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我怀了季沉的孩子。
他却要和青梅结婚了。
现在孩子两岁多,我却快死了。
我深知是他的青梅害我至此,我却毫无反击之力,唯一的办法是把孩子送到季沉那。
我死后,灵魂却飘在季沉身边。
01
三个小时前,我躲在办公楼前的角落,看到季沉的车即将停稳。
我轻轻推着孩子的后背：爸爸来了！快点跑过去。
孩子却不舍攥着我的衣角：妈妈……
我轻拂孩子的脸：小宝,我过段时间来找你,你快去,要紧紧抱住他。
孩子很听话,像颗小炮弹般冲过去,跟着季沉进了大堂。
最后撞在了季沉身上,死死抱住了他的腿：爸爸！
大理石厅堂里所有人都转过头。
季沉的表情像是被人塞了只死老鼠在嘴里。
他试图掰开小宝的手,孩子却抱得更紧。
谁教你这么叫的我读着季沉的唇语。
小宝只是摇头,把脸埋在他的膝盖上。
季沉抬头环顾四周。
三年前我们分手时,他也是这样站在创业园区门口,看着我收拾纸箱头也不回地走掉。
现在他的目光扫过街道,扫过我藏身的绿丛,什么都没发现。
季沉突然扳过小宝的脸仔细看,手指擦过孩子右眼下的泪痣——和我一模一样的位置。
真奇怪,濒死的耳朵反而听得更清楚。
我听见季沉对助理说：先带上楼,可能是诈骗团伙的。
孩子就这样被送到了亲爸手里。
如释重负的我开始呕吐起来,血丝混着胃液滴在柏油路上。
苏雯拍着我的背,手指在发抖。
暮雨,你必须去医院！
不用……我觉得我撑不过去了。
剧痛突然攫住我的内脏。
我直直倒在了地上,慢慢没了呼吸。
救护车带走了我。
不久后,我又被送上了去往火葬场的车,他们用白布裹住我,像收走一袋垃圾。
我跟苏雯交代过不需要办葬礼,尽快把我火化掉反而比较省心省力,反正也没人要送我。
但我没走。
不知为何,我的意识漂浮在空中,看着这一切发生。
然后,像被一根无形的线牵引着,我飘向了季沉的公司。
季沉脸色阴沉地质问小宝：谁教你讹人的
小宝：我没讹人,是妈妈让我来找你的,妈妈说你是爸爸,有义务抚养我。
小宝镇定自若,相比同龄小孩不哭不闹,确实像是讹人专业户。
季沉愠怒：你妈是谁啊！
我妈妈叫林暮雨。
季沉神色骤变,惊恐将他吞没。
证明呢
小宝拉开双肩包,他掏出出生证明,上面母亲一栏写着我的名字。
季沉前后翻着证明,似乎是怀疑这证明是虚构的。
小宝又抽出一张照片递给季沉。
那是我在产房的照片,脸上还挂着泪痕,抱着孩子却洋溢着幸福的笑意。
季沉望眼欲穿,胸膛起伏明显,呼吸十分沉重。
这能证明这怀里的孩子是你吗没有近照吗
没有。
我最近因为病痛瘦得不成样子,当然是不爱拍照片。
小宝想着办法,说着我曾经说过的话：妈妈说你有办法证明我是你儿子。
季沉跟助理叮嘱：帮我约一个亲子鉴定。
随后问小宝：你妈呢
小宝也不知道我已经离开人间：她说她要和苏雯阿姨去旅游,让你先照顾我。
办公室被推开,颜舒闯了进来。
她是跟男人跑了,带着这个拖油瓶不合适才塞到这里的吧。
颜舒是季沉的妻子,也是他的青梅,也是置我于死地的人,现在又带着污蔑言辞来了。
小宝情绪敏感,他以前能察觉到我身体不适,也担心过我是不是要走了。
现在颜舒的话又勾起了小宝的恐惧。
小宝急得跺脚,又抱上季沉寻找安慰：不是！妈妈才不是不要我了！
季沉任凭孩子攀在身上,他皱眉谴责颜舒：你在孩子面前说这些干什么。
小宝把眼泪擦在了季沉的裤腿上。
季沉一看墙上时间,下午一点多了。
季沉把小宝推向助理：带去吃饭。
颜舒也借机掏出我和男人的合照,季哥,你看林暮雨现在过得可好了。
手机上的照片我都没见过。
她的P图技术还真是一如既往得好。
季沉也信了,他愠怒不止：既然有男人,还把孩子送给到我这,是那个狗男人养不起孩子吗
颜舒煽风点火：季哥,说不定这孩子就不是你的呢。
季沉态度大变：最好不是。
颜舒搅局之后准备拍拍屁股走人。
季沉突然喊她：等下。
颜舒回头。
我都不关注林暮雨了,你还挺关注她的,你还知道她有新男人了。
果然季沉还是那个多疑的男人。
颜舒也慌张中诡辩：这是之前刷到她微博了,顺手就下载下来了。
季沉没再追问。
颜舒却立马发消息给季沉助理,让他到消防通道里：季沉要去做亲子鉴定吗
助理：对
结果出来了先送我手里。颜舒冷声吩咐。
助理点头应了一声好,他的手却突然搭上颜舒的腰肢：别太生气了。
我气死了,这女人死了都不得安宁。
助理亲了她一口,颜舒也热情回应着,两人一阵调情安抚了颜舒的情绪。
02
我愣住了。
季沉头上好大一顶隐形绿帽。
不过言归正传,颜舒这人肯定要调换结果,要是结果显示小宝不是季沉的孩子,小宝可能就会被扔到福利院。
我急得团团转。
没想到晚上进入了小宝的梦境。
小宝正在草坪上猛跑,我蹲下迎着他跑来：小宝。
小宝冲进我怀里：妈妈！
我开门见山：小宝,你明天醒来跟爸爸一起去公司,然后下午三四点的时候说身体不舒服,让他带你去今天去过的医院检查。
小宝歪着头：为什么
我轻拂他的脸：没为什么,就听妈妈的呗。
小宝乖乖点头：好。
第二天早上,小宝吃完早饭屁颠屁颠跟在季沉身后,一路上没有声音。
在季沉上车准备关门的时候,才发现小宝站在车门外。
你干嘛
我也要跟你一起。
季沉把小宝往回推：你在家待着。
小宝紧紧抱着季沉的腿：我要去要去！
季沉叹气：怎么跟你妈一样无赖。
我吗我哪有这样,不过他好像已经接受了小宝。
小宝在公司很乖,一个人画画玩玩具,没有影响季沉工作。
到下午三点半的时候,他也准时开始装病：爸爸,我头疼我要去医院。
头痛季沉拨打内线电话,让助理带孩子去医院。
小宝抓着季沉的手臂摇晃：你带我去嘛。
到医院后,医生给他做了检查：没什么事儿,体温也正常。
季衬牵着孩子往外走：你这个臭小鬼,搞什么名堂。
小宝仰头委屈道：我想妈妈想得头疼了。
季沉深思了几秒,拿出手机：那你打电话给她。
拨打的电话呀嘟嘟作响。
两人盯着手机屏幕无比认真,我比他们还要清楚这通电话不会接通,比他们要更早失望。
面对无法接通的电话,季沉不说话,压着眉心却像是独自生闷气的样子。
小宝却开口安慰：妈妈可能在忙,下次吧。
季沉环顾医院,一下子想到了什么,亲子鉴定结果应该出来了吧,顺便去拿一下。
助理跟在身边,为难却不敢说话。
他偷偷给颜舒发了消息：【季总自己要去拿报告了】
颜舒：【什么！你拖一会,你马上过去！】
助理：季总,要不你先带小少爷去车上等,我去拿一下。
没等季沉思考,小宝牵着他的手说：我要自己拿。
太聪明了！我的宝宝！我在他身后鼓着无声的掌。
季沉没说话,只是顺从着孩子往前走。
助理终究是助理,即便是颜舒的走狗,也不敢越过季沉行事。
季沉拿到报告。
毋庸置疑,结果显示99.99%。
没等我观察季沉的表情,刺耳的高跟鞋声响越来越近。
颜舒出现在视线里。
季沉问：你怎么在这
没事。颜舒手里藏着假报告。
季沉问：手上拿着什么东西
颜舒胡诌道：我体检报告。
她的脸色是十分难看。
小宝牵着季沉的手,大胆询问：我是你儿子吗
是。季沉脸上多了一抹藏不住的笑意。
季沉把报告递给助理：报告收好,到时候上户口可能有用。
下一秒,他把孩子抱了起来,看他这副洋洋得意的样子是完全接纳小宝了。
晚上,季父季母听到消息赶了回来。
季沉教导：叫爷爷奶奶。
小宝乖顺喊着：爷爷奶奶。
季父脸色难看,季母却喜出望外。
跟当初对我的态度完全一致。
季父认为我家境一般,没有家庭背景,没办法给季家提高价值。
而季母是依着季沉,季沉喜欢我,她就喜欢我。
不过后来季沉不喜欢我了……
季母的态度也变得小心翼翼,我和她疏远起来。
而颜舒从下午就开始一副臭脸,直到入睡前,她穿上暴露的睡衣,笑意盈地贴上季沉：季哥,我们也要个孩子吧。
季沉保持不动：你这是什么想法,家里多了个孩子,你也想生了。
颜舒撒娇：我也会没有安全感的啊。
季沉轻推颜舒：下次吧,我今天很累。
你到底碰过我几次！你是不是放不下林暮雨！颜舒却突然暴躁呐喊。
即便我是个灵魂,我也被吓得一惊。
但是放不下我怎么会跟你结婚呢
季沉也真是一个怪人。
虽然说颜舒确实很爱跟我耍心机,甚至害死了我,但是也是不折不扣的美女。
竟然结婚三年了没碰几次。
不过颜舒闹闹脾气还是很有用的,季沉任凭她吻了上来。
看着两人的亲昵,我心里也很不是滋味,我和季沉也曾这般甜蜜暧昧。
现在季沉已经完全成为人夫,不仅不会关心我的下落,也无所谓我已经死了。
叩叩——
平缓的敲门声响起。
季沉抬头看向门：进。
门把轻轻下压,小宝探出了头,他两只手捏着大大的故事书,小声说：我睡不着。
我的宝宝太可爱了,真是便宜季沉白得这一个孩子了。
季沉走向小宝。
后面的颜舒咬牙切齿：死小孩。
季沉回头：你说什么
颜舒立马假笑：没事……
季沉抱起孩子,把门关上：你先睡吧,今天晚上的事情下次再说。
颜舒一个人在屋子里急得跳脚。
季沉躺在小宝旁边,轻拍他的肚皮：你有其他爸爸吗
小宝：没有。
季沉：你平时有见到你妈妈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吗
小宝：没有。
季沉的嘴一直不停歇,从你妈在做什么工作问到你妈还爱吃蛋糕吗,前前后后问了十来个问题。
小宝发出灵魂拷问；爸爸,我不用睡觉了吗
睡睡睡。季沉拿起故事书开始念。
我也是想冲过去揍他一顿,把孩子当问答机了吗,还不赶紧哄他睡觉。
我都死了,有什么可好奇。
03
季沉的别墅里,小宝正趴在茶几上画画。
颜舒踩着高跟鞋走进来,鞋跟在地板上敲出不耐烦的节奏。
她瞥了一眼画,冷笑一声：你妈早跟别的男人跑了,还画她
小宝抬头看她,眼睛睁得圆圆的：妈妈会来接我的。
接你颜舒弯腰,指甲掐进他肩膀,她要是真在乎你,怎么这么久不来看你
小宝的嘴唇开始发抖,但他没哭,只是把画往怀里藏了藏。
颜舒突然伸手去抢,小宝往后一躲,画纸嘶啦一声裂成两半。
还给我！小宝跳起来去抓。
颜舒却举高了手,笑得轻蔑：你妈都不要你了,你还护着她的东西
小宝急了,伸手去推她。
颜舒脸色一沉,猛地一甩手——
啊！
小宝踉跄着后退,脚下一空,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我飘在空中,眼睁睁看着他的身体重重摔在转角平台上,左腿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弯折着。
频安！我尖叫,可没人听得见。
我给他取林频安这个名字,就只是希望他平平安安而已……
小宝蜷缩成一团,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别装了,她走下楼梯,用鞋尖踢了踢他的腿,又没多高。
小宝疼得说不出话,只能小声抽泣。
颜舒蹲下来,捏住他的下巴：听着,你要是敢告诉季沉,我就把你扔出去,让你再也见不到你妈。
小宝的眼泪砸在地板上,但他点了点头。
颜舒满意地笑了,伸手把他拽起来：乖,待会儿就说你自己摔的。
季沉回来时,小宝已经躺在床上了,左腿肿得发亮,但他咬着嘴唇没哭出声。
怎么了季沉皱眉,伸手去摸他的额头。
摔、摔倒了……小宝小声说,眼睛却不敢看他。
季沉掀开被子,看到他的腿,脸色变了：怎么不早说
不疼……小宝撒谎,手指紧紧攥着床单。
季沉抱起他,准备去医院,颜舒却拦在门口：小孩子磕磕碰碰很正常,你别大惊小怪。
季沉犹豫了一下,最终只是叫了家庭医生。
医生包扎时,小宝疼得发抖,但始终没说是颜舒推的。
我飘在床边,伸手想摸他的头,可手指穿过了他的身体。
第二天,季沉的助理恰好送来一份资料。
季总,您让我查林小姐的下落……助理欲言又止,递过几张照片。
照片里,一个背影酷似我的女人挽着一个男人的手臂,走进酒店。
季沉的指节捏得发白：什么时候的
上周。助理低声说,林小姐似乎过得不错,现在在国外度假。
季沉冷笑一声,把照片扔进垃圾桶：所以她不是不能来,只是不想来。
小宝听到了,一瘸一拐地跑过来：妈妈呢
季沉没回答,只是揉了揉他的头发：去睡觉。
颜舒靠在门边,笑得意味深长：看吧,我说什么来着她早就有新欢了,哪还记得你这个拖油瓶
小宝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但他没哭出声,只是低着头,一瘸一拐地走回房间。
季沉看着他的背影,眉头紧锁,最终什么也没说。
夜深了,小宝蜷缩在床上,抱着那个破旧的恐龙玩偶,小声问：妈妈……你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
我飘在他身边,想抱住他,想告诉他不是这样的。
可我连一阵风都掀不起。
04
季沉脸色难看了好几天,连带着都忽视了小宝。
任凭小宝被颜舒欺负。
我每次在他身边声嘶力竭,他却只是摆着那臭脸工作。
今天办公室来了新人,季沉给新人交代工作：你的工作是调查林暮雨的情况。
又查我是他有疑心了吗
季沉继续交代：另外,查现在的总助是否有跟颜舒联系,以及他身上那些奢侈品哪里来的。
我飘到总助身边,看他手上带着百达翡丽,身上是阿玛尼定制西服。
果然还是季沉眼尖,他起疑心了。
晚上,季沉亲自给小宝洗澡。
当看到孩子背上青紫的掐痕时,他的动作顿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
小宝缩了缩脖子：摔、摔的……
季沉的眼神变了。
他轻轻擦干孩子,换上睡衣,然后拨通了家庭医生的电话。
我要做个全面检查,现在。
检查结果让季沉脸色铁青。
除了新伤,小宝身上还有多处旧伤,最严重的是左腿骨折,已经错位愈合。
这绝对不是意外造成的。医生推了推眼镜,需要立即手术矫正,否则会影响走路。
季沉站在病房外,一拳砸在墙上。
我飘在他身边,第一次看到他眼眶发红。
查清楚。他对助理说,我要知道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颜舒就在这时冲进医院,高跟鞋在走廊上敲出急促的声响。
沉哥！你怎么突然到医院来了。
你推过他季沉直接打断她。
颜舒的表情凝固了：小孩子胡说八道……
我还没说是谁。季沉的声音冷得像冰。
颜舒的脸色变了。
她突然抓住季沉的手臂：我是为你好！那个贱人把孩子扔给你,自己逍遥快活……
季沉甩开她的手：滚。
颜舒歇斯底里地尖叫,我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样对我！这一声尖叫引来了护士。
颜舒被请出医院时,还在大喊大叫：他们母子一样下贱！
病房里,麻药还没过的小宝不安地扭动着。
季沉坐在床边,轻轻握住他的小手。
爸爸在这里。他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我飘在病床另一侧,看着这一幕,心脏的位置传来钝痛,如果灵魂还有心脏的话。
就在这时,季沉的手机响了。
是新助理发来的消息：
【并没有查到林暮雨小姐的航班和高铁】
这说明了我并没有在国外度假。
【另外,我没有查到林小姐最近的工作和行踪,但是我查到了这个】
下面附着的是我胃癌的病历单。
季沉的手机掉在了地上,理智也一并摔在地上,摔得稀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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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季沉一个晚上目不交睫。
捧着手机不断拨打我的电话。
他坐在床边,我躺在他床上,把脚踩在他头上。
我们两个明明这么近,却成了最遥远的距离。
上一秒,我感慨他傻傻打着打不通的电话。
下一秒,电话接通了。
季沉喊出了所有情绪：喂！林暮雨！
对面传来冷静的回应：我是苏雯。
怎么还没注销掉。
季沉：林暮雨呢
给你发个地址,明天早上来。
苏雯说完话就挂断了电话。
次日一早,季母来带孩子,发现了小宝身上的伤,心疼了好一阵子。
季沉根据定位出发。
最后走入了我生前的出租屋里。
季沉冲到了空荡的屋里,他环顾四周家徒四壁,更加焦躁不安起来。
苏雯从我之前的屋子里走出来。
季沉吼道：林暮雨在哪
苏雯不言不语,扭头抱着一个漂亮的粉色瓷器。
那是我给我自己捏的骨灰盒。
季沉！
一声尖锐的女声闯入屋内。
颜舒抓着季沉的衣领歇斯底里：你来林暮雨的房子干什么！
颜舒又立马转头,盯上了苏雯手里的粉色瓷器：这！
她好像猜出来这是我的骨灰,立马抢了去。
苏雯大惊失色：你要干嘛！
苏雯小心翼翼捧在手里怕摔了,颜舒却随意抢去。
甚至高举着准备砸下。
苏雯努力争夺：不要！
季沉却不明所以,愣在旁边。
啪嗒！一声脆响。
漂亮的粉色瓷器碎得到处都是,我的骨灰撒了一地。
苏雯突然泪如雨下。
颜舒却抓着季沉继续嘶吼：你是不是还放不下林暮雨,凭什么！我陪了你这么久,我都跟你结婚了。
你疯了吗！季沉撇开颜舒。
季沉一愣林暮雨在哪
苏雯泪痕布在双颊,绝望无言的她指着地上的一坛灰。
着那一摊看起来像垃圾的灰尘。
季沉不解：什么意思
死了！她害的！苏雯高声嘶吼,要把嗓子撕坏,这就是她的骨灰！
季沉盯着地上的灰,震惊无声。
颜舒却踩上了我的骨灰：贱人一个！
啪！
季沉直接把颜舒扇倒在地,把她拖出门外。
季沉再次进门,佝偻着背,像是真相压在脊骨上,难以承受。
你在骗我是不是……
苏雯：我骗你干什么。
季沉盯着骨灰,难以想象活生生的一个人成了这一摊灰。
苏雯翻出手机相册：你要看看她最后那段时间是怎么样的吗
瘦得只剩下一副骨头了,胳膊还没有你儿子粗。
我都不忍直视这些照片,丑陋,难堪。
季沉哽咽：为什么……为什么会生病。
苏雯和盘托出：
你那个心爱的妻子,她每周都在给暮雨投毒。
你知道她死前在哪工作吗
就在你那个产业园里,那是她陪你创业的成果！被她夺了去！
这就算了,暮雨之前找一份工作,颜舒就来搅黄一份工作,最后颜舒让暮雨到你们产业园里工作。
说就是要让暮雨看看你们有多甜蜜。
我们一开始只是以为她有恶趣味。
我们怎么没想到她心肠这么歹毒,直接给暮雨投毒,确诊的时候就是胃癌晚期！
我们写一份举报信,她都能拦截。
害死暮雨的人不止是她,还是你！助纣为虐。
季沉泪如雨下,豆大的泪水滴在我的骨灰上。
他紧急擦了泪,跪在地上把骨灰掬在一起。
苏雯质问他：你拿什么装
又拿什么还
06
接下来这几天,季沉晚上以泪洗面,白天顶着一张死人脸。
助理调查出来颜舒和总助有一腿,他都漠然置之。
今天季沉叫回颜舒,也让季父季母一起来吃饭。
季沉先喂小宝吃饭,随后把孩子送下桌。
等孩子一走,他脸上的温柔瞬间褪尽,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冷意。
季沉没吃几口,盯着颜舒缓缓开口：好吃吗
颜舒嘘声回应：还可以。
加了点你熟悉的东西。季沉的声音很轻,却让颜舒的动作猛地僵住。
二甲基亚硝胺。
刀叉当啷一声掉在盘子上。
季父季母愣住不动。
颜舒的脸色瞬间惨白,猛地站起身,手指抠进喉咙：你……你疯了！
季沉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急什么这点剂量死不了人。
他的眼神阴鸷得可怕,可暮雨呢你隔三差五给她下毒,让她胃癌晚期……疼到死的时候,你问过她怕不怕吗！
颜舒的眼泪涌出来,妆容糊成一团：季沉！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对她念念不忘。
是你草菅人命！你怎么能害死她！季沉的泪水又随着情绪涌出。
是你自己去自首还是我报案你一定要坐牢。
我不要！
颜舒挣脱开,催吐之后逃离了这个家。
季母低声询问：暮雨呢
走了,他喉咙里像是有刀片,难以言语,被害死了。
别墅只剩下安静。
深夜,外面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
我飘在半空,眼睁睁看着颜舒带着几个黑影翻进院子,汽油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她想毁灭证据,甚至不惜烧掉整栋房子！
频安！我拼命穿过墙壁,冲进儿童房。
孩子睡得正熟,丝毫没察觉危险逼近。
我想摇醒他,可手指穿过了他的身体。
火焰已经窜上窗帘,浓烟滚滚。
我急得发疯,突然想起什么,猛地冲向主卧,季沉正深陷梦境,眉头紧锁。
我咬咬牙,一头扎进他的梦里。
梦境里是大学校园,樱花纷飞。
季沉站在树下,愣愣地看着突然出现的我：暮雨
我冲上去,一巴掌扇在他脸上：醒醒！房子着火了！你快把孩子带出去！
他怔住,目光落在我消瘦的脸上,眼眶瞬间红了：你怎么……瘦成这样了
季沉！我揪住他的衣领,声音嘶哑,救我们的儿子！快去！
现实里,季沉猛地惊醒,浓烟已经灌进房间。
儿童房的门被倒塌的衣柜堵住,火舌舔舐着门框。
季沉用肩膀狠狠撞开门,在一片火光中找到了蜷缩在角落的小宝。
爸爸……孩子被烟呛得咳嗽,眼泪直流。
季沉一把将他护在怀里,转身要冲出去,却被坍塌的横梁砸中后背。
他闷哼一声,跪倒在地,却死死将小宝护在身下。
火越烧越旺,热浪灼得皮肤生疼。
我跪在他们身边,徒劳地想要扑灭火焰,却只能看着火舌一点点吞噬一切。
季沉的意识开始模糊,却仍紧紧抱着小阳,低声呢喃：暮雨……对不起……
07
我猛地睁开眼睛,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办公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桌上摆着三年前的台历。
耳边是嘈杂的键盘敲击声,鼻尖萦绕着咖啡的苦涩香气,这是公司创业初期的办公室。
这时候的我还没跟季沉分手。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甲圆润健康,也没有病痛折磨的苍白。
呕！
胃里突然翻江倒海,我冲向卫生间干呕。
暮雨你还好吗苏雯担忧地敲门。
没事……我勉强应声,却突然瞥见洗手台下闪过一道红光。
弯腰查看时,一个微型摄像头正对着我。
记忆如电流般窜过全身。
上一世就是今天,颜舒诬陷我泄露商业机密。
而此刻,她恐怕正在某个角落录下我的狼狈模样,准备剪辑成心虚呕吐的证据。
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人。
我刚推门进去,就听见颜舒甜腻的声音：暮雨终于来了,我们正讨论德科集团抄袭我们设计的事呢。
投影幕布上,竞品的设计图连标注习惯都和我如出一辙。
甚至,还有我和竞争对手的晚餐照,也可以说是出轨照。
依旧出自于颜舒强大的P图技术。
所有人的目光都刺在我身上,而我却突然一阵眩晕,不得不扶住椅背。
我……刚开口,又是一阵反胃。
我捂着嘴冲出门,听见身后颜舒的叹息：看来是压力太大了呢……
走廊拐角,我蜷缩在消防栓旁发抖。
上一世,我也是一样无力辩解,无心辩驳。
我怀着季沉的孩子,我担心孩子的存在会影响他工作状态,我一直没告诉他。
到头来,他用质疑的眼神审视我。
找到了！颜舒的助理突然冲过来,高举着我的U盘,在林总监抽屉里发现的！里面有设计原稿的发送记录！
人群哗然。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孕吐耗光了我所有力气,眼前一阵阵发黑。
让我看看。季沉的声音突然响起。
他接过U盘插入电脑,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几下,突然冷笑：发送时间是昨晚十一点。
他转向颜舒,那个时间,暮雨正在医院急诊室,我送她去的。
我震惊地抬头。
不是这样……
季沉上一世没有说这种话。
而且,季沉点开属性面板,这个U盘最后一次写入是在颜总监的电脑上完成的。
他眼神锐利地看向颜舒,要看看监控吗昨晚加班的只有你。
颜舒精致的妆容开始崩裂：季哥,一定是有人栽赃……
栽赃季沉突然抓起她的包倒扣,十几个同款U盘哗啦啦散落一地。
他捡起其中一个插入电脑——正是伪造证据的原始文件。
会议室鸦雀无声。
颜舒踉跄后退,翡翠耳坠在阳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你……你调查我
我在调查真相。季沉的声音很轻,却让所有人屏息,从三个月前就开始。
我扶着墙慢慢滑坐在地上。
这一世的轨迹完全偏离了记忆。
季沉竟然一直在暗中调查
散会后,季沉在消防通道找到我。
我正抱着膝盖发抖,孕吐和情绪波动让我精疲力尽。
去医院。他不由分说地抱起我。
不用……我虚弱地挣扎,撇开他的手,拒绝和他触碰。
他突然红了眼眶,你在怪我吗
他泫然欲泣的样子让我捉襟见肘。
季沉将我拥入怀里,你怀孕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僵在他怀里。
他为什么知道
季沉握着我的手,拇指摩挲着无名指上根本不存在的戒痕：颜舒的事,我早就有怀疑……
他声音沙哑,但直到昨晚梦见你,骨瘦如柴地死在大街上,甚至连骨灰都被扬地到处都是,我捡都捡不起来。
我猛地抬头,心跳如雷。
梦里我找到你的病历……胃癌晚期……他的眼泪砸在我手背上,醒来后我就决定,这辈子绝不会再让你受半点委屈。
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一片落叶轻轻飘落在窗台上。
季沉的手温暖而有力,将我的指尖紧紧包裹。
还好,都还在。
孩子在,我们也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