝首饰,被我原封不动地退了回去。
再后来,他开始派人送来各种补品,燕窝,海参,堆在我的工作室门口。
我让房东阿姨帮忙,分给了整栋楼的邻居。
大家都很高兴,只有房东阿姨悄悄拉着我问:闺女,你这前男友……是不是有那个什么毛病
我只是笑笑,不说话。
我不是不恨。
只是,我更想往前走。
纠缠在过去的泥沼里,只会让我变得和他一样面目可憎。
我的人生,不能再浪费在这些人身上。
终于有一天,他自己来了。
那是个下着小雨的傍晚,他撑着一把黑色的伞,站在我工作室楼下那棵老槐树下。
他穿着一身熨帖的西装,身形笔挺,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萧索。
雨水打湿了他的裤脚和皮鞋,他浑然不觉,只是固执地,仰头望着我工作室那扇亮着灯的窗。
我隔着窗帘的缝隙,静静地看了他几秒钟。
然后,我拉上了窗帘,转身回到工作台前,继续打磨手里的那尊观音像。
心,没有一丝波澜。
他要站,就让他站吧。
雨要下,也由它下。
都与我无关了。
王叔帮我处理好了父母遗产的交接手续。
那是一个我从未想象过的,庞大的数字。
我看着文件上那一长串的零,有些恍惚。
爸妈一生节俭,却给我和苏清语留下了如此丰厚的庇护。
可苏清语,却为了更多,亲手毁了这一切。
我签下字,将大部分遗产,都捐赠给了新成立的清风艺术修复基金会。
用我名字里的清,和我父亲名字里的风。
专门用来帮助那些有才华,却被现实所困的年轻修复师。
【弹幕:女主格局大!】
王叔看着我,眼眶红了。
清颜,你长大了。你爸妈在天上,一定会为你骄傲的。
我笑了笑。
是啊。
爸,妈,我没有给你们丢人。
我把你们留给我的爱,变成了更多的爱,去守护你们最爱的东西。
这或许,才是对你们最好的告慰。
这天晚上,我终于修复好了那只碎裂的青白瓷碗。
灯光下,它静静地立在绒布上,釉色温润,线条流畅。
那些裂痕,被我用金缮的工艺,细细地描绘成了流淌的金色纹路。
非但没有掩盖它的残缺,反而赋予了它一种破碎后重生的,独特的美感。
我轻轻地抚摸着那些金色的纹路,就像抚摸着自己身上那些,已经结痂的伤疤。
我走上阁楼的天台。
雨已经停了。
城市的灯火在远处汇成一片璀璨的星河。
晚风吹起我的长发,我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再睁开眼时,我的目光落在了街对面,一家画廊门口贴着的海报上。
‘新生’——国际青年艺术修复大赛。
我的心,忽然重重地跳了一下。
那是一种久违的,名为渴望和野心的情绪。
过去的苏清颜,已经死在了那场大火和五年的囚禁里。
而我的新生,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