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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化危机区沦陷
警报!警报!B7区全面失守!重复!B7区全面失守!最高级别生化泄露!所有人员立即撤离!立即撤离!
刺耳的蜂鸣混合着合成女声的尖叫,几乎要撕裂我的耳膜。应急灯疯狂闪烁,将地下实验室幽深的合金甬道切割成一片片猩红与惨白交织的死亡光域。脚下传来沉闷的震动,那是沉重的防爆门被撞击发出的呻吟,一声接着一声,越来越近,夹杂着非人的、粘稠的嘶吼——它们进来了!
我,林薇,代号青鸾,末世新芽计划首席植物基因工程师,正背靠着冰冷刺骨的合金墙壁,剧烈地喘息。手中的粒子震荡切割器能量指示灯早已熄灭,滚烫的枪管烫得掌心发麻。防护服面罩内侧凝结了一层厚厚的白雾,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左臂传来钻心的剧痛,三道深可见骨的抓痕撕裂了防护服,暗红色的血液正缓慢地渗出,浸染了内衬。那是十分钟前,为了关闭最后一道隔离闸门,被一只突破防线的猎杀者留下的纪念品。
汗水混合着血水,顺着额角滑下,流进眼睛,带来一阵刺痛和模糊。视野里,甬道尽头那扇厚达半米的合金闸门,在一声震耳欲聋的爆响中,轰然向内凹陷!扭曲变形的金属发出刺耳的哀鸣,一只覆盖着暗青色角质层、肌肉虬结的巨爪,硬生生撕开了足以供人钻过的裂口!
吼——!
腥臭的风裹挟着腐烂的气息扑面而来!一张狰狞到极致的面孔挤了进来。灰白色的眼珠浑浊无光,占据了半张脸的巨口裂开,露出锯齿般的獠牙,粘稠的黑色涎水顺着嘴角滴落,腐蚀着合金地面,发出滋滋的轻响。
猎杀者!而且是变异的精英种!
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心脏。最后的能量电池在刚才的阻击中耗尽了,粒子切割器成了一块废铁。备用武器早就打光了。体力失血和剧痛正在迅速抽空最后一丝力气。
跑无处可逃。整个地下蜂巢B7区,已经是死地。
那怪物似乎嗅到了新鲜血肉的气息,兴奋地嘶吼一声,庞大的身躯硬生生挤过狭窄的裂缝,金属扭曲的噪音令人牙酸。它锁定了我,后肢猛地蹬地,如同出膛的炮弹,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扑而来!腐烂的腥风瞬间灌满鼻腔!
躲不开!
视野被那布满鳞片和粘液的恐怖身躯完全占据,獠牙的寒光在闪烁的红灯下刺眼夺目。剧痛从左臂瞬间蔓延至全身,意识像被重锤狠狠砸中,瞬间陷入无边的黑暗和冰冷。骨头碎裂的声音,肌肉被撕裂的粘腻感,还有那令人作呕的、咀嚼吞咽的声响……最后残留的感知里,是实验室穹顶监控探头冰冷的红点,和我自己滚烫的、喷溅在合金墙壁上的血液。
……
意识在无边的虚无中沉浮,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永恒的冰冷和死寂。这就是死亡吗和预想中没什么不同。也好,这操蛋的末世,终于解脱了……
等等
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息,蛮横地闯入了这片死寂。
潮湿。浓烈得如同实质的水汽,带着泥土的腥气、腐烂枝叶的微醺,还有一种……磅礴到难以想象的、原始的生命气息!这气息是如此陌生,如此野蛮,与末世那充斥着辐射尘和死气的空气截然不同!
紧接着,是触觉。
身下不再是冰冷光滑的合金地板,而是一种……粗糙的、带着细小颗粒感的、微微温热的……土壤还有硌人的小石子和坚韧的草茎。
然后,是声音。
不再是警报的尖啸和丧尸的嘶吼。是风!呼啸着掠过树冠,发出沉闷又宏大的呜呜声,如同远古巨兽的呼吸。是鸟鸣!穿透力极强、音调古怪尖锐的鸣叫,此起彼伏,带着一种蛮荒的穿透力。还有虫豸窸窸窣窣爬行的微响,密集得让人头皮发麻。
最后,是光。
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铅,但无法阻挡那强烈的、带着热度的光芒。那光穿透薄薄的眼睑,在视网膜上留下橘红色的光斑。
我猛地睁开眼!
刺目的白光瞬间涌入,刺激得泪水瞬间涌出。我下意识地抬手遮挡,手臂却沉重得不听使唤。
视线艰难地聚焦。
映入眼帘的,不是实验室猩红的应急灯,也不是蜂巢惨白的穹顶。
是……天空。
一片从未见过的、澄澈得如同巨大蓝宝石的穹顶!没有一丝人造的痕迹,没有辐射尘形成的灰黄幕布。纯粹的、透亮的蓝!几缕棉花般蓬松的巨大白云,以一种悠闲到近乎傲慢的姿态,缓缓飘过。
目光下移。
参天巨木!不,用巨木形容都显得苍白!那是怎样恐怖的植物啊!树干粗壮得需要几十人合抱,表皮覆盖着厚厚的、如同龙鳞般的深褐色苔藓和藤蔓。树冠高耸入云,遮天蔽日,巨大的、形似蕨类但放大了百倍不止的羽状复叶层层叠叠,边缘带着锯齿,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种油润的、近乎墨绿的色泽。阳光艰难地穿透这厚厚的绿色屏障,在下方潮湿的腐殖层上投下无数晃动的、巨大的光斑。
空气浓稠得仿佛能拧出水,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郁的泥土、腐叶和某种陌生植物的混合气息。温度很高,闷热得如同置身巨大的蒸笼,裸露的皮肤瞬间就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这是……哪里
我挣扎着想坐起来,身体各处立刻传来剧烈的酸痛,尤其是左臂,那被猎杀者撕裂的剧痛感依旧清晰,但伤口……我低头看去。
左臂上,三道深可见骨的恐怖抓痕……竟然不见了!皮肤光滑,只留下三道浅浅的、淡粉色的疤痕!仿佛那致命的伤势从未存在过!只有残留的剧痛提醒着那并非幻觉。
更让我浑身血液几乎冻结的是——我身上,一丝不挂!
末世那身沾满血污和汗渍、拥有基础防护力的制式作战服,消失了!我赤身裸体地躺在这片原始到令人窒息的巨蕨森林里!身下是厚厚的、散发着温热潮气的腐殖层,身旁是巨大得不像话的、形态狰狞的蕨类植物,锋利的叶片边缘闪着寒光。
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瞬间窜上头顶!比面对猎杀者时更甚!未知,永远是最深的恐惧。
沙沙…沙沙沙……
一阵极其轻微的、密集的摩擦声,如同无数细小的节肢动物在落叶层上快速爬行,从四面八方传来。不是风声,不是虫鸣,带着一种……刻意的、小心翼翼的窥探感。
我猛地扭头!
就在巨大蕨类植物那如同巨蟒般虬结的根须阴影里,在挂着厚厚苔藓的粗壮树干后面,一双双眼睛亮了起来!
不是野兽的眼睛!是人的眼睛!
浑浊的黄色,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下缩成危险的竖线。皮肤是粗糙的深褐色,布满污垢和某种植物汁液的绿色残留。头发如同乱草般纠结,用粗糙的骨片或兽筋随意束着。他们身上围着简陋的、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兽皮,勉强遮住关键部位。手里握着磨尖的黑色石矛和沉重的骨棒,矛尖和棒头残留着暗红色的、干涸的血迹。
这些人身形精瘦,动作却像幽灵一样迅捷无声。他们从藏身的巨木和蕨叶后悄无声息地探出身体,形成一个松散的、却充满压迫感的包围圈。目光死死地盯在我身上,那眼神里没有好奇,没有友善,只有一种最原始的、赤裸裸的……饥饿!
如同饿狼盯上了毫无反抗之力的羔羊!
冷汗瞬间浸透了我的后背,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腔。语言不通,武力悬殊,赤身裸体……绝对的死局!
呜噜…嘎哈!一个身材最为高大、脸上涂抹着狰狞白色泥浆图案、脖子上挂着一串森白兽牙的男人低吼了一声,声音粗粞沙哑,如同砂纸摩擦。他应该是首领。随着他的吼声,几个强壮的原始人立刻如猎豹般扑了上来!
粗糙有力的、带着厚厚老茧的手如同铁钳,狠狠抓住我的手臂和脚踝!皮肤被勒得生疼!巨大的力量根本不是我能抗衡的!挣扎完全是徒劳!一股浓烈的、混合着汗臭、血腥和生肉气息的体味扑面而来,熏得我几欲作呕。
我被粗暴地从地上拖起,像一件没有生命的货物。有人扯下缠绕在巨蕨上的坚韧藤蔓,那藤蔓带着倒刺,狠狠勒进我手腕和脚踝的皮肉里,带来火辣辣的刺痛。鲜血瞬间渗出。
啊!剧痛让我忍不住痛呼出声。
这声音似乎刺激了这群原始人。他们发出意义不明的、兴奋的呼喝,动作更加粗暴。我的双臂被反剪到身后,用藤蔓死死捆住,双脚也被并拢捆紧。粗糙的藤蔓摩擦着皮肤,很快磨破了皮,火辣辣地疼。
那个挂满兽牙的族长走到我面前,浑浊的黄色竖瞳凑得很近,带着审视和评估。他粗糙的手指毫不客气地捏了捏我的胳膊,又用力按了按我的腹部,像是在检查一块肉的肥瘦。喉咙里发出满意的咕噜声。他挥了挥手,用石矛的矛柄狠狠在我腿上一戳,示意方向。
嗬!嗬嗬!周围的原始人发出低沉的应和,带着一种即将享用盛宴的兴奋。
我被两个强壮的原始人用削尖的木棍穿过捆缚手脚的藤蔓,像抬猎物一样抬了起来。头朝下,血液瞬间冲上头顶,视野一阵眩晕。胃部被木棍顶着,翻江倒海。潮湿腐叶的气息混合着抬我之人身上浓烈的体臭,不断涌入鼻腔。
透过颠倒晃动的视野,我看到自己被抬着穿过这片危机四伏的原始丛林。巨大的、形态怪异的蕨类植物擦身而过,张牙舞爪。脚下是厚厚的、松软的腐殖层,偶尔踩到枯枝,发出清脆的断裂声。林间光线更加昏暗,只有巨大的光斑在晃动。
不知过了多久,压抑的丛林豁然开朗。
眼前出现一片巨大的空地,似乎是天然形成,中央矗立着一块高达四五米、布满青苔的灰黑色巨岩,顶部相对平整,被刻意打磨过。巨岩下方,堆积着厚厚的、颜色深暗的灰烬,散发着烟火燎烧过的气味。这就是祭坛!
空地边缘,围绕着更多的原始人。男女老少都有,大多面黄肌瘦,肋骨清晰可见,眼神麻木又带着一丝病态的狂热。他们看到被抬进来的我,麻木的眼神瞬间被点燃,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带着原始韵律的呼喝和拍打胸膛的声音!
呼哈!呼哈!呼哈!
声浪如同实质的冲击波,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饥饿!我从那无数双眼睛里,只看到了同一种东西——对食物的、赤裸裸的、贪婪的饥饿!我就是那块即将被献祭、被分食的肉!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我淹没。末世里面对丧尸,至少还能挣扎,还能同归于尽!可在这里,面对一群饥饿的原始人,我连挣扎的资格都没有!像砧板上的鱼!
我被重重地摔在冰冷的祭坛岩石上,粗糙的石面摩擦着裸露的背脊,火辣辣地疼。手脚被捆得死死的,动弹不得。那个脸上涂着白泥的族长——岩牙,走到祭坛中央,高高举起了手中沉重的石斧!他口中念念有词,发出古怪的音节,像是在进行某种献祭前的仪式。周围的呼喝声达到了顶点,无数双饥饿的眼睛死死盯着我,如同等待开餐的鬣狗!
石斧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被高高举起!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清晰!我能想象那粗糙的石刃切开皮肉、斩断骨头的钝响和剧痛!
不!我不能死在这里!绝不能像一块肉一样被吃掉!
末世基因工程的本能,在绝境中疯狂燃烧!我的目光如同濒死的野兽,扫过祭坛边缘。就在族长岩牙的脚边,紧贴着祭坛底部潮湿的阴影里,生长着一小片低矮的、不起眼的暗紫色浆果丛!浆果只有指甲盖大小,表皮布满细密的颗粒,散发着一种极其微弱的、若有若无的甜腥气。
脑子里如同闪电划过!末世植物图鉴里一种剧毒变异浆果的资料瞬间浮现——【鬼面果】!果实成熟时呈暗紫色,表皮质感粗糙,有微弱甜腥气。汁液含有神经毒素和强效致幻剂,微量即可导致剧烈腹泻、呕吐、幻觉,过量致死!其毒素对末世变异的肠道寄生虫有奇效!但因其剧毒和不可控的致幻效果,被列为高危植物!
赌了!
就在族长岩牙的石斧即将劈落的瞬间!我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猛地将头侧向一边,狠狠一口咬在自己被藤蔓勒破、正渗着血的手腕上!
嘶——!
剧痛!牙齿深深嵌入皮肉,温热的、带着铁锈味的血液瞬间涌入口腔!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开来,盖过了那微弱的甜腥!
就是现在!
我的意念疯狂地、不顾一切地锁定祭坛边缘那片暗紫色的鬼面果丛!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一个用生命和鲜血呐喊出的指令:
长!给我疯狂地长!结果!成熟!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源自灵魂深处的灼热感,顺着咬破的伤口汹涌而出!那不是血,更像是一种滚烫的、蕴含着狂暴生机的能量洪流!这股能量无视了空间的阻隔,瞬间注入那片不起眼的浆果丛!
轰!
仿佛时间被按下了快进键!那片低矮的浆果丛如同被注入了洪荒之力,疯狂地向上窜起!纤细的茎秆瞬间变得粗壮虬结,深紫色的叶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舒展,边缘长出狰狞的锯齿!最恐怖的是那些浆果!
指甲盖大小的暗紫色浆果,如同吹气球般疯狂膨胀!颜色迅速加深,变成一种令人心悸的、近乎发黑的深紫!表皮上的颗粒变得凸起、粗糙,如同无数细小的疣粒!一股浓烈到刺鼻的、混合着腐烂甜香和辛辣气息的怪味,猛地爆发开来!瞬间盖过了祭坛的血腥气和族人的体臭!
这突如其来的、匪夷所思的剧变,让所有狂热的呼喝声戛然而止!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咙!
高举石斧的族长岩牙,动作僵在半空,浑浊的黄眼珠瞪得溜圆,死死盯着脚边那片瞬间变成狰狞怪物的浆果丛,脸上涂抹的白泥都掩盖不住那极致的惊骇和茫然!周围的族人更是如同被石化,张着嘴,眼神里充满了无法理解的恐惧!神迹还是妖术
机会!
剧痛和失血让我眼前阵阵发黑,但我强撑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挣动被捆住的身体,向那片疯狂生长的鬼面果丛滚去!粗糙的石面摩擦着皮肤,带来新的刺痛,但我毫不在意!
滚到近前,我艰难地抬起头,沾满自己鲜血和泥土的脸上,努力扯出一个混合着疯狂和蛊惑的笑容。目光死死盯住呆若木鸡的族长岩牙,然后猛地低头,用牙齿狠狠咬下一颗最大最饱满、表皮黑紫发亮、散发着浓烈怪味的鬼面果!
嗬…嗬…我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如同野兽般的声音,沾着血和泥土的脸努力抬起,染血的嘴角咧开一个疯狂到近乎狰狞的弧度。牙齿间,那颗黑紫色的、布满丑陋疣粒的硕大浆果被狠狠咬下一块,紫黑色的、粘稠得如同石油的汁液瞬间溢出,顺着我的下巴滴落,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浓烈甜腥与辛辣混合的怪味。
我无视那滑腻恶心的口感和瞬间充斥口腔的怪异味道,强忍着呕吐的冲动,猛地将头向前一探!沾满果汁和血污的脸几乎贴到族长岩牙惊骇呆滞的脸上!
在他本能地想要后退的瞬间,我闪电般伸出唯一能勉强活动一点的上半身,沾着粘稠果汁和血水的手指,如同鬼爪般狠狠戳进他因震惊而大张的嘴里!
唔——!岩牙猝不及防,喉咙里发出一声沉闷的呜咽。
那颗被咬掉一小半、汁水淋漓的恐怖浆果,被我以不容抗拒的力道,硬生生塞进了他大张的口中!粗糙带刺的果皮摩擦着他粗糙的口腔,粘稠的汁液瞬间糊满了他的舌头和牙齿!
吃!我用尽胸腔里最后一丝空气,发出一个嘶哑破碎、却如同惊雷般的音节!
死寂!绝对的死寂笼罩了整个祭坛!
所有原始人,从最强壮的战士到瘦弱的孩童,全都像被施了定身咒。他们的眼睛瞪大到极限,死死盯着他们的族长——那个如同山岳般强大、代表着部落最高武力和权威的男人。此刻,他正像一条离水的鱼,双手死死掐住自己的脖子,那张涂满狰狞白泥的脸上,肌肉剧烈地抽搐、扭曲!黑紫色的粘稠汁液混合着口水,顺着他无法闭合的嘴角不断流淌下来,滴落在祭坛冰冷的岩石上,发出啪嗒、啪嗒的轻响。
岩牙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如同打摆子。他浑浊的黄色眼珠向上翻起,露出大片渗人的眼白,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强烈腐臭的气息,开始从他身上弥漫开来。
恐惧!如同瘟疫般在原始人群中瞬间蔓延、爆发!
族长!!
巫!岩牙族长被邪灵附体了!
妖女!是那个妖女干的!杀了她!快杀了她!
惊恐的尖叫、愤怒的咆哮、歇斯底里的哭嚎如同炸开的马蜂窝!几个离得近的、最忠诚也最悍勇的战士,眼珠子瞬间红了,如同被激怒的野兽,抄起地上的石矛和骨棒,带着要将我撕碎的狂暴杀意,嘶吼着猛扑上来!尖锐的石矛和沉重的骨棒带着风声,直指我的头颅和心脏!速度之快,力量之猛,根本没有给我任何反应的时间!
完了!刚出狼窝,又入虎口!催生了毒果,却激起了更直接的杀意!我绝望地闭上眼睛,等待最后时刻的降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噗——!!!
一声惊天动地的、如同泄洪闸门被炸开的巨响,猛地从祭坛中央爆发!
是岩牙!
他掐着自己脖子的双手猛地松开,身体如同虾米般痛苦地蜷缩起来,随即又猛地绷直!一股难以形容的、黄绿色的、散发着浓烈恶臭的粘稠液体,如同高压水枪般,从他大张的口中、鼻孔里甚至耳朵里,狂喷而出!喷射的力道之大,范围之广,瞬间将冲在最前面的两个战士兜头盖脸地浇了个透心凉!
呕——哇!!!
被喷中的战士动作瞬间僵死,手中的武器哐当落地。他们脸上的愤怒瞬间被极致的痛苦和恶心取代,脸色由红转青再转白,随即也如同他们的族长一样,猛地弯腰,开始了更加剧烈的、如同要将五脏六腑都吐出来的喷射!
这仅仅是个开始!
噗噗噗——!
呕——哇——!
呃啊——!
如同打开了地狱的阀门!祭坛上下,此起彼伏的、惊天动地的喷射声和呕吐声瞬间连成一片!黄绿色的、夹杂着未消化食物残渣和某种蠕动着的、细长白色虫体的粘稠秽物,如同喷泉般从一个个原始人的口中、鼻中甚至肛门中狂泻而出!整个祭坛瞬间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恶臭冲天的露天茅坑!
腥臭!难以想象的腥臭混合着胃酸、胆汁和排泄物的味道,如同实质的毒气弹,瞬间弥漫开来!浓烈到连祭坛边缘巨大蕨类植物的叶子都仿佛被熏得卷曲起来!
那些原本气势汹汹要扑上来将我撕碎的战士,此刻全都瘫倒在地,蜷缩着身体,如同离水的虾米,在自身喷涌的污秽中痛苦地翻滚、抽搐、哀嚎!他们的脸色蜡黄,眼窝深陷,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脱水干瘪下去,仿佛被瞬间抽干了精气神。
整个部落,除了我这个始作俑者(鬼面果汁液只作用于消化系统,我并未吞咽),还有祭坛边缘几个离得最远、幸运躲过一劫、此刻正吓得瑟瑟发抖、几乎要昏厥过去的老人和孩子,其余所有人,包括那个强大无比的族长岩牙,全都倒在了自己制造的污秽地狱里,奄奄一息!
恐怖的喷射和哀嚎持续了将近半个小时,才渐渐平息下来。祭坛上下,一片狼藉,污秽横流,恶臭熏天。精壮的战士们如同被抽掉了骨头的软泥,瘫在污物里,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剩下微弱的、痛苦的呻吟。族长岩牙躺在祭坛中央,身下是一大滩黄绿粘稠的秽物,他脸色灰败,胸膛微弱地起伏着,浑浊的眼睛半睁着,里面只剩下劫后余生的茫然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就在这时,祭坛边缘,一个一直蜷缩在角落、瘦得皮包骨头、脸上布满皱纹的老妇人,颤巍巍地爬了起来。她似乎没有受到那场风暴的波及。她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族长岩牙身边那滩污秽之物,喉咙里发出嗬嗬的、难以置信的抽气声。她颤抖着伸出枯枝般的手指,指向那滩污物中夹杂的、一些细长的、还在微微蠕动的白色虫体。
虫…山神的诅咒…虫子…她嘶哑的声音带着极致的激动和一种近乎癫狂的虔诚,排…排出来了!山神发怒了…用神罚…排出来了!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间在死寂的祭坛上荡开涟漪。
那些瘫软在地、只剩半口气的族人,艰难地转动着眼珠,看向族长身边污秽中那些细长的、令人作呕的白色虫尸。短暂的死寂后,一道道虚弱却充满了极度惊骇和狂喜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齐刷刷地聚焦到了我的身上!
那目光里,再没有了饥饿,没有了贪婪,没有了杀意。只剩下一种混合着极致恐惧、无法理解的敬畏以及…一种卑微到尘埃里的、近乎狂热的祈求!
山神…山神使者!
是神使!她用神罚驱除了山神的诅咒!
神使!救救我们!
不知是谁第一个发出了嘶哑的呼喊,随即,如同燎原的星火,虚弱的、却充满了狂热力量的呼喊声此起彼伏地响起!那些刚才还要将我撕碎的战士,此刻挣扎着在污秽中向我所在的方向爬动,伸出沾满污物的手,眼中充满了最原始的、对神明力量的膜拜!
族长岩牙,这个部落最强大的男人,在族人的搀扶下,艰难地撑起身体。他推开搀扶的手,踉跄着,一步一挪,带着满身的污秽和刺鼻的恶臭,走到祭坛边缘,走到我的面前。
然后,在所有族人狂热的注视下,这个如同岩石般坚硬的男人,缓缓地、沉重地弯下了他从未向任何人低过的膝盖。
咚!
膝盖重重砸在冰冷粗糙的祭坛岩石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低下了那颗代表着部落最高权力的头颅,额头深深抵在沾染着污秽的石面上,沾满了泥污和秽物的粗糙大手,颤抖着伸向我被藤蔓捆缚、沾满泥土和血污的脚。
神…神使…岩牙…有眼…冒犯…天威…他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最深沉的敬畏,岩牙部…愿…奉您为主…求…神使…赐下…救赎…
2
神使降临岩牙部落的救赎
岩牙部落的神使生活,远没有想象中那么舒坦。祭坛上的神迹震慑了人心,驱除了折磨族人多年的可怕寄生虫(后来知道那是一种极其顽固的肠道线虫),但也带来了新的、更沉重的负担——生存。
部落位于一片巨大河谷的边缘,背靠连绵的、被原始森林覆盖的险峻山岭,面朝一条浑浊湍急、名叫怒河的大河。食物来源极其匮乏。男人们依靠简陋的石矛骨棒,冒着生命危险进入危机四伏的巨蕨森林狩猎,收获却少得可怜,且时常伴随着伤亡。女人们在河谷边缘的乱石滩和贫瘠的坡地上,用削尖的木棍艰难地挖掘着一些块茎植物和苦涩的野菜,数量稀少,难以下咽。采集野果更是看天吃饭,且大多酸涩难吃。饥饿,依旧是悬在整个部落头顶的利剑。
我成了唯一的希望。那场神罚之后,神使之名已深入人心。族长岩牙对我的态度恭敬到近乎卑微,部落里最强壮的战士石矛成了我的专属护卫兼助手,那个在祭坛上认出寄生虫的老妇人乌姆则成了我的顾问,负责沟通和解释一些部落的习俗与禁忌。
看着岩牙递过来的、用粗糙石碗盛着的食物——几块烤得焦黑、散发着腥臊气味的不知名兽肉,以及一小堆颜色灰绿、带着泥土气息的块茎。我胃里一阵翻腾。这玩意儿在末世连最低级的营养膏都不如。
食物…不够我指了指石碗,又指了指周围那些眼巴巴望着、面黄肌瘦的族人,用尽可能简单的手势和缓慢的语调询问岩牙。
岩牙那张涂着泥浆的脸上露出沉重的苦涩,他重重地捶打了一下自己结实的胸膛,发出沉闷的声响,然后指向森林的方向,做出一个投掷石矛的动作,又痛苦地摇了摇头,最后指向天空,双手摊开,做了一个没有的手势。狩猎艰难,收获微薄。
又指向河谷贫瘠的土地和那些挖野菜的女人,再次摇头摊手。土地贫瘠,产出稀少。
最后,他单膝跪地,双手捧起那个粗糙的石碗,高高举过头顶,浑浊的黄眼睛里充满了近乎绝望的祈求,直直地看着我。
意思再明白不过:神使,求您赐予食物!像您赐予那驱虫的神罚一样!
压力,如同巨石般压在我的心头。我知道,我的神使光环是建立在那场恐怖的神罚之上的,是脆弱的。如果我不能真正解决部落的生存危机,这光环很快就会破灭,等待我的结局,恐怕比被吃掉好不了多少。
食物…稳定的食物来源…末世里,什么最稳定是粮食!是种植!
我的目光投向部落边缘那片相对平坦、靠近水源、但布满碎石和杂草的荒地。就它了!
这里!我指着那片荒地,语气斩钉截铁。
岩牙和周围的族人顺着我的手指望去,脸上都露出茫然不解的神色。那片荒地石头多,草硬,连野菜都长得稀稀拉拉,有什么用
我没有解释。解释他们也听不懂。行动,是最好的语言。
我走到荒地边缘,蹲下身,抓起一把干燥的、混杂着碎石和草根的泥土。土质很差,砂砾感很重,缺乏有机质。但这难不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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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伸出左手,手腕上那道淡粉色的疤痕依旧清晰。意念集中,心念微转:催化!地力!
嗡!
一股熟悉的、源自灵魂深处的灼热感再次涌现!比上次催生鬼面果时更加凝练,但也带来一阵轻微的眩晕。一滴鲜红的血珠,从我刻意挤压的疤痕处缓缓渗出,滴落在干燥的泥土上。
滋……
血液渗入泥土的瞬间,一股无形的、充满生机的能量波纹,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涟漪,以血滴为中心,迅速向四周扩散开去!覆盖了眼前这片大约半亩的荒地!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荒地上那些坚硬枯黄的杂草,如同被抽干了生命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枯萎、发黑、化作飞灰!土层下那些盘根错节、坚韧的草根,也如同冰雪消融般软化、分解!地面上的碎石,在无形的力量作用下,竟然微微震颤着,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梳理,缓缓地向边缘区域滚去!
原本板结、贫瘠的土地,在这股神奇能量的作用下,颜色迅速变深,从灰黄变成了肥沃的油黑色!质地也变得松软、细腻,散发着一种雨后泥土特有的、清新而湿润的芬芳!仿佛被瞬间施了魔法!
啊!神迹!老妇人乌姆第一个发出激动的尖叫,颤抖着跪倒在地,额头紧紧贴着变得松软温润的土地。
岩牙和石矛等战士也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脚下这片瞬间改天换地的沃土!他们敬畏地看着我,看着那滴渗入泥土便消失不见的血珠,眼神中的狂热更甚。
土地准备好了。接下来是种子。
我从随身的小兽皮袋里(乌姆给我缝制的)珍而重之地取出几粒稻谷。这是我在巨蕨森林边缘偶然发现的,一种类似野生稻的植物结出的种子,颗粒很小,干瘪发黄,品相差得可怜。但这是目前能找到的最接近粮食作物的东西了。
我将这几粒干瘪的种子,小心翼翼地埋入松软温润的黑土中。然后,再次伸出左手手腕。
这一次,意念更加集中,精神力如同细丝般缠绕在那些埋下的种子上。催生需要精准的控制,尤其是目标如此弱小的种子。灼热感再次涌现,一滴比刚才稍大的血珠渗出,滴落在埋下种子的位置。
生长!成熟!
嗡!
血珠渗入泥土!一股磅礴的生命能量精准地注入那几粒干瘪的种子!
噗!噗!噗!
泥土被顶开!几株嫩绿的、带着两片细长叶子的幼苗破土而出!紧接着,如同快进了百倍的生长纪录片!幼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拔高、分蘖!叶片变得宽大、油绿、厚实!茎秆变得粗壮、坚韧!短短十几分钟,那几株小小的幼苗,竟然长成了一片郁郁葱葱、高度接近半米的禾本科植物!
但这还没完!
禾苗的顶端开始抽出细长的花穗!淡绿色的花穗迅速膨胀、拉长、垂下!无数细小的稻花在微风中摇曳、授粉!然后,花谢,结粒!
令人窒息的一幕出现了!
那原本细小的花穗,如同被注入了无限的生命力,疯狂地膨大、拉长!上面结出的谷粒,不再是原本干瘪的模样,而是以恐怖的速度膨胀!饱满!圆润!
一粒…两粒…十粒…百粒…千粒!
金灿灿的、饱满得如同小拇指指甲盖大小的稻谷,密密麻麻地挂满了沉甸甸的稻穗!每一粒都散发着温润如玉的光泽和浓郁的稻谷清香!稻秆被这恐怖的重量压得深深弯下了腰,形成了壮观的、如同金色瀑布般的稻浪!这片小小的试验田,瞬间变成了一片微型但极其震撼的金色海洋!
稻香!纯粹的、浓郁的、象征着丰收的稻香,瞬间盖过了部落的烟火气和森林的腐殖气息,弥漫开来!
天…天神啊!岩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巨大的身躯因为极度的激动而剧烈颤抖,粗糙的大手死死抓住一把沉甸甸的稻穗,感受着那饱满坚硬的质感,浑浊的泪水混合着泥浆,从他那张刚硬的脸上滚落。他猛地将额头重重磕在散发着稻香的土地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稻!是稻!金色的!神粮!乌姆激动得语无伦次,跪在地上,双手颤抖地捧起一串垂到地上的饱满稻穗,如同捧着世间最珍贵的圣物,老泪纵横。
神使!神使!石矛和所有目睹这一幕的族人,全都疯狂了!他们跪倒在这片小小的金色奇迹周围,用最原始、最狂热的方式,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声音直冲云霄!看向我的目光,不再是简单的敬畏,而是彻底的、无条件的信仰!如同膜拜真正的创世神明!
金色的稻浪在夕阳下翻滚,沉甸甸的稻穗几乎垂到地面,浓郁的稻香弥漫在部落的每一个角落。我站在田埂边,看着岩牙和石矛带着最精壮的战士,用石刀小心翼翼地收割着那几株奇迹般的稻谷。他们的动作笨拙而虔诚,仿佛在摘取星辰,每一次下刀都屏住呼吸,唯恐损坏了这神赐之粮。
谷粒被仔细地脱粒,用最柔软的兽皮盛放。看着兽皮上堆积的那一小捧金灿灿、饱满圆润的稻谷,族人们围着它载歌载舞,彻夜狂欢。那几粒种子被奉为圣物,由乌姆用最珍贵的兽骨盒珍藏。
神粮的出现,彻底点燃了部落的希望,也彻底奠定了我神使的地位,无人敢质疑。我成了岩牙部落实际上的精神领袖和决策者。
借着这份威望,我开始大刀阔斧地改造这个原始的聚落。
第一步,解决照明。巨蕨森林的夜晚漫长而危险,篝火的光亮微弱且消耗宝贵的燃料。我在森林边缘发现了一种藤蔓,会结出散发着微弱幽绿色光芒的小浆果。我再次动用金手指。
一片靠近部落中心空地的区域被清理出来。我咬破指尖,一滴鲜血滴落在几株藤蔓幼苗的根部。
嗡!
藤蔓如同被注入了生命,疯狂地向上攀援、缠绕!粗壮的藤条迅速覆盖了空地边缘几棵巨树的树干和搭建的简易木架。藤蔓上,无数细小的花苞迅速冒出、绽放,随即结出密密麻麻的、拳头大小的果实!果实表皮半透明,内部仿佛有液态的荧光在缓缓流动,散发出柔和的、稳定的幽绿色光芒!如同无数盏天然的灯笼,将部落中心区域映照得一片朦胧而梦幻的绿意!彻底驱散了黑暗的恐惧。
光!神使带来了光!夜晚的部落不再死寂,族人们在柔和的光线下进行着简单的劳作和交流,脸上充满了惊奇和安心的笑容。这片荧光果林,被我命名为绿光之森,成了部落夜晚的灯塔。
第二步,解决病痛。原始环境恶劣,外伤感染、寄生虫病、不明原因的发热和疼痛时刻威胁着族人的生命。我带着乌姆和几个机灵的少女,深入巨蕨森林的边缘地带,辨识、采集各种具有药用价值的植物。止血的苔藓、消炎的树皮汁液、退热的苦草根……每一种被发现,都通过我的金手指进行小范围的优化和快速繁殖。
部落边缘开辟出了一小片药园。在药园的中心,我再次动用了血液的力量。几滴鲜血融入泥土,混合着精心挑选的草药种子种下。很快,一株株形态奇特、散发着浓郁药香的植物破土而出,快速生长。其中一株主干如同扭曲的虬龙,叶片肥厚如翡翠,边缘带着细密的锯齿,顶端结着一颗颗晶莹剔透、如同红宝石般的浆果——这是强化版的止血消炎草,效果远超原始版本。
当石矛在一次狩猎中被巨蕨边缘锋利的叶片划开深可见骨的伤口,血流如注时,乌姆采下几片这红宝石草的叶片,嚼碎后敷在伤口上。血流几乎瞬间止住!伤口周围的肿胀和灼热感也在飞速消退!几天后,那道恐怖的伤口竟然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红痕!
神药!这是能活命的神药!石矛激动得浑身颤抖,带领所有战士单膝跪地,向我献上了部落里最锋利、镶嵌着猛兽獠牙的骨匕作为谢礼。药园,成了部落的生命之泉。
部落的面貌在飞速改变。简陋的窝棚被更加坚固、能遮风挡雨的半地穴式木屋取代(利用了我催生出的坚韧藤蔓作为捆绑材料)。部落周围开垦出了更多的田地,种植着我优化过的块茎作物(类似红薯,但更大更甜)和一些速生蔬菜。狩猎队有了更精良的武器(我利用血液短暂强化了石矛矛尖的硬度和韧性),伤亡大大减少。食物渐渐充裕,族人们脸上开始有了血色,眼神不再是麻木的饥饿,而是充满了希望的光芒。我的神使之名,在岩牙部落已如同磐石般稳固。
3
寒冬将至乌瞳的阴谋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乐见这种改变。
部落的祭司——乌瞳,一个脸上涂抹着复杂黑色油彩、身形干瘦、眼神阴鸷的老者,正站在自己阴暗的石屋门口,冷冷地看着远处那片灯火通明、充满了欢声笑语的绿光之森和忙碌的药园、农田。
他的眼中没有族人的喜悦,只有被侵犯权威的怨毒和深深的嫉妒。曾经,部落里只有他能与山神沟通,只有他掌握着简陋的草药知识和祭祀仪式。他是部落的精神支柱,仅次于族长。可自从那个赤身而来的妖女出现,一切都变了!
她带来了光,带来了不可思议的食物,带来了起死回生的神药……她夺走了本该属于他的敬畏!夺走了族人的信仰!连族长岩牙,如今对她都言听计从,几乎将自己这个祭司视若无物!
乌瞳枯瘦的手指死死抠住冰冷的石壁,指节发白。他浑浊的老眼里闪烁着阴冷的光芒。神使哼!不过是仗着邪异的妖术!那些会发光的果子,那些疯长的粮食,那些神奇的草药……哪一样不是以消耗山神的恩泽为代价山神养育万物,恩泽有限!如此疯狂地索取,必将引来山神的震怒!
他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能彻底撕下这妖女伪善面具、将她打入地狱的机会!
机会,随着季节的变换悄然降临。
温暖的雨季结束,河谷的风开始带上刺骨的寒意。巨蕨森林边缘的阔叶植物开始大片大片地枯黄、凋零。天空变得高远而灰暗,时常阴沉着脸,吝啬地洒下冰冷的光线。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万物肃杀的萧瑟。
寒冬的脚步,近了。
最初的变化是微小的。田地里那些速生蔬菜的生长速度明显放缓,叶片不再鲜绿油亮,边缘开始卷曲发黄。药园里一些喜暖的草药也出现了萎蔫的迹象。
乌瞳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切。他像一条潜伏在阴暗处的毒蛇,开始无声地游走于部落的角落。
在昏暗的火塘边,在取水的溪流旁,在狩猎队归来的疲惫人群中……他那沙哑低沉、带着某种诡异韵律的声音,如同毒雾般悄然弥散。
看啊…神粮…长得慢了…
药草…也蔫了…山神的恩赐…被耗尽了…
太暖了…这个冬天…山神要发怒了…惩罚那些…贪婪索取的人…
神使呵…她把山神赐予我们过冬的力气…都提前用光了!
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在丰饶的表象下,悄悄缠绕上族人的心头。那些关于山神恩泽有限、妖女耗尽山神力量的窃窃私语,开始在部落的阴影里滋生、蔓延。族人们看向我的目光,不再是纯粹的信仰,开始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疑虑和不安。尤其是在寒风呼啸的夜晚,看着田地边缘枯黄的菜叶,听着乌瞳那如同诅咒般的低语,那丝不安便如同冰水,渗入骨髓。
岩牙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在一次部落长老(包括乌瞳)的议事会上,他拍着桌子,怒视着乌瞳,声音如同闷雷:乌瞳!收起你的乌鸦嘴!神使大人带来的一切,都是恩赐!没有神使,我们早就饿死、病死了!寒冬我们有了存粮!有了暖屋!怕什么!
乌瞳却并不畏惧,他抬起那张涂满黑色油彩的干瘦脸庞,浑浊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岩牙,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诡异的穿透力:族长!你被妖术迷惑了心智!看看外面!山神的怒火已经显现!田地凋敝,寒风刺骨!这是征兆!是她无休止地索取,触怒了山神!她耗尽了我们部落赖以过冬的山神之力!这个寒冬,会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酷烈!没有山神的庇护,我们所有人都要冻死!饿死!
他猛地站起身,枯瘦的手指如同鹰爪般指向屋外阴沉寒冷的天空,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煽动性的狂热:惩罚!山神要降下惩罚!而罪魁祸首,就是她!那个用邪术榨取山神力量的妖女!只有将她献祭给山神,平息山神的怒火,我们才能有一线生机!
对!献祭!
乌瞳大祭司说得对!
是妖女惹怒了山神!
几个早已被乌瞳暗中拉拢、心怀不满的部落长老立刻出声附和,眼神不善地看向我。议事会的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岩牙气得浑身发抖,手按在了腰间的骨匕上:谁敢动神使!
我安静地坐在岩牙下首的位置,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腕上那道淡粉色的疤痕。寒意顺着兽皮帘子的缝隙钻进来,刺得皮肤生疼。乌瞳的指控并非全无道理。我的金手指,每一次动用,消耗的不仅仅是血液,更是一种本源的生命力。最近几次催生作物和药草后,那种深入骨髓的疲惫感和眩晕感越来越强烈,恢复所需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寒冬…这前所未有的严寒,确实是个巨大的威胁。部落的存粮和简陋的保暖措施,在真正的酷寒面前,不堪一击。乌瞳的煽动,正是抓住了族人内心最深的恐惧。
献祭呵。
我缓缓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扫过乌瞳那张因激动而扭曲的油彩脸,扫过那几个附和的、眼神闪烁的长老,最后落在岩牙那张因愤怒和担忧而紧绷的脸上。
寒冬,会过去。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议事会上的嘈杂。我站起身,不再看任何人,径直走向屋外。
屋外,寒风凛冽如刀,卷起地上的枯叶和尘土。天空阴沉得像一块巨大的铅板,压得人喘不过气。部落边缘那片曾经郁郁葱葱、象征希望的田地,此刻在寒风中显得格外萧瑟。大部分作物已经枯萎,只剩下零星几株耐寒的块茎植物在寒风中瑟缩。
族人们默默地聚集在周围,眼神复杂地看着我。有期盼,有恐惧,也有深深的疑虑。
我走到田地中央,那片最为空旷、土质相对最好的地方。蹲下身,用双手捧起一捧冰冷的泥土。刺骨的寒意瞬间从指尖蔓延到全身。
是时候了。
我缓缓伸出左手,手腕上那道淡粉色的疤痕在灰暗的天光下显得格外清晰。意念前所未有的集中,如同绷紧到极限的弓弦!目标——深埋于这片冰冷冻土之下、蕴藏着顽强生命力的原始麦种!这是我在一次采集药草时,在向阳的山坡碎石缝里发现的几粒,极其稀少,生命力却异常顽强。
生长!抗寒!成熟!我在心中无声地呐喊!这一次,不是催生,是改造!是赋予它对抗这灭世严寒的力量!
嗡——!!!
一股前所未有的、狂暴的灼热感猛地从心脏深处炸开!如同火山喷发!瞬间席卷全身!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猛烈!这一次,不再是一滴血!一股温热的、带着奇异光泽的、近乎金色的血液,如同小溪般,从我手腕的疤痕处汹涌而出!不是滴落,是流淌!
金色的血液如同有生命般,迅速渗入冰冷的泥土!所过之处,冰封的冻土仿佛拥有了心跳,发出低沉的嗡鸣!一股难以言喻的、磅礴到令人窒息的生机,混合着一种刺骨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寒意,以我为中心轰然爆发!
呃啊——!
剧烈的痛苦瞬间吞噬了我!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在被强行抽离!生命力如同开闸的洪水般疯狂倾泻!眼前的一切瞬间被刺目的金光和极致的黑暗交替占据!视野开始模糊,天旋地转!耳朵里充斥着尖锐的耳鸣和心脏疯狂擂动的巨响!
身体失去了所有力气,软软地向后倒去。
在意识彻底陷入无边黑暗的最后一瞬,我仿佛看到,在那片被我金色血液浸透的冰冷土地上,一点极其微弱的、却无比倔强的嫩绿,如同划破永夜的星辰,顽强地刺破了漆黑的冻土,颤巍巍地探向那铅灰色的、无比寒冷的天空……
随即,黑暗彻底降临。
……
黑暗。漫长而沉重的黑暗。
意识如同沉在冰冷的海底,每一次试图上浮,都被无形的压力碾碎。耳边是模糊的、遥远的声音,像是风声,又像是潮汐。
不知过了多久,一丝微弱的光感刺破了黑暗。眼皮沉重得如同压着千钧巨石。
我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掀开一丝眼缝。
刺目的光线涌入,让习惯了黑暗的眼睛一阵刺痛,泪水瞬间涌出。视线模糊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聚焦。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用坚韧藤蔓和巨蕨叶编织的屋顶。身下是厚厚的、干燥温暖的兽皮褥子。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混杂的药草气味。
我…还活着在部落的屋子里
意识如同生锈的齿轮,艰难地转动着。昏迷前的记忆碎片汹涌回潮——刺骨的寒风,乌瞳怨毒的指控,冰冷的冻土,金色的血液,撕裂灵魂的剧痛,还有那一点倔强的嫩绿……
嫩绿!麦种!
我猛地想要坐起身,一阵剧烈的眩晕和虚弱感如同重锤般袭来,让我眼前发黑,重重地跌回兽皮褥子上,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像是被彻底掏空,连动一动手指都无比艰难,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深处的剧痛。
神使!神使大人醒了!一个惊喜的、带着哭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是乌姆!她那张布满皱纹的脸瞬间凑近,老泪纵横,颤抖的手轻轻抚上我的额头,天神保佑!天神保佑!您终于醒了!
门帘被猛地掀开,岩牙那如同铁塔般的身影几乎是撞了进来!他冲到我的床边,噗通一声单膝跪地,巨大的身躯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他抬起头,那张刚硬的脸上,此刻竟然也挂着未干的泪痕,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无法言喻的、近乎虔诚的狂喜和一种深沉的敬畏!
神使…您…您终于醒了!他的声音哽咽,带着劫后余生的巨大喜悦。
麦…麦子…我用尽全身力气,发出嘶哑破碎的声音,目光急切地望向门口的方向。
岩牙和乌姆对视一眼,脸上瞬间爆发出一种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激动和神圣的光芒。
神使!您…您看!岩牙猛地站起身,大步走到门口,用他蒲扇般的大手,猛地将遮挡的厚重兽皮帘子完全掀开!
轰——!
一片无比壮阔、无比震撼的金色光芒,如同汹涌澎湃的潮水,瞬间涌满了整个视野,甚至淹没了我的意识!
那是…一片金色的海洋!
就在屋外,在我昏迷前倒下的那片曾经冰冷荒芜的田地之上!
沉甸甸的、饱满到近乎炸裂的金色麦穗,如同无数金色的浪花,层层叠叠,无边无际!麦秆粗壮挺拔,高度远超普通的作物,形成了一片茂密而壮观的麦墙!金色的麦浪在微凉的晨风中起伏翻滚,发出如同圣歌般宏大而低沉的沙沙声响!浓郁得化不开的、带着阳光和生命气息的麦香,如同最纯净的甘泉,瞬间冲散了屋内浓重的药味,涌入我的鼻腔,沁入心脾!
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泻在这片金色的奇迹之上,每一粒饱满的麦粒都闪烁着温润而耀眼的光芒!这光芒是如此炽烈,如此磅礴,仿佛将整个部落,甚至整个世界都染成了辉煌的金色!
这哪里是田地这分明是神灵用黄金在大地上书写的史诗!
在这片震撼心灵的金色麦海前,所有的族人——男人、女人、老人、孩子——全都虔诚地跪倒在田埂上,跪倒在湿润的泥土里。他们双手合十,仰望着这片神迹,脸上流淌着滚烫的泪水,口中发出低沉而狂热的、如同朝圣般的祈祷声汇成的洪流。
而在距离我的小屋最近的那条田埂上,一个瘦小干枯的身影,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头,正以一种最卑微、最扭曲的姿势匍匐在地。
是乌瞳!
他脸上那些象征祭司威严的黑色油彩,早已被泪水和泥土冲刷得模糊不堪,糊成一团肮脏的污迹。那身用珍贵鸟羽装饰的祭司袍,沾满了泥土,凌乱不堪。他枯瘦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如同风中残烛。他死死地将额头抵在冰冷的、带着麦香的泥土里,一遍又一遍,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嘶哑到破音、充满了极致恐惧和崩溃的呐喊:
神迹!这是真正的神迹!至高无上的天神啊!乌瞳有眼无珠!乌瞳罪该万死!请天神宽恕!请神使宽恕!
他的哭喊声嘶力竭,在宏大的麦浪声和族人的祈祷声中,显得渺小而绝望。
岩牙站在门口,金色的光芒为他刚毅的轮廓镀上了一层神圣的光晕。他俯视着田埂上那个卑微如虫豸的身影,眼神冰冷而漠然,如同看着一块碍眼的石头。他缓缓抬起手,指向乌瞳,声音如同滚过麦浪的雷霆,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亵渎神使,质疑天威!拖下去!关入禁洞!等候山神发落!
立刻,两名如狼似虎的战士冲上前,毫不留情地将瘫软如泥的乌瞳从地上拖了起来。乌瞳没有任何反抗,只是依旧失魂落魄地、喃喃地重复着:神迹…真正的神迹…
金色的麦浪依旧在风中起伏,发出低沉的、如同大地心跳般的轰鸣。那沉甸甸的麦穗,饱满得压弯了枝头,仿佛在无声地宣告着一个新时代的降临。
我躺在温暖的兽皮褥子上,虚弱到极致,嘴角却缓缓地、艰难地向上弯起一个微不可查的弧度。阳光透过门帘的缝隙,温柔地洒在我的脸上,带来久违的暖意。
4
文明火种系统激活
就在意识即将再次沉入疲倦的深海之时,一个冰冷的、毫无感情的机械音,突兀地在我脑海深处响起:
【滴!检测到原始聚落岩牙部落完成基础生存保障体系建立,初步点燃‘文明火种’!】
【宿主林薇,身份绑定确认。】
【‘文明火种’系统……激活成功!】
【新手引导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