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答应晚上和男朋友一起去看电影的请求,眼前却突然飘过一串弹幕：
【唉,女主现在还不知道男主是人鱼吧】
【这本文本来就是BE的,男主最后没有得到女主的眼泪,变成泡沫了。】
【男主还在坚持每周拉女主看那种催泪文艺片来让女主掉眼泪吗……这种片子真的会有人哭吗……男主除外】
我愣了一瞬。
许听澜是人鱼
得不到我的眼泪就会变成泡沫
可是我连母亲去世,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啊。
1
宁汐,新来的周经理叫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同事的声音把我从混乱里拽出来。
我应了声,往走廊尽头的办公室走。弹幕还在眼前飘：
【男配果然还是对女主念念不忘啊,刚上任就找借口单独见面】
【周时逸这步棋走得妙啊,以工作名义接近,女主根本没法拒绝】
【心疼男主,情敌变顶头上司了属于是】
推开门,周时逸正站在落地窗前看楼下的车水马龙。
坐。
他指了指办公桌前的椅子,晚上有空吗一起吃个饭。
我没有坐,只是有点不解的看着他：不了,约了人。
他挑了下眉,倒没追问,只是笑了笑：怎么,这么久没见面,连我请你吃顿饭都不给机会了吗
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周时逸笑了笑,把袖口挽到手臂：没想到公司的人说的是真的。
走出办公室时,弹幕又开始刷：
【啧啧,男配这是打算撬墙角吗】
【女主拒绝得好！别给男配任何机会！】
【但周时逸现在是顶头上司啊,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影院门口的晚风带着夏末的热意。许听澜穿了件浅蓝色
T
恤,手里拎着两杯奶茶,看见我就眼睛发亮地跑过来：等很久了吗
刚到。
我接过奶茶,挽着他的胳膊进了影院。
检票的时候,我扫了眼手上电影票上的名字,又是这种片名拗口的文艺片。屏幕上开始放预告片,一对恋人在暴雨里互相嘶吼,配乐悲怆得像哀乐。
许听澜悄悄握住我的手,我偏头看他,发现他眼眶已经红了。
【我就说这种电影只有男主会哭吧】
【救命,男主怎么连预告片都能看哭】
【女主怎么还没反应她是不是把情感模块卸载了啊】
正片开始后,周围时不时传来抽气声,前排的女生已经用掉了半包纸巾。许听澜的肩膀一直在轻轻颤抖,我能感觉到他握着我的手在用力,我贴心从包里掏出纸巾递给他。
我盯着屏幕上男主患癌女主殉情的老套戏码,实在是觉得没什么好哭的。
我以前一直以为许听澜是喜欢看这种片子,所以,每周都会抽时间和他一起来看,现在想来,或许这是他获取我眼泪的一种方式。
不过,收效甚微就是了。
散场灯亮起,许听澜揉着眼睛跟我道歉：是不是很无聊我看影评说这个很感人……
还好。
我又抽出两张纸巾递给他,眼睛都肿了。
他接过纸巾的动作顿了顿,忽然笑起来：被你看到了,有点丢人。
我捏了捏他的脸：没什么好丢人的。
电影结束后,我和许听澜找了个西餐厅吃饭。
让我没想到的是,我会在这里遇到周时逸。刚把菜单递还给服务生,就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真巧。
我回头时,周时逸正站在桌边,手里拿着外套,视线在我和许听澜之间转了圈。
你怎么在这里
在这里请客户吃顿饭,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这家西餐厅,是我最喜欢的西餐厅。
你怎么在这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眼前的弹幕已经炸开了锅：
【来了来了！修罗场预警！】
【男主这占有欲绝了,语气都带刺了】
【周时逸绝对是故意的,这餐厅离公司远,哪有这么巧的事】
【他就是知道女主喜欢吃这家的牛排！故意来这里吃饭,看能不能和女主偶遇！】
不知道他。
我叉起一小块牛排,他是我们公司新上任的经理,以后还是我的直系领导。
许听澜的瞳孔猛地一缩。
下一秒,我眼睁睁看着他脖颈左侧的皮肤泛起淡色,几片半透明的鱼鳞正从衣领里钻出来。
我站起身,走到许听澜的身后,低头亲了亲他的侧颈的鱼鳞。
许听澜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脖子上的鱼鳞迅速褪去,原本白皙的皮肤竟慢慢浮出点羞赧的粉色。
【！！！我错过了什么！女主为什么突然要亲男主了！】
【我看到男主刚刚被气到露出鱼鳞了！女主不会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让男主冷静吧！】
【救命我嗑疯了！这是什么神仙安抚方式！】
【男主耳朵红了！他好纯情啊哈哈哈】
我会少搭理他的。我坐回我自己的座位,也争取努力早升职,到管理层后就不用和他常打交道了。
嗯。许听澜的耳尖还是红红的,但是眼底的高兴不似作假。
等我们吃完饭准备离开餐厅的时候,周围早已没有了周时逸的影子。
2
自从许听澜知道周时逸现在是我的直系上司后,就吵着闹着要每天接送我上下班,并且还非要每天给我做爱心午餐。
我看着碗里已经吃了两个星期的洋葱,一脸匪夷所思的看着许听澜。
这条鱼到底知不知道,熟洋葱不催泪啊
许听澜,
我夹起一片半透明的洋葱,你是不是对洋葱有什么执念
他正在给我剥橘子的手顿了顿,网上说这个吃了能预防癌症。
【熟洋葱哪能催泪啊！他这是看的那个专家建议的……】
【傻鱼啊！生洋葱才辣眼睛啊！熟的只会让女主吃腻啊！】
我叹了口气,没有拆穿他的心思：今天下班不用来接我。
为什么
我下班要去医院一趟。
许听澜的眼里带着担心：怎么了宁汐,你身体哪不舒服
没,就是去做个体检。
许听澜松了口气：那我送你去吧。反正我下午也没什么事情。
我没有再拒绝,很快吃完碗里饭,让许听澜把饭盒拿去茶水间洗洗。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许听澜这次去茶水间的时间怎么这么久。
我站起身,顺着走廊往茶水间的方向走。刚拐过弯,眼前的弹幕突然密集得像炸开的烟花：
【！！！茶水间！茶水间有情况！】
【男配怎么也在他不是应该在办公室吗】
【救命！他开始了他开始了！周时逸这阴阳怪气的功夫绝了！】
【男主被堵了！他好像被说懵了！】
【这就是雄竞吗爱看……】
我脚步一顿,放轻了动作,慢慢靠近半掩着门的茶水间。
许先生倒是清闲。
周时逸的声音带着笑意传出来,每天准时来给宁汐送午饭,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专门做这个的。
许听澜没说话。
说起来,
周时逸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宁汐以前最不爱吃熟洋葱的,觉得有股怪味。你这爱心午餐里,倒是放得不少。
他顿了顿,轻笑一声,看来,不是光靠天天围着她转,就能真的懂她啊。
我……
许听澜的声音有些发紧,像是在努力组织语言。
当然了,
周时逸又慢悠悠地开口,许先生有这个时间天天来送饭,大概是没什么正经事要忙吧不像我们,还得为了生活打拼,想给身边人多点安全感,总不能光靠谈恋爱啊。
说起来也挺巧的,我和宁汐分开没多久,你们就在一起了。许先生这速度,倒是挺让人佩服的。
他刻意停顿,语气里的暗示昭然若揭,宁汐又是一个慢热的性子,不太像是一个会和别人相处两个月就在一起的人呢。
有时候我总在想,要是当初没有那些误会,或许……
周时逸耸了耸肩,语气里带着轻蔑：不过,像你这种小三上位的人,宁汐也不会和你长久的吧
是又怎么样
许听澜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点被逼到墙角的恼怒,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现在陪在她身边的人是我！不管用什么方式,至少我现在留住她了,不是吗
【！！！男主怎么也这么想！他真以为自己是……】
【傻鱼啊！那都是男配骗你的！当初明明是周时逸劈腿在先啊！】
【完了完了,这误会深了！男主现在肯定觉得自己理亏！】
【周时逸这招太损了,故意误导男主！】
我推开门,茶水间里的两人同时回头看我。
周时逸脸上的嘲讽瞬间收敛起,换上一副恰到好处的惊讶和温和：宁汐你怎么来了
许听澜站在水池边,手里还攥着我的饭盒。他眼眶有点红,看到我时,眼神里带着慌乱。
我没理周时逸,径直走到许听澜身边,伸手拿过他手里的饭盒,语气平静：饭盒洗完了吗
许听澜愣了愣,下意识点头。
周时逸,你记性这么差
他脸上的温和僵了僵：宁汐,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我声音平静,却字字清晰,只是觉得有必要提醒你,我们分手,是因为你劈腿,和你那个所谓的学妹在酒店门口被我撞见。
周时逸的脸色瞬间变得青白交加。
我和你分手一年后,才和听澜在一起的。
我侧过身,正好能让许听澜看清我脸上的认真,你大概忘了,我们冷战了一个月,正式提分手又拖了三个月,这期间你忙着和别人卿卿我我,怎么,现在倒来质疑起我和谁在一起的时间了
至于你说的正式分手时间……
我轻笑一声,那笑意却没到眼底,你那些凌晨发来的骚扰信息,还有跑到我家楼下堵我的行为,在你看来,算是还在一起不好意思,在我这里,那叫死缠烂打。
许听澜抬头看我,眼睛亮得惊人。
我没再看周时逸难看到极致的脸,只是定定地看着他：所以,听澜不是什么‘小三’。以后,别再用你那些龌龊的心思去揣测别人,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烂。
周时逸的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死死攥着拳头,脸色铁青地站在原地。
【！！！女王霸气！这波反击我给满分！】
【周时逸脸疼吗被扒得底裤都不剩了吧哈哈哈】
【呜呜呜女主好会维护男主！这是什么神仙爱情！】
【怎么感觉男主看女主的眼神像个小媳妇一样娇羞呢】
我转回头,看向还愣在原地的许听澜：别听他胡说。
许听澜
嗯
了一声,声音很轻,却带着抑制不住的雀跃。他亦步亦趋地跟着我往外走,视线一直落在我牵着他的手上,耳廓红红的,那眼神里的欣喜,几乎要溢出来。
3
我原本以为这件事后,周时逸多少最近不会再来找我,所以当我看到周时逸告诉我下周一要和他去邻市出趟差的时候,我下意识的蹙着眉头。
许听澜正拎着刚买的奶茶朝我走来,见我脸色不对,把奶茶塞进我手里：怎么了医生说什么了
身体没事。我把手机递给他看,周时逸让我下周一跟他出差。
他怎么老找你！许听澜有些咬牙切齿,我也要去！
【哈哈哈哈男主急了！他急了！】
【人鱼炸毛现场！这占有欲绝了！】
【傻鱼啊,哪有出差带男朋友的道理哈哈哈】
我捏了捏他的手：公司规定不能带陪同人员。
那我就天天给你打视频！而且你一有空了就得给我打。他眼眶微红,像只被抛弃的大型犬,他会不会在你面前说我坏话会不会撬我墙角
不会的。我踮脚揉了揉他的头发,像安抚炸毛的猫,我有空就给你打电话,好不好而且就三天,很快就回来了。
许听澜还是不情不愿地抿着嘴,但总算没再坚持。
出差前一晚,我的行李箱几乎是许听澜一手包办的。他蹲在地上,把折叠整齐的衬衫放进箱子,又突然想起什么,转身从衣柜里翻出两件灰色卫衣塞进角落。
这是我们上次买的情侣款。他小声嘟囔,你带着,想我的时候就穿。
好。
高铁上,周时逸坐在我隔壁的座位。他翻着项目资料,状似无意地抬头扫了眼我的衣服：你以前不是很喜欢穿轻奢品牌的衬衫吗怎么现在总穿这种平价牌子
我正低头给许听澜发消息,闻言抬了抬眼：这个牌子的情侣款做得好看。
他翻资料的手顿住了,随即又笑了笑：没想到你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呢。
【！！！情侣款！绝杀！】
【谁懂啊！男主让女主想他的时候穿！女主现在穿着岂不是意味着……】
【意味着女主才出门就开始想他了！！！】
我有些不自然的揉了揉有些泛红的耳垂,闭着眼睛假寐。
刚到邻市没多久,我们就早就和客户订好的餐厅。
周时逸在餐桌上给我夹了一筷子红烧肉,笑容温和：快尝尝,这是以前你最喜欢的菜。
我放下筷子,拿起湿巾擦了擦嘴角：不了,我现在更喜欢吃海鲜。
周时逸夹菜的动作僵在半空,随即又把菜放在自己的碗里：好吧,和你分别的有些久了,你的口味变了我都没发现。。
【哈哈哈哈海鲜！是在暗戳戳的说喜欢男主吗】
【傻鱼狂喜！这要是让傻鱼知道,不知道得乐多久。】
【周时逸：终究是错付了.jpg】
因着饭桌上喝了不少酒的缘故,散场的时候我已经有些头晕。周时逸扶着我往停车场走,身上的雪松香水味让我很不舒服。坐进车里,他状似体贴地调低空调：要不要靠一会儿到酒店还有段路。
我正想摇头,手机突然在包里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许听澜三个字,我几乎是立刻接了起来。
喂宝宝我的声音带着酒后的软糯。
是不是喝酒了
你怎么知道我有些狐疑的看了一眼手机,有些怀疑许听澜是不是在我身上装了监控器。
因为你每次喝醉了都喜欢这么喊我。许听澜那边传来了敲击手机屏幕的声音,我给你点了些醒酒药和醒酒汤,地址填的是你今天告诉我的那个房间号。回去后先不要洗澡,喝醉后洗澡对身体不好,明天早上再洗,听到了吗
听到了。
但是我头还是很晕。我吐出一口酒气,把头靠在车窗上,我也还是很想你。
周时逸放在膝盖上的手猛地收紧。
我也想你！许听澜那边的声音突然近了很多,可是今晚已经没有高铁票了,最早的要明天早上六点才发车。
没事,后天我就回来了,你在家乖乖等我。
好吧。
我和许听澜又扯了点其他的东西,直到我挂了电话才发现,周时逸一直在盯着我,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你平时和他都是这么说话的吗
员工的私生活也要和上司汇报吗
周时逸抿了抿唇,有些艰难的张了张嘴,随后又叹了口气：可是,当年……你都没有这样对过我。
车停在酒店门口,我利索的下车：当年不有的是人对你撒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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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第二天上午,我在酒店的浴室里冲澡。宿醉的头痛还没完全散去,水流声让周遭显得格外安静,眼前的弹幕突然炸开了：
【！！！紧急情况！男主在家晕倒了！】
【怎么回事不是说只是虚弱吗怎么会突然晕倒】
【呜呜呜期限真的快要到了！他身体的反噬越来越严重了！】
【都怪女主眼泪太难求了】
【但这也不能怪女主啊,她天生泪点高……】
【完了完了,男主的尾巴都出来了,他好像都有点控制不住人形了！】
【没有眼泪,他真的会变成泡沫的！怎么办啊！】
看到弹幕里许听澜晕倒的消息,我怔愣一瞬。反应过来后我匆匆关了水,胡乱抓过浴巾裹住身体就往外冲,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整个人重重摔在浴室门口的地毯上。
膝盖传来一阵钝痛,但我顾不上这些,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抓起手机就给对接客户打了个电话,声音有些急切：
张总,实在抱歉,我家里出了点急事,今天的方案我等会发您邮箱,相关讲解会由我们公司的周总负责,后续有问题我们线上沟通,我必须马上回去……
客户大概是被我语气里的恐慌给吓到了,没多问就答应了。
我匆匆的收拾了行李就冲出酒店,拦了辆出租车报了家里的地址,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紧张：师傅,麻烦您快点,越快点越好,我多给您钱。
【女主跑这么快！是真的急了！】
【希望能赶得上……
男主现在一个人在家,万一再出什么事怎么办】
【他晕过去的时候,尾巴是不是不受控制露出来了想想就好心疼……】
【不对,女主怎么这么快就赶回去了不能是看到我们发的弹幕吧】
【楼上的想多了吧,今天早上男主没给女主打电话,女主觉得不对才赶回去的吧……】
【呃,万一是小情侣的心灵感应呢】
推开家门,客厅里静悄悄的。我来不及换鞋,急切的往里走,就见许听澜正坐在沙发上,背对着我,肩膀微微耸动,似乎在低头做什么。
听澜
我轻声喊他。
他猛地回过头,脸色苍白得像纸,嘴唇也没什么血色。看到我的瞬间,他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下意识地往身后藏了藏手,耳朵似乎动了动。
我快步走过去,才发现地板上有几处未干的水痕,像是什么湿软的东西拖过的痕迹。我没来得及细想,伸手就抚上他的额头。
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我站起身找温度计,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早上……
我顿了顿,没把弹幕的话说出来,只改成,早上给你发消息没回,我就有点担心。
他的睫毛颤了颤,避开我的视线,声音低哑得厉害：你怎么提前回来了不是说要后天吗
想你了,
我坐在他身边,强迫他看着我,会议临时取消了,就赶紧回来了。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许听澜的眼神躲闪着,没回答我的问题,反而轻声问：周经理呢你怎么没跟他一起
我皱了皱眉：我回来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垂下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语气里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试探：他……
他毕竟是你的上司,多陪陪他,对你工作有好处的。我没关系的,你不用特意为了我……
我让许听澜把温度计夹好,有些不解他为什么会这么说。
许听澜,你在胡说什么我只想陪你,跟别人没关系。
他没说话,只是轻轻回抱住我,手臂却虚弱得没什么力气。
与此同时,邻市某餐厅的包间里。
周时逸看着手机屏幕上宁汐发来的
抱歉,家里突发急事,已返程,指尖狠狠掐进掌心。
桌上的菜还冒着热气,是他特意打听来的、姜宁汐现在喜欢的口味。
他原本打算今天借着谈工作的名义,好好和她聊聊,让她看看,现在的他比许听澜那个无业游民强多少。
可她就这么走了为了那个小白脸
周时逸拿起桌上的红酒,猛地灌了一口。
姜宁汐……
他眼神沉沉地盯着窗外,像是在酝酿着什么。
5
许听澜的脸色一天比一天差。
他开始频繁地失眠,眼底的青黑越来越深,有时我半夜醒来,会发现他坐在床边看着我,眼神里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脖颈处的鱼鳞也越来越难掩饰,常常在他情绪稍有波动时就争先恐后地冒出来。
我带他去医院做了全身检查,各项指标却都显示正常。医生看着报告单,只说可能是精神压力过大导致的体虚,让他多休息。
可我知道不是的。
那些飘在眼前的弹幕越来越密集,【期限只剩一周了】【他昨晚又吐了血】【鳞片开始变得透明了】的字眼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
我开始疯狂地寻找能让自己哭出来的办法。
我把电脑里存着的所有催泪电影都翻了出来,许听澜在我身边哭得肩膀抽噎,我却只能递给他纸巾,自己盯着屏幕里生离死别的画面发呆。
为什么我就哭不出来呢
为什么呢
我怎么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没用呢
为什么我身边的人总是会因为自己而离开呢
我开始去搜
如何快速哭出来
的教程,学着视频里的人掐自己的大腿,捏自己的鼻子,可除了生理性的鼻塞,眼泪连个影子都没有。
【心疼女主……
她真的尽力了】
【天生泪点高真的没办法啊,这不是她的错】
【男主看着女主努力哭的样子,会不会更难受啊……】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许听澜端来的温水,突然觉得一阵无力。
我甚至偷偷去了殡仪馆,听那些捧着白菊的人低声啜泣,可眼眶还是干得发涩。
这天晚上,我加班到九点才回家,推开门就看见许听澜系着围裙在厨房做饭。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他把清蒸鲈鱼端上桌,声音轻飘飘的,我以为你们部门会聚餐。
我换鞋的动作顿了顿。已经数不清多少次了,他总在有意无意地提起公司活动。
项目赶工,聚餐取消了。
我走到餐桌旁,看着满桌的海鲜,突然没了胃口。
他给我盛了碗鱼汤,眼神躲闪着说：那个……他没留你加班吗听说他最近很看重你。
我握着汤勺的手收紧,抬眼定定地看着他。
前几天他也是这样。我随口提了句管理层在会议上表扬了我的方案,他就追问：他以前也经常夸你吗
我说周时逸顺路送了份文件到工位,他又问：他以前对同事也这么照顾
当时只觉得他是关心则乱,可此刻把这些串联起来,许听澜的目的不言而喻。
我放下汤碗,抬头直视着他：许听澜,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的睫毛颤了颤,避开我的视线,低头去扒拉碗里的米饭：没什么……
就是觉得他对你挺照顾的,职场上有人提携总是好的。
提携
我冷笑了一声,所以你天天打听他,是觉得他比你好觉得把我推给他,我就能过得更好
许听澜,你对自己这么没自信
我猛地站起身,许听澜被我的动作吓了一跳,手里的筷子掉在桌上。
他抬头看我,眼里瞬间蓄满了水汽。
宁汐……
他声音发颤,伸手想拉我的衣角,却被我下意识避开。
我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疼得厉害。可一想到他那些把我往外推的话,又忍不住泛起怒火。
我不想听这些。
我别过脸,声音硬邦邦的,如果你觉得他好,那你去找他好了。
说完,我转身就往卧室走。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许听澜突然从身后抱住我,力气大得惊人,带着哭腔的声音砸在我后颈,我没有觉得他好……
我就是……
我就是怕……
我只是觉得……我身体不好……
他的眼泪浸湿了我的衬衫,滚烫的,我每天晚上都睡不着,我怕我待在这里拖累你……我好喜欢你,宁汐,我好想一直陪着你……
可是我现在身体越来越差了……我……我不知道我怎么了……我就是怕……宁汐,我怕……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浓浓的绝望和无助。
我僵在原地,眼眶突然酸得厉害,那种熟悉的湿热感又涌了上来,可眼泪还是像被堵住了一样,怎么也掉不下来。
傻瓜。
我转过身,抬手擦掉他脸上的眼泪,声音哽咽,你以为我是那种需要别人照顾的人吗
我想要的,从来都只有你。
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十个周时逸,一百个周时逸,都比不上一个许听澜。
许听澜愣住了,眼泪还挂在睫毛上。
你听到了吗
我捏了捏他的脸颊,我只要你。不管你是什么样子,不管你能陪我多久,我都只要你。
他突然
哇
地一声哭了出来,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把脸埋在我怀里,肩膀哭得一抽一抽的。
【呜呜呜男主哭惨了！心疼死我了！】
【女主这句话太杀了！我只要你
谁懂啊！】
【这对真的太好嗑了！求求别再虐了！】
我轻轻拍着他的背,心里又酸又软。这条傻鱼,怎么就不明白呢
安抚好许听澜,他红着眼睛去洗澡。我走到阳台吹风,晚风吹在脸上,带着一丝凉意。
怎么办还是哭不出来。
弹幕还在眼前飘：
【期限只剩五天了……】
【男主的鳞片已经开始脱落了……】
【他今晚洗澡肯定又会控制不住……】
我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第一次觉得如此无力。难道真的要眼睁睁看着他……
砰
——
浴室里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重物摔在了地上。
听澜
我心里一紧,立刻冲了过去。
推开门,浓重的水汽扑面而来。地上散落着好几个瓶子,许听澜正跌坐在浴缸边,背对着我,浑身都在发抖。
他听到动静回过头,脸上写满了惊慌失措。
在他身后,一条覆盖着淡紫色鳞片的鱼尾正无力地搭在浴缸边缘,鳞片在灯光下泛着细碎的光泽,湿漉漉的,带着水光。
那是一条很漂亮的鱼尾。
许听澜的脸瞬间变得惨白,他慌乱地想把鱼尾藏进水里,却因为动作太急,反而重重撞在了浴缸壁上。
别……
别看……
他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眶通红,像是被戳破了什么秘密,羞耻又无助。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惊慌失措的样子,看着那条水里的鱼尾,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同时,我又觉得很熟悉。
原来……
弹幕说的都是真的。
他真的是人鱼。
【！！！终于看到鱼尾了！】
【男主吓坏了！他肯定不想让女主看到这个样子！】
【女主怎么没反应她不会是吓傻了吧】
【心疼死了！男主现在肯定觉得自己很怪物……】
我深吸一口气,慢慢走过去,在他面前蹲下。
许听澜还在拼命往水里缩,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宁汐,我……
他哽咽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伸出手,轻轻握住了他冰凉的手指。
别怕。
我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不管你是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所以,你可以和我说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许听澜的手指还在微微颤抖,他看着我沉默了很久,他才吸了吸鼻子,声音低哑：我……
我本来就是海里的人鱼。
第一次见你,是在九年前的夏天。
他的目光飘向虚空,像是落进了遥远的回忆里,当时你妈妈还是海上的救生员,你常常跟在她身边。那个时候……我……我就开始喜欢你了。
我挑眉：一见钟情
嗯……许听澜的脸上有些许躁意。
而且,几年前,你曾经救过我。
但是我被渔民的船桨划伤了尾巴,又卡在暗礁的礁石缝里,是你……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鱼尾,鳞片在灯光下泛着脆弱的光,你大概不记得了,反正当时是你把我从里面弄了出来,救了我。
我曾经救过许听澜
我怎么对这件事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想靠近你,可我没有腿。
他的声音染上苦涩,海底的女巫说,可以给我一双腿,但要付出代价
——
必须在我二十五岁前,得到心爱之人的眼泪,才能永远留在岸上。否则,就会变成泡沫,消失在海里。
我上岸的时候,你还和周时逸在一起。
他的睫毛颤了颤,我想,你幸福就好。可后来……
我看到你一个人坐在海边,坐了整整一夜,那时候你刚和他分手。
他抬起眼,眼里有细碎的光在闪动：我想,或许我可以试试。
可是对不起啊,宁汐。
他突然笑了笑,眼泪却掉得更凶了,我好像……
还是搞砸了。你不爱哭,我大概……
完不成任务了。
我看着他苍白的脸,看着他眼里的绝望,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快要窒息。
是我,都是因为我。
如果我能像别人一样轻易掉眼泪,如果我没有那么硬的心肠,如果我早点发现他的秘密……
别这么说。
我伸出手,把他揽进怀里。
我把脸埋在他的颈窝,鼻尖的酸胀感越来越强烈,眼眶里像是灌满了滚烫的水,每一次眨眼都带着灼人的疼。
哭出来啊,姜宁汐,快哭出来啊。
为了这个偷偷喜欢了你这么久的傻鱼,为了这个为你放弃大海的人鱼,为了他快要消失的生命。
可是无论我怎么用力,眼泪就是像被焊死在眼眶里,怎么也掉不下来。
我只能更紧地抱着他,声音哽咽：听澜,对不起……
对不起……
除了道歉,我什么也做不了。
他在我怀里摇了摇头,伸手回抱住我：不怪你,是我太贪心了。能陪你这阵子,我已经很开心了。
不许说这种话。
我打断他,抬手擦了擦自己干涩的眼眶：我明天就去医院。心理医生之前说过,我可以尝试催眠,找找病因。
一定有办法的。
许听澜愣了愣,抬头看我：。真的吗
真的。
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相信我。
【！！！催眠！这是最后的希望了吗】
【女主终于找到方向了！加油啊！】
【男主眼里有光了！他好像又重新相信了！】
【呜呜呜一定要成功啊！我不想看男主变成泡沫！】
6
从心理咨询室出来时,阳光有些刺眼。
许听澜看见我,立刻快步走过来,眼里带着小心翼翼的期待：怎么样医生说……
医生说,我把母亲的死归咎于自己,太愧疚了,才封闭了情感。
我声音有些发哑,她说我不是冷血,只是用这种方式保护自己。
许听澜的脚步顿住了。
可她不懂。
我扯了扯嘴角,想笑却笑不出来,我妈就是因为我才死的。如果不是我贪玩下海,如果不是我游那么远……
那年夏天,我刚满十六岁。母亲是海上救生员,那天本该轮休,却因为我吵着要去海边,就陪我去了。下午突然变天,狂风卷着巨浪拍向岸边,海里的游客慌了神,像没头的苍蝇一样乱撞。
母亲立刻穿上救生衣跳了下去。她一趟趟把人往岸边送,海浪打在她身上,像要把她撕碎。
直到她把最后一个游客推上岸时,才发现我不见了,等到看到我时,我已经被暗流卷到了暗礁区,腿不小心撞在暗礁上导致骨折,动弹不得。
宁汐！
母亲撕心裂肺的喊声伴随着滚滚海水,让人听不真切。
她朝我游过来,可连续救人已经耗尽了她所有力气,海浪又那么大,她的动作越来越慢。离我还有十几米远时,一个巨浪拍过来,我眼睁睁看着她沉了下去,再也没有浮上来。
葬礼上,舅舅指着我的鼻子骂：你这个扫把星！如果不是你,你妈怎么会走！
我跪在母亲的遗像前,看着她温柔的笑脸,喉咙像被堵住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那天的海水很冷,冷得像冰,冻住了我的眼泪,也冻住了我的心。
我当时……
我吸了吸鼻子,眼眶又开始发酸,却依旧没有眼泪,我就在那片暗礁区,腿动不了,只能看着她……
不是的。
许听澜突然抓住我的手,声音急促,宁汐,你的妈妈肯定不是这么想的。
你妈妈怎么会舍得责备你呢,宁汐。许听澜摸着我的头,侧颈处的鱼鳞因为身体原因开始若隐若现的浮现。
好熟悉……
好像在哪里见过……
紫色的……
模糊的记忆碎片突然清晰起来。当年我体力不支,脚又被划伤,根本不可能回到岸上。
在我意识沉浮之间,我只在大片的蓝色里看到一抹紫色。
许听澜！
是你
我猛地抬头看他,心脏像被重锤击中,当年,把我送到岸上的人,是你
许听澜的耳尖泛起红,轻轻点了点头：我当时刚学会化出人形,还不熟练,只能在水里帮你……
把你送到浅滩后,我就被巡逻的渔民吓跑了。
原来如此。
我哪是他的救命恩人啊,明明他才是我的救命恩人才对。
我看着他苍白的脸,看着他眼里的担忧,突然伸出手,紧紧抱住了他。
许听澜,
我的声音埋在他的胸口,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你才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他身体一僵,随即用更紧的力度回抱住我,下巴抵在我的发顶,轻轻蹭了蹭。
【！！！真相大白了！原来男主早就救过女主！】
【这是什么神仙缘分！救命之恩加一见钟情！】
【女主现在知道了,会不会更心疼男主啊……】
回到家,我把自己关进书房。医生说,要试着和自己和解,试着原谅当年那个无力的自己。
我坐在书桌前,看着母亲的照片,努力想找回一点想哭的情绪,可脑袋却越来越沉。
梦里,我又回到了那个海边。
母亲穿着红色的救生衣,站在浪里对我笑,和记忆里一模一样。
汐汐。
她朝我伸出手,声音温柔,别总皱着眉,妈妈看着心疼。
我跑过去,想抓住她的手,却穿过了她的掌心。
妈,对不起。
傻孩子,说什么对不起。
她抬手抚摸我的脸,指尖微凉,却带着熟悉的暖意,妈妈是救生员,救人是我的责任啊。
可是……
没有可是。
她打断我,擦掉我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眼泪,妈妈很庆幸,你能好好活着。看到你现在这么幸福,妈妈比谁都高兴。
是我没本事,没能游到你身边。
她的眼里带着愧疚,别怪自己,好吗你过得好,妈妈才能安心。
托梦的时间快到了。
她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汐汐,放下吧。只有你放下了,妈妈才能放心地去投胎啊。
妈
——！
我猛地惊醒,额头全是冷汗。窗外的天已经亮了,我仔细回想着梦里妈说过的话,总觉得哪里不对。
心脏狂跳起来,我立刻站起身,冲出书房往卧室跑。
许听澜躺在床上,脸色白的近乎透明,嘴唇毫无血色,连呼吸都微弱得几乎看不见。他小腹上的皮肤泛着淡紫色,几片鱼鳞若隐若现,比昨天更加遮盖不住。
许听澜！
我冲过去,抓住他的手,冰凉刺骨。
他缓缓睁开眼,看到我时,努力扯出一个虚弱的笑：醒了……
你是不是用了魔法
我看着他的脸,心脏像是被刀割一样疼,是你让我妈托梦给我的,对不对
嗯。不想让你有遗憾嘛……
我却总觉得哪里不对,看着许听澜苍白的脸色和已经开始近乎透明的双腿,我终于觉察出了不对。
你告诉我！
我加重了语气,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你用魔法是不是会消耗你的生命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快要走了,所以就这样肆无忌惮的消耗自己的生命！
许听澜眼神闪烁,没说话。
许听澜,你这个混蛋！
我揪住他的衣领,眼泪砸在他的脸上,你本来时间就不多了,为什么还要这么做你为什么要像所有人一样,丢下我！
为什么你们都要这样对我为什么我爱的人都要离我而去
我越说越激动,情绪像决堤的洪水,积压了多年的委屈、恐惧、愧疚,在这一刻全部爆发出来。
抬手时,我本意是想推开他,却没想到一巴掌狠狠甩在了他的脸上。
啪
的一声,清脆响亮。
许听澜愣住了,我也愣住了。
眼泪还在不停地掉,我看着他脸上清晰的指印,心里又疼又悔,想说什么,却只发出呜咽的哭声。
许听澜伸出手,轻轻碰了碰我的脸颊,声音带着难以置信：
宁汐……
你……
你哭了
我这才反应过来,摸了摸自己的脸。
是湿的。
我真的哭了。
一滴眼泪落在他小腹的鱼鳞上,淡紫色的鳞片泛着一道微光。
紧接着,我眼睁睁看着许听澜苍白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血色,眼底的青黑渐渐褪去,连那些透明的鳞片都重新变得饱满有光泽。
他的呼吸越来越平稳,眼神也越来越亮,像被注入了生命力。
【！！！眼泪！是眼泪！】
【成功了！女主终于哭了！】
【男主的脸色在变好！鳞片也恢复了！】
【呜呜呜太好了！不是
BE！是
HE！】
许听澜坐起身,伸手把我紧紧抱进怀里,下巴抵在我的发顶,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失而复得的珍重：没事了,宁汐,没事了。
我靠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眼泪渐渐止住了。
我……
我好像哭出来了。
听澜他,也不用离开我了。
7
许听澜的身体一天天好转,脖颈处的鳞片越来越少,只有在情绪特别激动时,才会隐隐透出一点淡紫色。
我们会一起去海边散步,他牵着我的手,赤脚踩在沙滩上,海水漫过脚踝时,他的脚趾缝里会悄悄冒出几片细小的鳞片。
原来人鱼的脚是这样的。
我蹲下来戳了戳他的脚趾,笑着说。
他耳尖一红,慌忙把脚缩回去,尾巴在水里轻轻拍了下,溅起的水花打湿了我的裙摆。
【！！！老夫老妻了还这么纯情！】
【男主的尾巴好灵活哈哈哈！】
【这才是
HE
该有的样子啊！】
这样的日子过了小半年,公司年会如期而至。
年会设在一家五星级酒店的宴会厅,要求员工可以带家属。我穿着许听澜挑的礼服,挽着他的胳膊走进会场,引来不少目光。
他今天穿了件白色西装,衬得皮肤愈发白皙,眉眼间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
周时逸也来了,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端着酒杯站在人群里。看到我们,他眼神暗了暗,端着酒杯走过来。
宁汐,新年快乐。
他笑了笑,视线落在许听澜身上,没想到还是这位。
我懒得理周时逸,只是往许听澜身边靠了靠。
年会进行到一半,我去给几个重要客户敬酒。王总是公司的大客户,油腻的手总想往我手上碰,我强忍着不适,敷衍地碰了下杯就想走。
宁经理别急着走啊,
王总拉住我的手腕,笑得不怀好意,再陪我喝一杯嘛。
我用力挣开他的手,脸上维持着职业假笑：王总,我去下洗手间。
转身时,我隐约听到王总跟身边的周时逸说：这妞确实带劲,难怪你念念不忘。
胃里一阵翻涌。我快步走向洗手间,刚拐过走廊,就觉得头晕目眩,四肢开始发软。
不对劲。
刚才那杯酒……
我扶住墙壁,努力想保持清醒,可眼皮越来越沉。我意识到自己被下药了,心里慌得厉害,下意识想找许听澜,可环顾四周,根本没有他的身影。
他刚才说去给我拿点吃的,怎么还没回来
我咬着牙,跌跌撞撞地冲进女洗手间,躲进了最里面的隔间。刚锁上门,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和说话声。
是周时逸和王总。
人呢跑哪去了
王总的声音带着猥琐的笑。
别急,她跑不远。
周时逸的声音冷得像冰,刚才在酒里加的料,足够让她乖乖听话。
还是你小子有办法。
王总笑得更恶心了,说起来,你跟她谈恋爱的时候,都没碰过她
周时逸嗤笑一声：这娘们从小就假清高,跟我在一起时碰都不让碰。不过没关系,今晚……
他顿了顿,语气里的恶意几乎要溢出来,我先尝尝鲜,后面的,王总您随意。
哈哈哈,还是你懂我！
我的手在发抖,牙齿咬得嘴唇生疼。
周时逸,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隔间的门被人一脚踹开,王总的胖脸出现在门口,眼里的淫邪藏都藏不住。
找到你了,小美人。
我吓得往后缩,绝望像潮水般涌来。就在这时,洗手间的门被人猛地撞开。
许听澜站在门口,脸上带着伤,嘴角破了,渗着血,白色的西装外套被撕开一道口子。
他看到隔间里的问我,眼睛瞬间红了,脖颈处的鳞片疯狂地冒出来,连脸颊上都泛着淡紫色的光。
你们俩个畜生怎么敢欺负宁汐！
王总和周时逸还没反应过来,许听澜已经冲了过来。
一条鱼尾破裤而出,带着凌厉的风,啪
的一声,狠狠甩在王总脸上。
王总像个破麻袋一样被扇飞出去,撞在墙上,晕了过去。
周时逸吓得后退一步,许听澜的鱼尾又扫了过来,这一巴掌更重,周时逸被扇得跪在地上,嘴里吐出一口血,门牙都掉了两颗。
你……
你不是人
周时逸惊恐地看着他,眼里满是难以置信。
许听澜没理他,快步走到我身边,把我打横抱起。
许听澜抱着我往外走,鱼尾渐渐隐去,变回了两条修长的腿,只是裤管被鱼尾撑破了几道口子,显得有些狼狈。
我去找你的时候。
他低头看我,眼里满是后怕,声音还有些发颤,被人缩在了消防通道,费了点力气才出来,所以才来晚了。
我靠在他怀里,头晕得厉害,只能轻轻点头。
回到我们住的酒店房间,许听澜想抱着我去洗凉水澡,我却拒绝了。
傻鱼,这种药洗凉水澡,是解不了的。
那我现在打120。
我被许听澜的话给逗笑了,我抬手扣住他的后脑勺,由浅入深,他被我吻的有些喘不上来气。
安静的空间里荷尔蒙蔓延的肆无忌惮。
早知道这样能掉眼泪,当初就不用那么麻烦了……
许听澜的耳尖
腾
地一下红透了,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耳根,连脖颈处都泛起淡淡的粉色。他挠了挠头,小声嘟囔：那不一样……
第二天,我扶着酸软的腰,和许听澜一起调年会大厅的监控,并且一并整理好手上有的证据,发给了公司高层和警方。
证据确凿,周时逸当天就被公司开除,人事部门还发了公告,措辞严厉地谴责了他的违法行为。
王总那边也很快有了消息,警方上门逮捕他时,他正对着助理胡言乱语,说什么
海里来的怪物人怎么会有鱼的尾巴。
周时逸在警局录口供时,更是疯魔般地喊着人鱼存在的证据,说许听澜不是人。可没人相信他的话
。
监控里只有他和王总胁迫我的画面,许听澜出现时早已变回人形,那些关于鱼尾的描述,在旁人听来不过是罪犯为了脱罪编造的胡话。
最后,两人因涉嫌强奸未遂、故意伤害等多项罪名被提起公诉。
庭审的时候,他们依旧说自己看到了人鱼,精神鉴定显示两人均有严重的妄想症状。
法院最终判决,将他们送往精神病院接受强制治疗,刑期与治疗期并行。
听说他们在精神病院里,还总对着护工说自己见过人鱼,说海里藏着秘密,惹得其他病人跟着起哄,成了院里的
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