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是龙虎山百年一遇的天才,为救女友,自废道行,散尽一身本命阳气为她续命。
我从天之骄子,沦为街头算命的术士。
可我倾尽所有换来的,却是一句刺骨的真相:
陈玄那蠢货,还以为你是为他散尽修为才重病的凡人,殊不知,
你我本是同根生的双修邪魔,他的阳气,就是我们最好的补品!
好,真好。
既然你们要吸,我就让你们吸个够。
直到,你们被活活撑爆!
1.
三年前,我是龙虎山最年轻的天师,前途无量。
师父说,我身负天道气运,三十岁前必能勘破天机,羽化登仙。
可我为了救柳如烟,亲手毁了这一切。
她身患绝症,药石无医,眼看就要香消玉殒。
我不顾师门禁令,动用本命阳气,强行逆天改命,为她续了三年阳寿。
代价是,我道行尽毁,从云端跌落泥潭,成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
如今,我蜗居在城中村的出租屋里,每天靠着给人看风水、算八字,挣点辛苦钱,给她买吊命的药。
玄哥,你回来了。
我推开门,柳如烟正虚弱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
我心里一揪,快步走过去,将刚熬好的汤药端到她嘴边。
烟儿,快喝药,喝了就好了。
玄哥,别太辛苦了,看你累的。她伸出手,想抚摸我的脸,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我握住她冰凉的手,贴在自己脸上。
不辛苦,只要能治好你,我做什么都值得。
她笑了,笑得温柔又依赖。
可我知道,这些昂贵的药材,只能勉强维持她的生机。
想要根治,必须找到那株传说中的千年血参。
但那东西,有价无市。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是我的大客户,李总。
陈大师!救命啊!我新开的那个楼盘出事了!邪门的很!你快来看看!
电话那头,李总的声音都在发抖。
你赶紧过来,只要能解决,六十万,一分不少!
六十万!
我心里狂跳!
前几天我刚打听到消息,黑市上正好有一株千年血参,开价就是六十万!
这是老天爷在帮我!
我激动地挂了电话,转身对柳如烟说:烟儿!有救了!我马上就能挣到钱给你买血参了!
她躺在床上,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那双本该黯淡无光的眼睛里,闪过了一道我看不懂的异样光芒。
我来不及多想,抓起法器包就往外冲。
看着我疲惫却充满希望的背影,屋里的柳如烟,缓缓地坐直了身体。
2.
我赶到李总的楼盘。
人还没进去,就感到一股冲天的煞气扑面而来。
楼盘建在乱葬岗之上,怨气集结,阴煞成形,已经快要养出东西来了。
陈大师,怎么样有办法吗李总急得满头大汗。
问题不大。
我嘴上说得轻松,心里却清楚,以我现在的身体,要布下化煞大阵,无异于玩命。
但我不能退。
为了那六十万,为了烟儿的命。
我咬破舌尖,强行提起一口精气,脚踏七星,手掐法诀,将身上仅存的几件法器一一打入阵眼。
整整三个小时,大阵布成,煞气被镇压下去。
我也几乎虚脱,眼前阵阵发黑,全靠一口气撑着。
李总千恩万谢,当场就把六十万转了过来。
钱到账的提示音,是我听过最悦耳的声音。
可就在我准备离开时,李总却拉住了我,脸上带着几分犹豫。
陈大师,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总但说无妨。
他搓了搓手,小心翼翼地开口:上周,我在一家私人会所,好像看到尊夫人了。
我眉头一皱。
她……李总似乎在组织语言,她跟一个男人在一起,举止很亲密。而且……气色特别好,红光满面的,一点也不像生病的样子。
轰的一声,我脑子里像是炸开了一颗雷。
你胡说什么!
我勃然大怒,一把推开他。
我女朋友卧病在床三年,站都站不起来,怎么可能去会所!
你看错人了!
我的声音尖锐,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恐慌。
李总被我的反应吓了一跳,连忙道歉。
对对对,肯定是我眼花了,那女人虽然长得一模一样,但肯定不是尊夫人,陈大师您别生气。
我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嘴上说得强硬,可我的心,却乱成了一团麻。
李总不是会无的放矢的人。
那句气色特别好,像一根毒刺,扎进了我的脑海,怎么都拔不出来。
3.
我拖着灌了铅的双腿回到家。
推开门,柳如烟正安静地睡着,呼吸均匀。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我看见她的脸……异常红润。
根本不是一个久病垂危之人该有的气色。
我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搭在了她的脉搏上。
脉象强劲有力,沉稳如钟。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巨大的不安像一张网,将我死死罩住。
不,不可能。
烟儿那么爱我,她不可能骗我。
一定是李总看错了,一定是药起作用了。
可心底的那个声音却在疯狂叫嚣: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我必须知道真相!
我做了一个决定。
动用师门最后的禁术——同心咒。
此咒,能让我与施咒目标五感相通,窥其所见,闻其所闻。
但代价极大。
以我如今这副残破的身躯,用一次,就算不死,也得丢掉半条命。
可我管不了那么多了。
我关上房门,反锁。
从怀里掏出一把符纸,用指尖血在上面飞快画下繁复的咒文。
三魂七魄,血脉相连,灵犀一点,同心通感……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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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语念完的瞬间,我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心口剧痛,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
但我还是撑住了。
下一秒,我的视野变了。
我不再是站在地上,而是躺在床上。
我看到柳如烟睁开了眼睛,眼神清明,毫无半分病态。
她拿起枕边的手机,熟练地解锁,拨通了一个号码。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4.
电话接通了。
通过同心咒,我清晰地听到,柳如烟用一种我从未听过的、娇媚入骨的声音开口了。
师兄,钱到手了。
我的血液,在这一刻几乎凝固。
一个阴冷的男声从电话那头传来,带着几分轻佻的笑意。
不错。等这六十万的‘血灵芝’一到,再加上他体内残存的那点本命阳气,我们就能彻底吸收他的天道气运了。
柳如烟不满地哼了一声,抱怨道:我天天在这装瘫子,快装吐了!要不是为了等你突破鬼王,我早就把他吸干了,哪还用得着这么麻烦!
男人低声笑了。
急什么。陈玄那蠢货,还以为你是为他散尽修为才重病的凡人,殊不知,你我本是同根生的双修邪魔,他的阳气,就是我们最好的补品!
他越爱我们,他的天道气运流失得就越快。他守护的宝贝,其实是我们的炉鼎!
说真的,我还真期待他发现真相时,那张精彩的脸啊!
炉鼎……
气运……
吸干……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淬了毒的尖刀,狠狠扎进我的心脏,再用力搅动。
三年。
整整三年。
我以为我是在拯救我的挚爱。
到头来,我只是一个提供养料的炉鼎。
一个天大的笑话!
噗——
我再也撑不住,一口心血猛地喷了出来,眼前一黑,同心咒被迫中断。
视野切回了我自己的房间。
我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浑身冰冷,像是坠入了万年冰窟。
师父,师兄弟,山门……一幕幕画面在我脑中闪过。
我背叛了所有人,换来的,却是这样一个杀人诛心的骗局。
哈哈……
哈哈哈哈……
我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笑了。
笑着笑着,眼泪就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5.
心神俱裂,阳气暴泄。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飞速流逝。
今晚,就是我的死期。
就在我意识即将消散之际,挂在脖子上的一块玉佩,突然碎裂。
一道温润的暖流涌入我体内,死死护住了我的心脉。
是师父在我下山时,送我的护身玉佩。
我清醒了过来。
我不能死。
就这么死了,太便宜他们了。
我要活着。
我要让他们为自己做过的一切,付出千百倍的代价!
一股滔天的恨意支撑着我,我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从法器包最底层,摸出了一个蜡封的小木盒。
里面是师父给我保命用的还阳丹,仅此一颗。
我毫不犹豫地吞了下去。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磅礴的药力在我体内散开,暂时稳住了我即将崩溃的道基。
我擦掉嘴角的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在自己身上画下了一道敛息符。
我要将计就计。
你们不是想吸干我吗
不是觉得我快死了吗
那我就死给你们看。
我躺回床上,收敛了全身所有的气息,心跳和呼吸都降到了最低。
从外表看,我跟一具冰冷的尸体,没有任何区别。
来吧。
让我看看,你们发现我死了,会是何等丑恶的嘴脸。
6.
没过多久,房门被推开了。
柳如烟走了进来。
当她看到躺在床上,面如金纸,毫无生息的我时,先是愣了一下。
随即,她快步上前,伸出手指探了探我的鼻息。
冰冷的。
没有呼吸。
她脸上的悲伤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癫狂的狂喜。
哈哈……死了!终于死了!
她拿出手机,兴奋地拨通了那个号码。
师兄,他死了!快来!阳气耗尽,油尽灯枯了!
不到十分钟,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推门而入。
他面容俊美,却透着一股邪气,正是柳如烟的那个师兄,墨渊。
柳如烟像一只蝴蝶,直接扑进了墨渊的怀里,腻声道:师兄,我终于不用再装了!
墨渊捏了捏她的脸,目光落在我尸体上,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
废物就是废物,这才哪到哪,阳气就耗尽了。
柳如烟迫不及待地说:师兄,我们快吸收他残余的气运吧,我已经等不及了!
墨渊却摇了摇头。
不急。
他踱步到我床前,俯身看着我,声音里充满了玩味。
他还有大用。这蠢货在城里布下了不少风水局,现在他死了,这些都成了无主之物。
我们可以利用他的名声,对外宣称他病危,临终前要办一场祈福转运大法会,把他的气运‘赠予’有缘人。
那些有钱的蠢猪,为了沾点仙气,肯定会趋之若鹜。到时候,我们骗来的祭品,可比直接吸他一个人要多得多。
柳如烟眼睛一亮。
师兄英明!就这么办!
我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心中却在冷笑。
好。
太好了。
你们的贪婪,就是我最好的武器。
7.
接下来的几天,我成了一具被藏在冰柜里的尸体。
而柳如烟,则开始了一场堪称影后级别的表演。
她以我的名义,联系了我所有的老客户,包括李总在内。
电话里,她哭得声泪俱下,讲述着我为了救她,如何耗尽心血,最终油尽灯枯,命不久矣。
她编造的故事感天动地,所有人都被她骗了。
大家对我既同情又敬佩,对她的痴情更是感动不已。
祈福转运大法会的消息一放出去,立刻引爆了整个富豪圈。
噱头是,我会在临终前,用最后的力量,将毕生气运,转移给到场的有缘人。
这是一个任何人都无法拒绝的诱惑。
报名费,一人一百万。
无数富豪挤破了头,生怕错失良机。
而我,则躺在冰冷的冰柜中,悄悄运转着还阳丹的药力,修复着我受损的神识和道基。
你们想用我的名义骗钱
那我就给你们搭一个更大的台。
一个,能将你们彻底埋葬的绝杀大阵。
你们以为自己是猎人。
却不知道,从我死的那一刻起,你们就已经是我的猎物了。
8.
法会定在七日后,城郊的一座私人庄园。
这七天里,柳如烟和墨渊忙得不亦乐乎。
他们翻遍了我留下的所有笔记,用我画的符箓,在庄园里布置了一个巨大的聚财阵。
当然,这是假的。
阵法的真正核心,是吸收所有来宾生气的百鬼夜宴阵。
一旦阵法启动,在场的所有活人,都会成为他们突破的养料。
他们自以为天衣无缝。
却不知道,我早就在那些笔记和符箓上,留下了一丝我的神识。
他们的一举一动,每一个阵法节点的布置,都清晰地呈现在我的脑海里。
我在恢复神识的同时,也通过那一丝联系,悄无声息地修改了阵法的几个关键节点。
只需要几道符文的顺序颠倒,几处阵眼的材料替换。
这个恶毒的百鬼夜宴阵,就会摇身一变,成为一个专门克制邪魔外道的九霄神雷诛邪阵。
而我,这具被他们当做诱饵的尸体,就是阵眼。
届时,一旦他们引动大阵,妄图吸收生气。
迎接他们的,将不再是滋补的养料。
而是至阳至刚,能将一切阴邪化为飞灰的九霄神雷!
法会前夜,柳如烟和墨渊最后一次检查阵法。
师兄,万无一失了。柳如烟得意地说。
墨渊满意地点点头:明天过后,我为鬼王,你为鬼后。这人间,就是我们的了。
两人相拥而笑,充满了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我在冰柜里听着他们的对话,心中一片冰冷。
尽情地笑吧。
这是你们最后的狂欢了。
9.
法会当天,城郊庄园,名流云集。
李总也来了,他看到场内布置,眼神有些复杂。
柳如烟换上了一身素衣,捧着我的遗像,站在高台上,哭得梨花带雨。
她声情并茂地讲述着我们之间那虚假的爱情故事,讲述我如何为她牺牲,如何伟大。
台下的宾客无不动容,纷纷慨叹,唏嘘不已。
墨渊则以我师兄的身份出场,主持法会,他一脸悲痛,仿佛真的在为我的逝去而哀伤。
吉时已到!
随着墨渊一声高喝,庄园大门关闭,法会正式开始。
两个壮汉将装着我的冰棺,抬到了阵法最中央。
柳如烟和墨渊对视了一眼。
我能从他们的眼神中,读出极致的贪婪和对众生的蔑视。
来吧。
是时候,拉开大幕了。
10.
开阵!
墨渊一声令下,双手结印,启动了大阵。
一瞬间,整个庄园阴风四起,气温骤降。
来宾们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非但不怕,反而以为是陈大师的法力波动,一个个表情更加虔诚,闭目合掌,准备接受馈赠。
柳如烟和墨渊张开双臂,脸上露出陶醉的表情,开始疯狂地吸收着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生气。
就在此时!
我猛地从冰棺中坐了起来!
冰棺的盖子被我一掌震得粉碎!
我双目圆睁,宛如神明,口中发出雷鸣般的爆喝:
九霄神雷,听我号令,诛邪!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傻了!
柳如烟和墨渊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惊骇!
陈玄!你没死!
我没有理会他们,咬破舌尖,一口精血狠狠喷在了身下的阵眼之上!
轰——!
整个大阵的光芒,在瞬间逆转!
原本阴森诡异的黑气,顷刻间化为了刺眼夺目的金色雷光!
假的聚财阵,在这一刻,变成了真的诛邪阵!
图穷,匕见!
11.
啊——!
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从柳如烟和墨渊的口中爆发出来。
耀眼的金光将他们死死笼罩,狂暴的神雷之力顺着他们刚才打开的经脉,疯狂涌入他们的体内。
他们想跑,却发现自己像是被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他们吸入体内的,不再是温和的生气,而是摧毁一切的审判之雷!
不!不可能!阵法怎么会……墨渊惊恐地大叫。
在场的所有宾客,也惊骇欲绝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柳如烟和墨渊的身上冒出滚滚黑气,漂亮的皮囊正在剥落,显露出部分非人的、青面獠牙的恐怖特征。
我从阵法中央缓缓站起,一步步走向他们。
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庄园。
诸位,看清楚了。
这,才是他们要给你们的‘福报’。
吸干你们所有人的生气,助他们修炼邪功,这,才是这场法会的真相!
我将他们的对话,他们的骗局,他们把我当成炉鼎的事实,公之于众。
李总恍然大悟,气得浑身发抖。
在场的所有人,都从之前的虔诚,变成了后怕和愤怒。
柳如烟和墨渊在神雷中翻滚,皮肤寸寸开裂,怨毒地嘶吼着。
陈玄!你好狠的心!我要杀了你!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我走到他们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眼神冰冷。
做鬼你们,没有那个机会了。
12.
我没有立刻杀了他们。
我双手结印,引动神雷,一寸寸废掉了他们的道行,碾碎了他们的鬼丹。
死,对你们来说,太便宜了。
我要你们带着永世的痛苦和绝望,在无间地狱里,好好忏悔自己做过的一切。
大阵散去。
金光敛去。
柳如烟和墨渊瘫在地上,变成了一团模糊的血肉,连维持人形都做不到,就像两条奄奄一息的死狗。
而我,引动九霄神雷淬体,破而后立。
不仅道行尽复,反而更上一层楼,一举冲破了天师之境的桎梏。
在场的所有富豪,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敬畏和恐惧。
他们纷纷上前,奉上重金,只求我能原谅他们的愚蠢。
我没有看他们,只是走到柳如烟的面前,蹲下身子。
她蠕动着,试图求饶。
我笑了。
你不是喜欢吸吗
现在,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拿出一个炼魂幡,将他们两个的残魂收了进去,打入法器最深处,日日夜夜,受三昧真火焚烧之苦。
做完这一切,我抬头望天。
阳光正好,万里无云。
纠缠了三年的噩梦,终于醒了。
属于我的道,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