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捡到一束光,天亮后,我是不是该还给太阳了
可是我不想还回去,我想,把他藏起来。
是的,我太自私了,自私到希望他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
我是跌落尘埃,满身沾满泥泞本该就那样无人在一定烂在地里的落叶。
在跌落之前我有幸见过那一束光一眼。
至此,一眼万年。
我记了他许久。
历久弥新。
多年不曾遗忘。
终于,我有机会可有拥有他了......
即使会被厌恶,我也想抓住机会,我不想再只能在他身后驻足观望了。
1
七年了。
白顾然和他的小女友在一起七年了,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会修成正果,成为人们口中从校服到婚纱的甜蜜小两口。
两人却在谈婚论嫁即将商定婚宴的前一个月分开了。
徐薇的母亲嫌弃白顾然家庭并不那么富裕,觉得他配不上自己那稍微有些貌美的女儿,随口一说就是六百六十六万的天价彩礼。
还说了很多伤人的话,原因是当地的一个富豪看上了徐薇,出了五百万让徐薇跟他。
可是那富豪已经56,有一儿一女,而且徐薇过去的话就已经是四婚了,但她母亲不在意,有钱拿就行。
白顾然听了徐母的那些话说不难过是假的,但他只在意徐薇是怎么想的,只要徐薇说一句不,给徐母六百六十六万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可是徐薇一句话没说,却转身默默的站在了徐母的身后。
七年的感情,在五百万面前,成了一个笑话。
当朋友们得知他们分开的消息时,几乎都在为这一对的草草结束而感到惋惜。
只有我,内心居然没有半分替他们惋惜的情绪,占绝大多数的心情是雀跃,但是当看到白顾然整天颓废,消极的样子我又有些心疼。
徐薇她凭什么啊
父母离异,她跟了她母亲,母亲二婚,继父每天不是出去喝酒就是du博。
她怎么好意思嫌弃白顾然家庭不富裕的啊。
为了五百万,就直接将七年的感情抛之不顾了。
其实,白顾然并不止他表现出来的那些。
白顾然家算得上是一个小型富二代吧,只是他们家一直主张节约,所以每个月给他的零花钱都是扣着量来的。他也从来没有在我们这一群朋友之间展露过什么。
我知道他的家庭也是在他们分手的当天晚上。
那天晚上的风很冷,老天都在替他感到伤心与惋惜,混着风,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似乎是想帮那颗被伤透的炽热的心抚平一些伤痛。
一群朋友都在劝说,安慰他。
我也在劝抚着,安慰着,但没人知道,我没有表露出来内心是有多么的开心......我巴不得他们早点分开.......
我做不到别人说的大度——喜欢一个人就是即使看着他和别人在一起也要满心欢喜的祝福他们,看着喜欢的人幸福,自己也很幸福。
我做不到,我只会嫉妒那个女孩,会想,为什么他身边的那个人,不能是我呢
她想要安全感,我就把她介绍给我所有的朋友,
我随时都带着手机,保持着手机的电量,就怕她突然想我了,找不着我,
她想要什么我都会尽我所能给她,
她说不想我有太多与她无关的社交,我就和好多以前的朋友都断了联系,
和人聊天,只要她一不高兴,我就会立马结束聊天。
她平时抱着手机和别人聊得开心,只说一句是朋友,我就不会再过多问过,也从来没有多想过什么,即使有,但一想到问了她会不高兴,也只会自己难过,然后安慰自己,那真的只是朋友而已……
…………
可是,凭什么啊,就因为我在她母亲眼里不是有钱人她就可以直接把这七年感情当做从来没有发生过了吗
我那么爱她,我对她还不够好吗
在猛灌了自己八九瓶酒后的白顾然借着酒劲把心里的不快通通吐了出来。
他不明白为什么,他明明对徐薇那么好,她为什么能做到说放弃就放弃。
是我做的还不够好吗
那你要不要告诉她,其实你是个富二代
说完这句话我就后悔了,惺惺的摸了摸鼻尖,感觉这句话挺中二的。
白顾然抬头望了我一眼,眼里没有丝毫波澜,但在深处我又好像看到了数不尽的苍凉。
他拿过一瓶开盖后直接对瓶吹了一大半,
我本来是打算说的,但是转念一想,她既然因为这个事就否定了我对她所有的好,去跟那个五百万,就没必要说了。
说完冷哼一声,继续解决了剩下的。
我只是不甘心,我明明那么爱她......
凭什么啊......
是啊.......凭什么啊......她凭什么啊......
我也那么爱他,爱而不得......她拥有了却不好好珍惜.......
那一晚我们都喝了很多很多。
东倒西歪的醉了一大片。
我在还有点意识之前打了几辆出租车,把朋友们送上车后,又打了一辆和他一起去了最近的酒店。
并不是不知道他的家在哪。
只是,
我是存了私心的...
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四点多了,看着身边还在睡着的白顾然,不禁低眉一笑。
但转念又想到昨晚情至深处之时,他在我耳边低吟的是:
薇薇...不要离开我...
我把我全部的都给你...
不要离开我...
不禁自嘲一笑。
忍着下身的疼痛缓缓挪进了淋浴间。
我想我的光属于我,但是不想我的光在属于我的时候心里念叨的是别人......
我用力的洗着身上的暧昧痕迹,皮肤被搓得通红,也没有停下来,似乎这样就可以盖住那些不该出现的痕迹。
我开始有些后悔了,这样,他会不会讨厌我,觉得我很......
我不敢继续想下去了,我怕看到他看我的时候眼里尽是厌恶,我怕他再也不想搭理我了。
.........
2
第一次见白顾然是在八年前,运动会的时候。
当时运动会上因为没人愿意1500m的长跑比赛,于是我被迫参加了。
我平时就很少运动,耐力实在不怎么样,甚至在中途摔了一跤,但是我还是爬起来咬牙坚持跑完了剩下的路。
因为我知道,如果不跑完就下场,等待我的只有未来一两年的嘲笑。
我们班的同学一贯如此,他们很会在嘲笑别人的痛苦中获取乐趣。
比赛结束后所有人都只在乎那些拿了名次的人,只在乎那些拿了名次的人身体还好吗感觉怎么样
只有他当时走到我面前给我递了一瓶水,又拿出碘伏和棉签,把握扶到操场边的花坛旁,让我坐下,给我擦拭消毒,问我
是不是很疼啊肉都擦坏了一大片了,我扶你去医务室吧
一米八三的白顾然蹲在我面前,透过他额前碎落下来的碎发,我看着他脸,他脸上似乎泛着一种不知名的微光,一时之间有些愣了神。
好,好啊,那就麻烦同学了。
盯着他的眼角,我有些羞涩的轻声开了口。
我想,或许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在我面前蹲下,与胸口齐平的时候,他便在我心里偷偷住下了。
我原生家庭实在是不怎么样,大概是属于那种爹不疼,娘不爱的吧。
所以在第一次有人对我好的时候,我便无可救药的沦陷了...
是的,
沦陷得彻彻底底,再也出不来了。
看吧,年少时喜欢来的就是如此的轻而易举,简单到让人总有种是梦的错觉。
暗恋,就像校园一角的野雏菊开了,那么多不起眼,根本不会有谁会在意到。
............
回忆着从前的种种,眼泪不禁从眼角滑落了下来,混杂着淋浴的水,冲进了下水道里。
我靠在墙角蹲了下来,双手环抱着膝盖,头埋在了肘窝里,不停的抽噎着,眼泪止不住我的大把大把往下掉。
伤心着自己这么多年来疾疾无终暗恋,伤心着自己最终还是成为了那种让自己讨厌的爱耍小心思的坏女人...
在淋浴间蹲了很久很久,久到腿脚都有些发麻了。
但我还是不敢出去。
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白顾然。
我怕他看出我的心机,我怕他从此开始厌恶我,我怕他会和他们透出我的不堪,说我有多么多么的坏...
但我不怕别人怎么说我,怎么看我。
我怕的,只有他一人而已........
不知道蹲了多久,白顾然在床上悠悠转醒。
酒店的卫生间与淋浴间是相通的,中间只隔了一扇玻璃门。
我看着白顾然靠在枕头上抬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过了会,有些昏昏沉沉的走进了卫生间。
打开水龙头双手微拢,鞠起一捧水往脸上打去。
往复了好几次,大概是清醒了一些,甩了甩脸上的水,朝着淋浴间的方向过来了,推开了门。
或许是不知道我在淋浴间,推门看到蹲在角落的我时他愣住了。
我抬头与之对视,双眼猩红,还有些微肿,眼角还挂着未来得及掉下去的泪珠。
白顾然回过神后,迅速的关上了门,退了出去。
过了好一会白顾然拿着浴巾回来了,浴巾搭在了我的身上,把我包裹了起来,冰冷的身体感受到了一丝温暖。
他在我面前蹲下身,双眼有些猩红,目光中带着歉意,还有一些我看不明白的情绪。
没说什么,他直接起身走了出去,我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该不该起身,也不知道是该离开,还是留下。
过了好久白顾然才再次回来,蹲在了我的身旁,将我抱了起来。
他身上有一股很重的烟味。
我想,他或许是抽了很多支香烟,纠结了很久才下了决心。
林冉,我会对你负责的。
我就知道......他会负责的......我赌对了......
看吧......我就是这么的心机......
我赌了我的余生进去......
当然,最重要的是,我同时获得了白顾然的余生......
我不知道这场赌注能持续多久。
如果是梦的话,我希望不要醒过来了。
希望这个梦可以永远下去。
4
我们一起生活了两年。
这两年里,白顾然对我像是哥哥照顾妹妹那样,虽然偶尔有时候也真的很宠我,让我有一种他好像也喜欢上了我的错觉。
但我知道,他对我的种种,皆是因为他的家教好,不然也不会和徐薇在一起七年,两人也没有过一次越线的举动。
他确实做到了他对我说的那句话。
他会对我负责的,但是也好像仅限于负责了。
但大部分原因是因为他觉得那晚的事是他酒后乱性,而我一个女孩子反抗不了,只好就范,所以在醒来之后才在淋浴间蹲着哭到双眼红肿。
他对我很好,很好...好到,我几乎感受不到他对我有任何爱意...好到,有时候让我有种错觉,好像他对我的所有,只是为了补偿而已。
但是没关系...我爱他啊...即使他不爱我也没关系的,我爱他就够了。
他现在是属于我的就够了,不会离开我就够了。
————
看着手里的体检单,上面告诉着我,我那看起来仍旧平坦的小腹中居然已经有了个两个月的小生命。
手搭上小腹,嘴角止不住的上扬,拿出手机打算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告诉他。
在一阵拨电铃声过后,电话那头传来了一声女声,听见那声音的第一瞬间,我的大脑一片空白,那个声音很熟悉,太熟悉了......
是徐薇！
我的大脑在一瞬间猛然炸开！
她,怎么拿着顾然的电话
他们什么时候开始见面的
他们...和好了吗
我这个鸠占鹊巢的人…是不是该收拾东西滚蛋了……
电话什么时候挂断的我不知道。
什么时候到家的我也不知道。
直到躺床上后,脑子里仍然一直都是浑浑噩噩的。
泥泞中的落叶妄图用它那残败不堪的身躯遮挡它巢它而来的光亮,企图将光藏在自己的身后,想要独自占有他。
可是它不知道,在它遮挡的时候,它身后的光就消失了,光,是藏不起来的……
她的白顾然,终究不是属于她的白顾然。
偷来的东西,终究是要还回去的,对吗
阿冉,阿冉
啊
想得出神的我并没有注意到白顾然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伸出手翻来覆去的胡乱抹了两下那双被眼泪模糊了的眼,怔怔的望着白顾然。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白顾然真的很温柔,每次一听到他温柔的对我说话,我都止不住的想,当初的我是不是不该那样,我是不是做错了......
在一起这么久,他从来都没有对我发过脾气,即使有时候是我在无理取闹了,他也会很有耐心的蹲下身来安慰我。
就如当年他蹲在我面前,柔声告诉我,
林冉,我会对你负责的。
小哭包又哭鼻子了,这次又是谁惹你不高兴了啊
说着他伸手轻轻捏了捏我的鼻尖,又抬手用指腹温柔的替我拭去眼角的泪花。
你和徐薇她.....
我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也不知道该不该问,同时也怕刚堪堪止住的眼泪再次决堤。最后转头望向窗外的方向,企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噗呲！傻瓜,
当年的事我都知道了。
他都知道了听到他说了这句话,我的心瞬间咯噔！一下,沉入海底。当年的事终究还是被发现了吗他会厌恶我吗
徐薇从一开始就没想和我好好在一起,她当时只是想要一个人能陪着她,为她瞻前马后,跑这跑那,事事以她为中心。
刚分开那会是难受了很长一段时间,但没过多久我就想清楚了,既然她为了那五百万就能轻轻松松的抛下我,我又凭什么要被困在原地出回不去呢只是有些不甘心而已。
想着自己做了那么多,最后居然就只是简单的败给了金钱。
不禁闭眼皱眉,紧紧握了握拳,深呼吸一口气后,缓缓松开了。
上午她来找我说知道错了,想和我和好,
呵,我想,或许是因为兜兜转转发现那个人并没有她们一家想象中的那么好吧,毕竟人家有儿有女,财产什么的,根本轮不到她。又或许是因为知道我并不是她母亲口中说的穷小子了,
谁知道呢但好马不吃回头草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更何况,我现在还有你了,你这个成天动不动就哭鼻子的小哭包啊,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不这么爱哭,你还是笑起来最好看了。
说着,抬手揉了揉我的脑袋,眼里尽是宠溺和无奈。
及此,我悬着的心落下一半,没再那么的担忧,我庆幸,他没有发现我那份肮脏充满算计的心......庆幸,他没有选择回到她的身边......
但是如果他知道了那晚的起因......还会继续喜欢我吗
那.....为什么是她接了电话
当时我去卫生间了,手机在办公室桌上充电,刚好你打电话过来,被她看到了。
我和她说了你是我闲杂妻子后,她还不相信,问我是不是真的放下了她,毕竟当初我对她那么好,分手那天晚上有多颓废,她也是知道的。
然,你知道吗,我们那天晚上......
嘘～
他伸手捂住了我的嘴,另一只手伸出一只食指挡在自己嘴前,嘟嘴做了个噤声动作。
亲爱的,有些事情...怎么开始并不重要,结局才是重要的,不是吗
看着他满脸温柔的宠溺我突然想起来,当时确认关系后一个月,我就把自己在他手机里的所有联系方式的备注都改成了甜甜小宝贝。
虽然他当时看到备注后满是的抗拒和嫌弃,但最后还是一脸勉强的接受了,没有多说什么,默认了那些备注。
到后来逐渐变成了接受,再到之后和兄弟朋友谈及时的宠溺和无奈。
我想,我后来大抵也是住进了他的心里的吧......
只不过是我这掉落在泥泞里的落叶自卑到了骨子了,不敢去想自己是否真的有这份殊荣。
是啊,有时候故事是怎么开始的或许并不重要了,结局是我们想要的就足够了。
我们最终都可以过得很幸福,就好了。
5
八个月后,宝宝顺利降生,是个女宝宝。
刚出生的小宝宝并不是很好看,皮肤泛红,有些皱巴巴的,眼睛紧紧闭着
我还记得,当时他第一眼看到宝宝时的反应。
皱着眉,撅着嘴,表情有些怪异。之后盯着我,很认真的说到,
怎么和你哭鼻子的时候一样难看
我的眼神在他和我们的宝宝之间来回徘徊,有些哭笑不得,伸手在他胸口处拍了下,
你才难看。
不过幸好宝宝刚出生,听不懂他说的这些话,更不会开口说话反驳他,不然大抵俩父女是会互相埋汰一顿的。
毕竟在白绵绵能说话后,随时都能看到父女俩在互相数落着对方。
人们都说女儿是父亲的小棉袄,但是我猜想,我们家的小棉袄,大概在她父亲那里是一张漏风了的棉袄,哈哈哈。
但是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还是会觉得很温馨。
真好,我偷来的光,不用还给太阳了。
我可以把他一直藏起来。
原来,光是可以藏住的啊。
因为这是那束光给我的特权,现在,未来,他都是属于我的了。
除了生命的消散,没有任何人可以吧他从我身边夺走,这是他亲口告诉我的。
我永远不会担心他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偷偷消失,他会一直陪伴着我。
小时候一直幻想的家庭氛围,在长大后的我身上实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