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昭阳使劲砸我家门的时候,我正把最后一口泡面吸溜完。
开门！周晓！快开门！她声音劈叉了,指甲刮在铁门上,滋啦滋啦响。
我拉开门。
她像颗炮弹一样撞进来,脸色惨白,眼珠子瞪得吓人。
我完了,晓晓！她一把抓住我胳膊,指甲掐进我肉里,我摊上大事了！
鬼上身了我甩开她的手,有点烦。地板刚拖的。
比鬼上身还邪门！她原地转了个圈,又猛地扑到沙发上,把脸埋进靠垫里,声音闷闷的,有个东西……绑上我了！
说人话。我踢了踢沙发脚。
她抬起头,头发乱得像鸡窝,眼神直勾勾的：系统……渣男洗白系统……绑定了我。
空气安静了三秒。
啥玩意儿我以为自己听岔了。
渣男洗白系统！她几乎是吼出来的,就刚才！脑子里‘叮’一声！跟微波炉转完似的！然后一个电子音说：‘检测到合格工具人,渣男洗白系统绑定成功！’
我走过去,摸了摸她额头。
不烫。
没发烧。我下了结论。
是真的！她快哭了,语无伦次,它说……它说任务对象是陆明轩！要我帮他洗白！在三个月内消除他身上的负面舆论,让他重新获得公众好感度！不然……不然……
不然怎样我抱着胳膊。
不然就抹杀我！她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它真能抹杀我！刚才不信,它让我体验了一下……头疼得要炸开！像有电钻在里面钻！
陆明轩。
这名字像根冰锥子,一下扎进我耳朵里。
金昭阳的前男友。
我的死对头。
一个靠踩着女人往上爬、吃软饭吃得理直气壮、最后把金昭阳当傻子耍,卷走她全部积蓄还倒打一耙说她拜金的极品渣滓。
系统瞎了眼我冷笑,绑你给陆明轩洗白它怎么不直接绑个菩萨
我怎么知道！金昭阳崩溃地抓头发,它说我……说我‘心软、易操控、有基础人脉’,是‘最合适的工具人’！
放屁！我火气蹭地上来了,它眼瘸！你那是傻！不是心软！
金昭阳被我骂得一缩,眼泪汪汪地看着我。
她这副怂样,我看了就来气,又忍不住心软。
它……它还说,她抽噎着,洗白成功,给我一百万奖金……
呵,我嗤笑,画饼谁不会命都快没了还想着钱
那我能怎么办！她嚎啕大哭,我不想死啊晓晓！我才二十六！我还没吃遍美食街呢！
哭声震得我脑仁疼。
陆明轩那张虚伪的脸在我眼前晃。
金昭阳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蠢样。
还有那个该死的、不知真假的系统。
烦。
真他妈烦透了。
我一巴掌拍在茶几上,玻璃震得嗡嗡响。
哭声戛然而止。
金昭阳吓得打了个嗝。
闭嘴。我说。
她立刻死死捂住嘴,只敢发出细小的抽气声,眼睛红得像兔子。
听着,我盯着她,第一,去医院,精神科,脑科,都查一遍。
查过了！她急忙从包里翻出一叠纸,今天下午绑上后,我吓疯了,直接冲去中心医院,从头到脚查了个遍！CT、核磁、心电图……啥毛病没有！医生说我有点焦虑,开了点谷维素！
她把报告单塞我手里。
我快速扫了一遍。
确实,一切正常。
心里那点她疯了的侥幸,啪,灭了。
第二,我把报告单扔回茶几,那个狗屁系统,除了让你头疼,还能干啥有面板吗能沟通吗
有有有！金昭阳像抓住救命稻草,拼命点头,跟游戏界面似的！在我脑子里！任务栏写着：当前洗白对象——陆明轩。负面指数：85%（臭名昭著）。洗白进度：0%。任务时限：89天23小时57分……它还在倒计时！
她脸上血色褪得干干净净。
倒计时结束……进度没到100%……我就……她说不下去了。
怎么洗白它有指示吗我强迫自己冷静。
有……它列了几个方向。金昭阳努力回忆,比如,帮他策划公益活动,扭转公众形象；或者,找到之前被他伤害过的关键人物,让他们‘澄清误会’,最好是公开道歉；再或者……制造一个更恶劣的公共事件,转移大众对陆明轩的注意力……
最后那个不行。我立刻否定,伤天害理。
我知道！她急忙说,我也觉得不行！而且系统说,转移注意力的方式风险极高,容易反噬,不建议采用。
还有点人性。我哼了一声,公益活动陆明轩那种铁公鸡,舍得往外掏一分钱找受害者‘澄清’谁被他坑了还会帮他说话除非脑子进水！
那……那怎么办金昭阳又慌了。
怎么办我看着她,扯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笑,凉拌。先会会那个渣滓。
金昭阳吓得往后一仰：见他不行！我看见他就想吐！
吐也得见。我站起身,拿出手机,你不是有他电话那个拉黑了你八百遍,但你还偷偷存着的号码
她脸一红,支支吾吾。
我直接把她手机抢过来,解锁,翻通讯录。
果然,轩字后面还跟着个丑陋的爱心符号。
真行。
我直接拨了过去,开了免提。
嘟……嘟……
响了五六声,就在我以为没人接时,一个刻意压低的、带着点油腻磁性的男声传了出来：
喂哪位
金昭阳瞬间屏住呼吸,惊恐地看着手机。
陆明轩我声音平平。
是我。你是他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警惕和自傲。
金昭阳的朋友。我自报家门,周晓。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
哦……周小姐。陆明轩的声音立刻冷淡下来,还夹杂着一丝不耐烦,有事
金昭阳听到他这态度,眼圈又红了。
有事。我懒得跟他废话,听说你最近日子不太好过网上骂声一片
你什么意思陆明轩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被戳中痛处的恼怒,周晓,我警告你,少管闲事！我跟金昭阳早就两清了！她再纠缠,我告她诽谤！
告我笑了,行啊。正好让法官看看,你当初是怎么‘借’走昭阳二十万,又是怎么用她身份证注册公司欠下一屁股债,最后拍拍屁股走人还倒打一耙说她贪慕虚荣的。证据转账记录、聊天截图、工商注册信息复印件,昭阳这儿,备份齐全得很。
电话那头死一般寂静。
只有粗重的呼吸声传来。
过了好一会儿,陆明轩的声音才再次响起,这次软了很多,甚至带着点刻意的疲惫和悔意：
周小姐……过去的事,是我混蛋。我年轻气盛,不懂事,伤害了昭阳,我……我真的很后悔。
金昭阳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手机。
她嘴唇动了动,无声地说：他……他说后悔
我冲她做了个闭嘴的手势。
后悔我语气充满讥讽,后悔到卷款跑路,后悔到在网上雇水军黑她
那都是误会！是有人故意挑拨！陆明轩急切地辩解,真的！周小姐,请你相信我！我现在……现在处境真的很艰难。网上那些言论,压得我喘不过气,工作也丢了,朋友都躲着我……我每天都在反省,真的！我对不起昭阳！我欠她的,我以后一定还！加倍还！
他声音哽咽,听起来情真意切。
要不是知道他的底细,我差点就信了。
金昭阳的表情明显动摇了。
她眼神复杂地看着手机,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是吗我拖长了调子,那你想怎么还怎么弥补
我……陆明轩似乎没想到我这么直接,卡壳了一下,随即迅速接上,只要昭阳给我个机会！让我当面向她道歉！我会用实际行动证明！我现在……现在虽然困难,但我在努力！我在做小生意,一点点攒钱！我发誓,欠昭阳的,我一分不少都会还上！
哦做什么小生意我追问。
呃……和朋友一起,搞点小投资……他含糊其辞。
投资什么我步步紧逼。
就……一些新兴领域……他明显心虚了。
陆明轩,我打断他,空口白牙说后悔,谁不会昭阳心软,我可不吃这套。想证明你有诚意行,拿出点实际行动。
什么行动你说！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你不是做小生意吗我慢条斯理地说,昭阳最近也手头紧。这样,你先还个两万块,表示下诚意。钱到账,我可以考虑劝劝昭阳,看能不能给你个‘当面道歉’的机会。
两万！陆明轩声音都变调了,我现在哪有两万！周晓,你这是趁火打劫！
哦我冷笑,刚才不还说在努力攒钱吗两万都拿不出,拿什么还二十万拿空气还是又准备开空头支票
我……他被噎得说不出话。
看来你的‘悔意’,也就值个嘴炮。我毫不留情地戳穿,行了,陆先生,既然你没诚意,那就……
等等！陆明轩急了,我……我想想办法！给我点时间！三天！三天行不行
一天。我斩钉截铁,明天这个时候,看不到两万块进昭阳账户,你以后也不用再‘后悔’了。我们法庭见,顺便帮你那些‘新兴领域’的生意扬扬名。
一天！太短了！他哀嚎。
24小时。我看了眼手机,计时开始。钱到,再谈。钱不到,后果自负。
不等他再狡辩,我直接掐断了电话。
客厅里一片死寂。
只有金昭阳粗重的呼吸声。
他……他会还钱吗她小心翼翼地问,眼神里居然还带着一丝可笑的期待。
还个屁。我把手机扔还给她,等着看戏吧。
我打开手机,点开一个本地生活论坛的App。
首页飘着一个热帖,标题血红：《人肉渣男陆明轩！骗财骗色,卷款跑路！受害者联盟进！》
发帖人是个匿名小号。
里面详细列举了陆明轩的光辉事迹,时间、地点、人物、金额,条理清晰,图文并茂。
受害者不止金昭阳一个,还有另外两个女孩的匿名控诉。
帖子下面,骂声一片,高楼盖了几百层。
陆明轩的微博下面,更是成了粪坑。
最新一条他半个月前发的装逼自拍下面,评论过万,清一色的渣男去死、还钱、人渣。
负面指数85%……金昭阳看着手机,喃喃自语,脸更白了,系统说……一点没夸张……
他活该。我关掉手机。
金昭阳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不是来电,是微信。
一个陌生头像发来的好友申请。
备注：昭阳,是我,明轩。
金昭阳像被烫到一样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他……他加我微信！
加。我示意她,看他放什么屁。
金昭阳抖着手点了通过。
几乎是立刻,信息就弹了出来。
陆明轩：【昭阳！是你吗太好了！你终于肯加我了！（流泪表情）】
陆明轩：【刚才周晓给我打电话了……她说得对！我混蛋！我不是人！（打自己耳光表情）】
陆明轩：【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很恨我,不想见我……我不求你原谅,只求你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
陆明轩：【那两万块,我一定想办法！明天！明天一定给你！】
陆明轩：【昭阳,你知道吗离开你的这些日子,我每一天都在后悔！我忘不了你的好！忘不了我们在一起的那些快乐时光！（心碎表情）】
陆明轩：【我承认,我犯了错,大错！但我对你的心,从来没有变过！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让我重新追求你,让我用一辈子来赎罪！（玫瑰花表情）】
一连串的信息,夹杂着大量煽情的表情包,轰炸过来。
金昭阳看着屏幕,眼神从最初的震惊、茫然,渐渐变得有些恍惚,甚至……闪过一丝动摇
他……她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我,他说……对我心没变……想重新追求我……
放他娘的狗臭屁！我一把夺过手机,这种鬼话你也信他当初卷钱跑路的时候,心在哪在网上雇水军骂你拜金的时候,心在哪
金昭阳被我吼得一哆嗦,低下头,不说话了。
我盯着屏幕上那些廉价的眼泪和玫瑰表情,胃里一阵翻腾。
陆明轩的套路,太熟悉了。
打感情牌,装深情,扮可怜。
金昭阳这种耳根子软、记吃不记打的性格,最容易被他这套蛊惑。
不行。
不能让她被这坨屎黏回去。
为了那虚无缥缈的一百万还是为了她那条被系统威胁的傻命
我脑子里飞快地转着。
陆明轩的弱点是什么
虚荣,贪婪,极度好面子,想往上爬。
他现在最怕什么
怕名声彻底臭掉,怕以前做的烂事被彻底掀开,怕永无翻身之日。
那个狗屁系统的任务……
洗白……
消除负面舆论……
获得公众好感度……
一个念头,像毒蛇一样,悄无声息地钻了出来。
冰冷,滑腻,带着点豁出去的狠劲。
昭阳,我把手机还给她,声音异常平静,回复他。
啊回……回什么她茫然。
告诉他,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钱,不用还了。
金昭阳猛地瞪大眼睛：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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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他,我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过去的事,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什么！金昭阳彻底懵了。
告诉他,我盯着她,眼神锐利,我们可以见面聊聊。地点,你定个安静人少的地方。
金昭阳像看疯子一样看着我：周晓！你疯了跟他聊什么还说我也有不对我有什么不对！是他骗了我！
想活命吗我直接问。
她像被掐住了脖子,瞬间哑火。
脸色煞白,眼神惊恐。
想活命,就按我说的做。我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一个字,都别改。
金昭阳的嘴唇哆嗦着,看着手机屏幕上陆明轩还在不断弹出的煽情信息,又看看我冰冷的脸。
最终,求生的本能压过了愤怒和委屈。
她低下头,颤抖着手指,开始打字。
金昭阳：【明轩,别说了。】
金昭阳：【钱的事……算了。】
金昭阳：【过去的事,我也有不对的地方,太任性了。】
金昭阳：【见面……可以。明天下午三点,城南‘静语’咖啡馆,角落靠窗的位置。】
信息发过去。
那边停顿了足足一分钟。
然后——
陆明轩：【真的吗！昭阳！你太好了！（狂喜表情）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我的！（爱心发射表情）】
陆明轩：【明天下午三点！静语咖啡馆！我一定到！等我！昭阳！我们重新开始！（亲吻表情）】
隔着屏幕,我都能闻到那股得逞的、令人作呕的兴奋味。
金昭阳看着那些刺眼的爱心和亲吻表情,胃里一阵翻涌,差点真的吐出来。
她求助般地看向我。
搞定。我拍拍她的肩,脸上没什么表情,回去睡觉。养足精神,明天,看戏。
第二天下午,两点五十。
静语咖啡馆角落。
我和金昭阳坐在厚重的丝绒窗帘后面,位置隐蔽。
桌上两杯柠檬水,一口没动。
金昭阳坐立不安,手指死死抠着桌布边缘,指节泛白。
她今天特意穿了件宽松的旧T恤,头发随便扎着,素面朝天,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
我……我紧张……她声音发颤。
紧张什么我抿了口水,演戏而已。
我怕……我怕我演不好……被他看出来……
演不好我抬眼瞥她,想想你的命。想想他当初怎么骗你钱,怎么在网上骂你拜金,怎么把你当傻子耍。想想那‘抹杀’。
金昭阳的身体猛地绷紧,恐惧压过了紧张。
两点五十五分。
咖啡馆的门被推开。
陆明轩走了进来。
他显然精心打扮过。
一身剪裁得体的浅灰色休闲西装,头发精心打理过,喷了发胶,一丝不乱。
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混合着激动、愧疚和深情的复杂表情。
手里,居然还捧着一小束……包装简陋的满天星。
他目光扫视一圈,很快锁定了我们这个角落。
看到金昭阳时,他眼睛一亮,快步走了过来。
看到我时,他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脚步也顿了顿。
昭阳！他无视我,径直走到金昭阳面前,把花递过去,声音刻意放得温柔低沉,送给你。我知道你喜欢简单的。
金昭阳看着那束蔫了吧唧的满天星,没接,身体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陆明轩有点尴尬,把花放在桌上,目光转向我,带着点恰到好处的疑惑和客气：周小姐你也来了
嗯。我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不放心昭阳。
理解,理解。他立刻换上理解的表情,在我对面的位置坐下,目光却始终黏在金昭阳脸上,昭阳……你瘦了。是不是……因为我
他的声音充满痛惜。
金昭阳低着头,不敢看他,手指快把桌布抠出洞了。
陆先生,我开口,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深情氛围,昨天电话里,你说想弥补昭阳
是！当然！陆明轩立刻正襟危坐,表情诚恳无比,周小姐,昭阳,我知道,过去我错的太离谱。伤害了昭阳,也辜负了你们的信任。我……我真的是鬼迷心窍了！
他懊恼地捶了一下自己的头。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只求一个机会！让我用实际行动来赎罪！他看向金昭阳,眼神炽热,昭阳,我知道你现在很难信任我。没关系！我会证明给你看！从今天起,我陆明轩,重新追求你！用我的真心,把过去的错误一点点弥补回来！
重新追求我挑了挑眉,陆先生现在……还有这个资本吗听说工作丢了
陆明轩脸上闪过一丝难堪,但很快被掩饰过去：暂时的困难！周小姐,不瞒你说,我现在虽然落魄,但我有人脉！有能力！东山再起是迟早的事！而且……
他压低了声音,身体微微前倾,带着点神秘和自信：我跟几个朋友,正在筹划一个很大的项目！新能源方向,前景非常好！一旦启动,资金根本不是问题！到时候,欠昭阳的,我十倍奉还！
又画饼。
哦是吗我露出一点感兴趣的样子,新能源听起来不错。不过,陆先生现在的名声……我故意停顿,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陆明轩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僵硬和阴郁。
网上那些……都是胡说八道！他语气急促,带着压抑的愤怒,是有人恶意中伤！是竞争对手搞我！昭阳,你相信我！那些都不是真的！
是吗我淡淡地说,可那些转账记录、截图,看起来挺真的。
P的！都是P的！他矢口否认,眼神却有些闪烁,昭阳,你跟我在一起那么久,你难道不了解我的为人吗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事我是真心喜欢你啊！
他又把话题扯回感情上,试图用深情打动金昭阳。
金昭阳低着头,肩膀微微发抖。
不知是气的,还是怕的。
真心我嗤笑一声,陆先生,真心不是靠嘴说的。昭阳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被你害得够惨。工作丢了,积蓄没了,还背了一身骂名。你口口声声说弥补,说重新追求,总得拿出点像样的东西吧就靠这束……蔫了的满天星和一张空头支票
陆明轩被我挤兑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他放在桌下的手,估计已经攥成了拳头。
那……周小姐觉得,我该怎么做他强压着怒气,语气生硬地问。
很简单。我身体往后靠了靠,姿态放松,既然你说那个新能源项目那么好,带昭阳一个呗
陆明轩愣住了。
金昭阳也猛地抬头看向我,一脸震惊。
带……带昭阳陆明轩有点结巴。
对啊。我理所当然地说,你不是说项目启动资金不是问题吗让昭阳也参与进去,占点小股,权当是你还她钱,给她一个保障。这样,既能证明你的诚意,也能让昭阳看到你‘东山再起’的能力和决心。一举两得,多好
我看向金昭阳,给她递了个眼色：昭阳,你说呢陆先生要是真有心,这点要求,不过分吧
金昭阳接收到我的信号,虽然还是一脸懵,但还是硬着头皮,小声附和：嗯……晓晓说的……也有道理……
陆明轩的脸色变得极其精彩。
他显然没料到我们会提出这种要求。
那个所谓的大项目,八成是他编出来撑面子的,或者根本就是个坑。
这……他支吾着,额角渗出细汗,项目还在前期筹备阶段……很敏感……股东都是签了保密协议的……现在让昭阳加入,恐怕……
哦,这样啊。我露出遗憾的表情,那就是不行咯
不是不行！是时机不对！陆明轩急忙解释,等……等正式启动了！我一定第一时间安排昭阳进来！我保证！
又是保证。
那行吧。我无所谓地耸耸肩,那就等陆先生项目启动了再说。昭阳,我转向她,既然陆先生这么有‘诚意’,那你也表个态给他点信心
金昭阳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按照我昨天教她的,看向陆明轩,努力挤出一个不太自然的、带着点羞怯和犹豫的笑容：
明轩……其实……其实我心里,也一直没放下……
她的声音很小,带着颤音。
但听在陆明轩耳朵里,无异于天籁！
他眼睛瞬间爆发出巨大的惊喜和得意！
真的吗昭阳！他激动地想去抓金昭阳的手。
金昭阳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猛地缩回手。
陆明轩的手僵在半空,有点尴尬,但脸上的狂喜丝毫未减：我懂！我懂！昭阳,是我太心急了！没关系！我们慢慢来！时间会证明一切！
他显然认为金昭阳的退缩是出于女孩子的矜持和过去的阴影。
鱼儿,上钩了。
不过,明轩,金昭阳按照剧本,微微蹙起眉,露出担忧的神色,网上那些话……说得太难听了……我看着……心里难受……
她适时地低下头,眼圈微红。
演技居然还行。
美人蹙眉,杀伤力不小。
尤其是一个曾经被他玩弄于股掌、现在似乎又对他余情未了的美人。
陆明轩的保护欲（或者说,虚荣心）瞬间爆棚。
别怕！昭阳！他挺直腰板,一脸义愤填膺,那些网络暴民！根本不知道真相！都是跟风乱咬！你放心！我很快就能解决！
真的吗金昭阳抬起泪眼汪汪的眼睛看他,充满依赖和希冀,可是……影响太大了……我怕……怕影响到你……还有……我们……
我们两个字,被她咬得又轻又软。
陆明轩的骨头都快酥了。
交给我！他拍着胸脯,豪气干云,我有办法！很快！很快就能扭转局面！让那些喷子统统闭嘴！
他压低了声音,带着点神秘和自得：不瞒你们说,我已经联系了几个有影响力的朋友,准备策划几场公益活动！先从形象上扭转！然后再找机会,让之前那些‘误会’我的人,出来‘澄清’一下！双管齐下！到时候,风评自然就逆转了！
他侃侃而谈,把自己的洗白计划说了个七七八八。
和系统提示金昭阳的方向,几乎一致。
只是更具体,更……急功近利。
金昭阳一边崇拜地看着他,一边在桌下,死死掐着自己的大腿,才没让脸上的表情崩掉。
公益活动听着不错。我适时插话,陆先生打算做什么主题需要帮忙吗昭阳以前在社区做过志愿者,有点经验。
不用不用！陆明轩连忙摆手,警惕地看了我一眼,都安排好了！主题是关爱自闭症儿童！场地、媒体都联系了！下周就启动！
他急于展示自己的能力,又补充道：等公益活动一报道,形象立住了,我再想办法接触之前那个……那个在网上胡说八道的李薇！给她点甜头,让她把帖子删了,再发个澄清声明！就说当初是感情纠纷,一时冲动,现在和解了！她那边松口了,昭阳这边再‘澄清’一下我们当初是和平分手,是我创业失败压力大脾气不好……舆论很快就能压下去！
他越说越兴奋,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沉冤得雪、名利双收的美好未来。
完全没注意到,金昭阳的脸色在他提到李薇这个名字时,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李薇。
就是论坛那个匿名热帖的主要爆料人之一。
也是另一个被陆明轩坑骗了感情和钱财的受害者。
陆明轩现在,为了洗白自己,竟然打算去收买另一个受害者,让她翻供！
甚至,还要金昭阳这个最大的受害者,亲自下场帮他澄清,把欺骗说成创业失败脾气不好！
无耻！
恶心！
金昭阳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不是演的。
昭阳你怎么了冷吗陆明轩终于注意到她的异常。
没……没什么……金昭阳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蝇,就是……觉得有点……不舒服……
是不是这里空调太低了陆明轩立刻殷勤地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想披在金昭阳身上。
不用！金昭阳猛地往后一躲,反应激烈。
陆明轩的动作再次僵住。
气氛有些尴尬。
她最近身体不太好。我淡淡地解释了一句,然后转移话题,陆先生计划得挺周全。不过,让昭阳公开‘澄清’……恐怕不太合适吧她现在网上风评也不好,贸然发声,会不会适得其反
这个我考虑过！陆明轩立刻接话,显然早有腹案,昭阳先不要发声！等我把李薇那边搞定,公益活动做完,舆论风向开始转变的时候,再找个合适的契机！比如……比如我们‘复合’的消息放出去！
他兴奋地看着金昭阳,眼神灼热：昭阳！等我们‘复合’的消息一放出去,就是最好的证明！证明我们之间根本没有那些龌龊事！证明我们是真爱！那些谣言,自然就不攻自破了！到时候,你也不用再背负那些骂名了！我们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好大一盘棋。
不仅要利用受害者洗白自己,还要利用金昭阳的复合,作为他洗白成功的终极证明！
金昭阳听着他描绘的美好蓝图,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胃里翻江倒海。
她死死咬着下唇,才没让自己当场吐出来。
这主意……听着……挺‘好’的。我慢悠悠地说,语气听不出褒贬,陆先生真是……用心良苦。
为了昭阳,为了我们的未来,做什么都值得！陆明轩深情款款。
行吧。我站起身,那今天就先这样昭阳不舒服,我先送她回去休息。
陆明轩也连忙站起来：好！好！昭阳,你好好休息！别多想！一切有我！
他殷切地看着金昭阳,还想说什么。
金昭阳却像逃避瘟疫一样,抓起自己的包,低着头,快步从我身边挤过去,头也不回地冲向门口。
昭阳她……陆明轩有些错愕地看着她仓惶的背影。
吓着了。我面无表情地替他解释,毕竟,伤害太深。陆先生,你的‘深情’,也得给她点时间消化,对吧
对对对！是我太心急了！陆明轩恍然大悟,懊恼地拍了下自己的头,麻烦周小姐多开导开导她！告诉她,我是真心的！
嗯。我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走出咖啡馆,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
金昭阳正扶着路边的树干,弯腰干呕。
我走过去,递给她一张纸巾。
她接过,擦了擦嘴,直起身,脸色灰败,眼神空洞,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他……他怎么能……她声音嘶哑,带着浓重的哭腔,他还要去找李薇……还要我跟他‘复合’演戏……他……他把我当什么了
当工具。我平静地说,洗白他自己的工具。
金昭阳的身体晃了晃。
现在,信了我问。
她闭上眼,两行眼泪无声地滑落。
再睁开时,那点残存的、愚蠢的动摇和期待,终于彻底熄灭了。
只剩下冰冷的恨意和恐惧。
信了。她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晓晓,接下来……我们怎么做
按计划。我看着川流不息的车流,眼神冰冷,他想要‘复合’想要用你的‘回心转意’当洗白证据行。给他。
金昭阳猛地看向我,眼神惊惧。
不过,我扯了扯嘴角,这出戏,得按我们的剧本演。
接下来的日子,金昭阳仿佛变了一个人。
她强忍着生理和心理的双重不适,开始配合陆明轩。
陆明轩的微信轰炸,她不再无视,而是开始有选择地回复。
语气从最初的冷淡疏离,渐渐变得犹豫、纠结,带着点欲拒还迎的挣扎。
偶尔,还会在陆明轩深夜发来的忏悔小作文下面,回一个简单的嗯或者知道了。
这对陆明轩来说,简直是巨大的鼓舞！
他更加卖力地表演他的深情和悔悟。
每天早安晚安嘘寒问暖,分享他的公益项目筹备进展,抱怨几句网络喷子,再展望一下他和金昭阳洗清污名后的美好未来。
金昭阳则按照我的指示,偶尔在他提到公益活动时,假装关心地问一句细节（实则套取情报）；在他抱怨网络暴力时,发一个抱抱的表情（实则恶心自己）；在他展望未来时,回一个希望吧或者真的能吗（将信将疑,恰到好处地吊着他）。
同时,我也没闲着。
陆明轩提到的那个关爱自闭症儿童的公益活动,时间地点确定在下周六,城东的儿童福利院。
他确实联系了几家本地小媒体,阵仗搞得挺像回事。
我在一个本地志愿者群里,联系上了一个在福利院工作多年的朋友。
旁敲侧击地打听到,陆明轩联系福利院时,姿态放得很低,口口声声说是回馈社会、献爱心,但涉及到具体捐赠物资时,却抠抠搜搜,最后只敲定了一些廉价的文具和零食。
宣传费用,倒是预算充足。
典型的作秀。
至于他说的搞定李薇……
我通过论坛那个热帖,几经周折,联系上了匿名的李薇本人。
过程不太顺利,她一开始非常警惕,以为我是陆明轩那边的人。
直到我直接甩出了几张截图。
是金昭阳手机里,陆明轩最近几天发来的部分微信记录。
那些深情忏悔,那些对李薇的轻蔑称呼（那个疯女人、给点钱就能打发的麻烦）,以及他计划如何说服李薇删帖翻供的打算。
截图发过去后,李薇那边沉默了很长时间。
然后,一个电话直接打了过来。
电话那头的女人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疲惫和压抑的怒火。
你们……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我说,只是不想看到人渣得逞,不想看到另一个受害者,再被他当成垫脚石踩一遍。
我把陆明轩的计划,包括他想利用金昭阳复合来彻底洗白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
李薇在电话那头沉默了。
只有粗重的呼吸声,显示着她内心的惊涛骇浪。
王八蛋……她咬牙切齿地挤出三个字,带着刻骨的恨意。
所以,合作吗我问。
……怎么合作
时间,在一种诡异的平静和暗流涌动中,滑到了公益活动的日子。
周六,城东儿童福利院。
小小的院子里,拉起了红色的横幅：心系星童,与爱同行——陆明轩先生关爱自闭症儿童公益活动。
陆明轩一身笔挺的西装,头发梳得油光水滑,脸上挂着标准化的、充满亲和力的笑容,在几个扛着摄像机、拿着话筒的本地小媒体记者簇拥下,正蹲在地上,试图把一个印着某某文具品牌logo的廉价铅笔盒,塞到一个眼神茫然、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自闭症男孩手里。
男孩毫无反应。
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记者连忙把话筒递过去：陆先生,请问您发起这次公益活动的初衷是什么
陆明轩立刻站起身,调整表情,对着镜头,深情并茂：
自闭症儿童,被称为‘星星的孩子’。他们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需要社会更多的关爱和理解！我希望能尽自己一点微薄之力,唤起社会对这个群体的关注！也希望……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低沉而诚恳,通过这样的行动,表达我的一份歉意和反思。过去,我因为年轻气盛,犯过一些错误,伤害过一些人。现在,我只想踏踏实实做点事,回馈社会,也弥补我内心的愧疚……
他侃侃而谈,把自己包装成一个幡然醒悟、热心公益的回头浪子。
福利院的领导和工作人员站在一旁,脸上维持着礼貌的笑容,眼神却都有些复杂。
我和金昭阳,就站在围观人群的最后面。
金昭阳戴着口罩和帽子,只露出一双眼睛。
她看着陆明轩在镜头前表演,眼神冰冷。
准备好了我低声问。
她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拿出手机。
就在这时,福利院门口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
一个穿着朴素、脸色憔悴但眼神倔强的年轻女人,带着一个扛着专业摄像机的男人,快步走了进来。
正是李薇！和她找来的一个做自媒体朋友！
陆明轩正对着镜头说得动情,一抬眼看到李薇,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和惊怒。
记者们也敏锐地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镜头下意识地对准了突然闯入的李薇。
李小姐你怎么来了陆明轩强作镇定,想走过去拦住她,语气带着警告。
李薇却看都没看他,径直走到那群小媒体记者面前,声音清晰而响亮,带着一股豁出去的决绝：
各位记者朋友！我是李薇！就是前段时间,在本地论坛发帖揭露陆明轩骗财骗色、卷款跑路的那个‘匿名者’！
全场哗然！
镜头立刻全部聚焦到她身上！
陆明轩脸色大变,厉声喝道：李薇！你胡说什么！保安！保安呢！
福利院的两个安保人员迟疑着,想上前。
李薇带来的那个自媒体朋友立刻把镜头对准安保：直播着呢！想干什么阻拦受害者发声
安保人员脚步顿住了。
我今天来,不是来闹事的！李薇环视全场,目光最后落在脸色铁青的陆明轩身上,充满了恨意,我是来撕开这个伪君子的真面目的！陆明轩,你以为搞个廉价的公益活动,找几个小媒体拍拍,就能洗白你做的那些烂事就能掩盖你人渣的本质！
你血口喷人！陆明轩气急败坏,指着李薇,保安！把她轰出去！这个女人疯了！她因为感情纠纷一直污蔑我！
感情纠纷李薇凄厉地笑了,她从随身的包里,猛地掏出一叠厚厚的文件,高高举起！
看看！这是什么！转账记录！借款合同！聊天截图！还有你当初用我身份证偷偷注册空壳公司、转移债务的证据！陆明轩！你骗走我十五万！害我背了二十万的债！这也是感情纠纷吗！
她用力一扬手！
那些复印的文件,雪花般飘散开来！
离得近的记者和围观人群纷纷低头去捡,看清上面的内容后,一片惊呼和议论声！
陆明轩的脸,彻底失去了血色。
他想冲上去抢夺,却被李薇带来的那个强壮的摄像师有意无意地挡开了。
还有！李薇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清晰,你以为你做的丑事就这一件吗金昭阳呢她被你骗走二十万积蓄！被你用她的名义欠下一屁股债！最后还被你反咬一口,在网上骂成拜金女！她现在在哪你敢让她出来对质吗！
所有的目光,瞬间齐刷刷地投向人群最后面的金昭阳！
金昭阳身体一颤。
她下意识地看向我。
我朝她微微点头。
金昭阳深吸一口气,在无数目光和镜头的聚焦下,缓缓地,摘下了口罩和帽子。
露出了她苍白却写满决然的脸。
我在这。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嘈杂。
陆明轩看到金昭阳出现,眼中瞬间爆发出巨大的、扭曲的希望！
昭阳！他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声音带着哀求,你快告诉他们！告诉他们我们是真心相爱的！告诉他们那些都是误会！是李薇在污蔑我们！你快说啊！
他几乎是嘶吼着,眼神疯狂地暗示着金昭阳。
按照他们约定的剧本,此刻金昭阳应该站出来,扮演那个被感动、回心转意的恋人,帮他平息这场风暴！
金昭阳一步一步,走到人群中央,走到离陆明轩几米远的地方停下。
她看着陆明轩那张因为恐惧和期待而扭曲的脸,看着他眼中那令人作呕的算计和侥幸。
她慢慢地,从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点开了录音播放键。
陆明轩那刻意压低的、油腻的、充满算计的声音,通过手机的扬声器,清晰地回荡在安静的院子里：
【……等公益活动一报道,形象立住了,我再想办法接触李薇那个疯女人！给她点甜头,让她把帖子删了,再发个澄清声明！就说当初是感情纠纷,一时冲动,现在和解了！她那边松口了,昭阳你再‘澄清’一下我们当初是和平分手,是我创业失败压力大脾气不好……舆论很快就能压下去！】
【……等我们‘复合’的消息一放出去,就是最好的证明！证明我们之间根本没有那些龌龊事！证明我们是真爱！那些谣言,自然就不攻自破了！……】
【……昭阳！你相信我！等风波过去,我东山再起！欠你的,我十倍奉还！我们会有好日子过的！……】
录音还在继续播放着。
陆明轩在咖啡馆里,是如何轻描淡写地将欺骗说成创业失败脾气不好,是如何计划用钱打发李薇,是如何将金昭阳的复合当作终极洗白工具……
那些赤裸裸的算计和谎言,暴露无遗！
全场死寂！
只有陆明轩那虚伪的声音,还在无情地回荡。
陆明轩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
他像被抽掉了骨头,踉跄着后退一步,指着金昭阳,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眼神从震惊,到难以置信,再到彻底的绝望和怨毒！
陆明轩,金昭阳关掉录音,抬起头,直视着他那双充满怨毒的眼睛,声音清晰而冰冷,带着一种解脱般的决绝：
你的戏,演完了。
啊——！！！
陆明轩发出一声困兽般的、崩溃的嘶吼！
他最后的伪装,最后的希望,在这一刻被彻底撕得粉碎！
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野兽,双眼赤红,不管不顾地朝着金昭阳猛扑过来！
贱人！你阴我！！
人群爆发出惊呼！
记者们下意识地后退！
就在陆明轩的手即将抓住金昭阳头发的那一刻——
一只脚,带着风声,狠狠地踹在了他的侧腰上！
砰！
力道又狠又准！
陆明轩被踹得横飞出去,重重地摔在铺着廉价红毯的地面上！
捂着腰,蜷缩成一团,发出痛苦的哀嚎。
我收回脚,挡在金昭阳身前,冷冷地看着地上狼狈翻滚的陆明轩。
动她一下试试
安保人员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冲上去,死死按住了还想挣扎爬起来的陆明轩。
场面彻底失控。
记者们的镜头疯狂地对准了地上狼狈不堪的陆明轩,对准了脸色苍白却挺直脊背的金昭阳,对准了护在她身前的我,还有旁边拿着证据、眼神痛快的李薇。
闪光灯噼里啪啦响成一片。
陆明轩那场精心策划的洗白秀,彻底变成了他的公开处刑场。
金昭阳站在我身后,身体还在微微发抖。
但她的眼神,却异常明亮,像卸下了千斤重担。
就在这时,她身体猛地一晃,痛苦地捂住了头！
呃……她发出一声压抑的呻吟,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昭阳！我一把扶住她。
头……好痛……她冷汗涔涔,身体软倒下去,像……像要炸开……
是系统！
那个该死的渣男洗白系统！
它在惩罚金昭阳！因为陆明轩的洗白计划彻底失败,甚至变得更加臭名昭著！
坚持住！我用力架住她,心提到了嗓子眼。
李薇也发现了这边的异常,焦急地看过来。
金昭阳痛得几乎要晕厥过去。
就在我以为她撑不住的时候——
她脑子里,那个冰冷的、毫无感情的电子音,再次响起：
【滴！检测到任务对象陆明轩负面指数飙升,突破临界值（99%）！】
【洗白任务判定：彻底失败！】
【工具人任务执行期间表现：消极抵抗,反向操作,导致任务彻底失败。综合评估：不合格。】
【抹杀程序……启动……】
金昭阳的瞳孔骤然收缩！
巨大的死亡恐惧瞬间攫住了她！
【……启动失败！】
电子音突然卡顿了一下。
【……核心逻辑冲突……检测到任务对象本身存在重大道德缺陷及欺骗行为,工具人反向操作导致任务失败,具有……合理性】
【……逻辑混乱……重新评估……】
【……评估结果：任务失败主因归于任务对象自身不可洗白性。工具人主观恶意度：低。】
【……抹杀指令……取消。】
【渣男洗白系统,解除绑定。】
【再见。工具人金昭阳。祝你……好运。】
随着最后那句毫无感情的再见,金昭阳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轻响。
那股几乎要将她头颅撑裂的剧痛,如同潮水般,瞬间退去！
消失得无影无踪！
仿佛从未存在过。
她猛地喘了一大口气！
新鲜的空气涌入肺里,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冰凉。
眼前还有些发黑,但那种濒死的压迫感,彻底消失了。
昭阳昭阳！我焦急地摇晃着她。
金昭阳眨了眨眼,焦距慢慢对准我焦急的脸。
她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发现嗓子干得发紧。
她用力地、反握住我的手。
手指冰凉,却带着力量。
它……她声音嘶哑,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和解脱,走了……
我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
妈的……我低骂一声,差点也跟着腿软。
现场依旧一片混乱。
记者们围着被安保死死按在地上、还在徒劳挣扎咒骂的陆明轩疯狂拍摄。
福利院的领导在焦头烂额地维持秩序。
李薇站在人群边缘,看着这一幕,脸上是混合着快意和疲惫的泪水。
没人注意到角落里,两个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劫的女孩。
金昭阳靠在我身上,身体还在微微发颤,但眼神却越来越亮。
她看着地上那个如同丧家之犬般、彻底身败名裂的陆明轩,看着那些闪烁的、将他所有丑态记录下来的镜头。
看着李薇脸上终于得以宣泄的恨意和泪水。
一股从未有过的轻松感,席卷了她。
压在心口的大石,碎了。
勒在脖子上的绳索,断了。
结束了她轻声问,像是在确认。
结束了。我肯定地回答,用力握紧了她的手,渣男洗白了洗进臭水沟里了。
金昭阳看着我,忽然咧开嘴,无声地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眼泪却汹涌地流了出来。
不是悲伤,是彻底的解脱。
她掏出手机,点开那个曾经让她恐惧到窒息的、陆明轩的微信对话框。
最后一条信息,还停留在他昨天发来的：【昭阳,明天活动,你会来的,对吧等着我！明天过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爱心）】
金昭阳的手指在屏幕上悬停了几秒。
然后,干净利落地,点下了红色的删除联系人。
连同那个曾经让她像个傻子一样、差点搭上性命的渣男洗白系统,一起删得干干净净。
阳光有些刺眼地落下来。
她眯起眼,深深地吸了一口自由的空气。
走吧,晓晓。她挽住我的胳膊,声音还带着点哭过的沙哑,却异常轻松,我请你吃火锅。特辣的那种。
行。我揽住她的肩,带着她,穿过混乱的人群,头也不回地走向福利院的大门。
庆祝你,重获新生。
身后,陆明轩绝望的咒骂和记者们的追问声,渐渐远去,最终淹没在城市的喧嚣里。
新的生活,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