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完美邻居的秘密食材 > 第一章

1
完美邻居的暗影
>新邻居郑先生堪称完美:热心帮搬行李,分享自制美食,甚至帮我修漏水的水管。
>但我总在深夜听见他家传来规律剁肉声,看到他用行李箱搬运沉重的垃圾。
>有天我透过门缝,看见他拖着的行李箱缝隙渗出血迹。
>趁他外出,我撬开他家地下室。
>墙上挂满处理过的人体,刻着完美生活需要完美食材。
>桌下躲藏时,我看见一双眼睛正透过桌布缝隙盯着我。
>邻居小姐,他温柔的声音伴着磨刀声响起,今晚的肉酱,你还没尝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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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进松涛苑七号楼302室那天,空气里漂浮着灰尘和油漆混合的干燥气息,呛得人喉咙发痒。我独自一人,拖着两只笨重的行李箱,站在楼道里喘着粗气,汗水沿着鬓角往下淌,黏糊糊地粘在皮肤上。正对着楼梯口的301室,那扇漆成墨绿色的门,忽然无声地滑开一道缝。
一个男人探出身来。他约莫四十岁上下,穿着熨烫得一丝不苟的浅灰色衬衫,袖口挽到小臂中间,露出一截干净的手腕。鼻梁上架着一副细金丝边眼镜,镜片后的眼神温和而专注。
新邻居他声音不高,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关心,像温润的玉石,搬家最是累人。需要搭把手吗
不等我回答,他已经自然地走了出来,带着一股淡淡的、类似消毒水和柠檬香皂混合的洁净气味。他伸手就接过了我右手边那个最沉、轮子还不太灵光的箱子。动作流畅,毫不费力,仿佛那箱子轻若无物。
我是郑明哲,住301。他自我介绍,嘴角噙着温和的笑意,目光扫过我额角的汗珠,这箱子轮子卡住了,我来吧。
我有些措手不及,只能连声道谢:啊,谢谢谢谢!太麻烦您了!我是林晚,刚搬来302。
举手之劳,林小姐别客气。他稳稳地提着箱子,侧身示意我走前面,邻里之间,互相照应是应该的。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开口。
他的手指修长干净,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没有一丝污垢。那箱子在他手里仿佛失去了重量,被他轻松地拎进了我堆满纸箱、显得格外空旷杂乱的客厅。他放下箱子,甚至没有多看一眼房间的凌乱,只是微微颔首:好了。你先收拾,不打扰了。转身离开时,墨绿色的门在他身后轻轻合拢,几乎听不到声音。
郑先生,正如他自我介绍时那样,郑明哲,很快就成了这栋老旧居民楼里一个近乎完美的存在。他像一道精心计算过的程序,运行得稳定、高效、无可挑剔。
几天后,我厨房的水管毫无征兆地爆裂,水花带着铁锈的腥味四处喷溅。我手忙脚乱,徒劳地想用毛巾堵住那个裂口,水却像挣脱了束缚的猛兽,瞬间浸湿了我的裤脚,冰冷的触感直窜上来。绝望之下,我敲响了301的门。郑先生穿着家居服,手上还沾着一点似乎是面粉的白色粉末,听我说完情况,立刻回屋拿了工具袋过来。他动作麻利地关了总闸,检查管道,更换垫圈,一气呵成。那些冰冷的金属扳手和管钳在他手里服服帖帖,水流很快被驯服。他收拾工具时,甚至细心地把溅到地上的水渍也擦干净了。
老房子常有这种小问题,他语气平和,仿佛刚才只是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下次再有情况,随时叫我。
更令人难以抗拒的,是他分享的美味。有时是傍晚,有时是周末的午后,他会端着一只小小的、覆盖着保鲜膜的骨瓷碗出现在我门口。有时是琥珀色的红烧肉,肥瘦相间,颤巍巍的,酱汁浓郁得能挂住筷子;有时是炖得奶白喷香的鱼汤,点缀着翠绿的葱花;有时是晶莹剔透、裹着饱满虾仁的蒸饺。他总是带着那种温和的、不容拒绝的笑容:林小姐,尝尝今天做的有点多。
那味道,怎么说呢第一次尝到他送来的红烧肉时,我几乎愣住。那肉入口即化,咸甜鲜香平衡得妙到毫巅,一种难以言喻的醇厚感在舌尖层层铺开,顺着喉咙滑下去,带着奇异的暖意,瞬间安抚了独自在陌生城市打拼的所有疲惫和孤独。好吃得让人心惊,也让人心生感激。我发自内心地称赞,他只是谦逊地笑笑:你喜欢就好,就是些家常做法。
他整洁得像个精密仪器。楼道里属于他门前的那一小块地方,总是光可鉴人。垃圾袋永远在清晨准时出现在楼下指定位置,扎得严严实实,从不会在楼道里多停留一分钟。偶尔在电梯里遇到,他永远衣着得体,身上散发着那种混合了洁净和食物暖香的独特气息,彬彬有礼地打招呼,不多言,却让人如沐春风。
邻居们提起他,无不交口称赞。楼下的王阿姨曾拍着我的肩膀感叹:小林啊,你运气好,摊上郑先生这样的邻居,顶得上半个管家!这栋楼里,再找不出第二个这么热心又妥帖的人了。
2
深夜剁肉之谜
完美。这个词像一枚闪闪发亮的标签,稳稳地贴在郑明哲身上。
然而,这份完美之下,却开始渗出一种难以名状的粘稠感,在寂静的深夜里悄然蔓延。
第一次察觉到异样,是在搬进来大约两周后的一个深夜。窗外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雨点敲打着锈迹斑斑的空调外机支架,发出单调的嗒嗒声。整个城市似乎都已沉沉睡去。就在这种万籁俱寂中,一种声音穿透了墙壁,固执地钻进我的耳朵。
咚…咚…咚…
沉闷,规律,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韧性。像是沉重的钝器反复击打在厚实的砧板上。声音来自隔壁——301。
剁肉我迷迷糊糊地想。谁会在凌晨一点多剁肉而且这声音持续了很久,至少有大半个小时。那单调的节奏,在深夜的寂静里被无限放大,敲得人心脏也跟着一下一下地发紧。后来我实在困得不行,用被子蒙住头,才勉强入睡。
起初,我只当是偶然。也许郑先生那天特别想吃饺子,或者要做很多肉酱毕竟他厨艺那么好。
但很快,偶然变成了常态。每隔几天,有时甚至连续几晚,那沉闷的咚…咚…咚…声总会在深夜准时响起,像一台设定好程序的机器,固执地碾碎夜的宁静。时间通常是在零点之后,持续半小时到一小时不等。声音穿透力极强,即使我戴上耳塞,那沉闷的震颤也仿佛能直接敲打在骨头上。
有一晚,声音格外清晰、绵长。我烦躁又莫名地心慌,忍不住轻手轻脚地走到与301相邻的那面墙边,把耳朵贴了上去。冰凉的墙面刺激着耳廓。声音更清晰了,沉闷的剁击声中,似乎还夹杂着一种微弱的、被压抑的嘶啦声,像是什么坚韧的纤维被强行割裂。一股寒意毫无征兆地从脊椎窜上来,我猛地离开了墙壁,心脏在胸腔里怦怦直跳。
除了这恼人的剁肉声,另一个古怪的举动也开始引起我的注意。郑先生似乎特别喜欢用他那只硕大的、深灰色的硬壳行李箱。那箱子看起来非常沉重,轮子碾过水泥地面时,发出吃力的、沉闷的滚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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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过好几次。有时是深夜,有时是清晨天还没完全亮。他穿着那件万年不变的灰色外套,拉着那个巨大的箱子,从楼道里出去。箱子总是显得异常饱满,轮子被压得微微变形。他走得不快,但很稳,背影在昏暗的楼道灯光下显得有些沉默而凝重。回来时,箱子往往空了不少,轮子转动轻快了许多。他会直接拖着空箱子回到301。
郑先生,又出差啊有一次在楼下碰到他刚回来,拉着空箱子,我随口寒暄。
他脚步顿了一下,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似乎在我脸上停留了一瞬,才露出惯常的温和笑容:嗯,处理点…旧物。他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那箱子,一些没用的东西,该清理了。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
旧物什么样的旧物需要用这么巨大的箱子来搬运,而且总是在深夜或凌晨为什么每次回来箱子都轻了那么多那些旧物去了哪里疑问像水底的泡泡,一串串冒出来,又无声地破裂,留下一片浑浊的不安。
3
血迹惊魂
他家的垃圾袋也扎得过分严实。有一次他出门,一个扎好的黑色大垃圾袋就放在301门口,大概是准备等下楼的。我出门倒垃圾,经过时,鬼使神差地,目光在那袋子上多停留了几秒。袋子鼓鼓囊囊,外面套了两层,还用那种黄色的封箱带缠了好几圈,缠得密不透风,像个臃肿的黑色蚕茧。一丝异样的气味,极其微弱,几乎被楼道里本身的尘埃味和各家飘出的饭菜味掩盖,却顽强地钻进我的鼻腔——一种难以形容的、混合着铁锈和某种腐败甜腻的腥气。很淡,但足够让人胃里一阵不舒服地翻搅。我几乎是逃也似的快步走开了。
完美邻居的形象,开始像被水滴浸透的旧画报,边缘模糊,底下显露出令人不安的底色。那深夜的剁击声,沉重诡异的行李箱,密不透风的垃圾袋……这些碎片拼凑不出合理的图景,却足以在我心头蒙上一层挥之不去的阴翳。
直到那个闷热的、空气仿佛凝滞的周末下午。
我午睡醒来,脑袋昏沉沉的,窗外蝉鸣聒噪得让人心烦。喉咙干得冒烟,我趿拉着拖鞋想去厨房倒杯水。刚走到客厅,就听到外面楼道里传来熟悉的、沉重而缓慢的滚动声——是那个大行李箱的轮子。
郑先生回来了我下意识地放轻脚步,走到门后,透过门上那狭窄的猫眼望出去。视野被扭曲成鱼眼般的弧度。只见郑先生正侧对着我的门,费力地将那个深灰色的大箱子往301的门口拖拽。他显然费了很大力气,脖颈的线条绷紧,衬衫后背洇湿了一小片深色。箱子异常沉重,轮子碾过水泥地面的声音滞涩而喑哑。
就在这时,他的动作似乎被地毯边缘绊了一下,箱子猛地向一侧歪斜。在箱子靠近底部接缝的位置,一道大约两指宽的缝隙,因为箱体的倾斜而短暂地暴露在楼道昏黄的灯光下。
缝隙里,不是衣物或杂物的颜色。
是一抹刺目的、粘稠的暗红。
那红色如此突兀,如此沉重,像凝固的血块,又像是吸饱了某种污浊液体的破布。它牢牢地嵌在箱体接缝的阴影里,在昏黄光线下闪烁着一种不祥的、油腻的光泽。
我的呼吸骤然停止,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瞬间缩紧,又猛地狂跳起来,撞击着肋骨,发出擂鼓般的巨响。血液似乎一下子涌向头顶,又在下一秒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冰冷的麻木感从指尖蔓延开来。
缝隙只暴露了一瞬间。郑先生立刻稳住了箱子,那道缝隙重新被箱体的阴影吞没。他似乎毫无所觉,继续用力将箱子拖进了301的墨绿色门内。门咔哒一声,轻轻合拢,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楼道里恢复了寂静。
4
地下室的秘密
只有我,僵直地站在门后,后背紧贴着冰凉的门板,冷汗瞬间浸透了薄薄的睡衣。刚才那一瞥,像一道惨白的闪电,劈开了我心中长久以来盘踞的迷雾,也照亮了迷雾深处那令人窒息的、深不见底的黑暗。
那抹暗红,像一块烧红的烙铁,深深烫进了我的视网膜,挥之不去。
血。
只能是血。
这个念头带着绝对的、冰冷的恐惧,瞬间冻结了我的四肢百骸。深夜的剁肉声,沉重的行李箱,严密封扎的垃圾袋,那若有若无的腥气……所有零碎的、令人不安的片段,被这抹刺目的暗红强行串联起来,指向一个我连想都不敢想的恐怖方向。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我捂住嘴,冲进卫生间,对着马桶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冰冷的恐惧像毒蛇,缠绕着我的脖颈,越收越紧。
那晚的剁肉声格外响亮,格外持久。咚…咚…咚…每一下都像直接敲在我的太阳穴上。我蜷缩在床上,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黑暗中,那抹暗红的缝隙,郑先生拖拽箱子时绷紧的脖颈线条,交替闪现。他温和的笑容,此刻回想起来,却像戴着一张精心描绘的面具,面具底下隐藏着难以想象的狰狞。
不行!我必须知道!我必须亲眼看看,那个地下室,那个完美表象下的深渊里,到底藏着什么!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如同燎原的野火,瞬间吞噬了所有的恐惧和犹豫。极致的恐惧之后,竟生出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与其在未知的恐怖中日夜煎熬,不如亲手揭开这层帷幕,哪怕面对的是地狱。
接下来的几天,我像一个幽灵,无声地观察着301的动静。郑先生的生活规律得像钟表。他通常在清晨七点半出门上班,傍晚六点左右回来。每周三晚上会去附近超市采购,大约耗时一小时。周六上午会去健身房,时间固定在九点到十一点。周日则很少出门。
我需要一个他长时间外出的机会。周六的健身房时段,是最理想的窗口。
等待的日子漫长而煎熬。每一分每一秒都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胶水。我不敢再碰他送来的任何食物,那些曾让我感到温暖的香气,如今只让我联想到那抹暗红和深夜的剁击声。冰箱里那罐他送的、我曾赞不绝口的肉酱,此刻像一个沉默的诅咒,被我裹上几层塑料袋,塞进了垃圾桶的最底层。
终于到了周六。清晨八点五十分,我听到隔壁墨绿色的门咔哒一声轻响。透过猫眼,我看到郑先生穿着运动装,背着健身包,步履轻快地走向电梯。他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晨练者特有的清爽活力。
电梯下行指示灯亮起,数字开始跳动。我屏住呼吸,侧耳倾听着电梯运行的微弱嗡鸣。直到听到电梯到达底层的提示音,又等了足足五分钟,确保他不可能折返后,我才猛地拉开自己的房门。
楼道里空无一人。清晨的光线透过楼梯间的窗户斜射进来,在水泥地上投下几块苍白的光斑。301的门紧闭着,墨绿色的漆面在光线下显得深沉而肃穆。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得耳膜嗡嗡作响。手心里全是冷汗,指尖冰凉。我从口袋里摸出早已准备好的、一把细长的扁平金属片——那是前几天在五金店买的,据说是开锁用的万能钥匙,其实我心里根本没底。
我深吸一口气,将那冰凉的金属片小心翼翼地插入301门锁的缝隙。屏住呼吸,凭着网上搜来的模糊教程,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试探着,轻轻拨动锁芯里的簧片。
时间仿佛凝固。楼道里安静得可怕,只有我自己粗重的喘息声和血液冲击太阳穴的轰鸣。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滴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洇开一个小点。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却如同天籁的脆响!
锁舌弹开了!
巨大的惊喜和更甚的恐惧同时攫住了我。我几乎是抖着手,轻轻压下门把手。那扇沉重的墨绿色门,无声地向我滑开一道缝隙。一股熟悉的、混合着消毒水、柠檬香皂以及某种更深层、更难以言喻的沉闷气息扑面而来。是郑先生家里的味道。
客厅整洁得一丝不苟,纤尘不染,阳光透过洁净的玻璃窗洒在光洁的地板上。但这井然有序此刻只让我感到更加窒息。我没有丝毫停留,目光直接投向客厅尽头,那道不起眼的、通向地下室的小门。它嵌在墙壁里,刷着和墙壁一样的白色乳胶漆,门把手是普通的球形黄铜锁,毫不起眼。
就是那里!
我快步走过去,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地下室的门锁同样普通。这一次,金属片插进去,拨动了几下簧片,又是咔哒一声轻响。门开了。
一股浓烈了数倍、足以令人瞬间窒息的气味猛地涌了出来,像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我的喉咙!那是一种冰冷、潮湿、带着浓重铁锈腥味和肉类腐败甜腻感的混合气味,其中还夹杂着刺鼻的消毒水味道,仿佛在徒劳地掩盖着什么。它沉重地砸在我的感官上,胃里顿时一阵剧烈的翻腾。
我强忍着呕吐的欲望,摸索着门边的墙壁,按亮了地下室的灯。
惨白的光线瞬间刺破黑暗,照亮了眼前的景象。
5
完美食材的真相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彻底空白。所有血液似乎都凝固了,四肢冰冷僵硬,无法动弹,只有眼球在巨大的惊骇中不受控制地转动,贪婪地、却又恐惧地摄取着这人间地狱的景象。
空间不大,约莫十来个平方。四壁是粗糙的水泥,没有任何粉刷。正对着门的整面墙上,密密麻麻地钉着粗大的金属钩。每一个钩子上,都悬挂着……
悬挂着处理过的、属于人体的部分。
惨白的、失去所有血色的肢体,被剔除了大部分肌肉,只剩下骨骼、筋膜和少量依附其上的、如同破败棉絮般的组织。它们被纵向剖开,像屠宰场里悬挂的牲畜胴体。手臂、腿、躯干……轮廓在惨白灯光下扭曲变形,关节处呈现出令人作呕的惨白和灰败。皮肤早已不见踪影,暴露在冰冷空气中的是暗红的肌肉纹理、白色的筋腱和森森的白骨。地上没有血迹,只有一层灰白色的、类似石灰粉的东西,吸饱了深色的污渍,凝结成块状。浓烈的腥臭和消毒水味就来源于此,冰冷地包裹着一切。
我的目光,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移向侧面的墙壁。
在那些悬挂的肢体下方,靠近墙角的位置,水泥墙面上被人用尖锐的器物,深深地、一笔一划地刻凿着几行字。字迹歪斜扭曲,带着一种病态的狂热和冰冷的偏执,每一个笔画都仿佛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刻进去的:
>完美生活需要完美食材
>新鲜
纯净
无杂质
>剔除多余
留下精华
>和谐
平衡
永恒
呕——!
我终于再也无法抑制,弯下腰,剧烈的干呕撕扯着我的喉咙和胃部,酸水涌上口腔,却什么也吐不出来。眼前阵阵发黑,天旋地转。那些字,那些悬挂的食材,像无数根冰冷的钢针,狠狠扎进我的大脑。
新鲜的纯净的无杂质
他所谓的完美食材……是……是人!是他用那深夜的剁击声和沉重的行李箱处理掉的人!
郑先生温和的笑容,分享的美味,整洁的家……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个散发着死亡和疯狂气息的地下室里,轰然崩塌,露出了其下深不见底的、令人作呕的真相!
就在这时!
一阵极其轻微的、金属轮子碾过水泥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从楼道里传来!
声音很轻,但在死寂中却清晰得如同惊雷!
是他!他回来了!
怎么会这才几点!离他出门才多久!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我,比看到那些悬挂的肢体时更甚!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我猛地转身,目光在狭小、充满死亡气息的地下室里疯狂扫视。角落!只有角落!靠近那面刻着疯狂箴言的墙边,放着一张厚重的、蒙着厚厚灰尘的旧木桌。桌子下面似乎有一小块空隙!
我像一只受惊的兔子,连滚带爬地冲向那张桌子,几乎是把自己塞进了桌底狭小的空间里。冰冷的灰尘立刻呛进鼻腔。桌子很矮,我蜷缩着,膝盖顶到胸口,后背紧贴着粗糙的水泥墙壁,身体因为极度的恐惧和剧烈的呼吸而无法控制地颤抖着。
外面,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清晰传来。
咔哒。
门开了。
沉稳的脚步声踏入了客厅,不疾不徐。接着,是通往地下室的那扇小门被打开的声音。
脚步踏上了通往地下室的台阶。一步,两步,三步……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的心脏上。地下室惨白的灯光被一个高大的身影遮挡住了一部分。
郑先生下来了。
他穿着出门时的运动装,呼吸平稳,似乎心情不错。他甚至轻轻地哼着一段不成调的、异常舒缓的小曲。那曲调在死寂的地下室里飘荡,与墙上悬挂的肢体、地上凝结的污渍形成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反差。
我的心脏几乎要冲破胸膛。我死死咬住下唇,不敢发出一丝声音,血腥味在口中弥漫开。身体蜷缩得更紧,恨不得能融进墙壁里。汗水混合着灰尘,黏腻地贴在皮肤上。
他在地下室里走动起来。脚步声停在某个地方,接着是金属挂钩相互碰撞发出的轻微叮当声。他似乎在检查那些悬挂的食材。小曲还在断断续续地哼着。
时间每一秒都被无限拉长,如同在滚烫的刀尖上煎熬。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衣服,紧贴着冰冷的墙壁。我祈祷着,绝望地祈祷他只是下来拿点东西就离开。只要他离开,只要他上去……
然而,脚步声并没有走向楼梯。
反而,朝着我藏身的这张桌子,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
嗒…嗒…嗒…
每一步都清晰无比,带着一种悠闲的、狩猎般的从容。他在桌子前停下了。
完了!被发现了!
这个念头像冰水浇头,瞬间冻结了我所有的思维和血液。极致的恐惧让我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僵直得如同石块,连颤抖都停止了。我死死闭上眼睛,等待着那必然降临的终结。
一秒。
两秒。
三秒。
没有预想中的暴怒,没有掀翻桌子的巨响。
四周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
只有我的心脏,在死寂中疯狂地跳动,声音大得仿佛整个地下室都能听见。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滴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
为什么没有动静他走了吗还是……他在等着什么
就在这令人崩溃的寂静中,一种难以言喻的、被凝视的感觉,如同冰冷的毒蛇,悄无声息地缠绕上我的脖颈。
我的呼吸猛地一窒。
僵硬地、极其缓慢地,我睁开了因恐惧而紧闭的眼睛。
视线首先接触到的是眼前粗糙的桌板木纹。然后,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带着无法抗拒的惊悚感,向下移动,落在那垂到地面、积满厚厚灰尘的暗红色绒布桌布边缘。
就在桌布与冰冷水泥地之间那道狭窄的缝隙里——
一只眼睛。
一只属于人类的、黑白分明的眼睛,正透过那肮脏的绒布缝隙,死死地盯着我!
瞳孔在惨白的地下室灯光下,收缩成一个极小的点,冰冷、专注,带着一种非人的、仿佛在审视案板上肉块的平静和探究。
那目光穿透了灰尘,穿透了桌布的纤维,直直地刺入我的瞳孔深处!
啊——!
一声短促而凄厉的尖叫不受控制地从我喉咙里撕裂而出,又瞬间被我死死捂住!巨大的恐惧如同实质的巨锤,将我最后一丝力气彻底砸碎!
桌布外,郑先生似乎微微动了一下。紧接着,一阵缓慢而富有节奏的摩擦声在死寂中响了起来。
呲啦…呲啦…呲啦…
那是金属在磨刀石上反复刮擦的声音。冰冷,锐利,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韵律。
一下,又一下。不疾不徐,从容不迫。
磨刀声持续着,如同死亡的倒计时。在那令人头皮发麻的声响背景中,一个温和的、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笑意的声音,清晰地穿透了厚实的桌布,钻进了我蜷缩的角落:
邻居小姐……
那声音依旧彬彬有礼,甚至带着一种熟悉的、令人作呕的关切。
磨刀声顿了一下,随即又更清晰地响了起来。
呲啦…呲啦…
……今晚的肉酱,他的声音像浸了蜜的毒药,温柔地流淌,你还没尝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