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越时正在漫展抢五条悟吧唧。
再睁眼就坐在他公寓地板上,手里还攥着限量徽章。
哇哦,私生饭湿发的五条悟裹着浴巾俯身看我。
后来他总揉乱我的卷毛:小不点,咒灵可不会害羞。
直到某天他忽然退后半步:别靠太近…会出事。
我缩回手以为被讨厌了。
却听见他在训练场对歌姬吼:离老子远点!我有家室了!
当晚他拆了我的壁橱门:躲什么不是你先闯进我世界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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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从一片混沌中猛地扎进现实,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从深水里拽了出来。前一秒,耳膜还在被震耳欲聋的呐喊声冲击着,眼前是汹涌攒动的人头,空气里弥漫着热汗、廉价塑料和印刷油墨混杂的独特气息——漫展,Coser区,那尊巨大的五条悟立牌前。我拼了命往前挤,心脏在肋骨后面疯狂擂鼓,指尖几乎要触到摊位玻璃柜里最后那枚闪着诱人蓝光的无量空处主题吧唧,那个让我排了整整四个小时队的限量徽章……
下一秒,视野骤然切换。
震耳的音乐、鼎沸的人声、浑浊的空气……所有属于漫展的喧嚣瞬间蒸发得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死寂的安静,光线柔和得有些失真。屁股底下传来坚硬木地板的冰凉触感,有点硌人。我茫然地眨了眨眼,视线艰难地聚焦。
陌生的天花板,线条简洁冷硬。一盏设计感极强的吊灯散发着过于洁净的白光。空气里有种清冽又干燥的气息,像是某种高级香氛,又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水汽
等等,水汽
我僵硬地转动脖颈,视线缓慢地向下挪移。
视野里首先撞入的,是一双踩着深灰色棉质拖鞋的大脚。脚型很好看,骨节分明,透着一种随意的力量感。目光不受控制地顺着笔直的小腿线条往上爬,越过线条流畅的小腿肚,然后……毫无预兆地,撞上了一片赤裸的、覆盖着紧实肌肉的胸膛。
水珠正顺着那片蜜色的肌肤蜿蜒滑落,有的调皮地钻进肌理分明的沟壑,有的则沿着精悍的腰腹线条,一路滚落下去,最终隐没在腰间随意裹着的那条——纯白色浴巾里。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大脑嗡的一声彻底罢工,所有思考能力被瞬间清空,只留下刺眼的空白。血液轰然冲上头顶,耳朵里只剩下自己狂乱的心跳,咚咚咚地敲打着鼓膜,震得我头晕目眩。
我像一尊被瞬间冻住的石膏像,连指尖都无法动弹分毫。只有手里紧紧攥着的那个金属徽章,边缘硌得掌心生疼,成了此刻唯一真实的触感——那枚印着五条悟无量空处术式的限量吧唧,它冰凉的金属触感尖锐地提醒着我,前一秒我还在地球的另一端,为它拼死拼活。
哇哦——
一个带着明显戏谑、尾音微微上扬的磁性嗓音,毫无征兆地从头顶上方砸了下来,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间击碎了我大脑里那片空白的死寂。
私生饭
那声音里听不出多少真正的惊讶或恼怒,反而充满了浓厚的好奇和一种……饶有兴致的玩味。每一个音节都像带着细小的钩子,轻佻地刮过我的神经末梢。
我猛地抬起头,动作快得差点扭到脖子。
视野被一片炫目的白彻底占据。湿漉漉的银白色短发凌乱地支棱着,几缕发丝不羁地贴在饱满的额角和线条优越的下颌线上。水珠顺着发梢滴落,有的砸在他宽阔的肩膀上,有的则滑过他高挺的鼻梁。那张脸……那张无数次出现在手机壁纸、海报、手办上的脸,此刻带着鲜活无比的温度和压迫感,距离我近得几乎能感受到他刚沐浴后散发出的温热湿气。
苍蓝色的眼眸,如同最纯净剔透的极地冰海,此刻正微微眯起,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探究,穿透了那层标志性的墨镜镜片(天知道他洗澡为什么还戴着这个!),精准地锁定了我。那目光极具穿透力,带着一种非人的洞察感,仿佛能轻易剥开我所有拙劣的伪装,直抵灵魂深处那点可怜兮兮的慌乱。
我……我不是!声音冲口而出,干涩得像砂纸摩擦,带着我自己都陌生的尖锐和颤抖。巨大的羞耻感和被当成变态的恐慌瞬间淹没了理智,我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想从冰凉的地板上爬起来逃离这令人窒息的距离。
然而,身体的反应远远跟不上大脑的指令。慌乱中,左脚绊到了右脚踝,整个人重心一歪,像个笨拙的不倒翁,非但没能成功站起,反而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势,朝着地板再次栽倒下去。完蛋!这下丢人丢到异次元了!我绝望地闭上眼,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传来。
一股轻柔却不容抗拒的力量稳稳地托住了我的胳膊肘,带着一种奇异的、恰到好处的分寸感,将我即将亲吻地板的趋势硬生生止住。那股力量微微一引,我就像个轻飘飘的纸片人,被轻易地拎着后衣领提溜了起来,双脚终于重新接触到了坚实的地板。
啧,平地摔五条悟的声音近在咫尺,带着毫不掩饰的促狭笑意,温热的气息拂过我滚烫的耳廓,激得我浑身一个激灵,技术有待提高啊,小不点。
他松开了手,高大的身影带着无形的压迫感笼罩下来。他微微歪着头,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我,目光像X光一样扫过我身上那件印着咒术高专制服图案、略显宽大的痛T,扫过我乱糟糟的天然卷短发,最终落在我因为羞窘而死死低垂、恨不得埋进地里的脑袋上。
嗯……他拖长了调子,像是在仔细鉴定什么新奇物种,说说看,怎么进来的用你那点可怜兮兮的咒力撬了我的结界他俯下身,那张俊美得毫无瑕疵的脸庞再次凑近,墨镜滑下鼻梁,那双苍蓝之眼带着纯粹的好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几乎要望进我的灵魂深处,还是……用了什么有趣的术式
我、我不知道!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身上那件印着他Q版头像的痛T下摆,布料被揉得皱成一团,我……我刚才还在漫展排队买你的……买徽章……我语无伦次,感觉脸颊烫得能煎鸡蛋,然后……然后一眨眼就……
我的目光不受控制地飘向他腰间那条岌岌可危的浴巾,又像被烫到一样飞快地移开,死死盯着自己脚下那双沾了点灰尘的帆布鞋。
头顶上方传来一声极其短促的轻笑,带着了然和一点恶趣味得逞的愉悦。
哦——他恍然大悟般地拉长了尾音,站直身体,双手插回浴巾边缘的口袋(等等,浴巾为什么会有口袋!),姿态慵懒而随意,原来是‘时空穿越型私生饭’啊。他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仿佛给我下了个权威定义,稀有品种,值得研究。
不是私生饭!我猛地抬起头反驳,勇气只维持了不到一秒,就在他促狭的目光注视下迅速萎靡,声音也低了下去,我……我只是……凑巧……
凑巧掉进了我家客厅五条悟挑眉,嘴角勾起一个绝对称不上良善的弧度,还凑巧拿着刚买的‘限量版五条悟周边’他修长的手指点了点我还死死攥在手心的那枚金属徽章。
我哑口无言,脸颊的温度估计能直接烤熟面包片。
嘛,算了。他耸耸肩,一副本大爷今天心情还不错的宽容姿态,转身朝着客厅深处走去,浴巾下摆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晃动,那流畅的腿部线条晃得我眼花缭乱,赶紧再次低头。他的声音懒洋洋地飘过来,既然来了,就当是……嗯,特殊访客好了。不过,他脚步一顿,微微侧过脸,墨镜反射着冷光,下次记得敲门,小不点。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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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拖长了调子,带着明显的戏谑:下次来,记得带伴手礼。草莓大福就不错。
我:……
***
五条悟的公寓,成了我穿越后唯一的落脚点。用他的话说,扔一个毫无咒力、只会平地摔的稀有品种出去,简直是对他最强名号的侮辱(虽然他当时的表情更像是找到了一个有趣的新玩具)。
于是,我这个时空穿越型稀有品种,开始了在五条悟地盘上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生活。
起初,那种无时无刻不在的羞窘几乎要把我淹没。尤其是在他面前,我总是像个接触不良的机器人,动作僵硬,语言系统频频死机。他好像特别喜欢看我手足无措的样子。
训练场是重灾区。
集中!小不点!咒灵可不会因为你脸红就放过你!五条悟的声音带着欠揍的笑意,在我又一次被突然出现的低级咒骸吓得原地跳开时响起。
我手忙脚乱地试图结出一个能保护自己的基础咒印,指尖的咒力微弱得像风中残烛,忽明忽灭。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滴进眼睛里,刺得生疼。那只造型奇特的咒骸怪叫着再次扑来,带着一股腥风。
手印错了!他的声音瞬间出现在我身后极近的地方,带着刚沐浴后的清爽气息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我甚至能感觉到他说话时胸腔的轻微震动。一只大手毫无征兆地盖上了我的头顶,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胡乱地揉搓起来,把我本就乱糟糟的天然卷揉成了一个更蓬乱的鸟窝。
基础中的基础啊!他一边揉,一边恨铁不成钢似的叹息,语气却轻松得像在讨论天气,你这点咒力,连给咒灵挠痒痒都不够,再分心害羞,小心被一口吞掉哦!
头皮上传来的温热触感和亲昵得过分的动作,让我的大脑瞬间过载。血液轰地一下全涌到了脸上,耳朵烫得快要烧起来。我僵在原地,像被施了定身咒,连那只扑到眼前的咒骸都忘了躲避。
啧。一声轻微的咂舌。
预料中的撞击没有到来。那只咒骸在离我鼻尖不到十公分的地方,被一层无形的、泛着微光的屏障稳稳挡住,然后被一股柔和的力量弹开,咕噜噜滚到了场地边缘。
发什么呆五条悟的声音带着点无奈,那只作乱的大手终于离开了我的头顶,转而屈指,在我额头上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回神!再来!
我捂着被弹得有点发麻的额头,抬眼看向他。他站在我身侧,双手插在制服裤兜里,身姿挺拔,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那双苍蓝色的眼睛透过墨镜看着我,里面清晰地映出我此刻通红的脸和乱成鸡窝的头发。他似乎完全没意识到刚才的动作有什么不妥,理所当然得就像呼吸空气。
他总是这样。毫无预兆地凑近观察我因为训练失败而沮丧的表情;在我累得瘫坐在地时,毫无顾忌地挨着我坐下,肩膀贴着肩膀;甚至在我笨手笨脚试图帮他整理训练器材时,会极其自然地伸手帮我扶正歪掉的眼镜框,指尖偶尔会不经意地蹭过我的脸颊或耳垂……
每一次不经意的肢体接触,都像往我心底投入一颗滚烫的石子,激起一圈圈混乱而灼热的涟漪。我拼命告诉自己,这只是他性格使然,是最强对于弱者的随意逗弄,是毫无边界感的习惯性动作。可那不受控制的心跳和脸颊的温度,却固执地背叛着我的理智。
日子就在这种微妙的、让我心脏时不时超负荷运转的同居训练中滑过。我以为自己已经稍微适应了一点这种毫无距离感的存在方式,直到那天下午。
那天阳光很好,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满半个客厅,暖洋洋的。我盘腿坐在地毯上,膝盖上摊着一本从五条悟书架上翻出来的、讲基础咒力操控的旧笔记——字迹潦草得如同天书,还画着各种意义不明的涂鸦。我皱着眉,努力辨认其中一行关于咒力流转路径的鬼画符。
这里,一个身影无声无息地笼罩下来,带着熟悉的清冽气息。五条悟不知何时蹲在了我旁边,他修长的手指越过我的肩膀,直接点在了笔记上某个扭曲的符号旁,意思是‘逆转’,不是‘加速’。写这个的人基础太差。
他的声音就在我耳畔响起,温热的呼吸拂过我的耳廓。距离近得我能清晰地数清他银白色睫毛的根数,能看清墨镜边缘他皮肤上细小的纹路。他身上那股淡淡的、像是雪后松林的气息,毫无阻隔地将我包裹。
我的身体瞬间绷紧,像一张拉满的弓。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书页边缘,纸张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心跳快得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脸颊的温度直线飙升。
哦看懂了吗他似乎没察觉到我的僵硬,手指又在那符号上点了点,指关节几乎要碰到我的手背。
嗯……看、看懂了……我声音细若蚊呐,身体不由自主地想要往旁边挪开一点,拉开这令人窒息的亲密距离。
就在我微微侧身,试图不动声色地挪动身体的瞬间——
别动。
他的声音忽然变了。
不再是平时那种带着戏谑笑意的腔调,而是低沉了下去,带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近乎严厉的紧绷感。
我僵住,维持着那个微微侧身的别扭姿势,不敢再动。
下一秒,笼罩在我身侧的气息骤然远离。五条悟猛地站直了身体,动作快得带起一阵微风。他像被什么无形的力量烫到一样,瞬间退开了整整一大步,距离远得中间仿佛隔开了一条无形的鸿沟。
午后的阳光依然明亮温暖,但我却感觉周身瞬间冷了下来。
我茫然地抬起头,望向他。
他背对着巨大的落地窗,阳光在他周身勾勒出一圈耀眼的金边,却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高大的身影逆着光,挺拔依旧,却莫名地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紧绷和疏离。那只刚刚还指点着笔记的手,此刻紧紧攥成了拳,垂在身侧,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客厅里安静得可怕,只剩下我紊乱的心跳声在耳边疯狂鼓噪。
别靠太近…
他终于再次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奇异的沙哑,像是极力压抑着什么,…小不点。
他顿了顿,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句。最终,吐出几个字,沉重得像投入深潭的石块:
会出事。
***
那三个字,会出事,像三根冰冷的钢针,猝不及防地扎进我的耳膜,然后一路冻僵了我的血液,直抵心脏深处。
客厅里过分明亮的阳光,此刻像无数根细小的芒刺,扎得我眼睛生疼。空气仿佛凝固成了粘稠的胶质,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膝盖上摊开的笔记,那些扭曲的字符和涂鸦,在我模糊的视线里扭曲、旋转,变成了一个个嘲讽的鬼脸。
会出事……是因为我靠得太近了吗
是因为……我让他觉得麻烦了吗
之前那些毫无顾忌的靠近、亲昵的触碰、戏谑的玩笑……难道都只是我自作多情的错觉当距离真的缩短到某个临界点时,他终于看清了,看清了我这个稀有品种本质上的累赘和麻烦
一股冰冷的、混杂着巨大羞耻和难堪的洪流猛地冲垮了我摇摇欲坠的心理堤坝。我猛地低下头,几乎要把脸埋进膝盖上的书页里,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一丝铁锈般的腥甜,才勉强抑制住喉咙里涌上的酸涩哽咽。
对、对不起……声音细碎得不成调,带着我自己都厌恶的颤抖。我甚至不敢再看他一眼,双手胡乱地合上那本沉重的笔记,纸张发出哗啦一声刺耳的响动,像是在替我尖叫。我用尽全身力气支撑起发软的身体,几乎是跌跌撞撞地从地毯上爬起来。
我……我回房间……看书……语无伦次地丢下这句话,我像身后有洪水猛兽追赶一样,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客厅,朝着走廊尽头那个属于我的小房间狂奔而去。
关门,反锁。背靠着冰凉的门板滑坐到地上,我才敢松开紧咬的嘴唇,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身体无法控制地微微发抖。房间里光线昏暗,只有窗帘缝隙透进的一线微光。巨大的委屈和失落像冰冷的海水,无声地漫过头顶,将我彻底淹没。眼眶又热又胀,视线迅速模糊成一片。
我把自己蜷缩起来,额头抵着冰冷的膝盖,任由压抑的呜咽在寂静的房间里低低响起。那些曾经让我心跳加速的靠近,此刻都变成了尖锐的讽刺,反复切割着心脏。原来,真的只是我……想太多了吗
***
自那之后,一种无形的、冰冷的屏障,在我和五条悟之间悄然竖立起来。
他依旧住在公寓里,但存在感却变得稀薄。我们像是两条被强行塞进同一个玻璃缸的鱼,小心翼翼地避开彼此的水域。他不再出现在我训练的时间,即使偶尔在客厅或厨房遇见,他也总是匆匆而过,高大的身影带着一种刻意的疏离。那双苍蓝色的眼睛即使隔着墨镜,也再没有落在我身上,仿佛我只是空气里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偶尔在公寓狭长的走廊里迎面碰上,我会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瞬间绷紧身体,几乎是屏住呼吸贴着墙边,以最快的速度溜走。而他,脚步甚至不会有一丝停顿,径直走过,带起的风都带着拒人千里的凉意。
公寓变得空旷而冰冷,连阳光都失去了温度。我把自己关在那个小小的房间里,像一只躲进壳里的蜗牛。那本天书般的咒力笔记摊在桌上,几天都没再翻动一页。心底某个地方,有什么东西悄然碎裂了,留下一个空荡荡的、灌着冷风的洞。
几天后一个沉闷的下午,窗外天色灰蒙蒙的,像是酝酿着一场大雨。我抱着膝盖坐在窗边的地毯上,下巴抵着膝盖,眼神空洞地望着外面毫无生气的城市轮廓。一种沉重的、几乎令人窒息的疲惫感笼罩着我。
突然,公寓厚重的隔音门被一股大力猛地推开,撞击在门吸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打破了死水般的沉寂。
紧接着,一个极其不耐烦、甚至可以说是暴躁的男性嗓音,裹挟着浓烈的火药味,穿透墙壁和门板,蛮横地灌入我的耳朵:
——离老子远点!庵歌姬!
是五条悟的声音。从未听过他用如此冰冷、如此尖锐、如此……充满排斥和警告的语气说话。
我浑身一僵,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哈!你发什么神经另一个明显是女性、带着浓浓困惑和不满的声音紧接着响起,是那位我曾在资料里见过的、东京校的庵歌姬老师。碰一下胳膊怎么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金贵了吃错药了吧你!
少废话!五条悟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蛮横的强硬,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刀子,说了离远点!保持距离!听不懂人话
你!歌姬老师的声音拔高了,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愤怒,五条悟!你脑子是不是被咒灵啃了!
啃没啃不劳你操心。他的语气极其恶劣,带着一种近乎刻薄的轻慢,总之,记住,离我远点。别动手动脚。
谁对你动手动脚了!歌姬的声音简直要气炸了,我只是……
没有‘只是’!五条悟粗暴地打断她,声音陡然又沉了下去,带着一种近乎宣告的、斩钉截铁的力量,清晰地砸在凝滞的空气里:
——老子有家室了。
……
公寓入口处陷入了一片死寂。仿佛连空气都被这石破天惊的四个字冻住了。
我蜷缩在窗边的身体彻底僵住,像一尊被瞬间冻结的冰雕。大脑一片空白,嗡嗡作响,完全无法处理刚刚听到的信息。
家……室
他说……他有家室了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骤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紧接着是铺天盖地的冰冷。原来……如此。
原来那突然的疏远,那冰冷的屏障,那句会出事的警告……不是因为讨厌,而是因为……他有了需要保持距离的人。
那个家室……是谁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一点征兆都没有
巨大的失落和一种更深沉、更尖锐的酸楚瞬间淹没了之前所有的委屈和困惑。眼眶酸胀得厉害,视野迅速模糊。我死死咬住嘴唇,把脸更深地埋进膝盖之间,肩膀无法抑制地轻轻颤抖起来。
外面似乎又传来歌姬老师震惊到失语后爆发出的、语无伦次的质问声,以及五条悟不耐烦的、带着明显驱逐意味的回应。但我什么都听不清了。那些声音像是隔着厚厚的、冰冷的海水传来,模糊而遥远。
公寓大门被再次用力关上的巨响,震得地板都似乎微微颤动了一下。
世界重新归于死寂,只剩下窗外灰蒙蒙的天光,和我压抑在喉咙深处、细碎而绝望的呜咽。
***
夜色如同浓稠的墨汁,沉甸甸地泼洒下来,将整个房间彻底吞没。我没有开灯,任由自己沉溺在这片令人心安的黑暗里,像一块被遗忘在深海角落的石头。
五条悟那句宣告般的老子有家室了,如同魔咒,在我混乱不堪的脑海里反复回响,每一次都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和冰冷的窒息感。原来如此,一切都解释得通了。那些突然的疏远,刻意的回避,冰冷的目光……原来是因为他有了真正需要在意、需要保持距离的人。
而我,这个阴差阳错闯入他世界的稀有品种,终究只是一个多余的、需要被清理出去的麻烦。之前那些让我心跳加速的靠近,那些让我手足无措的亲昵……现在想来,不过是最强大人一时兴起的逗弄,是无聊生活的调剂品。是我自己太蠢,太自作多情,才会把那些当成了……某种可能。
巨大的羞耻感和被彻底否定的痛苦,像冰冷的藤蔓,紧紧缠绕住心脏,越收越紧,勒得我喘不过气。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浸湿了膝盖上的布料,带来一片冰凉的湿意。
不能再待下去了。这个念头无比清晰,带着一种近乎解脱的决绝。
我摸索着站起来,双腿因为长时间的蜷缩而麻木刺痛。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城市霓虹灯投下的微弱光晕,我跌跌撞撞地走向房间角落那个嵌入墙壁的壁橱。拉开柜门,里面空间不大,堆放着一些换季的被褥。我把它们胡乱地推到最里面,然后像一只寻求庇护的受伤小兽,把自己蜷缩着塞了进去。
狭小、黑暗、密闭的空间带来一种奇异的安全感。身体被四周的木板和柔软的织物紧紧包裹,隔绝了外面那个空旷冰冷的、属于五条悟的世界。我把脸埋在带着淡淡樟脑丸气味的被褥里,放任压抑已久的啜泣声在狭窄的空间里闷闷地回响。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然后……然后就想办法离开。这个世界总有我能去的地方……哪怕只是找个角落安静地消失掉……
就在我沉溺在自厌自弃的悲伤中,哭得浑身发冷、意识都有些模糊的时候——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毫无预兆地在死寂的房间里炸开!
仿佛一道惊雷直接劈在了我的头顶!整个壁橱剧烈地震动起来,木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刺目的白光瞬间撕裂了浓稠的黑暗,像一柄灼热的利剑,狠狠刺入我被泪水模糊的双眼。
我惊骇地抬起头,心脏在那一瞬间几乎停止了跳动。
壁橱那扇厚重的实木推拉门,连同半边墙壁的装饰板,已经彻底消失了!只留下一个狰狞的、边缘还冒着缕缕青烟的破口!冰冷的夜风毫无阻碍地灌入,卷起壁橱里的浮尘。
而在那一片狼藉的破口之外,走廊的光线勾勒出一个高大得极具压迫感的身影。
五条悟站在那里。
他没有戴那副标志性的墨镜。苍蓝色的六眼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燃烧着冰冷火焰的极地冰核,清晰地倒映着我此刻狼狈不堪、满脸泪痕、蜷缩在壁橱角落的可怜模样。那眼神锐利得惊人,仿佛能穿透一切虚妄,直抵我灵魂深处最脆弱不堪的角落。
他身上的黑色高专制服外套随意敞开着,里面的衬衫领口也扯开了两颗扣子,露出一截线条凌厉的锁骨。银白色的短发有些凌乱,几缕发丝桀骜不驯地垂在饱满的额前。周身还萦绕着一丝未曾完全散去的、属于强大咒力爆发后的灼热气息和……一种近乎实质性的、山雨欲来的低气压。
他就那样站在破洞的边缘,高大的身影几乎堵住了所有的光,也堵住了我所有的退路。冰冷的夜风卷起他额前的碎发,那双举世无双的六眼,一瞬不瞬地、牢牢地锁定着我,里面翻涌着我完全看不懂、却足以让我灵魂战栗的复杂风暴。
时间仿佛凝固了。空气沉重得如同水银。
他盯着我,薄唇紧抿,下颌线绷得像一块坚硬的岩石。半晌,才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声音低沉沙哑得可怕,带着一种极力压抑却依然汹涌的怒意,每一个字都像裹着冰渣砸下来:
躲什么
他向前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带来的阴影彻底将我笼罩。那股强大到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混合着他身上特有的、清冽又极具侵略性的气息,如同无形的牢笼,将我死死困在原地。
他微微俯下身,那张俊美得极具攻击性的脸庞离我极近,近到我甚至能看清他眼底深处那点冰冷的、几乎要将我焚烧殆尽的蓝焰。
不是你先闯进老子世界的吗,嗯
最后一个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种危险至极的质问和……一种我从未在他身上感受过的、近乎失控的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