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长留山的雪,总带着股彻骨的寒意。杀阡陌跪在诛仙台边缘,看着下方翻滚的戾气,指尖还残留着琉夏断剑的冰凉。就在昨夜,他最疼爱的妹妹,为了那个叫竹染的男人,用悯生剑刺穿了自己的心脉。而他,眼睁睁看着她的血染红了长留的石阶,却连握住她手的力气都没有。
琉夏……他喃喃自语,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戾气顺着他的指尖疯狂涌入,紫发无风自动,周身的怨气几乎凝成实质。他想起琉夏小时候,总爱拽着他的衣角,奶声奶气地喊哥哥;想起她第一次学御剑,摔得鼻青脸肿,却笑着说哥哥你看,我会飞了;想起她把亲手绣的荷包塞给他,说这是平安符,能保佑哥哥打胜仗……那些温暖的过往,此刻都变成了剜心的利刃。
剧痛从心口炸开,杀阡陌的意识渐渐模糊。他仿佛又看到了琉夏,她站在奈何桥边,朝他招手,笑容依旧灿烂。哥哥,你来陪我了吗
来了……哥哥这就来陪你……他朝着那抹身影倒去,坠入无尽的黑暗。
再次睁眼时,杀阡陌发现自己躺在七杀殿的软榻上。殿外传来熟悉的嬉笑声,清脆得像风铃。他猛地坐起身,不顾周身经脉的剧痛,踉跄着冲出去。
庭院里,一个穿着鹅黄衣裙的少女正追着只蝴蝶跑,发间的银铃随着动作叮当作响。阳光落在她脸上,映出两颊浅浅的梨涡——是琉夏!是那个还没有遇见竹染,还没有学会用剑,眼里只有纯粹笑意的琉夏!
琉夏!杀阡陌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少女回过头,看见他,眼睛立刻亮了:哥哥!你醒啦我还以为你要睡好久呢。她跑过来,自然地挽住他的胳膊,你看,这是我刚摘的同心草,据说能治百病呢。
杀阡陌盯着她的脸,指尖颤抖着抚上她的脖颈——那里没有伤口,皮肤温热,带着少女独有的馨香。他又看向她的手,纤细白皙,没有握剑留下的厚茧。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失而复得的狂喜。
他重生了。回到了琉夏十五岁那年,回到了她还活着的时候。
哥哥,你怎么了琉夏被他看得有些发慌,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是不是又不舒服了要不要叫医师来
杀阡陌一把将她拥入怀中,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揉进骨血里。别叫医师,他埋在她发间,声音哽咽,让哥哥抱会儿,就一会儿。
琉夏愣了愣,随即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小时候他难过时那样:哥哥是不是又做噩梦了别怕,有琉夏在呢。
杀阡陌死死咬住嘴唇,才没让自己哭出声。他发誓,这一世,他绝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琉夏,尤其是那个叫竹染的男人。
接下来的日子,杀阡陌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琉夏。她去后山采药,他便跟在身后,替她挡开荆棘;她想学刺绣,他便寻来三界最好的绣线,亲自为她磨墨;她夜里怕黑,他便坐在她床边,给她讲魔界的趣事,直到她睡着才离开。
七杀殿的属下称,圣君最近像变了个人。以前那个动辄杀人、眼神冰冷的杀阡陌,如今会对着一朵花微笑,会耐心听小殿下讲无聊的琐事,甚至会因为小殿下夸了句那只兔子很可爱,便下令将七杀殿所有猎鹰都放走。
哥哥,你最近好奇怪哦。一日午后,琉夏坐在窗边绣荷包,忽然开口,以前你总说,成大事者不能儿女情长,可现在……
杀阡陌正在给她剥荔枝,闻言动作一顿:哥哥只是觉得,以前对你太严厉了。他将剥好的荔枝递到她嘴边,快吃,这是从南海运来的,甜得很。
琉夏咬下荔枝,眼睛弯成了月牙:其实哥哥一直对我很好。她放下绣绷,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哥哥,昨天我在后山,遇见了一个人。
杀阡陌的心猛地一沉,几乎是瞬间就想到了竹染。谁他的声音不自觉地冷了下来。
他说他叫竹染,是长留山的弟子,琉夏的脸颊泛起红晕,他救了只受伤的小鹿,看起来好温柔。
果然是他!杀阡陌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腥味在口腔弥漫。他想起上一世,就是这个竹染,利用琉夏的善良接近她,骗取她的信任,最后却为了自己的前途,眼睁睁看着她被正道追杀。
以后不许再见他。杀阡陌的声音冷得像冰。
琉夏愣住了:为什么竹染他不是坏人啊。
我说不许就是不许!杀阡陌的语气重了几分,看到琉夏委屈的眼神,又急忙放软了声音,琉夏,听哥哥的话,那个竹染不是好人。他接近你,一定有目的。
哥哥怎么知道琉夏噘着嘴,你都没见过他。
杀阡陌语塞。他总不能告诉她,他是从未来回来的,知道竹染会害了她。他只能抓住她的手,认真地说:琉夏,哥哥不会害你。相信我,好不好
看着哥哥眼底的焦急和恳求,琉夏心里的委屈渐渐散去。她点了点头:好吧,我听哥哥的。
杀阡陌松了口气,却不敢掉以轻心。他立刻下令,封锁后山,不许任何正道弟子靠近七杀殿半步。同时,他开始暗中调查竹染的动向,发现他果然在打听琉夏的消息,甚至试图潜入七杀殿。
圣君,要属下去解决了他吗护法单春秋低声问,眼里闪过一丝狠厉。
杀阡陌看着窗外,紫发在风中微微飘动:不必。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我要让他知道,背叛我杀阡陌的人,会有什么下场。
几日后,竹染果然再次出现在后山,假装受伤,等着琉夏经过。可他等来的不是善良的少女,而是杀阡陌冰冷的眼神。
竹染,你好大的胆子,敢闯我七杀殿。杀阡陌负手而立,周身的气压让周围的草木都低下了头。
竹染脸色一白,强作镇定:圣君误会了,在下只是迷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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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路杀阡陌冷笑,迷到我妹妹常去的地方迷到恰好知道她心善,会救你这个‘受伤’的人他一步步逼近,说,是谁派你来的
竹染的额头渗出冷汗,他没想到杀阡陌会如此敏锐。就在他准备狡辩时,杀阡陌突然出手,指尖点在他的眉心。竹染顿时觉得一股强大的力量涌入体内,记忆像潮水般被抽出。
啊——他发出痛苦的嘶吼,那些利用琉夏、背叛师门的龌龊心思,全都暴露在阳光下。
杀阡陌看着他痛苦的样子,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他挥手,一道黑气将竹染包裹:废了他的修为,扔去蛮荒。告诉那里的妖兽,慢慢‘招待’他。
是!单春秋领命,押着惨叫的竹染离开。
杀阡陌站在原地,直到竹染的声音彻底消失,才缓缓闭上眼睛。他知道,这样做很残忍,但比起琉夏上一世所受的苦,这点惩罚算不了什么。
2
回到殿内,琉夏正坐在桌边等他,桌上摆着温好的莲子羹。哥哥,你去哪了她担忧地问,我听属下称,你把长留的弟子……
他是个坏人,杀阡陌走过去,拿起勺子喂她,想利用你对付我。他没有细说竹染的恶行,怕吓到她,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人来打扰我们了。
琉夏看着哥哥眼底的疲惫,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知道哥哥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可她总觉得,哥哥好像背负了太多东西,那些东西让他不快乐。
哥哥,她握住他的手,我们离开七杀殿好不好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过平静的日子。
杀阡陌的心猛地一颤。他何尝不想可他是魔界圣君,身上背负着万千魔众的性命,怎么可能说走就走上一世,他为了琉夏,放弃了与白子画争夺天下,结果却没能护住她。这一世,他既要护她周全,也要守住魔界。
等过些日子,他柔声道,哥哥带你去南海看珊瑚,那里的珊瑚比七杀殿的宝石还好看。
琉夏知道他是在转移话题,却没有再追问。她只是点了点头,笑得像个孩子:好,我等哥哥带我去。
日子一天天过去,七杀殿渐渐恢复了平静。杀阡陌依旧是那个威严的圣君,却会在处理完公务后,第一时间回到琉夏身边;琉夏依旧是那个善良的小殿下,却学会了在哥哥疲惫时,为他按肩揉背,给他讲笑话。
这日,杀阡陌正在殿内批阅魔文,忽然收到消息:长留山即将举行仙剑大会,邀请了三界各派,包括魔界。
圣君,要去吗单春秋问,听说白子画也会出席。
杀阡陌握着笔的手顿了顿。白子画,这个名字像根刺,扎在他心里。上一世,若不是白子画处处阻挠,若不是他非要维护所谓的正道,琉夏或许就不会死。
去。他放下笔,眼神冰冷,我倒要看看,这位长留上仙,又想耍什么花样。
出发前,琉夏为他整理好衣袍,反复叮嘱:哥哥,到了长留,不许跟人打架,尤其是那个白子画。她从怀里掏出个荷包,塞进他袖中,这是我新绣的平安符,比上次那个更灵验。
杀阡陌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心里又暖又痛。他点头:好,都听你的。
长留山的仙剑大会热闹非凡,各派弟子齐聚一堂,衣袂飘飘,仙气缭绕。杀阡陌一身紫衣,站在众仙之中,显得格格不入,却又自带一股慑人的气场。
杀阡陌,你也来了。白子画站在台阶上,白衣胜雪,语气平淡无波。
杀阡陌冷笑:怎么长留山的大会,不欢迎我魔界的人
非也,白子画摇头,只是没想到,圣君会有如此雅兴。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带着无形的硝烟。周围的仙门弟子都屏住了呼吸,生怕这两位大佬一言不合就打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师父!
杀阡陌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绿衣的小丫头跑过来,扑到白子画身边。那丫头眉眼弯弯,笑容纯净,额间一点朱砂痣——是花千骨!是那个后来会成为白子画徒弟,会引发三界浩劫,也会……让他舍命相护的小骨头。
上一世,他对花千骨好,或许有几分是因为她像琉夏,可到最后,他是真的把她当成了妹妹。他想起自己为了救她,散尽功力,容颜尽毁,却从未后悔。
花千骨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好奇地朝他看来,然后眼睛一亮:哇!你长得好好看啊!比我见过的所有花都还好看!
周围的仙门弟子倒吸一口凉气,敢这么跟杀阡陌说话的,恐怕只有这个小丫头了。
杀阡陌看着她纯净的眼神,想起上一世她的结局,心里竟有些不是滋味。他没有像往常那样发怒,只是淡淡道:小丫头,眼光不错。
花千骨被他夸得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我叫花千骨,你叫什么名字呀
杀阡陌。
杀阡陌……花千骨念了一遍,然后笑嘻嘻地说,你的名字也好听。
白子画轻咳一声,拉了拉花千骨:小骨,不得无礼。然后看向杀阡陌,小徒顽劣,还望圣君海涵。
杀阡陌没再说话,转身走向席位。他知道,花千骨的出现,意味着上一世的轨迹或许又要开始转动。但他不怕,这一世,他有足够的力量保护自己在乎的人——琉夏,还有这个像小太阳一样的花千骨。
仙剑大会进行到一半,突然有弟子来报:启禀上仙,蛮荒异动,有妖兽冲出封印!
众仙哗然。蛮荒封印是三界的屏障,一旦破裂,后果不堪设想。
我去看看。白子画起身,白衣一闪,便消失在众人眼前。
杀阡陌皱了皱眉,蛮荒……上一世,竹染就是被他扔进了那里,后来却联合妖兽,给三界带来了巨大的灾难。
圣君,我们要插手吗单春秋问。
杀阡陌看向魔界的席位,那里空无一人——他没有带琉夏来,就是怕出意外。他站起身:去看看。
蛮荒边界,妖气冲天。白子画正与几只强大的妖兽缠斗,虽占上风,却一时难以脱身。杀阡陌见状,没有犹豫,挥手间几道紫芒射出,精准地击中妖兽的要害。
杀阡陌白子画有些意外。
别误会,杀阡陌收回手,我只是不想三界大乱,影响我带妹妹去南海看珊瑚。
白子画看着他,眼神复杂。这个一直与他针锋相对的魔头,似乎真的变了。
两人合力,很快便镇压了妖兽,加固了封印。站在蛮荒边界,看着下方翻滚的戾气,杀阡陌忽然开口:白子画,上一世的恩怨,就此了结吧。
白子画愣住了。
我不想再打了,杀阡陌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我只想守着我妹妹,过安稳的日子。
白子画沉默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好。
3
回去的路上,杀阡陌的心情格外轻松。他仿佛看到了未来——琉夏在南海的沙滩上捡贝壳,笑得无忧无虑;花千骨缠着他,要他教她变魔术;而他,不再是那个背负血海深仇的魔界圣君,只是一个普通的哥哥。
回到七杀殿,琉夏正坐在门口等他,手里拿着件新做的披风。哥哥,你回来了!她跑过来,把披风给他披上,我听单护法说你去了蛮荒,担心死我了。
杀阡陌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驱散了所有的寒意:别怕,哥哥回来了。他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琉夏,明天我们就去南海,好不好
琉夏的眼睛瞬间亮了:真的吗
真的。杀阡陌笑着点头,这一次,哥哥绝不骗你。
第二天清晨,七杀殿的属们发现,他们的圣君带着小殿下,还有几件简单的行李,离开了七杀殿。圣君留下话:魔界之事,暂由单春秋打理。待我归来,再做定夺。
南海的阳光温暖而明媚,沙滩上,琉夏穿着粉色的纱裙,正追着海浪跑。杀阡陌坐在遮阳伞下,看着她的身影,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
远处,花千骨正骑着一只大海龟,朝他们挥手:杀阡陌!琉夏姐姐!我来啦!
杀阡陌笑着朝她招手。他知道,这一世,一切都会不一样。没有背叛,没有死亡,没有那么多的身不由己。有的,只是阳光、沙滩,和身边最重要的人。
他终于明白,所谓的强大,不是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而是有能力守护自己想守护的人。所谓的圆满,不是称霸三界,而是能牵着心爱之人的手,看遍世间风景。
南海的风吹过,带着咸咸的气息,也带着新生的希望。杀阡陌闭上眼睛,感受着这份来之不易的温暖。这一世,他不会再放手了。
南海的月夜总带着湿漉漉的暖意。杀阡陌坐在礁石上,看着琉夏和花千骨在沙滩上堆沙堡,银铃般的笑声随着海浪起伏。花千骨不知说了些什么,逗得琉夏直不起腰,裙摆扫过沙滩,留下浅浅的印记。
圣君,单春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难得的轻缓,魔界送来的信,说各部首领都很安分,让您放心。
杀阡陌接过信笺,随手放在一旁。信纸被海风卷着飘向海面,很快与月光融在一起。告诉他们,好好守着魔界,别来扰我。他的目光始终没离开沙滩上的身影,还有,把竹染在蛮荒的消息封死,不许让琉夏听到半个字。
单春秋应了声是,却没立刻离开。他看着自家圣君鬓边的紫发在风中轻扬,想起当年那个为了争夺神器不择手段的魔头,忽然觉得,或许这样的平静,才是圣君真正想要的。
单护法,杀阡陌头也不回,你也该找个地方歇着了。这些年,辛苦你了。
单春秋愣了愣,眼眶忽然发热。他跟随杀阡陌千年,见惯了他的冷酷决绝,却从未听过这样的话。他低头拱手,转身没入夜色:属下告退。
沙滩上,花千骨正举着贝壳给琉夏看,忽然哎哟一声摔倒在沙里。琉夏慌忙去扶,两人滚作一团,笑声惊飞了礁石上栖息的海鸟。
杀阡陌走过去时,看见花千骨正踮着脚,往琉夏发间插海螺。琉夏姐姐,你看,像不像杀阡陌头上的玉冠
琉夏笑着摇头,却没摘下海螺:他要是敢戴这个,定会被魔界的人笑掉大牙。
杀阡陌弯腰,一把将花千骨拎起来,指尖刮了下她的鼻尖:小丫头,又在背后说我坏话
花千骨咯咯直笑,搂住他的脖子:我没有!我是说,杀阡陌戴什么都好看!
琉夏起身拍掉裙摆上的沙,看着他们闹作一团,眼里的笑意像盛着月光。她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哥哥总说琉夏要快点长大,帮哥哥守住七杀殿,那时她不懂,为什么哥哥总是皱着眉。现在她好像明白了,那些紧锁的眉头里,藏着多少不想让她看见的沉重。
哥哥,她轻声说,明天我们去海底看看好不好我听说南海的鲛人会唱歌。
杀阡陌放下花千骨,握住她的手:好,你想去哪,我们就去哪。
第二日清晨,三人乘上一艘渔船,往深海去。船夫是个憨厚的老汉,见杀阡陌容貌昳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被花千骨瞪了回去:不许看!他是琉夏姐姐的哥哥,很凶的!
杀阡陌挑眉,故意露出抹凶相,吓得老汉慌忙转头划船,逗得琉夏直笑。
船行至深海,海水渐渐变得清澈,能看见海底斑斓的珊瑚。琉夏趴在船边,忽然指着下方:你们看!是鲛人!
一群人身鱼尾的鲛人正在珊瑚丛中穿梭,歌声像碎玉落进银盘,清越动听。花千骨看得眼睛发直,拉着杀阡陌的袖子:杀阡陌,我们下去看看吧!
杀阡陌挥手设下结界,带着她们潜入水中。鲛人见到他们,起初有些警惕,见琉夏并无恶意,便围拢过来,将珍珠串成的项链戴在她颈间。
琉夏笑着道谢,转身时,忽然看见珊瑚丛后有个熟悉的身影。那人穿着长留校服,正鬼鬼祟祟地往这边看——是竹染!
她脸色一白,下意识抓住杀阡陌的衣袖。杀阡陌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眼底瞬间结起寒冰。他以为竹染早已死在蛮荒,没想到这叛徒竟没死,还敢出现在这里!
哥哥……琉夏的声音发颤。
杀阡陌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让她稍稍安定:别怕,有我在。他朝竹染的方向瞥了眼,无声地用唇语说:滚。
竹染显然认出了他们,眼里闪过一丝慌乱,转身便消失在深海中。
回到船上,琉夏沉默了很久。杀阡陌知道她在想什么,却没主动提起。有些伤口,需要慢慢愈合,他能做的,只有陪着她。
暮色降临时,渔船靠岸。花千骨已经睡熟,被杀阡陌抱在怀里。琉夏走在沙滩上,忽然停下脚步:哥哥,其实我早就知道竹染没死。
杀阡陌的脚步顿住。
单护法每次来,都会偷偷销毁一些信笺,琉夏的声音很轻,我认得他的字迹,那些信里,总提到‘蛮荒’和‘竹染’。她转过身,眼里没有怨恨,只有释然,但我不想问,因为我知道,哥哥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
杀阡陌看着她,忽然觉得鼻子发酸。他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却不知妹妹早已看穿。他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像小时候那样轻轻拍着她的背: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有让你害怕的事了。
月光洒在三人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远处的海浪一遍遍涌上沙滩,又退去,像在诉说着无尽的温柔。杀阡陌知道,只要身边的人都在,无论过去有多少伤痛,未来有多少风雨,他都能笑着面对。
因为这一世,他终于学会了最重要的事——不是如何去赢,而是如何去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