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承烨的白月光回国那天,我穿着他挑的礼服站在角落。
>宾客们围着苏晴起哄:傅总等您三年,连找替身都按您的模样。
>他笑着为她切蛋糕时,我腹中他的孩子正在流逝。
>手术单签字栏空着,我给自己输血的护士说:这种男人,血里都带冰渣。
>三年后我的珠宝展轰动全城。
>苏晴突然跪在我工作室:求你去见他最后一面...他快把傅氏搞垮了。
>机场被他堵在登机口,素来矜贵的男人胡茬青灰:晚晚,你才是怕弄丢的珍宝...当年找替身是为护你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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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晶吊灯的光芒被无数切割面折射,像一场冰冷的钻石雨,哗啦啦浇在宴会厅的每一寸角落。空气里浮动着昂贵的香水味、香槟的微醺气息,还有一种压抑不住的、带着窥探的兴奋。人群的中心,是今天真正的主角——苏晴。
她穿着当季高定的烟粉色长裙,长发微卷,笑容温婉,恰到好处地接受着四面八方涌来的恭维。而我,林晚,穿着傅承烨亲自挑选的、一条与苏晴风格几乎一模一样的白色缎面礼服裙,像一抹突兀又黯淡的影子,被遗忘在落地窗边的巨大丝绒窗帘褶皱里。裙摆下,那双为了迎合他喜好而硬塞进去的、小半码的水晶高跟鞋,正以一种隐秘而残忍的方式,折磨着我的脚趾和脚踝,每一次细微的挪动都带来尖锐的刺痛。
这痛感,竟奇异地压下了小腹深处那阵持续了一整晚、令人心慌的闷坠感。
苏小姐,您可算回来了!傅总这几年,可真是……望眼欲穿啊!一个油头粉面的男人端着酒杯,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让周围一圈人,包括角落里的我,听得清清楚楚。
就是就是,另一个穿着艳丽长裙的女人立刻接口,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我这边,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傅总这份痴心,真是没话说。喏,连找个解闷儿的,都非得按着苏小姐您的模子刻出来才行,生怕忘了您一丝一毫呢!
人群爆发出一阵心照不宣的哄笑,像一群聒噪的乌鸦,扑棱着翅膀,将那些淬毒的言语精准地投掷过来。每一句,都像烧红的针,狠狠扎进我的皮肉里。我下意识地攥紧了垂在身侧的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企图用另一种痛来麻痹自己。小腹的闷坠感似乎被这哄笑声刺激到,猛地尖锐了一下,牵扯着整个腰背都酸胀起来。
就在这时,傅承烨端着餐刀,走到了那个足有三层高的、缀满新鲜玫瑰的蛋糕塔旁。他侧对着我,轮廓在璀璨的灯光下显得愈发深邃挺拔。他微微倾身,对苏晴说了句什么。苏晴掩唇轻笑,眼波流转间,满是久别重逢的熟稔与情意。
他修长的手指握住餐刀,稳稳地切下第一刀。动作优雅而专注,仿佛在进行某种神圣的仪式。蛋糕细腻的奶油被刀刃分开,发出微不可闻的轻响。周围所有的喧嚣、所有的目光,在这一刻,都只聚焦在他们两人身上。
他脸上的笑意,温和、专注,甚至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珍重。那是我从未得到过的眼神。每一次我过生日,他只会让秘书送来一份价值不菲却冰冷生硬的礼物,人往往在深夜,带着一身酒气或别的女人的香水味回来,然后把我按在冰冷的床上,在黑暗里粗暴地索取,嘴里模糊地喊着另一个名字——晴晴。
就在他专注地为苏晴切下那块完美蛋糕的瞬间,一股汹涌的热流,毫无预兆地、决堤般从我身体最深处涌出,迅速濡湿了丝袜,浸透了薄薄的礼服裙衬里,带着一种令人眩晕的、铁锈般的甜腥气。那阵持续了一晚的闷痛骤然升级为撕裂般的绞痛,像有一只冰冷的手,在我腹内狠狠地攥紧、扭转!
眼前华丽的灯光、喧闹的人声、傅承烨和苏晴相视而笑的画面……瞬间扭曲、旋转,然后被一片迅速蔓延开来的、浓稠的黑暗吞噬。
最后一点残存的意识里,是水晶吊灯冰冷刺眼的光晕,和脚踝处那钻心刺骨的、被高跟鞋禁锢的疼痛。
……
冰冷。
无孔不入的冰冷。
意识像是沉在漆黑粘稠的深海里,每一次挣扎着上浮,都被沉重的寒意和剧烈的、来自身体深处的抽痛狠狠按回去。耳边嗡嗡作响,模糊地捕捉到一些零碎的、断断续续的机械滴答声,还有……人声
……血压还在掉……心率不稳……快!联系上家属没有
……病人林晚,孕八周左右,疑似先兆流产伴随大出血,情况非常危急!必须立刻手术清宫止血!手术同意书呢家属签字了没!
没有!送她来的那个司机说就她一个人,在路边晕倒的……手机有密码打不开,联系不上任何人!
胡闹!都这样了……先抢救!准备血浆!O型血!快!
家属签字
这两个词像带着冰碴的针,狠狠刺进混沌的意识里。
傅承烨……他现在在做什么大概正陪着苏晴,在某个高级餐厅享用重逢后的第一顿浪漫晚餐吧或者,在傅宅那间我从未被允许进入的主卧里,向她诉说这三年的思念我的死活,我腹中那个可能属于他的、尚未成型的生命,在他眼里,恐怕连苏晴杯中的一滴红酒都比不上。
一股巨大的悲凉和自嘲猛地冲散了那点求生的意志。身体好沉,沉得只想彻底坠入那无边的黑暗里,再也不用醒来面对这一切。好累……
不行!病人意识在丧失!瞳孔反应减弱!快!建立第二条静脉通道!加压输血!
血库O型血告急!正在从其他医院调!
我来!
一个清晰、冷静、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女声,猛地劈开了那层包裹着我的、令人窒息的冰层。
我是O型,Rh阴性。抽我的。立刻。
是那个一直在我耳边说话、指挥抢救的护士长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年纪了,却像磐石一样沉稳有力。
手臂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随即是液体快速流动的冰冷感。但这冰冷,却奇异地带来了一丝微弱的热意,一丝……活着的实感。那几乎要熄灭的意识,被这外来的、带着生命温度的液体,强行拽回了一丝清明。
眼皮沉重得像挂了铅块,我用尽全身力气,也只勉强掀开一条缝隙。
模糊晃动的视野里,上方悬挂着惨白的无影灯。一个穿着淡蓝色护士服的身影正俯身忙碌着,口罩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那双眼睛并不年轻,眼尾有着深刻的纹路,但眼神却异常锐利、专注,像手术刀一样精准地落在我的脸上,落在那些监测我生命体征的冰冷仪器屏幕上。
她的动作麻利而沉稳,带着一种千锤百炼的节奏感。她一边有条不紊地操作着,一边低头,目光似乎穿透了口罩,穿透了我狼狈不堪的躯壳,直直地看向我灵魂深处那片荒芜的废墟。
姑娘,她的声音透过口罩传来,压得很低,却字字清晰,像重锤敲在冰面上,带着一种看透世情的了然和直白的锋利,咬牙撑住。别为那种男人糟践自己。
她微微侧头,示意了一下连接在我手臂上的输血袋。那里面,鲜红的液体正源源不断地、安静地流入我冰冷的血管。
看见没这种男人,她嘴角似乎扯动了一下,勾起一个冷峭的弧度,骨子里透出来的自私和冷血,连血都是带着冰碴子的。流他们的血,心都得冻伤,肺都得炸了!你为他流一滴泪,都是糟蹋自个儿!
冰渣子……冻伤……
这几个字,像带着棱角的碎冰,狠狠砸进我混沌一片的脑海。护士长那双锐利如鹰隼、又仿佛看透一切的眼睛,在模糊的视野里定格,成了这场无边噩梦里唯一清晰的坐标。
痛。
撕裂般的绞痛从小腹深处一波波涌上来,每一次都像有冰冷粗糙的手在腹腔里狠狠掏挖。身体被抽空,只剩下一具灌满了铅和冰的沉重躯壳。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的神经,发出无声的尖叫。冷汗浸透了身下粗糙的消毒床单,黏腻冰冷。
可这肉体的剧痛,竟被心底那片无边无际的荒芜和麻木盖了过去。
傅承烨……他现在在哪里在苏晴身边吧。那个我穿了三年、模仿了三年、卑微地爱了三年的影子,终于被正主的光芒彻底碾碎、丢弃。连同我腹中那个还没来得及被这个世界知晓的小小生命,也一起被碾成了血污,无声无息地流走了。
手术同意书……家属签字……
呵。
冰冷的液体持续不断地输入我的血管,那是护士长温热的血。可为什么,我还是觉得那么冷冷得骨头缝里都在结冰。护士长说得对,傅承烨的血,大概真是带着冰碴子的。我流尽了三年温热的血去捂他,结果只把自己冻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护士长的话像一把淬了火的刮骨刀,狠狠刮掉了我心头那层自欺欺人的、名为不舍的腐肉。剧痛之后,是前所未有的清醒,一种带着血腥味的、冰冷的清醒。
我得活下去。
不是为了任何人。只是为了自己。为了那个还没来得及看一眼这个世界,就被无情剥夺了机会的小生命。
不是为了任何人。只是为了自己。为了那个还没来得及看一眼这个世界,就被无情剥夺了机会的小生命。这个念头像一粒火星,落入浸透了汽油的荒原,骤然腾起熊熊烈焰,烧尽了所有软弱和迟疑。
牙齿深深陷入下唇,尝到了铁锈般的腥甜。我拼尽全力,试图对抗那灭顶的虚弱和眩晕,对抗那要将我重新拖入黑暗深渊的引力。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像是在冰面上凿洞求生。
护士长似乎察觉到了我细微的变化。她那双锐利的眼睛扫过来,目光在我紧咬的唇瓣和攥得发白的指关节上停顿了一瞬。
这就对了。她的声音依旧不高,却像定海神针,记住这疼。记住这冷。记死了。以后谁再想用冰渣子来冻你,给我拿烧红的烙铁怼回去!
烧红的烙铁……
我闭上眼,黑暗中,仿佛真的看到了一片刺目的赤红。不是血,是熔炉里翻滚的钢水,是涅槃的火焰。我要把自己,连同这三年屈辱痛苦的记忆,一起投进去,熔掉,重塑!
……
三年。
足够沧海变桑田,也足够把一颗破碎的心,在滚烫的熔炉和冰冷的淬炼中,重新锻打出坚硬冰冷的棱角。
晚星工作室的开幕展,今晚是最后一场,也是最盛大的一场。主题——新生·涅槃。
巨大的落地玻璃幕墙内,灯光被精心调试成银河倾泻般的冷调银辉。一件件珠宝陈设在特制的悬浮展台上,在流动的光影中静静旋转,折射出摄人心魄的光芒。切割完美的钻石如同凝固的寒星,冷冽逼人;未经雕琢的异形珍珠在光线下流转着神秘莫测的虹彩,像是深海孕育的瑰丽梦境;冷硬的铂金线条以极具未来感的姿态缠绕着温润的翡翠,碰撞出一种奇异的、充满力量的和谐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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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里浮动着清冽的雪松与清茶香氛,压下了衣香鬓影带来的些许浮躁。衣冠楚楚的宾客们低声交谈,目光流连在展品上,毫不掩饰惊艳与赞叹。闪光灯此起彼伏,记者们追逐着今晚的主角——设计师林晚。
我穿着一身利落的午夜蓝丝绒裤装,剪裁极简,唯有领口一枚自己设计的、用碎钻和黑玛瑙镶嵌的荆棘鸟胸针作为点睛。长发挽成一丝不苟的低髻,露出清晰的颌线和光洁的额头。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淡妆,掩盖了因连日高强度工作而浮现的淡淡倦色,只留下一种沉静的、不容置疑的锋芒。
林小姐,‘荆棘之冠’的灵感来源能再深入谈谈吗那种破碎与重生的力量感实在太震撼了!
一位资深时尚杂志主编举着录音笔,眼神热切。
我微微颔首,唇角勾起一抹职业化的、自信的弧度,声音清晰平稳:荆棘象征过往的束缚与伤痛,而冠冕,是加冕,是自我主宰的宣言。每一道利刺的转折,每一颗钻石镶嵌的角度,都在诉说一个真理:真正的王冠,往往诞生于穿透黑暗的勇气之后。
目光扫过那件由无数尖锐铂金线条缠绕、中心托起一颗巨大水滴形黄钻的作品,三年前那个冰冷雨夜的碎片在脑中一闪而过,随即被更强大的意志碾碎。
林老师!看这边!‘晚星’系列下一步会考虑与高定礼服跨界合作吗另一侧有人高喊。
镁光灯再次亮起,捕捉着我应对自如的每一个瞬间。三年,从在潮湿的地下室里对着二手工具打磨第一颗劣质水晶,到如今站在这里接受赞誉,我早已不再是那个穿着不合脚高跟鞋、躲在窗帘后祈求一丝怜悯的影子。我是林晚,晚星的主理人,我的光芒,只源于我自己亲手点燃的火焰。
助理小林快步穿过人群,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凑到我耳边,声音压得极低:晚姐,VIP休息室……有位不速之客。苏晴。她坚持要立刻见您,说有关于傅承烨生死攸关的事,还说……求您。
苏晴求我
这个名字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激起了深埋的波澜。指尖无意识地拂过荆棘之冠冰冷的铂金尖刺,那冰冷的触感瞬间将心底刚泛起的涟漪冻结。
让她等。我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平静得如同结冰的湖面,我处理完媒体这边。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我依旧从容地与宾客交谈,回答记者提问,仿佛那个名字从未被提起。只有小林能从我微微收紧的指关节,感受到那冰层之下汹涌的暗流。
当最后一个采访结束,闪光灯的余韵还在视网膜上残留。我示意小林处理后续,独自转身,高跟鞋踩在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稳定、带着回音的叩响,一步步走向走廊尽头那间紧闭的VIP休息室。
推开门。
室内的光线比展厅柔和许多,空气中还残留着一点雪松的冷香。
苏晴就站在房间中央。她穿着一条米白色的针织长裙,长发松松挽着,脸上脂粉未施,眼下的乌青和眉宇间深刻的焦虑、憔悴,让她昔日温婉精致的面容失去了所有光彩。她看起来像一朵被狂风骤雨蹂躏过、迅速枯萎的花。
听到开门声,她猛地转过身。看到我的瞬间,她的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那双曾经盈满柔情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惊惶、绝望,和一种走投无路的疯狂。
下一秒,在我没有任何反应之前,她双膝一软,咚的一声,重重地跪在了冰冷坚硬的地板上!昂贵的裙摆委顿在脚边,像一团揉皱的废纸。
林晚!她仰着头,泪水瞬间决堤,汹涌地冲刷着她苍白的面颊,声音嘶哑破碎,带着孤注一掷的哭腔,我求你!求你去见见他!见见承烨……就一面!最后一面!
她的身体因剧烈的抽泣而颤抖,手指死死抓住自己的裙摆,指节用力到泛白。
他疯了……他真的快把自己搞死了!也快把傅氏搞垮了!她的声音拔高,充满了恐惧,他把自己关在你们以前住过的公寓里,谁也不见!不停地喝酒,不停地砸东西……公司里一团糟,几个大项目全停了,股东们都要造反了!再这样下去……他会彻底毁了的!林晚,只有你能救他了!求你了!我知道他对不起你,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可……可他心里只有你啊!当年那些事……他也是……
苏小姐,我打断她歇斯底里的哭诉,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的刀锋,瞬间割裂了室内粘稠的空气。我甚至没有上前一步,只是站在原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跪在那里,涕泪横流,狼狈不堪。心底那片冰封的湖面,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起来。你跪错人了。
我绕过她,走到休息室的单人沙发前,姿态从容地坐下,双腿优雅地交叠。目光平静地落在她因绝望和屈辱而微微发抖的肩膀上。
傅承烨的死活,傅氏的兴衰,我顿了顿,每一个字都清晰、冰冷,带着千钧的重量砸在地板上,与我林晚,早在三年前那个晚上,就彻底无关了。
苏晴猛地抬起头,脸上血色尽褪,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
我抬手,阻止了她即将出口的话,目光锐利如冰锥:至于你,苏小姐。我建议你,与其在这里跪一个你口中‘毁掉’你心上人的‘祸水’,不如好好想想,他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是因为我的‘不见’还是因为……我的视线在她脸上缓慢地扫过,带着一丝洞悉一切的冷嘲,他这三年来,终于看清了某些人、某些事的本质
苏晴的身体剧烈地一颤,像是被无形的鞭子狠狠抽中,眼中的惊惶瞬间被一种更深沉的恐惧攫住。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只有泪水更加汹涌地滚落。
休息室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她压抑不住的、破碎的啜泣声,在昂贵的香氛和冰冷的空气中回荡。
我站起身,不再看她一眼,径直走向门口。手搭上门把的瞬间,身后传来她绝望到极点的、带着最后一丝希冀的呜咽:林晚……你真的……这么狠心吗他……他快死了……
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狠心我轻轻重复了一遍这个词,仿佛在品味一个极其陌生的味道。然后,一声极轻、极冷的嗤笑溢出唇角。
比起三年前那个躺在冰冷手术台上,听着自己孩子心跳一点点消失,却连一个签字的人都等不来的女人……我的声音平稳无波,却字字如冰凌坠地,碎裂出刺骨的寒意,苏小姐,你觉得,谁更狠心
说完,我毫不犹豫地拧开门把,走了出去。厚重的门在身后无声合拢,将苏晴崩溃的哭声和她带来的、属于过去的腐朽气息,彻底隔绝。
门外是灯火通明、赞誉环绕的新生·涅槃。我的新生。
苏晴崩溃的哭声被厚重的门扉彻底隔绝,像关上了一个陈旧腐朽的匣子。门外展厅的灯光流淌着银河般的冷辉,空气里浮动着清冽的雪松与成功的味道。助理小林快步迎上来,脸上带着一丝担忧:晚姐,没事吧
没事。我声音平稳,甚至对她扯出一个极淡的、安抚性质的微笑,媒体和宾客那边,收尾工作都顺利
非常顺利!几家顶级时尚媒体都约了后续专访!小林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语气兴奋起来,还有几个高定品牌的买手总监,对‘荆棘之冠’和‘深海回响’系列兴趣极大,想约您下周详谈!
很好。我颔首,目光扫过展厅里依旧流连赞叹的人群,最后落在腕表上,按原计划,通知司机半小时后到侧门。明早飞巴黎的航班,不能耽误。
巴黎有一个重要的国际珠宝设计论坛,是我事业版图扩张的关键一步。傅承烨这个名字连同他带来的一切混乱,都应该像垃圾一样被彻底扫进记忆的焚化炉。
明白!小林立刻应声,转身去安排。
半小时后,我坐进低调的黑色商务车后座,城市璀璨的夜景在窗外飞速倒退,流光溢彩,却再也映不进我眼底的寒潭。闭上眼,试图将苏晴那张涕泪横流的脸和歇斯底里的哭喊彻底驱散。然而,一丝极其细微的、冰冷的裂纹,似乎还是在那片冰封的心湖深处悄然蔓延开。无关情爱,只是……快死了那三个字,带着一种残酷的终结意味。
机场高速畅通无阻。VIP通道入口,小林已经替我办好了所有手续,将护照和登机牌递给我:晚姐,都好了。您直接过安检去贵宾休息室就行。行李已经托运。
辛苦了。我接过证件,对她点点头,后续工作室的事情,电话邮件沟通。
放心!小林用力点头。
我转身,高跟鞋踩在光洁如镜的机场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规律的回响,像一种坚定的节拍,一步步走向那道象征着彻底远离的门——安检口。
人不多,VIP通道更是冷清。我递出护照和登机牌,安检员熟练地扫描、核对。
林晚女士,请通过。机器发出确认的提示音。
我微微颔首,正准备迈步。
就在这时,一股极其霸道、带着浓烈侵略性的气息,混合着烟草的辛辣和烈酒的苦涩,如同无形的风暴,猛地从我身后席卷而来!瞬间冲散了机场恒温空调系统里那点稀薄的、消毒水味的空气!
一只骨节分明、却带着骇人力量的手,带着滚烫的温度和不容抗拒的力道,死死地攥住了我的手腕!
那力道如此之大,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绝望和孤注一掷的疯狂,仿佛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捏得我腕骨生疼!
我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骤然凝固!僵硬地、一寸寸地回过头。
视野撞进一片凌乱颓唐的阴影里。
傅承烨。
真的是他。
可眼前这个人,哪里还有半分昔日傅氏掌权人、那个矜贵冷漠、一丝不苟得如同精密仪器的影子
昂贵的西装外套皱巴巴地敞开着,里面的衬衫领口被粗暴地扯开了几颗扣子,露出嶙峋的锁骨和一小片泛着不正常红晕的胸膛。头发凌乱不堪,几缕黑发被汗水濡湿,狼狈地贴在饱满却失血的额头上。那张曾经英俊得极具侵略性的脸庞,此刻被一层浓重的、颓败的青灰色笼罩,下颌上冒出了参差的胡茬,像一片被荒废的荆棘地。
最骇人的是那双眼睛。曾经如同寒潭深不可测,此刻却布满了蛛网般的红血丝,眼窝深陷下去,里面翻涌着浓得化不开的绝望、痛苦,还有一种近乎癫狂的、要将人焚烧殆尽的执拗火焰。他死死地盯着我,那目光像是烧红的烙铁,带着一种毁灭性的热度,要将我的灵魂都洞穿。
晚晚……他开口,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过生锈的铁皮,每一个字都像是从撕裂的喉咙深处硬生生抠出来的,带着浓重的酒气和一种濒临极限的颤抖。
机场广播柔和的女声在背景里流淌,安检员疑惑警惕的目光投向我们,周围零星的旅客也驻足侧目。但这小小的骚动,似乎完全无法进入他的世界。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一个我。
别走……他攥着我手腕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指节因用力而泛出死白,仿佛要将我的骨头捏碎,嵌入他的掌心。求你……别走……
滚烫的气息喷在我的颈侧,带着酒精的灼烧感和一种令人心悸的绝望。他高大的身躯晃了晃,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倾倒,但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却执拗地、死死地锁住我,像最后的囚徒抓住唯一的铁窗。
求你……晚晚……他高大的身躯剧烈地晃了一下,仿佛支撑他的所有力量都在瞬间抽离,只剩下那只死死攥住我手腕的、滚烫如烙铁的手,成为他与这个世界唯一的连接点。他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沉重而艰难,带着浓烈的酒精灼烧感和一种濒临崩溃的嘶哑。
我知道……我该死……我混蛋……他语无伦次,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破碎的胸腔里硬生生挤出来,伴随着粗重的喘息,苏晴……当年……
这个名字像一根冰冷的刺,瞬间刺破了他营造出的、这短暂而绝望的哀求氛围。
我的眼神骤然降至冰点,积蓄在胸腔里的所有冰冷、愤怒、被强行压抑的屈辱和剧痛,在这一刻找到了决堤的出口。
放手。两个字,声音不高,却像两块极地寒冰互相撞击,迸发出能冻结空气的寒意。
不!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嘶哑破裂,带着一种走投无路的疯狂,攥着我手腕的手指几乎要嵌进我的皮肉里,听我说完!求你!就一句!
他猛地低下头,前额几乎要抵上我的肩膀,滚烫的汗水混合着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他身体里那种不顾一切的绝望感,如同实质的浪潮,汹涌地拍打着我冰冷的堤岸。
晚晚……他的声音陡然低了下去,变成一种近乎呜咽的、破碎不堪的气音,每一个音节都颤抖得不成样子,带着一种从未在他身上出现过的、令人心悸的卑微和恐惧。
当年……当年找苏晴……根本不是为了她……他抬起头,那双被红血丝吞噬的眼睛里,翻涌着无法言喻的巨大痛苦和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像是终于要揭开一个血淋淋的、被深埋了太久的疮疤。
他死死地盯着我的眼睛,仿佛要将自己的灵魂都刻印进去,一字一句,用尽全身的力气,从齿缝里挤出那个石破天惊的真相:
我是……为了护着你啊!晚晚!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攥紧、凝固。
机场喧嚣的背景音——广播声、脚步声、行李箱轮子滚过的声音——瞬间被抽离,化作一片死寂的真空。只有他粗重滚烫的呼吸,如同濒死的野兽,在我耳边沉重地起伏。
护着我
这三个字,像三颗裹着蜜糖的穿甲弹,带着巨大的荒谬感和毁灭性的冲击力,狠狠撞进我的耳膜,穿透我层层冰封的壁垒,直击心脏最深处那从未愈合的、腐烂的伤口!
为了护着我所以让我穿上苏晴的裙子,模仿她的一颦一笑所以把我像个廉价赝品一样丢在角落,任由别人嘲笑践踏所以在我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流着我们孩子的血、独自签下那张手术同意书的时候……他在为另一个女人切蛋糕
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咙!我几乎能尝到口腔里弥漫开的铁锈味。眼前阵阵发黑,傅承烨那张布满痛苦和绝望的、胡茬青灰的脸,在视野里剧烈地晃动、扭曲。
你……我张开嘴,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窟窿里捞出来的,带着刺骨的寒气,……说什么
是真的!晚晚!傅承烨急切地向前一步,滚烫的身体几乎要贴上我,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充满了孤注一掷的疯狂,他语速快得如同失控的机关枪,颠三倒四,却又拼命想抓住那唯一的救命稻草:
当年……傅氏内斗得厉害……我那个‘好’二叔,为了逼我让位,什么下作手段都使得出来!他查到了你……查到了你是我的软肋!他……他打算对你下手!车祸……绑架……什么都可能发生!我……我赌不起!我输不起你!
他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再次拔高,带着撕裂般的破音:
我没办法……我只能……只能把苏晴推出来!她是苏家的女儿,家世显赫,目标够大,二叔动她代价太高!我故意……故意高调地‘怀念’她,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引到她身上!我找那些像她的……包括你……都是为了……为了做戏给所有人看!让他们以为……以为我心里只有苏晴!让他们以为……你林晚,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替身!一个……一个随时可以丢弃的烟雾弹!
他大口地喘着气,胸膛剧烈起伏,像是刚从溺毙的深渊里挣扎出来,眼神混乱而痛苦地在我脸上搜寻着,试图找到一丝一毫的松动和理解。
我……我不敢告诉你……晚晚……我不敢……他的声音陡然低了下去,变成一种近乎呜咽的悲鸣,充满了无力的悔恨,我怕你知道真相会更危险……也怕……怕你知道我只是在利用你做戏……会恨我……会离开我……我每天都在怕!怕得要死!
他猛地抬起那只没有抓住我的手,颤抖着,想要触碰我的脸颊,却又在半空中僵住,像是怕被那无形的冰层灼伤。
可我还是……还是把你弄丢了……他哽咽着,滚烫的泪水终于冲破那布满血丝的堤坝,混着汗水,狼狈地滚落在那青灰色的胡茬上,留下浑浊的痕迹。那泪水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烫得他整个身体都在痛苦地颤抖。
他死死地、绝望地看着我,那双被泪水模糊的赤红眼眸深处,翻涌着足以焚毁一切的痛苦和一种近乎卑微的乞求。
晚晚……他哽咽着,每一个字都带着心被碾碎的血腥气,沉重地砸在凝固的空气里,你……你才是我藏在最深处……怕弄丢……怕被人发现的……唯一的珍宝啊!
珍宝
这两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冰封的耳膜上。
机场明亮的灯光落在他狼狈不堪的脸上——青灰的胡茬,凌乱的头发,被汗水浸透的昂贵衬衫皱得像一团抹布。他不再是那个掌控一切、睥睨众生的傅承烨。他此刻像一个输光了所有筹码、被剥光了所有伪装的赌徒,只剩下这最后一句嘶哑的告白,企图抓住最后一点渺茫的希望。
护着我
所以,那三年的模仿秀,那些不合脚的、属于苏晴风格的高跟鞋,那些在宾客轻蔑目光下的无地自容,那些在黑暗中被当作另一个名字的粗暴占有……都是他精心导演的、为了保护我这颗珍宝的戏码
多么讽刺!多么荒谬绝伦!
一股巨大的、带着血腥味的寒意,从我的脚底猛地窜起,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直冲头顶!那寒意如此猛烈,竟压过了他攥着我手腕传来的滚烫。我甚至感觉不到腕骨传来的剧痛,整个人像是被瞬间浸入绝对零度的液态氮里,连思维都冻得嘎吱作响。
心脏的位置,那片早已冰封的、名为林晚的荒原,在经历了最初的、被荒谬感冲击的震动后,以更快的速度、更坚硬的姿态,重新冻结!冰层之下,不是融化,是凝结了千万年的、带着棱角的寒冰!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机场广播柔和的女声,安检员警惕疑惑的眼神,远处旅客投来的好奇目光……所有的一切都成了模糊的背景板。只有眼前这张痛苦扭曲的脸,和那句珍宝的告白,在死寂的真空里无限放大、扭曲、变形。
我看着他。用一种完全陌生的、剥离了所有温度的眼神看着他。那眼神,像是在审视一件与己无关的、被打碎在地的昂贵瓷器残片,带着一种彻底的、冰冷的漠然。
傅承烨在我这样的目光下,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攥着我手腕的力道下意识地松了一瞬,随即又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更紧地箍住!他眼底那点孤注一掷的疯狂,被我这冰封千里的漠然刺得寸寸碎裂,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更令人窒息的恐惧。
晚晚……你说话……你骂我!你打我!怎样都行!别……别这样看我……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一种濒死的哀求。
我终于动了。
不是挣扎,不是甩脱。
而是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优雅,抬起了另一只没有被禁锢的手。
我的指尖,冰冷得像刚从冰窖里取出来,轻轻落在了他死死攥着我手腕的那只滚烫的手背上。没有用力,只是搭着,如同触碰一块令人嫌恶的污秽。
这个动作,让傅承烨的身体猛地一僵,眼底瞬间爆发出一种难以置信的、狂喜的光芒!他以为这是……松动是回应
然而,下一秒。
我冰冷的指尖,开始发力。
不是推开。是极其坚定、极其缓慢地,一根、一根地,掰开他那死死箍住我腕骨的手指。
动作清晰、冷静,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剥离的决心。
我的指甲修剪得干净圆润,此刻却像是最锋利的冰刃,每一次掰开他一根手指的动作,都带着一种无声的、凌迟般的残酷。
傅承烨眼里的光,随着我每掰开一根手指,就熄灭一分。狂喜变成了惊愕,惊愕变成了难以置信的恐慌,最终化为一片死寂的、深不见底的绝望。
他试图反抗,试图再次握紧,可他的力气,仿佛在我这冰冷决绝的意志面前,被彻底抽干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感受着,自己滚烫的手指,被那冰冷的指尖,一根、一根、不容抗拒地从她的手腕上剥离。
如同剥离一块黏附了太久的、腐烂的血痂。
如同剥离一段早已被宣判死刑的、不堪回首的过往。
当最后一根手指被彻底掰开,我纤细却冰冷的手腕终于获得自由。皮肤上清晰地留下了一圈青紫的指痕,火辣辣地疼,却奇异地让我感到一种解脱的、冰冷的清明。
我后退一步。
动作不大,却像一道无形的天堑,瞬间拉开了我们之间所有的距离。刚才他气息带来的滚烫压迫感,瞬间被机场冰冷的空气取代。
傅承烨的手还僵在半空,维持着那个被强行掰开的、空虚的姿势。他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脊梁骨,高大的身躯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只能用那双布满血丝、彻底被绝望吞噬的眼睛,死死地、空洞地望着我。
那眼神,像一头被猎人射穿了心脏、濒死的野兽。
我静静地站在那里,整理了一下被他弄皱的丝绒外套袖口。动作从容,不疾不徐。然后,我抬起头,迎上他那双濒死的眼睛。
没有愤怒,没有怨恨,没有一丝波澜。只有一片望不到底的、冰封的平静。
我开口了。声音不高,甚至算得上平和,却像西伯利亚荒原上刮过的寒风,带着能冻结灵魂的冷冽。
傅承烨,
我叫他的名字,字正腔圆,像在宣读一个陌生人的判决书,你的戏,演得真好。
我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他狼狈的脸,扫过他僵在半空的手,扫过他眼中那瞬间碎裂成齑粉的最后一点希冀。
可惜,
我顿了顿,唇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一个弧度。那不是笑,是冰原上裂开的一道缝隙,露出底下万载不化的寒冰。我的戏份,三年前就杀青了。
杀青两个字,如同最终的丧钟,敲碎了他眼中最后一点微光。
他高大的身躯猛地一晃,像是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踉跄着向后撞在冰冷的机场金属隔离栏上,发出一声沉闷的钝响。他再也支撑不住,顺着栏杆滑坐下去,昂贵的西装裤蹭在光洁的地板上,毫无形象可言。
他仰着头,那张被胡茬和青灰笼罩的脸上,只剩下一种被彻底掏空、连绝望都无力承载的空洞。嘴唇剧烈地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喉结在绝望地上下滚动,发出破碎的、嗬嗬的抽气声。那双曾经睥睨一切、深不可测的眼睛,此刻像两口枯竭的深井,布满猩红的血丝,却空洞地倒映着天花板上惨白的灯光,再也映不进任何人的影子。
我最后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平静得如同掠过一片荒芜的废墟。没有胜利者的姿态,没有复仇的快意,只有一种彻底的了断,一种将过往彻底焚毁成灰烬的决绝。
然后,我毫不犹豫地转身。
午夜蓝的丝绒裤装在机场明亮的灯光下划出一道冷冽流畅的弧线。高跟鞋敲击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稳定、带着回音的声响。
哒。
哒。
哒。
那声音,像精准的鼓点,一声声,敲在身后那片死寂的废墟之上,敲在那个蜷缩在冰冷地面、灵魂已被彻底抽空的男人心口。
每一步,都踩碎一分过往的幻影。
每一步,都迈向一道彻底隔绝的门。
我挺直背脊,没有回头。一次也没有。
机场巨大的落地窗外,晨曦正挣扎着撕破深蓝的夜幕,透出第一缕微弱的、带着暖意的金色光芒。那光芒落在我的侧脸上,勾勒出清晰而冷硬的轮廓,仿佛一尊刚刚挣脱了千年冰封、浴火重生的神像。
身后的那片阴影里,似乎传来一声极其微弱、极其破碎的呜咽,像被抛弃在寒冬荒野的幼兽发出的最后哀鸣。
……别……不要我……
那声音细若游丝,瞬间就被涌入安检口的人声、广播声彻底吞没,消失得无影无踪。
如同从未存在过。
我微微扬起下颌,迎着那道越来越亮的、象征新生的晨光,步伐没有丝毫停顿或迟疑。安检门感应到我的靠近,发出柔和顺畅的提示音。
冰冷的湖心深处,那片承载着过往所有血泪、屈辱、欺骗与剧痛的厚重冰层,在傅承烨那声绝望的珍宝告白轰然撞击下,终于裂开了一道贯穿湖底的、巨大的、不可弥合的缝隙。
但冰层之下,没有涌出温热的湖水。
涌出的,是更深的、更彻骨的寒流。
寒流奔涌,瞬间冻结了那刚刚裂开的缝隙。冰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凝结、加厚,比之前更加坚硬,更加冰冷,更加密不透风。将那颗曾经跳动过的、名为林晚的心脏,连同那个被称作珍宝的、迟来的、裹着砒霜的谎言,一起,永恒地、彻底地,封存在了万丈冰渊的最深处。
永不超生。
我的身影,被安检口后那片越来越明亮的、象征着广阔天地的晨光,温柔而坚定地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