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的新老婆爱吃生肉。
女儿为了讨后妈欢心,每天学习做潮汕生腌。
我劝告她生腌处理不当会有寄生虫,容易感染。
她怪我阻挠她当千金小姐,争执中把我推下楼梯。
再次睁眼,我回到她第一次吃生腌的那天。
光吃潮汕生腌怎么行想当千金小姐,得拿出全部的诚意。来,妈妈再给你安排上福寿螺刺身、凉拌猪大肠,保证让你后妈更喜欢你。
……
1
妈妈,您快看,这是我为张阿姨准备的礼物,她肯定会喜欢。
意识回笼的瞬间,女儿林悦将一个玻璃餐盒举到我眼前,里面是精心码放的血蛤和腌虾。
张阿姨品味很高,她说真正新鲜的食材,就该用最原始的方式品尝,这才能体现出对食物的尊重。
上一世,我看到这盘东西的第一反应,就是严厉地制止了她。
我告诉她,这些东西没有经过高温烹煮,里面可能残留着各种病菌和虫卵。
为了让她相信,我找出许多因生食海鲜而导致肝吸虫病、住进重症监护室的新闻报道。
林悦当场就将那盘东西倒进了垃圾桶。
妈,幸亏您提醒我,要是我真把这个拿给张阿姨吃,万一她生病了,爸爸肯定会生我的气。
后来,前夫的新家庭聚会上,林悦精心准备的蛋糕没入她后妈的眼。
林悦为此消沉了很久。
我安慰她,她却将所有的不满都宣泄在我身上。
都怪你!如果不是你当初不让我送生腌,张阿姨早就接纳我了!爸爸也会更疼我!你就是见不得我过好日子,不想让我当千金小姐!
在争执中,她情绪失控,猛地将我推下楼梯。
我坠落时,最后看到的,是她惊慌失措但又解脱的眼神。
脖颈处残存的断裂感和脑后的剧痛如此真实,我深吸一口气,将恨意压回心底,脸上换上赞许的微笑。
悦悦,你真是妈妈的骄傲,知道用心去维系新的家庭关系了。
林悦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不过,只有这一道菜,分量是不是太轻了点你张阿姨是个富婆,见多识广,寻常生腌恐怕入不了她的眼。
第二天,我捡回一袋福寿螺。
看着林悦脸上的困惑,我循循善诱。
这东西,卵才是真正的宝贝。
她不明所以地看着我。
我耐心地解释起来。
道理很简单,你吃的鱼子酱是什么不就是鱼卵吗越是稀有的卵,才越显得珍贵,你懂吗
她似乎有些动摇,可这东西……能生吃吗
我笑了,笑得温和又慈爱。
傻孩子,这叫刺身,是最高级的吃法。等会儿再配上我秘制的酱料,保准让你张阿姨赞不绝口。
看着她半信半疑地将那些粉红色的螺卵从螺身上刮下来,我心中的冷意更甚。
这些东西,自然要让她的新家庭好好享用。
晚上。
前夫江河带着张曼来我家,林悦立刻像献宝一样,将那盘点缀着粉色螺卵的福寿螺刺身端了上去。
林悦把我的那套高级理论复述了一遍。
听到这是特意为她准备的惊喜,张曼的眼睛都亮了。
悦悦真有心,这道菜看着就很有格调,比那些普通的生腌高级多了!
江河却皱起了眉头。
这东西能吃吗福寿螺我记得是重点清理的外来物种,到处都说有寄生虫。
我心中冷笑一声。
他果然还是和前世一样,谨慎多疑。
上一世就是因为他的疑虑,才让林悦放弃了送礼的念头,并把责任归咎于我。
爸爸,您就放心吧,我特意用了日本进口的无菌酱油和高浓度清酒调味,别说虫子了,什么细菌都杀干净了。妈妈,您说对不对
林悦说着,求助地望向我。
你这孩子,怎么能怀疑爸爸呢既然江河不放心,那就算了吧,别吃了。
我摆出一副通情达理的样子。
原本还在犹豫的张曼,立刻不高兴了。
江河,你什么意思悦悦一片心意,更何况,走在潮流前线的人,就应该勇于尝试!
什么分子料理、昆虫汉堡、发酵鲨鱼肉,哪个不是先被骂‘黑暗料理’,后来又被捧成顶级美食的
法国人还生吃蜗牛呢,你还在那挑三拣四。
她夹起一块螺肉,放进嘴里细细品尝,脸上的表情从享受逐渐变得陶醉。
嗯,口感Q弹,味道鲜美,比日料店的金枪鱼大腹还好吃。
她又夹起一小撮螺卵,放入口中。
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林悦长舒一口气,脸上满是自豪。
江河被说得面子上挂不住,又看见张曼吃得那么香,也夹了一块放进嘴里。
嗯……味道确实不错。
他一边说着,一边又夹了一块。
林悦见状,开心地把盘子往他面前推了推。
爸爸,您多吃点,还有好多呢。
张曼白了江河一眼,把盘子拉回自己面前。
这是悦悦做给我吃的。
眼看着一盘刺身就要被张曼一个人吃完,江河有些急了。
小曼,好东西要分享嘛,我也尝尝。
两人你一筷我一筷,很快,盘子就见了底。
林悦看着空盘,笑得合不拢嘴。
张阿姨,爸爸,你们喜欢的话,我以后天天给你们做。
张曼心满意足地用餐巾擦了擦嘴。
对了,林夕,你怎么不动筷子
林悦从厨房又端出一小碟,那是她特意给我留的。
妈妈,您也尝尝看,真的很好吃。
我故作惋惜地摆了摆手,哎呀,你们忘了,我海鲜过敏啊,看你们吃得开心,我就很满足了。
我指了指自己略微发红的手臂,你看,光是处理这些东西,我的手就起反应了。
原来是这样,那你确实不能吃。真是没口福。
穷人就是穷胃,吃不得好东西。
张曼讽刺地说道。
饭后,我借口去倒垃圾,将他们吃剩的残渣和包装袋扔进楼下的垃圾站。
刚走到楼道口,就听到屋里传来张曼压低的声音。
悦悦真是越来越懂事了,比她那个妈强多了。
那是,也不看是谁教的。江河得意地应和。
等悦悦和我们彻底一条心了,就把她妈那套房子弄过来,省得她老赖在那儿不走。
林悦的声音怯怯地响起:可是……那房子是妈妈离婚时分的……
傻孩子,什么你的我的,以后我们家的一切,不都是你的吗张曼循循善诱。
我拎着垃圾袋,站在黑暗的楼道里,全身的血液都像是被冻住了。
2
从那天开始,高级生食料理成了江河家餐桌上的常客。
林悦像是找到了人生目标,每天变着花样地研究各种生猛的食材。
而我,则顺理成章地成了她的美食顾问。
我推荐的菜式,也从福寿螺,扩展到了凉拌猪大肠、生呛牛眼。
林悦对此深信不疑。
因为张曼总会在品尝后,给予她最热烈的夸奖。
这一切,自然与我无关,我那严重的海鲜过敏是最好的挡箭牌。
大概过了一周多,最先出状况的,是把生食当饭吃的张曼。
那天我送林悦去她爸家,刚进门,就看到张曼穿着长袖长裤,戴着口罩和墨镜,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小曼,你在家怎么这副打扮江河担忧地问。
张曼烦躁地摘下墨镜,露出一张布满红斑和疹子的脸。
别提了,不知道怎么回事,身上突然起了好多红疙瘩,痒得要死!
我凑过去仔细看了看,她裸露的脖颈和手腕上,大片大片的荨麻疹触目惊心。
我心知肚明,这是身体对大量异种蛋白和寄生虫抗原产生的强烈过敏反应。
但我脸上却流露出关切又凝重的神色。
这可能不是简单的过敏。
我的一句话,让客厅里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江河立刻追问:林夕,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缓缓开口,语气带着几分不确定。
我以前听一位老中医说过,有些人的体质很特殊,身体里积攒了多年的毒素。当吃到一些能量很高的‘发物’时,就会把这些深层毒素给激发出来,通过皮肤排泄。过程虽然看着吓人,但只要把毒排干净了,身体就会脱胎换骨,皮肤比以前还好。
这套说辞,是我专门为他们准备的。
果然,原本惊慌的张曼,眼神里开始流露出一丝向往。
对于极其在乎外貌的她来说,脱胎换骨四个字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林悦则急得快哭了,那……那该怎么办是不是不能再吃那些东西了
我摇了摇头,看向张曼。
不,恰恰相反。这个时候断掉,毒素排不干净,反而会淤积在体内,后患无穷。得用更‘干净’、更‘纯粹’的东西,引导毒素继续往外走。
什么东西江河和张曼异口同声地问。
生榨苦瓜汁,配上现杀的生蛇胆。我给出了我的药方。
听完我的话,江河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这些东西听着就骇人。
但看着张曼那张充满渴望的脸,他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两天后,张曼的状况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更加严重了。
她全身的皮肤红肿不堪,还伴随着低烧。
恰巧这时,她的母亲,一个打扮得珠光宝气的老太太找上门来。
看到女儿的惨状,老太太当场就炸了。
江河!我当初是怎么把女儿交给你的这才多久,你怎么把她折腾成这副鬼样子!
江河百口莫辩,只能一个劲地道歉。
我适时地将那套排毒理论又解释了一遍。
没想到,老太太听完,竟然一脸认同地点了点头。
排毒好,排毒好啊!我认识的那些阔太太,都定期去国外打排毒针,一次好几十万呢!没想到吃东西也能排,小曼,你这是因祸得福啊!
有了丈母娘的支持,江河最后一丝疑虑也打消了。
他不仅买来了蛇胆,还托关系弄来了更加大补的猪胎盘,准备给张曼好好排一排。
林悦更是充满了使命感,每天亲手为张曼榨苦瓜汁,调和蛇胆。
她坚信,只要后妈的毒排干净了,自己就是这个家最大的功臣。
3
看着林悦那副充满成就感的样子,我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几天后的周末,林悦没有去江河家,而是留在了我这里。
她帮我打扫完卫生,状似无意地提起。
妈妈,张阿姨的病好像真的在好转,她说虽然身上还是痒,但感觉身体轻快多了。
是吗那挺好的。
我擦拭着桌上的灰尘,头也不抬。
妈妈,我有个想法,不知道该不该说。
林悦试探。
说吧。
这套房子……当初是爸爸买的吧
我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是,怎么了
离婚的时候,法院判给了您。
林悦继续说道。
你想说什么
我抬起头,直视着她的眼睛。
她被我看得有些心虚,但还是鼓足了勇气。
我觉得,您是不是可以把房子还给爸爸
你再说一遍
我说,把房子还给爸爸。
林悦的声音大了起来,仿佛这样能给自己壮胆。
张阿姨对我很好,爸爸现在也越来越疼我了。可我总觉得,在这个家里,我还是个外人。
如果,如果您能把房子还回来,那就代表了您的态度,代表您彻底放下了,真心祝福他们。
这样,他们才会真正地接纳我,我才能彻底在这个家立足。
我才能真正当上千金小姐。
她一口气说完,眼神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我看着她,忽然觉得很陌生。
为了让她在新家立足,就要我把唯一的栖身之所让出去。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她被我看得不自在,语气软了下来。
妈,您就当是为了我,好不好
您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也浪费,等我以后在江家站稳了脚跟,肯定会给您买个更好的。
她画出的大饼,空洞又可笑。
我忽然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事。
那时候,我和江河正在闹离婚。
为了争夺林悦的抚养权,我们闹得不可开交。
江河说我没工作没收入,给不了林悦好的生活。
我几乎是倾尽所有,才从他手里抢到了林悦。
那时候的我,再穷再苦,也坚持要自己带着她。
因为我清楚地知道,宁跟要饭的娘,不跟当官的爹。
后妈终究是后妈。
刚离婚那几年,日子过得很苦。
我住在这个小房子里,为了让她能和别的孩子一样,不被看不起。
我白天去餐厅后厨帮工,晚上去送外卖。
最困难的时候,我甚至去翻捡小区垃圾站里别人丢掉的纸箱和瓶子。
就为了凑够她舞蹈班的学费。
我不想让她因为家庭的变故,失去本该拥有的童年。
她穿着漂亮的舞蹈裙在教室里练习旋转跳跃。
我穿着脏兮兮的工服在门外,透过玻璃窗欣慰地看着她。
手上被废纸箱划破的口子还在隐隐作痛。
可我看到她的笑脸,就觉得一切都值了。
我以为我倾尽所有的爱,能让她成长为一个懂得感恩的好孩子。
我没想到,我付出一切养大的女儿,最后却想把我最后的庇护所都夺走。
只是为了讨好她的后妈和亲爹。
我的心,在那一刻,像是被扔进了冰窖里,冻得又冷又硬。
4
我没有立马拒绝,这件事太大了,我需要考虑一下。
林悦的眼睛瞬间亮了,她立刻欢呼起来。
谢谢妈妈!我就知道您最疼我了!
她上前一把抱住我的胳膊,用脸颊亲昵地蹭着我。
您放心,等我当上真正的江家大小姐,以后肯定会好好孝敬您的。
我不动声色地推开了她。
你爸那边也忙了一天了,先去洗个澡吧,早点休息。
好的妈妈!
林悦蹦蹦跳跳地进了浴室,将她的手机随手扔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很快,浴室里便传来了哗哗的水声。
我拿起她的手机。
点开她和江河的聊天界面。
江河:悦悦,爸爸最近生意上出了点问题,急需要一笔钱周转。
江河:你妈妈那套房子,要是能拿回来卖掉,就能解了爸爸的燃眉之急。
江河:你放心,等爸爸渡过了这个难关,就给你买一辆你最喜欢的那款玛莎拉蒂。
下面,是林悦殷勤又懂事的回复。
林悦:放心吧爸爸,我一定能说服妈妈的!
林悦:这房子本来就应该是您的,我妈她不过是凭借结婚的优势占了便宜。
林悦:她什么力都没有出,就因为和您结了个婚,就白白得到了一套房子,这对您太不公平了!
看着这对白眼狼父女的对话,我心脏刺痛无比。
我嫁给江河的时候,他一无所有,只是个每天骑着破自行车四处跑业务的小销售。
他的父母身体不好,爷爷奶奶更是常年卧床,离不开人。
是我,在他为了所谓的事业在外打拼时,一个人在家里替他扛起了所有。
我为那四位老人端屎端尿,擦洗身体,一口一口地喂饭,在他们病痛难忍的夜里彻夜不眠地守护。
他的爷爷去世的时候,是紧紧拉着我的手,才安心闭上眼的。
他的妈妈临终前,还在跟邻居念叨,说我是她这辈子见过的最好的儿媳。
如果把那些年我的付出,换算成一个保姆或者一个专业护工的工资。
这笔钱,也早就足够买得起一套房子了。
可我这些耗尽心血的付出,在江河眼里,什么都不是。
后来他生意有了起色,认识了张曼,便毫不犹豫地跟我提了离婚。
他指责我只会干那些伺候人的脏活累活,只会端屎端尿,上不了台面。
那时候,这套老旧的房子还不值什么钱,他像打发一个乞丐一样,丢给了我。
现在,周围的学区和商业区发展起来,房子升值了上百万,他又眼红了。
教唆我们的亲生女儿,来算计我这唯一的安身之所。
5
我忽然想起了前世从楼梯上坠落的瞬间。
林悦那惊慌又解脱的眼神。
那真的是一次无意的推搡吗
还是说,她早就盼着我死,好名正言顺地继承这套房子。
我的亲生女儿,为了当上所谓的千金小姐,为了讨好她的父亲和后妈,竟然能对我动了杀心。
这个念头,让我浑身发冷,如坠冰窟。
但我不会再给她第二次机会。
第二天一大早,我拨通了房产中介的电话。
我的要求只有一个,用最快的速度,把房子卖掉。
这里是市里最好的学区房,向来是有价无市。
挂掉电话不到半小时,中介就带着第一批客户上了门。
我看也没看,直接选了出价最高、能全款的那个。
当天下午,我们就签了合同。
一周后,看着手机银行里多出来的一长串数字。
走进律师事务所。
我要立一份遗嘱。
遗嘱内容很简单。
若我本人发生任何意外导致死亡,我名下的所有财产,包括这笔刚刚到账的房款,将全部捐献给国家山区儿童慈善基金会。
我的女儿林悦,一分钱都拿不到。
江河的朋友圈里,就有做二手房中介的。
消息传到了他的耳中。
那天晚上,我家门铃被按得震天响。
是江河带着林悦。
我慢条斯理地开了门。
林夕!你把房子怎么了
我靠着门框,卖了。
他的表情瞬间凝固,林悦的眼睛猛地瞪大,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你再说一遍!你敢!
我说,房子已经卖了,钱也已经到账了。
我平静地看着他们,不错过他们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
就在那一瞬间,我清楚地捕捉到了。
他们眼中同时闪过的杀意。
那眼神证实了我最可怕的猜测。
为了这套房子,他们真的会杀了我。
怎么是不是在想,杀了我,钱就还是你们的
他们被我说中心事,身体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
别白费力气了。
我顺便,还立了份遗嘱。
如果我死了,我名下的所有钱,会一分不剩地,全部捐给慈善机构。
你们,什么都得不到。
他们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江河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他精心谋划的一切,转眼间成了一场空。
林悦死死地盯着我,那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只有蚀骨的怨毒和仇恨。
她那建立在我牺牲之上的千金梦,被我亲手捏碎了。
在她眼里,我不再是她的母亲,而是毁掉她锦绣前程的罪魁祸首。
6
林悦尖声骂我:
我没见过你这样的母亲,自私自利!
我不要你这样的妈妈!
我要张曼做我的妈妈!
她指着我的鼻子,
这套房子你不配拿!
这是我爸爸的房子!
我冷冷地看着她,心脏的刺痛感已经麻木。
我不配
你三岁那年发高烧,半夜烧到抽搐,是我一个人抱着你,深一脚浅一脚地冲到医院。
你爸爸在哪里
他在外地出差,电话都打不通。
你上小学,别的孩子都有新书包,我也给你买,哪怕我那个月只能天天吃馒头咸菜。
你看到同学去学跳舞,回来跟我闹,我为了给你凑够那笔不菲的学费,白天在餐厅后厨帮工,一双手在洗碗水里泡得发白起皱。
晚上,我还要去送外卖,风里来雨里去,就为了你能穿着漂亮的舞裙,在别人羡慕的眼光里跳舞。
你爸爸呢给过你什么
我的目光转向江河,
还有你,江河。
你爷爷瘫痪在床,屎尿都拉在身上,是我,林夕,不嫌脏不嫌臭,给他擦洗换衣。
你奶奶晚年神志不清,谁都不认,只认我喂的饭。
你爸妈生病住院,是我跑前跑后,彻夜不眠地守在床边。
我替你尽孝,为你伺候四位老人送终,你又在哪里
如今,就凭我这些年耗尽的心血,凭我为你家当牛做马换来的一身病痛。
我盯着林悦的眼睛。
你说我配不配拿这套房子
林悦被我问得哑口无言。
江河的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林悦,如果我不爱你,你能有今天
要不是我的房子升值了,你以为你那个好爸爸能多看你一眼
这些年,我把你宠得跟个真正的千金小姐一样,怕你因为单亲家庭受委屈,你要什么我给什么。
可你的好爸爸,你的好后妈,他们给过你什么他们只教你怎么来算计我!
我看着林悦那张涨红的脸,彻底心冷。
你要找张曼做你的妈妈,你尽管去。
从今往后,我们母女情分,一刀两断。
我的决绝,成了压垮林悦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歇斯底里地嘶吼起来。
她诅咒我,说等她将来跟着爸爸和张阿姨过上富贵生活,我老了,病了,她也绝不会管我的死活。
她说我就该像个没人要的垃圾一样,孤独终老,凄惨地死在无人问津的角落里。
那才是对我这种自私母亲最好的报应。
7
我把门用力关上。
门外,江河和林悦还在咒骂。
我没再理会。
第二天,我找了一间市中心的高级公寓搬了进去。
公寓在三十楼,有巨大的落地窗。
阳光可以毫无阻碍地洒满整个客厅。
我给自己买了一张米白色的绒面沙发,柔软得能陷进去。
我换掉了所有的旧家具,按照自己的喜好重新布置。
我每天睡到自然醒。
醒来后,我会去阳台上伸个懒腰,俯瞰脚下苏醒的城市。
我给自己做一顿精致的早餐,配上现磨的咖啡。
下午的时光,我用来爱护自己。
我去昂贵的美容院做SPA。
我去健身房请了私教。
我去学习搁置了很多年的油画。
生活里不再有争吵和算计。
我手机里存的照片,从林悦的各种奖状,变成了我自己的画作和风景。
手里的钱足够我后半生衣食无忧。
这种自由且富足的日子,是我应得的。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个月。
一天下午,我刚从画室回来,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电话那头自称是市人民医院的护士。
请问是林悦的家属吗
我说:我不是。
可她在入院登记时,紧急联系人填的是您的号码。护士的语气有些焦急。
入院了我问。
是的,确诊了严重的广州管圆线虫病,已经侵害到中枢神经系统,情况很危险。
果然,报应还是来了。
医药费还没交,您看……
我不是她的家属,费用与我无关。
我干脆地挂了电话。
没过多久,江河的电话打了过来。
他的声音虚弱又绝望。
林夕,救救我,救救悦悦。
医生说我们再不交钱治疗,可能会瘫痪,甚至会死。
我的公司破产了,我现在一分钱都没有。
林夕,看在悦悦是我们女儿的份上,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我讽刺道:你不是还有张曼吗
她……江河的声音哽咽了,她不管我们。
江河希望张曼能先垫付高昂的治疗费用,等他好了,一定加倍奉还。
张曼告诉江河,她当初之所以会看上他,不过是觉得他还算个能干的生意人。
她明确地表示,自己可不像我,不是那种会为了夫家倾尽所有的扶贫式妻子。
她的人生信条是锦上添花,而不是雪中送炭。
林悦躺在隔壁病床,将这一切听得清清楚楚。
她曾经最引以为傲的,可以带她当上千金小姐的后妈,在她最需要的时候,抛弃了她。
电话那头,江河的哭声还在继续。
林夕,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们才是一家人,你不能不管我们啊!
我听着他的忏悔,只觉得可笑。
江河,你生意失败,身无分文,如今又重病缠身。
你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
你觉得,我还会像以前那样傻吗
说完,我再次挂断了电话。
拉黑了江河所有的联系方式。
8
不知道林悦在哪打听到我的新地址,又找上门来,
她脸色苍白,嘴唇干裂,眼窝深陷,整个人瘦得脱了形。
看见我,她不顾一切地朝我扑过来。
我侧身躲开。
她冲进了客厅。
然后,她看到了正在拖地的女孩。
女孩叫小雅,是我资助的贫困生。
小雅抬起头,林妈妈,有客人来了。
林悦猛地转过头,死死地盯着我,又看看小雅。
林妈妈
她质问着,你是谁你凭什么叫我妈妈‘妈妈’
小雅被她狰狞的样子吓得后退了一步,怯怯地看着我。
我走过去,拍了拍小雅的肩膀,示意她不用害怕。
我只是每月资助她三百块的生活费。
她却每个周末都坚持坐一个多小时的公交车过来,帮我打扫卫生,陪我聊天解闷。
我看得出来,她是真心实意地感激我,把我当成亲人。
不像我那个流着我的血的亲生女儿,只会盘算着如何榨干我。
林悦的眼眶红了,冲着我喊。
妈妈,我才是你的女儿!
她向前走了两步,身体晃了晃,几乎要站不稳。
妈妈,我生病了。
她带着哭腔说出这句话。
林悦的眼神变得恍惚起来。
她想起了小时候,每一次发烧,每一次生病。
妈妈总会第一时间发现她的不对劲。
她记得自己半夜烧得说胡话,是妈妈抱着她在寒风里奔向医院。
她记得自己病得没有胃口,是妈妈变着花样地给她熬粥、炖汤。
那些无微不至的照顾,那些温柔的眼神,曾是她唾手可得的避风港。
我冷漠地看着她,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从你选择张曼做妈妈的那一刻起,你就不是我的女儿了。
林悦彻底崩溃了。
她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绝望地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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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再爱我一次吧。
妈妈,原谅我一次吧。
妈妈,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9
我把林悦从我的房子里赶了出去。
不是我心狠。
而是我的心,早就被她伤得千疮百孔,再也无法愈合了。
我吩咐保安以后不许放林悦上楼。
大约过了半个月,我接到派出所打来的电话。
他们告诉我,江河从医院的顶楼跳了下去。
他在遗书里写道,他活得太痛苦了,疾病的折磨和巨额的债务,让他看不到任何希望。
而林悦因为无钱医治,病情急剧恶化。
寄生虫已经严重侵蚀了她的脑部组织。
她现在不仅瘫痪在床,神志也已经完全错乱。
每天躺在病床上,只会反复念叨着几个词。
千金小姐。
生腌。
妈妈。
警察问我,作为她唯一的直系亲属,是否愿意去医院看她一眼。
我沉默了片刻。
警官,我跟她早就断绝关系了。
电话那头也沉默了。
我挂断电话,走到落地窗前。
窗外阳光正好,楼下的公园里,孩子们在嬉戏打闹。
我拿起画笔,在画布上调出最温暖的颜色。
50岁,也有新人生。
小雅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走过来,
林妈妈,吃点水果吧。
我放下画笔,对她笑了笑。
好。
阳光照在我的脸上,暖洋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