捶腿。
这两个字，像两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秦雅的耳膜，贯穿了她的大脑。
房间里，窗帘紧闭，将末世的昏黄天光隔绝在外，只有天花板上明亮的灯光，将一切都照得冰冷而清晰。
这片由林冬一手打造的、与世隔绝的安全屋，此刻像一个华丽而精致的牢笼。
苏清颜站在不远处，像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塑，低垂着眼帘，仿佛眼前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但她那微微收紧的、握着抹布的指节，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她看到了。
在那个曾经不可一世、如烈焰般燃烧的秦雅身上，她看到了自己过去的影子。
而秦雅，正跪在那个决定她们生死的男人面前。
“给我捶捶腿。”
林冬的声音很平淡，没有刻意的羞辱，也没有戏谑的玩味，就像在吩咐一件再也正常不过的事情。
然而，正是这种理所当然的平淡，才最是伤人。
在他的眼里，自己，一个经过基因改造的超级战士，一个曾经率领小队在尸潮中冲杀的强者，和路边的一块石头，一把椅子，没有任何区别。
都是可以被随意使唤的，物件。
秦雅的身体，因为极致的压抑而剧烈地颤抖着。
她能感觉到，胃里刚刚压下去的恶心感，又一次翻江倒海地涌了上来。
她的手，就垂在身体两侧。
这双手，可以轻易捏碎怪物的头骨。
这双手，本该去握住武器，去为了某个崇高的目标而战。
现在，却要去触碰这个恶魔的身体，为他提供最卑微的服务。
“怎么？”
林多看她迟迟没有动作，眉毛微微一挑，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危险的寒意，“我的话，需要说第二遍？”
“还是说，你对我的奖励，不太满意？”他指了指不远处空无一物的餐桌，“或许，今天的午餐，可以省了。”
食物。
又是食物。
在这个时代，这个词语拥有着至高无上的魔力。
它是一切的根源，是生存的基石，也是……套在每个人脖子上的，最沉重的枷锁。
秦雅猛地闭上了眼睛，将那几乎要夺眶而出的屈辱泪水，硬生生地逼了回去。
不能反抗。
反抗，就是死。
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家族的血海深仇，组织的未尽使命，所有的一切，都将化为泡影。
她必须活下去。
哪怕……是像狗一样活下去。
“……是，主人。”
沙哑的，破碎的，几乎不像是从她喉咙里发出的声音，终于艰难地吐露出来。
“主人”这个词，像一把淬毒的匕首，每一次说出口，都在她的心脏上，划开一道新的伤口。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地，伸出了那双颤抖的手。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她的指尖，终于触碰到了林冬的小腿。
没有想象中的温热，只有一片隔着裤腿传来的、令人心悸的冰冷。
那一瞬间，秦雅感觉自己灵魂的一部分，彻底死去了。
她不再去想任何事情，大脑一片空白。
她只是像一个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机械地，麻木地，用自己那双蕴含着恐怖力量的手，开始一下又一下地，为眼前的男人捶腿。
力道不轻不重，节奏不快不慢。
林冬舒服地靠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似乎真的很享受这场服务。
但他嘴角的弧度，却暴露了他此刻内心的愉悦。
他能感觉到，秦雅的每一次敲击，都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僵硬和颤抖。
他甚至能想象出，在那张倔强的俏脸之下，是何等屈辱与愤怒交织的表情。
这就对了。
他要的，不是一个心甘情愿的奴仆。
他要的，是看着一匹桀骜不驯的烈马，被自己亲手折断傲骨，磨平棱角，最终一边流着屈辱的泪水，一边还要摇着尾巴讨好自己的过程。
这种征服的快感，远比单纯的杀戮，要美妙得多。
“力道太轻了。”林冬闭着眼，懒洋洋地开口，“这就是改造者的力量？跟挠痒痒一样。”
秦雅的动作，猛地一滞。
她紧紧地咬着下唇，口腔里弥漫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她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嗯……对，就是这样。”林冬发出了一声满意的鼻音，“看来，你这双手，比刚才刷马桶的时候，要有用多了。”
这句话，像是一记无形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秦雅的脸上。
她那双刚刚恢复了一丝神采的眸子，瞬间又黯淡了下去，重新被死寂的灰白所覆盖。
时间，就在这种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整个房间里，只能听到拳头与皮肉接触的、沉闷而有节奏的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林冬终于睁开了眼睛。
“行了。”他将脚从茶几上收了回来，“滚到一边去。”
秦雅如蒙大赦，立刻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默默地退到了一旁，和苏清颜并排站在一起，像两个等待发落的囚犯。
“看在你们工作还算卖力的份上。”
林冬打了个响指。
下一秒，光芒一闪，两份食物凭空出现在了餐桌上。
两块黑麦面包，两盒午餐肉罐头，还有两瓶干净的纯净水。
在末世里，这已经算得上是无比丰盛的一餐。
“吃吧。”林冬用一种施舍的语气说道，“这是你们应得的。”
苏清颜默默地走上前，拿起属于自己的那一份，走到角落里，小口小口地，安静地吃了起来，仿佛已经习惯了这一切。
秦雅站在原地，没有动。
她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桌上的食物。
胃里，传来了剧烈的、火烧火燎的饥饿感。
她的身体，在渴望着能量的补充。
但她的尊严，却在抗拒着这份用屈辱换来的施舍。
“怎么？不饿？”林冬注意到了她的迟疑，“那我可就收回了。毕竟，食物不能浪费。”
说着，他作势就要将那份食物收回面板。
“我吃！”
秦雅几乎是吼出了这两个字。
她快步走上前，一把抓起面包和罐头，用一种近乎于野蛮的姿态，狠狠地将食物塞进了嘴里。
她大口地咀嚼着，仿佛要将所有的愤怒、不甘和屈辱，都随着这些食物一起，吞进肚子里。
面包很粗糙，划得喉咙生疼。
午餐肉很咸，腻得让人发慌。
但这是食物。
是能让她活下去的，希望。
林冬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这副狼吞虎咽的样子，脸上的笑容愈发残忍。
他打开了系统面板。
【追随者：秦雅】
【当前状态：屈辱进食，精神受到持续冲击，求生本能完全压制反抗意志】
【忠诚度：8/100（警告：目标内心积蓄了大量负面情绪，犹如一颗定时炸弹，请宿主警惕其在绝境下的玉石俱焚。）】
忠诚度，又涨了两点。
看来，这种将尊严踩碎再给予生存希望的“胡萝卜加大棒”策略，效果显著。
很好。
他很满意。
就在这时，正当秦雅将最后一口面包咽下，整个房间都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时，一道只有林冬才能看见的虚拟面板，毫无征兆地，猛地在他眼前弹了出来。
不是平时的蓝色数据流。
而是一行刺目的、不断闪烁的血红色警告！
【紧急警告：检测到“禁区”源能反应出现剧烈波动！】
【波动分析：核心碎片正在向外围进行无差别能量脉冲，安全屋周边区域的源能浓度正在以非正常速度急剧攀升！】
【预计12小时后，安全屋所在地将被高浓度源能彻底覆盖，届时，将吸引来远超当前强度的变异生物群！】
林冬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