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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语气里的羞辱和笃定的误会,像一盆冰水,将鹿兮芷从身体到心都浇了个透心凉。
什么叫自己跟他冷战是为了别的男人
难道他干了什么事,还需要她来一一细数
脚踝的剧痛似乎都麻木了,只剩下心脏被反复揉.捏的窒息感。
就在这时,裴清宴的手机响了起来。
备注是乔悠然。
他皱着眉接起,电话那头传来助理惊慌失措带着哭腔的声音,裴总,不好了!
乔秘书她代替您去和宏远的张总谈那个补充协议,结果好像被对方下了药,现在在酒店房间神志不清,一直喊着您的名字......
裴清宴的脸色瞬间剧变。
又是乔悠然!
他猛地站直身体,刚才对鹿兮芷的愤怒和怀疑瞬间被焦急取代。
哪个酒店我马上到。
裴清宴语速极快地下达指令,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紧张和担忧。
挂了电话,他看都没看病床上眼神彻底黯淡下去的鹿兮芷。
只匆匆对刚走进来的护士丢下一句,她脚受伤了,麻烦你们处理一下。
然后,甚至没等护士回应,更没有一句对鹿兮芷的交代,他转身就走。
步伐又急又快。
加湿器在鹿兮芷身侧,水雾向上弥漫。
她的眼睫被洇湿了,让人有些分不清那是是不是泪水。
兮芷,好些了吗
赵老师和剧团同事们都来看他。
包括周砚。
谢谢你们来看我,我好多了,医生说拉伤了肌肉,但不严重。
还好没有骨折,只要多加注意休养就行。
伤虽然好了很多,但暂时还不能有大幅度的动作。
新编《玉簪记》的排练进度因她的伤拖慢了,但这并非最紧迫的。
剧团经理慢慢开口,兮芷,我知道现在说这些不太好,但是我们是在是没办法了。
她顿了一下,继续开口,裴氏那边撤资,我们现在最大的赞助商没了。
撤资传进了鹿兮芷的耳中。
她扶着床沿的手僵住。
剧团正处于最关键的上行期。
场地租赁升级、新戏服定制、宣传推广、演职人员补贴,每一环都与裴清宴当初投资的资金挂钩。
这笔钱突然抽走,无异于釜底抽薪,足以让剧团辛苦数年的积累和即将到来的腾飞机遇瞬间倾覆。
鹿兮芷的心猛地沉下去,带着一种近乎荒谬的震惊。
他竟能做到这一步
因为她的不识趣,因为她的拒绝和冷淡,就要用这种方式来惩罚她,甚至不惜毁掉她视若生命的事业根基
失望,像长长的藤蔓,缠绕住她的心脏,越收越紧。
像是要勒出几道血痕才满意。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剧团、看着那么多人的心血因为她的缘故毁于一旦。
沉下心后,鹿兮芷深吸一口气。
她需要一个解释,或者说,一个明确的答案。
不是为了挽回,而是为了给剧团争取最后的时间寻找生路。
翌日,中午。
鹿兮芷忍着脚踝的不适,独自打车来到裴氏集团高耸入云的写字楼下。
前台小姐认出她,眼神闪烁了一下,裴太太,裴总他......今天日程非常满,暂时不方便见客。
我等他。
鹿兮芷的声音异常平静,听不出波澜。
她慢慢走到总裁办外休息区的沙发坐下,静静等着。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总裁办的门开了又关。
可是还是没见到裴清宴。
鹿兮芷的脸色因久坐和不适而更加苍白。
最终,总裁办的门再次打开。
出来的却是裴清宴的首席特助,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为难,裴太太,裴总今天实在抽不出时间,要不您还是早点回去吧。
鹿兮芷点了点头,缓慢而坚定地站了起来。
没有再看那扇门一眼,也没有多余的质问。
她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