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年,你有没有想过,你恨错了人,也报错了仇
死到临头还嘴硬
沈微,你和你那个破产的家族,今天都要为我父母的死付出代价!
陆景年猩红着眼,将一份份铁证摔在我面前。
我轻笑一声,当着所有媒体的面,缓缓抬头看向他身后那个慈眉善目的长辈——他的亲叔叔陆明远。
代价不,今天只是一场审判。
陆景年,你只是个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可怜虫,而真正的凶手,现在正笑着看我们狗咬狗呢。
01
世纪订婚宴,全城瞩目。
我叫沈微,此刻正穿着价值百万的高定婚纱,站在璀璨的水晶灯下。
空气里浮动着香槟和顶级玫瑰交织出的甜香,有点醉人。
我紧张到手心冒汗,心脏在精致的蕾丝下狂跳。
目光所及,是台上那个即将为我戴上戒指的男人,陆景年。
他今天帅得有些过分,一身剪裁合体的高定西装,衬得他身形挺拔,宛如神祇。
我痴痴地望着他,幻想着他会说出怎样动人的誓言。
他拿起话筒,冲我温柔一笑,整个宴会厅都安静下来。
就在这一瞬间,我眼前猛地一花。
几行刺眼的彩色字体,像劣质网站的弹幕,突兀地飘过我的视野。
【前方核能!年度最爽撕逼现场,正宫小三竟是我自己】
【笑死,恋爱脑女主还搁这儿美呢,三分钟后你爹公司破产,你被当成精神病送走!】
什么东西
我以为是婚前太过紧张,出现了幻觉。
我用力眨了眨眼,试图甩掉那荒谬的影像。
可那弹幕不但没有消失,反而更多了,密密麻麻地刷着屏。
【倒计时三分钟,准备看好戏!】
【搞快点搞快点,我已经等不及看陆景年撕破她虚伪的脸了!】
【香槟已备好,就等女主自己作死了。】
一道冰冷、不带任何感情的机械音,毫无征兆地在我脑中响起。
【剧情反转系统绑定成功。】
【检测到宿主正处于关键剧情节点:订婚宴的毁灭。】
【现提供选项:】
【A:按原剧情发展。你将被陆景年当众揭露罪行,父亲公司破产,你被送入精神病院,最终绝望惨死。】
【B:拿起香槟泼他脸上,打断施法。奖励爽点值100点,开启女王的游戏支线。】
我浑身一僵,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
精神病公司破产惨死
这些字眼像一把把尖刀,狠狠扎进我的心脏。
我猛地抬头,视线越过所有衣香鬓影的宾客,死死地、一寸不移地,盯住台上的陆景年。
他依旧保持着完美的笑容,嘴角上扬的弧度像是用尺子量过。
可那双我曾深爱迷恋的眼眸里,此刻却满是毫不掩饰的冰冷和恨意。
那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淬了毒的眼神。
像一把锋利的冰锥,瞬间刺穿了我所有关于爱情的、甜美的幻想。
原来,他一直在演戏。
原来,所有的温柔缱绻,都是包裹着致命毒药的糖衣。
我感觉不到心痛,只有一种被愚弄到极致的、冰冷的愤怒。
系统倒计时的声音在脑海中滴答作响。
【10……9……8……】
我深吸一口气,胸腔里那颗为他狂跳的心,终于彻底平静下来。
在倒计时结束前,我做出了选择。
我提着繁复的裙摆,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一步一步,从容地走上台。
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回响,像是在为这场闹剧敲响丧钟。
我没有看陆景年,而是径直走向旁边侍者的托盘。
我端起那杯为他准备的顶级香槟,金黄的液体在水晶灯下折射出迷人的光。
陆景年看着我走近,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转为一种即将大功告成的快意。
他张开嘴,准备说出那些早已准备好的、毁灭我的台词。
就在他开口的前一秒。
我扬起手,将整杯香槟,从他精心打理过的头顶,毫不留情地淋了下去。
哗啦——
金黄的酒液顺着他俊朗的脸颊滑落,浸湿了他昂贵的西装领口,狼狈不堪。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陆景年彻底懵了,他僵在原地,脸上的肌肉因为极致的错愕和愤怒而微微抽搐。
一滴香槟溅到了我的脸颊上,冰冰凉凉。
我抬手,用指尖优雅地拭去。
然后,我凑近他,红唇轻启,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说道:
陆景年,
这场订婚,你配不上。
02
时间,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前一秒还沉浸在浪漫氛围里的宾客们,此刻全都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无数道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我跟陆景年之间来回扫射。
陆景年脸上的错愕,只持续了短短三秒。
随即,那张我曾吻过无数次的俊美脸庞,瞬间扭曲成了狰狞的恶鬼。
他眼里的冰冷和恨意,此刻再无任何掩饰,像烧红的烙铁,恨不得在我身上烫出个窟窿。
沈微!
他从牙缝里挤出我的名字,声音嘶哑,带着一种被彻底激怒的暴戾。
金黄的香槟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滴落,在他昂贵的白色西装上晕开一片狼藉的痕迹。
我能感觉到他全身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像一头即将扑上来将我撕碎的野兽。
我却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甚至还对他扯出了一个微笑。
怎么演不下去了
啪嗒、啪嗒、啪嗒——
现场的媒体记者们最先反应过来,闪光灯像是疯了一样,对着我们狂闪,快门声响成了一片密集的暴雨。
今晚的头条,有了。
世纪订婚宴,新娘当众悔婚,还给了新郎一个香槟洗头。
这剧情,可比什么商业联姻的通稿劲爆多了。
陆景年恼羞成怒,他猛地甩开被酒浸湿的头发,一把夺过司仪的话筒,对着全场吼道:把这个疯女人给我赶出去!
保安们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听谁的。
我爸脸色铁青地冲上台,一把将我护在身后,对着陆景年怒目而视。
陆景年,你什么意思!我女儿哪里对不起你!
对不起我陆景年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猩红着眼睛,指着我,你问问你的好女儿,她背着我,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我知道,好戏才刚刚开始。
我没有留下来欣赏这场注定鸡飞狗跳的闹剧,而是在我爸的掩护下,提着裙摆,在无数道复杂的目光中,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宴会厅。
坐进回家的车里,我才终于松了口气,冰冷的四肢慢慢回温。
手机不出所料地炸了。
无数的未接来电和信息涌进来,震得我手心发麻。
我点开微博,热搜榜单几乎被我俩的名字屠了。
沈家千金悔婚
陆景年被泼香槟
世纪订婚宴秒变修罗场
每一个词条后面,都跟着一个深红色的爆字。
我点进去,最新的动态,是陆景年团队发出的声明。
声明里,他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被背叛、被伤害的深情受害者。
紧接着,无数营销号和水军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蜂拥而至。
【惊天大瓜!沈家千金私生活混乱,脚踏N条船,陆景年惨当接盘侠!】
【深扒拜金女沈微的上位史,PUA陆总感情,只为沈家谋利!】
【知情人爆料:沈微早有抑郁症,情绪极不稳定,有暴力倾向!】
一张张P得毫无痕迹的证据,一段段编得有模有样的黑料,铺天盖地地朝我砸来。
他们把我描绘成了一个放荡、贪婪、恶毒的疯子。
评论区里,不明真相的网友对我口诛笔伐,骂声不堪入目。
我看着那些污言秽语,心脏却毫无波澜。
跟原剧情里,被送进精神病院活活折磨致死比起来,这点骂声,算得了什么
我正准备关掉手机,眼前又飘过一行新的弹幕。
【弹幕提示:陆景年团队正在联系‘娱乐纪检委’周扒皮,准备放出伪造的酒店视频!预计十分钟后引爆全网!】
周扒皮
那个在网上以爆料明星隐私为生,号称从无败绩的狗仔头子
我脑中那道冰冷的机械音再次响起。
【爽点值面板已开启。当前爽点值:100点。】
【商城已解锁。】
一个半透明的虚拟面板出现在我眼前,上面罗列着各种稀奇古怪的道具。
【真心话大冒险喷雾】:500点。
【霉运贴纸】:1000点。
【真相投影】:10000点。
……
我的视线滑到最底下,看到了一个最便宜的道具。
【热搜转移卡】:100点。作用:可将指定人物的负面热搜,随机转移至一个与其有利益关联的对象身上。
只有100点,刚好够用。
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兑换。
【兑换成功。爽点值清零。请指定转移对象:陆景年。】
我看着手机屏幕上,周扒皮那条预热微博下面越来越高的讨论度,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澄清
不,澄清是这个世界上最无力的辩解。
我要做的,是把这盆脏水,原封不动地泼回去。
我切换上早就注册好的小号,在周扒皮那条微博下,装作一个不经意的路人,留下了一条评论。
有一说一,陆总这招‘贼喊捉贼’用得真溜,跟上次搞垮对家‘天启科技’的手法一模一样啊。
发完,我启动了【热搜转移卡】。
然后,静静地等待着魔法的发生。
网络世界的时间,流速总是格外快。
五分钟后,就在无数人搬着小板凳,等着看我酒店视频的时候,风向,悄然变了。
我那条看似普通的评论,被一股神秘的力量顶上了热评第一。
天启科技是那个去年突然资金链断裂,被陆氏低价收购的那个吗
卧槽,楼上这么一说,我好像想起来了!当时天启的老总也是先被爆出各种黑料,什么赌博、出轨,公司股价大跌,然后陆氏就出手了!
细思极恐!这手法简直是复刻啊!
所以,沈家大小姐的黑料,也是陆景年为了搞垮沈家,自导自演的
网友的注意力,瞬间被天启科技四个字牢牢吸引。
人类的本质,就是八卦和探案。
很快,就有技术大神扒出了陆景年当初为了收购天启,是如何一步步设局,先用舆论抹黑其创始人,搞臭对方名声,再联合资本做空股价,最后以一个低到离谱的价格,将这家极具潜力的科技公司收入囊中。
陆景年商业手段
这个词条的热度,像坐了火箭一样,诡异地超过了我的所有花边新闻,直冲热搜第一。
如果说这还只是猜测,那么接下来发生的事,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一个自称是天启前员工的正义路人,甩出了几张高清的聊天记录截图。
截图里,赫然是陆景年和一个水军头子的交易对话。
【陆景年:钱不是问题,我要让姓王的永不翻身。】
【水军头子:陆总放心,保证安排得明明白白,黑料套餐管够,不出三天,就让他社会性死亡。】
【陆景年:很好。】
一石激起千层浪。
全网哗然。
如果说搞垮商业对手还能用商场如战场来勉强洗白,那么这种雇佣水军,恶意造谣中伤他人的行为,则彻底触碰了公众的底线。
他那个深情款款、温柔儒雅的贵公子人设,在一夜之间,碎得连渣都不剩。
取而代代之的,是一个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阴险卑劣的商人。
我靠在沙发上,刷新着手机。
屏幕上,是陆景年被记者围堵在公司楼下,脸色铁青,狼狈不堪的新闻图片。
他大概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精心策划的一场毁灭大戏,主角,怎么就突然变成了他自己。
我关掉手机,端起桌上的红酒,轻轻晃了晃。
03
舆论上的惨败,显然把陆景年彻底逼疯了。
他像一头被拔了獠牙的困兽,在短暂的蛰伏后,开始用最原始、最粗暴的方式,对我家的公司进行疯狂反扑。
一场至关重要的城南地块竞标会,成了他的主战场。
沈氏集团顶楼的会议室里,气压低得能拧出水来。
我爸沈宏业眉头紧锁,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他面前的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头。
景…陆景年这次是铁了心要跟我们对着干,他联合了好几家资本,势必要拿下城南那块地。
一个高管忧心忡忡地开口,打破了死寂。
那块地是我们下半年最重要的项目,如果拿不下来,公司的资金链会很紧张。
董事长,我们必须不惜一切代价!
我端着咖啡,安静地坐在角落,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心里毫无波澜。
就在这时,几行熟悉的弹幕,再次飘过我的视野。
【预警!预警!小心你右手边的王副总,老内鬼了!】
【他口袋里那支派克钢笔是录音笔,正在录你们的底价!】
【啧啧,养了二十年的家贼,沈董这波亏大了。】
我端着咖啡杯的手,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王副总
我顺着弹幕的提示看过去。
王副总叫王建国,是我爸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在公司干了二十多年,平时看着忠厚老实,任劳任怨。
此刻,他正一脸凝重地附和着众人,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看起来比谁都为公司着急。
他的西装口袋里,确实插着一支黑色的派克钢笔,笔帽上的红点在灯光下,闪着一丝诡异的光。
我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掩盖住眼底的寒意。
很好。
我放下咖啡杯,清了清嗓子,站了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我身上。
爸,我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被悔婚刺激后的偏执和任性,这块地,我们不但要拿,还要风风光光地拿!
我爸愣了一下,微微,你……
陆景年不是想跟我斗吗我偏不让他如愿!我提高了音量,像个被宠坏了的、意气用事的大小姐。
我走到会议桌前,一把拿过策划部做的标书,看也不看,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的报价。
三十亿太少了!
我重重地将标书拍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爸!我要你现在就改!改成四十亿!我要让陆景年知道,我沈家,就算砸锅卖铁,也玩得起!
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着我。
胡闹!我爸气得脸色涨红,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微微,这不是你耍小孩子脾气的地方!四十亿,你知道那会掏空公司多少流动资金吗!
我不管!我梗着脖子,眼眶瞬间就红了,演得活灵活现,他让我当着全城人的面丢脸,我就要他在商场上输得倾家荡产!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我爸气得嘴唇都在发抖,指着我,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王副总果然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开始假惺惺地打圆场。
董事长,您消消气,大小姐也是一时冲动。
他一边劝,一边不着痕迹地将手伸进口袋,调整了一下那支钢笔的位置。
我将他所有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心里冷笑。
这场戏,就是要演给你看的。
最终,这场争吵以我赌气地甩门而出告终。
而那份被我故意拍在桌上的、写着四十亿的错误标书,也成功地留在了会议室里。
竞标会当天,现场冠盖云集,气氛紧张得仿佛空气都凝固了。
我挽着我爸的手臂,坐在第一排。
陆景年就坐在我们斜对面,他今天穿了一身暗灰色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整个人看起来阴沉又锐利。
当他的目光扫过来时,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势在必得。
仿佛在看一个即将被他踩在脚下的手下败将。
竞标开始,价格一路攀升。
当价格叫到三十九亿时,我方代表举起了牌子。
四十亿。
全场响起一阵细微的抽气声。
陆景年的嘴角,勾起一抹胜利的冷笑。
他身边的助理立刻举牌。
四十亿零一百万。
不多不少,刚好比我们的底价高出一百万。
这是商业竞标里,最赤裸裸的羞辱。
主持人落槌。
恭喜陆氏集团,成功拍下城南C-01地块!
陆景年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向我。
那眼神,像是在欣赏一只掉进陷阱里垂死挣扎的猎物,充满了残忍的快感。
我爸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体晃了一下,几乎要站不稳。
我适时地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做出一副深受打击、泫然欲泣的模样。
我知道,陆景年一定很享受这一刻。
然而,他不知道。
猎人和猎物的身份,早就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悄然互换了。
第二天,我正坐在花园的躺椅上,悠闲地喝着早茶,刷着手机。
一条本地新闻的弹窗,赫然跳了出来。
【重磅!市规划局发布新政,为解决城市垃圾处理难题,将在城南C-01地块旁,修建一座大型垃圾焚烧发电厂!】
新闻下面,配着一张规划图。
那个巨大的垃圾焚烧厂,选址刚好就贴着陆景年昨天花四十多亿拍下的那块地。
商业价值,瞬间归零。
甚至,变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负资产。
我放下手机,端起骨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嗯,今天的红茶,味道格外香甜。
陆氏集团高价拍下一个史诗级烂尾项目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瞬间传遍了整个商界。
陆氏的股价应声暴跌,一天之内,蒸发了数十亿。
我甚至能想象出陆景年此刻在办公室里,气急败坏砸东西的模样。
这一局,他输得比订婚宴上还要彻底。
输掉了真金白银,也输掉了他作为胜利者的所有体面。
我本以为,他会消停一段时间。
可我还是低估了他的偏执。
当天下午,我开车出门,准备去公司。
车刚开出别墅区,我就从后视镜里,看到了一辆黑色的辉腾,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我拐弯,它也拐弯。
我加速,它也加速。
我心中警铃大作。
陆景年第一次,对我产生了怀疑。
他想不通,曾经那个连公司财报都看不懂,只会跟在他身后撒娇痴缠的沈微,怎么会突然有了如此精准的、甚至可以说是未卜先知般的预判。
他开始怕了。
从一个自信满满、掌控一切的猎人,变成了一头疑神疑鬼、草木皆兵的困兽。
而一个被逼到绝路的困兽,往往会做出最疯狂的事。
我看着后视镜里那辆紧追不舍的黑色轿车,握着方向盘的手,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04
不远,不近,刚好是能让我从后视镜里清晰看到司机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的距离。
我甚至有闲心给那张脸起了个外号,叫老冰块。
陆景年大概是疯了。
他想不通,曾经那个连看财报都会头疼到要他哄的沈微,怎么就突然开了天眼。
他想不通,自己布下的天罗地网,怎么就成了捆住他自己的笑话。
想不通,所以他怕了。
一个掌控欲极强的男人,一旦发现事情脱离了他的剧本,就会陷入一种疑神疑鬼的偏执。
他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用最原始的办法,死死地盯着我,试图从我身上找出破绽。
可惜,他注定要失望了。
我每天的生活规律得像个退休老干部。
公司,回家,两点一线。
偶尔去常去的瑜伽馆舒展一下筋骨,或者约闺蜜喝个下午茶,聊些无关痛痒的八卦。
跟踪我的老冰块想必也很无聊,大概已经把我常去的几家店的菜单都背下来了。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个星期。
陆景年的耐心,显然已经耗尽了。
这天早上,我开车去公司的路上,阳光很好,透过车窗洒在身上,暖洋洋的。
我放着一首舒缓的爵士乐,手指在方向盘上跟着节奏轻轻敲击。
就在我等一个红绿灯的间隙,眼前,毫无征兆地飘过一行血红色的弹幕,字体大到几乎占满了我的整个视野。
【啊啊啊啊!宿主快跑!前面那个路口!那辆红色大卡车刹车失灵了!】
【是陆景年安排的!他失去耐心了!他要你的命!】
我的心脏,在那一瞬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跳。
血液嗡的一声冲上头顶,又在瞬间褪去,四肢冰冷得像刚从冰柜里拿出来。
我猛地抬头,看向前方。
路口处,一辆巨大的红色渣土车,像一头钢铁巨兽,正静静地停在右侧车道。
车头很脏,沾满了泥点,但那崭新的轮胎和在阳光下闪着光的车身,都透着一股不祥的死气。
绿灯亮了。
我前面的车子缓缓启动。
我也下意识地踩下油门。
就在我的车头刚刚越过停止线时,那辆红色大卡车,动了。
它没有直行,而是猛地向左打了一把方向,像一头失控的公牛,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直直地朝我的驾驶座撞了过来!
时间仿佛被拉成了慢动作。
我能清晰地看到卡车司机那张被帽子和口罩遮住大半的脸,只露出一双毫无感情、冷漠至极的眼睛。
【跑!快跑啊!】
弹幕在我眼前疯狂地闪烁,发出濒死的尖叫。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却先于理智做出了反应。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向右打死方向盘!
吱嘎——
轮胎摩擦着地面,发出刺耳到让人牙酸的尖啸。
车子以一个惊险的角度,擦着前车的屁股,硬生生拐进了旁边一条只容一车通过的狭窄辅路!
轰——
红色卡车巨大的车身几乎是贴着我的车尾扫了过去,带起的劲风让我的车都晃了三晃。
我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从后视镜里看到,那辆卡车一个急刹,巨大的车身在路面上划出一道丑陋的弧线,然后,它竟然也跟着我,一头扎进了这条辅路!
它在追我!
我的心脏狂跳得像是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辅路很窄,两边是老旧的居民楼,根本没有躲避的空间。
卡车庞大的身躯几乎塞满了整条路,像一堵移动的墙,不断地向我逼近。
引擎的轰鸣声,轮胎的尖啸声,还有它疯狂按下的喇叭声,交织成一首死亡的交响曲。
我的车窗玻璃都被震得嗡嗡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碎裂。
我把油门踩到了底,车子在狭窄的巷子里疯狂逃窜。
冷汗浸湿了我的后背,黏腻地贴在真皮座椅上。
我甚至能闻到空气中,那股浓烈的、属于柴油和死亡的味道。
快了,越来越近了。
我能从后视镜里,看到它那狰狞的、放大了无数倍的钢铁前脸。
就在我以为自己今天注定要命丧于此时,一道金色的系统提示,突兀地出现在我眼前。
【前方有惊喜。】
惊喜
都这时候了,还惊喜
我下意识地抬头,前方巷子的尽头,是一个急转弯,转弯口处,立着一个施工用的路障。
我来不及思考,几乎是出于本能,在卡车即将撞上我的那一瞬间,我再次猛打方向盘!
车头险之又险地擦着那个路障的边缘,拐进了另一条街道。
而我身后,那辆失控的卡车,因为速度太快,躲闪不及……
嘭——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它一头撞上了那个路障。
不,准确地说,是撞上了路障后面,一排正在执行临时检查的警用路障。
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随即迅速反应过来,掏出枪,将整个卡车团团围住。
卡车司机当场被捕。
我把车停在路边,熄了火。
整个人还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方向盘上,全是我手心里的冷汗。
我趴在方向盘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后怕,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
陆景年。
他真的,想要我的命。
惊魂未定中,一条新的、与之前所有弹幕都不同颜色的弹幕,幽幽地飘了出来。
【陆总好可怜,被亲叔叔当枪使了都不知道。】
【这司机是陆明远找的,想一石二鸟,弄死女主你,再把罪名嫁祸给陆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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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明远
我的身体,猛地一僵。
那个总是一脸慈爱,在我跟陆景年闹别扭时,语重心长地劝我要体谅景年的叔叔
那个在陆景年父母去世后,一手将他带大,视如己出的叔叔
那个在订婚宴上,还拍着我的手背,说以后会把我当亲生女儿一样疼的叔叔
一股比刚才面对死亡时还要刺骨的寒意,从我的尾椎骨,一路窜上天灵盖。
我浑身的血液,在这一刻,彻底冻结成了冰。
原来,我的敌人,不止一个。
原来,那个歇斯底里、几近疯狂的陆景年,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被操纵的棋子。
真正的棋手,一直藏在最深的阴影里,微笑着,看着我们所有人。
05
我慢慢地直起身,看着窗外那刺眼的阳光,和不远处闪烁的警灯。
嘴角的弧度,一点一点地,勾了起来。
游戏,好像变得更有意思了。
我没有回公司,也没有回家,而是找了一家安静的咖啡馆,点了一杯最苦的黑咖啡。
我需要冷静。
陆景年是刀,陆明远才是那个握刀的人。
我之前所有的反击,都只是在跟那把刀较劲,真正的敌人,却一直躲在暗处,用他那副慈爱的假面,欣赏着这出由他亲手导演的血腥戏剧。
可笑,真是太可笑了。
陆景年恨我入骨,以为是我家害死了他父母。
到头来,他捧在手心当做信仰的仇恨,不过是仇人喂给他的一口毒药。
他才是那个最可悲的小丑。
我搅动着面前的黑咖啡,看着那深不见底的漩涡,脑中飞速地运转。
想扳倒陆明远,我需要证据。
而想拿到证据,我就必须让他,还有陆景年,都对我彻底放下戒心。
我拿出手机,冰冷的屏幕上倒映出我此刻平静无波的脸。
我翻出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深吸一口气,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那头传来陆景年极不耐烦的声音,背景里还夹杂着助理焦急的汇报声。
什么事他的语气,像是在打发一个乞丐。
我的声音,在开口的瞬间,带上了恰到好处的颤抖和哭腔。
景年……
电话那头明显顿了一下。
是我,微微。我哽咽着,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脆弱又无助,我……我看到了新闻,那辆卡车……
我适时地发出一声短促的抽泣,像是被吓得不轻。
景年,我好怕……我真的好怕……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在订婚宴上那么对你,都是我不好,是我鬼迷心窍了。
你放过我爸爸,放过我们家,好不好求求你了……
我把姿态放得极低,低到了尘埃里。
我甚至能想象出电话那头,陆景年听到我这番话时,嘴角勾起的那抹轻蔑又得意的冷笑。
果然,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施舍般的温度。
现在知道怕了晚了。
不晚的,景年,不晚的……我哭得更凶了,几乎语无伦次,只要你肯放过沈家,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我再也不跟你作对了,我把公司给你,我把一切都给你……
这番表演,我自己都快吐了。
但效果,似乎出奇的好。
陆景年沉默了片刻,似乎在享受我此刻的卑微。
想让我放过你,可以。他终于松了口,声音里满是掌控一切的傲慢,明天,来我办公室,我们好好谈谈。
好,好……我一定去。
挂掉电话,我脸上的悲戚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端起那杯已经冷掉的黑咖啡,一饮而尽。
苦涩的味道,从舌尖一直蔓延到心底,却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清醒。
陆景年这条线上钩了,接下来,就是那条老狐狸。
【爽点值面板已开启。当前爽点值:500点。】
那场生死时速,系统奖励了我400点。
【商城已解锁。】
我毫不犹豫地看向商城列表,目光锁定在一个新的道具上。
【信息碎片卡】:消耗300点。可指定一个目标人物,随机获取一条关于其核心秘密的关键信息。
兑换【信息碎片卡】,目标人物:陆明远。
【兑换成功。爽点值-300。】
【信息碎片卡正在解析……】
一道金光闪过,一行新的文字浮现在我眼前。
【陆明远老宅书房的保险柜,密码是他亡妻的生日。】
亡妻
我眯起眼睛。
陆明远的妻子,在生下儿子后不久就因病去世了。这么多年,陆明远一直没有再娶,在商界还落了个痴情的好名声。
真是讽刺。
一个能对自己亲侄子下此狠手的人,居然还会对亡妻念念不忘
不管怎样,线索有了。
当晚,我给我最好的闺蜜打了个电话,约她去本市最吵闹的一家酒吧。
喂宝贝儿,出来喝酒啊!我失恋了,心好痛,快来陪我!
我故意把声音放得很大,背景里是震耳欲聋的音乐和人群的喧嚣。
我相信,监视我的老冰块们,一定能清楚地听到每一个字。
我在酒吧的卡座里,一杯接一杯地灌着果汁调的鸡尾酒,演足了一个借酒浇愁的失意女人的戏码。
凌晨一点,我假装喝得烂醉如泥,被闺蜜搀扶着,摇摇晃晃地塞进了她的车里。
那辆黑色的辉腾,果然在不远处亮了亮车灯,然后悄然离去。
他们以为,今晚的我,只会抱着酒瓶子哭到天亮。
确认安全后,我立刻换上了早就准备好的一身黑色紧身夜行衣,将长发利落地盘起,戴上帽子和口罩。
镜子里的人,眼神凌厉,再无半分白天的脆弱。
陆家老宅,坐落在城市的半山腰,是一栋带着巨大花园的独栋别墅。
深夜的别墅区,万籁俱寂。
我像一只灵猫,悄无声息地翻过围墙,避开所有的监控探头,潜入了那栋沉睡在黑暗中的建筑。
一楼的书房,窗户没有锁死。
我推开窗,一股淡淡的、熟悉的檀香味,混杂着旧书和尘埃的味道,扑面而来。
是陆明远身上的味道。
我找到了。
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我很快就在书架后面,找到了那个嵌入墙壁的保险柜。
老式的转盘密码锁。
我闭上眼,在脑海中回忆着陆明远亡妻的资料。
生日,是10月26日。
我屏住呼吸,手指搭上冰冷的转盘。
向右,10。
向左,26。
咔哒。
一声轻响,在死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开了。
我拉开厚重的柜门,里面没有我想象中的金条珠宝,也没有成捆的现金。
只有一个巴掌大小的,陈旧的U盘,和几份用牛皮纸袋装着的股权转让协议。
我的心,猛地一跳。
我拿出随身携带的微型电脑,将U盘插了进去。
屏幕亮起,一个视频文件,自动开始播放。
视频的画面有些昏暗,拍摄地点,似乎就是这间书房。
陆明远那张我再熟悉不过的脸,出现在镜头里。
他没有了平日里的慈爱和温和,整张脸因为一种扭曲的快意而显得有些狰狞。
06
陆氏集团的年度股东大会,气氛肃穆得像一场葬礼。
我到的时候,陆景年正站在台上,意气风发。
他身后巨大的投影幕布上,是陆氏集团今年漂亮的财务报表。
他今天穿了一身昂贵的深灰色手工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整个人像一把磨得锃亮的刀,锋利,且带着血腥味。
我爸坐在股东席的第一排,脸色灰败,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岁。
他身边,是陆景年最敬爱的叔叔,陆明远。
陆明远正握着我爸的手,一脸痛心疾首地低声劝说着什么,那副悲天悯人的模样,演得比影帝还真。
各位股东,陆景年清了清嗓子,整个会议室瞬间鸦雀无声。
他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像一枚钉子,死死地钉在了我父亲身上。
那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快意和残忍。
在进行下一项议程前,我有一些关于沈氏集团,以及沈宏业董事的私人‘罪证’,想与各位分享。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黑色的U盘,举起来,像在展示一个战利品。
我相信,看完这些,大家就会明白,为什么我必须将这种蛀虫,彻底从陆氏集团剔除出去。
陆明远在一旁,恰到好处地站起来,假惺惺地开口。
景年,不要冲动!事情还没有到那一步,凡事要讲证据……
他话没说完,却被陆景年抬手打断。
叔叔,您不用再劝我了。陆景年看着他,眼里甚至还带着一丝孺子可教的感激,我今天,就是要为我父母,讨回一个公道!
真是叔慈侄孝,一出好戏。
股东们开始窃窃私语,看向我父亲的眼神,充满了猜忌和审视。
我爸气得浑身发抖,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陆景年很满意这种效果。
他转身,迈着胜利者的步伐,走向讲台上的电脑。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把那个U盘插入接口的瞬间。
啪嗒,啪嗒,啪嗒。
会议室厚重的木门被推开,清脆的高跟鞋声,一下一下,敲在所有人的心上。
我穿着一身干练的白色西装套裙,身后跟着两名神情严肃的律师,平静地走了进来。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全都聚焦在了我的身上。
惊讶,错愕,不解,幸灾乐祸。
陆景年的动作僵在了原地,他猛地回头,看到我时,那张志在必得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沈微你来这里干什么!保安!
我没有理会他的咆哮,径直走到台前,目光越过他,看向他身后那块巨大的幕布。
我笑了笑,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死寂的会场。
等一下。
在看陆总的‘罪证’前,不如,先看一段我为大家准备的‘餐前甜点’。
我的话音刚落,身后的律师便上前一步,将一份文件递给了会场的工作人员。
【爽点值已清零。】
【终极道具真相投影兑换成功。】
【效果:可强制覆盖指定播放设备内容,播放宿主提供的真相。】
陆景年还没反应过来。
他手中的U盘,根本还没来得及插入电脑。
他身后那块巨大的幕布,原本显示着财务报表的画面,突然滋啦一声,变成了一片雪花。
下一秒,一个新的画面,跳了出来。
画面有些昏暗,拍摄的地点,正是陆家老宅那间古色古香的书房。
陆明远那张慈眉善目的脸,高清无码地出现在了所有人的视野里。
他手里拿着一张女人的旧照片,脸上的表情,是一种扭曲的、压抑不住的狰狞。
视频里,他怨毒又兴奋的声音,通过会场的顶级音响,清晰地回荡在每一个角落。
你放心,很快,很快整个陆氏,就都是我们儿子的了。
大哥大嫂的车祸,我做得天衣无缝,所有人都以为那只是一场意外。
景年那个蠢货,还真以为是沈家干的,这么多年,一直把沈宏业当成杀父仇人。
呵,真是一把好用的刀啊……
全场,死寂。
落针可闻。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冻结了。
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脸上是如出一辙的、见了鬼般的惊骇。
陆景年,如遭雷击。
他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寸寸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死人般的惨白。
他僵硬地,像一个生了锈的机器人,一格一格地,扭过头。
他看看视频里,那个他最尊敬、最爱戴、视若亲父的叔叔。
又看看台下,那个平静得近乎可怕的我。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像是漏气般的声响。
他一生的信念。
支撑他从父母双亡的阴影里活下来的仇恨。
他所有行为的逻辑起点。
在这一刻,被我亲手砸了个粉碎。
碎成了漫天齑粉,连一片完整的都拼不起来。
不……不可能……
陆明远疯了。
他那张伪善的面具彻底龟裂,露出了底下最丑陋、最惊恐的真容。
他像一头发了狂的野兽,嘶吼着朝我扑了过来,伸手就想抢夺我律师手中的微型电脑。
假的!都是假的!是她伪造的!
然而,他还没碰到我。
几道黑色的身影,从我身后闪出,是早已等候多时的警察。
他们动作利落地将陆明远死死按在地上,冰冷的手铐,咔哒一声,锁住了他罪恶的双手。
而陆景年。
这个所谓的复仇主角。
这个搅动了无数风云的商界新贵。
从头到尾,只是一个被真正的仇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最可悲的棋子。
他看着被按倒在地、疯狂挣扎的陆明远,身体晃了晃。
他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
07
陆景年直挺挺地跪倒在地。
那一声闷响,像一记重锤,敲在死寂的会议室里,也敲碎了在场所有人最后的镇定。
闪光灯疯了一样地爆闪,快门声像是要把空气都撕裂。
陆明远还在地上疯狗一样地挣扎,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吼,被警察死死地按住,那张平日里慈眉善目的脸,此刻扭曲得像个恶鬼。
而陆景年,他就那么跪着,双眼空洞,像一尊被抽走了灵魂的雕塑。
我爸快步走到我身边,激动得嘴唇都在颤抖,他紧紧抓住我的胳膊,眼眶通红。
微微……
他想说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是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能感觉到,他手上的力道,带着失而复得的庆幸,也带着对我一夜长大的心疼。
我平静地回握住他的手,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这场闹剧,该收场了。
陆明远被带走,沈家的冤屈,在全城媒体的见证下,昭雪。
我凭此一役,以雷霆手段肃清了公司内部的蛀虫,正式接管沈氏集团。
商界的天,变了。
再也没有人敢把我当成那个只会跟在陆景年身后撒娇痴缠的恋爱脑千金。
他们叫我,沈总。
一个凭一己之力,将陆家两代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新女王。
……
一周后,我在医院的VIP病房里,再次见到了陆景年。
他瘦了很多,眼窝深陷,下巴上冒出青黑的胡茬,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种死气沉沉的颓败里。
曾经那个意气风发、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彻底死了。
现在活着的,只是一具被抽空了信念的、可怜的躯壳。
我推门进去的时候,他正呆呆地望着窗外,眼神没有焦距。
听到动静,他僵硬地转过头。
在看清是我的一瞬间,他那双死灰般的眼睛里,突然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光。
他挣扎着从病床上爬起来,连鞋都来不及穿,赤着脚,踉踉跄跄地朝我扑了过来。
微微!
他一把抓住我的衣角,力气大得惊人,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溺水者。
仰着头,用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卑微到尘埃里的眼神看着我。
微微,我错了……
他的声音嘶哑得像破旧的风箱,眼泪大颗大颗地从他通红的眼眶里滚落。
我真的错了……我不是人,我是个被猪油蒙了心的蠢货……
他语无伦次地忏悔着,用力地扇着自己的耳光,发出啪啪的脆响。
我把陆氏给你,我的一切都给你……我什么都不要了,只要你……
他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抓着我的衣角,额头抵在我的膝盖上。
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我们重新开始……求求你,微微,再给我一次机会……
病房里很安静。
只有他压抑的、绝望的哭声,和窗外单调的蝉鸣。
我低头,看着这个毁了我半生,也亲手毁了自己的男人。
我的心脏,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没有爱,没有恨,甚至连一丝怜悯都没有。
就像在看一个,与我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我伸出手,一根一根地,掰开他紧抓着我衣角的手指。
他的手很冷,还在不住地颤抖。
我静静地抽回自己的衣角,理了理上面的褶皱。
然后,我轻声开口,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
陆景年。
我扳倒陆明远,是为了沈家,为了我爸,为了洗刷我们沈家背负了十几年的冤屈。
与你,无关。
他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我,眼里的泪,忘了流。
我看着他那张苍白而绝望的脸,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于是,我真的笑了出来。
那是一个,堪称残忍的微笑。
至于原谅你
我顿了顿,欣赏着他眼中燃起的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之火。
然后,我亲手将它掐灭。
那是上帝的事。
我的任务,是送你去见上帝。
不过现在看来,你活着,比死了更痛苦。
他眼里的光,彻底熄灭了。
我转身,再也没有看他一眼,毫不留恋地走出了这间令人窒息的病房。
推开门,外面是刺眼的、灿烂的阳光。
暖洋洋地洒在身上,驱散了最后一丝阴冷。
口袋里的手机,轻轻震动了一下。
我拿出来,屏幕上亮着一行冰冷的机械字体。
【主线任务炮灰的逆袭已完成。】
【终极奖励自由人生已发放。】
【系统解绑。】
我笑了笑,抬手,删掉了那条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