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消息,我觉醒了,手握剧本。
坏消息,我是剧本里的假千金、恶毒女配。
想要携子上位,我买通私人机构,偷了男主的小蝌蚪。
女主的爱慕者替她不平,暗中用女主的卵子替换了我的。
我低头看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肚皮,心里一沉。
完了,这崽已经揣上了。
怎料后来,男主跪在我面前,猩红着眼:
你想要孩子,我们不能生自己的吗
1
我用力揉着额角,想揉走宿醉后的头痛。
察觉到手心异常的触感,我困惑地看着手里的一团,是顾余欢的领带。
应该是昨晚喝醉后,顺手扯下来的。
甩着领带走下楼,顾余欢正坐在餐桌边,微拧着眉喝咖啡。
我来到他面前,作势要给他系领带。
顾余欢,爸妈找回了他们的亲生女儿,你怎么看我们的婚约还作数吗
顾余欢探究地看着我,不知在想什么。
不管了,我心一横,借着调整领带的空隙,一屁股坐顾余欢腿上。
他双手虚握成拳,避免触碰到我,压低声音,别闹。
我挑衅地看他,手上使劲,领带结往上,正好抵住他的喉结。
他眼里好像汹涌过什么,又很快归于平静,被我勒住的喉结滚了滚。
江清许,你把我当哥哥,我们就不能一错再错。
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还来不及问,他已提着我的肩膀把我挪开,拽着领带松了松,端起剩下的咖啡一饮而尽,匆匆离开。
再后来,他总是刻意回避我。
不过没关系,我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顾余欢是我的未婚夫,哦不,准确地说,是江家千金的未婚夫。
因为我刚被告知,我其实是被抱错的假千金。
当务之急是抢占联姻先机,我灵机一动,想要携子上位。
他不给有什么关系,我可以自己拿,于是买通私人机构,偷了顾余欢的小蝌蚪。
我会一直感叹这真是一个绝妙的好主意,如果我没有觉醒的话。
偏偏我觉醒了。
原来,我是一个演员。
不过,不是在片场取景对戏的那种传统演员。
而是意识导入虚拟世界,全真体验角色人生的沉浸式演员。
沉浸式演员压根不知道自己活在剧本世界,爱恨情仇都是真情实感。
在这个虚拟世界,顾余欢是男主,江家的真千金江甜是女主。
故事的开始,江甜跟顾余欢有过一段恋情。
误会的点在于,顾余欢把江甜当女朋友看待,因感念江家恩情,取消婚约这事本打算徐徐图之。
江甜给自己的定位却是金丝雀,以为顾余欢只把她当玩物,听闻顾余欢有婚约,不愿背负插足者的骂名,单方面宣告分手一走了之。
再见时,身世真相被揭开,原来她绿的竟是她自己。
也巧,江甜的爱慕者替她不平,觉得我鸠占鹊巢,抢爸妈又抢男人,暗中用她的卵子替换了我的。
不是,你这什么私人机构啊,都漏成筛子了。
我低头看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肚皮,心里一沉。
完了,这崽已经揣上了。
2
觉醒时,我正身处爸妈特意为江甜举办的盛大晚宴。
水晶灯和香槟塔反射着浮华的光,晃得人眼晕。
下意识摸摸小腹的弧度,我默默把手边的酒杯推远。
清许一声特意拔高的甜腻呼唤。
抬眼望去,是孟晚晴。
一袭火红鱼尾长裙,衬得她曲线玲珑有致,步态摇曳生姿。
她摇晃着酒杯,语气古怪,带着些幸灾乐祸的试探:
借酒消愁怎么不躲起来喝在这儿不怕丢人现眼
我默默收回目光,懒得搭理她。
按剧本来看,我这位塑料姐妹爱慕顾余欢,嫉妒我久占顾余欢未婚妻的名头。
如今见我失势,以为她有机会摘得高岭之花,将对我极尽嘲讽。
然后我们会大打出手,她泼我一身红酒,我扯烂她的礼服,双双颜面扫地。
爸妈对我也是失望,相衬下更觉得江甜人淡如菊,不染世故。
但剧本懂个屁,才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孟晚晴是我的塑料姐妹没错,但再塑料也是姐妹。
她比谁都清楚我对顾余欢那点心思,绝不会真跟我抢男人。
至于爱慕顾余欢,倒是有可能,但孟晚晴这厮,是见一个爱一个,爱一个忘一个。
还摘得高岭之花,她向来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根本不会在哪个高岭停留。
不想喝。我有气无力地摇摇头。
啧,孟晚晴一屁股挤到我身边,浓郁的香水味混合着酒气扑面而来,真蔫儿了要我说,她挤眉弄眼凑近我耳边,压低声音,干脆点,直接拿下顾余欢!你爸妈早把他当亲儿子养了,再说这些年顾余欢未婚妻这名头不都扣你头上你俩在一起,名正言顺,亲上加亲,多完美!
你离我远点……我皱着眉往后缩,身上酒味太重了,熏得我想吐。
她非但不退,反而得寸进尺地勾住我的肩膀,半个身子都压了过来,说说嘛!你俩到底怎么回事高中那会儿不是挺……呃……那词儿怎么说来着哦!纯情蟑螂火辣辣!怎么磨叽到现在还没个实质性进展
她越说越来劲,说到兴奋处,竟捧着我的脸,吧唧亲了一大口!
那酒味混合着香水味,平时不算难闻,现在却刺激得我心跳失序。
熏得我头晕,晕得我想吐,强烈的恶心感直冲喉咙,根本控制不住。
世界仿佛按下了慢放键。
孟晚晴惊呼出声,酒杯脱手而出,冰凉的红酒瞬间浸湿我的前襟,一片黏腻湿冷。
我身体一软就往旁边栽倒。
孟晚晴伸手想捞我,却捞了个空。
混乱中,我胡乱抓住了她手臂……旁设计感出彩的袖摆飘带。
哗啦一声,她的礼服袖摆整个被我扯了下来。
意识陷入黑暗前,我捕捉到了一双眼睛。
是顾余欢。
他站在不远处,不容错辨的责备目光,沉沉地朝我压来。
……
我做了一个梦,梦回高中。
孟晚晴正跟校霸谈恋爱,她拽着校霸的袖子,一口一个哥哥哥哥,扭成麻花。
校霸勾着翘嘴,搂过孟晚晴,吧唧就是一嘴。
我看得目瞪口呆,世界观受到严重冲击。
以至于晚上顾余欢给我讲题时,脑袋里还在循环播放那个画面。
怎么心不在焉他笔尖一顿,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认真点。他顿了顿,语气似乎放柔了些,不是说……要跟我考同一所大学
我猛地回神,鬼使神差地,伸手就抓住了他的袖口,讷讷地模仿着孟晚晴的腔调:
好的……哥哥。
顾余欢愣住,别乱叫,他僵硬地抽出袖子,我只比你大两个月而已。
我讪讪地收回落空的手,指尖抠着桌面,跟年龄有什么关系我就是把你当哥哥啊。
那时,他也是这样责备地看着我。
少年的眼神里,连责备都是青涩的。
……
3
再睁眼,熟悉的卧室天花板。
看来昨晚晕菜后,我被成功搬运回家了。
手机就搁在枕边,屏幕一亮,好家伙,满屏的未读消息,全是孟晚晴的狂轰滥炸。
字里行间都在控诉昨晚被我连累,现在被她爸妈禁足在家,还惨遭管家盯梢。
隔着屏幕都能看到她捶胸顿足、大呼小叫、唉声叹气的样子。
没心思哄这位祖宗,我轻手轻脚溜出家门。
戴着能遮住半张脸的巨大墨镜,我拉高衣领、压低帽檐,鬼鬼祟祟找了家医院。
……
看着
B
超单上那个已经是小人儿形状的胚胎,我心如死灰。
【宫内妊娠,单活胎,NT
正常范围,推算孕
13
周。】
13
周……
我手指发颤地戳开手机日历,拼命往前数。
靠!
时间精准地指向那一天,我去那家无良机构取货的日子。
记忆徐徐展开。
那天,我趾高气扬地杀到机构,点名要用顾余欢体检留存的小蝌蚪。
接待我的是位年轻医生,长得如沐春风,态度却极其生硬,一口一个不符合规章制度。
当时的我还没觉醒,更不知道眼前这位是江甜忠诚的爱慕者。
【沈辞】,我眯着眼,细细打量他的姓名牌。
懒得多废话,直接祭出钞能力。
很快,他的电话响起。
挂断电话,他眉头皱起,嘴唇无声却简短有力地开合,显然在喷出国粹。
下一秒,他不知想到什么,眸光一闪,嘴角一咧,笑得眼睛弯弯的。
老妹儿,是这样,你可能不太清楚,这个精子啊,不是想用就能用的。那都得穿刺卵巢,把卵子取出来,体外受精,弄成胚胎,再移植到子宫。
他像是变魔术般,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根东西,哐当一声砸在桌上。
你看,这就是取卵针,你能接受不能接受的话,我马上给你安排手术。
我顺着他的手看向桌面,一根堪比小型鱼叉的巨针,在惨白的灯光下闪着森然的寒光。
……
老妹儿,咋不吭声哈哈,你咋脸都吓白了哎你跑啥
我几乎是连滚带爬、魂飞魄散地逃离了那个鬼地方。
所以,事情明摆着,我根本没有接受任何胚胎移植手术。
好厉害的世界意志,好一个强制走剧情。
虽然没有实际手术,但也是可以产生手术的效果。
我母胎
solo
二十几年,说怀孕就怀孕。
捏着那张轻飘飘却重如千斤的
B
超单,我陷入了一种荒诞又冰冷的绝望。
这娃还真是天选之子……各种意义上的。
4
回到家的我就像条被冲上岸的咸鱼,瘫在客厅沙发上,大脑彻底宕机。
管家王妈的身影在眼前晃悠。
指挥园艺师修剪庭院的花枝,吆喝保洁阿姨打扫卫生死角,叮嘱厨师午餐要比昨天清淡……
看起来忙得脚不沾地,实际是一点没累着。
唯一亲力亲为的是撸了两把路过的肥猫……以及顺手把爸爸落在桌上的劳力士套自己腕上。
哦对,她还给我倒了杯冰镇西瓜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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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她就抱着剩下大半壶西瓜汁,歪倒在阳光正好的躺椅上,惬意地眯起了眼。
这画风……是不是有点过于悠闲了
一股强烈的好奇心将我宕机的大脑重启。
连完整名字都不被人熟知的角色,像是协助剧情顺利展开的
NPC。
是的,在剧本世界里,有一群工作人员化身自带剧本的NPC,兢兢业业挥舞着小皮鞭(不是),把脱缰的剧情往剧本大纲上赶。
剧本里,王妈就是个标准的容嬷嬷式
NPC,专职煽风点火、挑拨离间,致力于让我和江甜势同水火。
但实际自江甜归家,王妈对待我和江甜,堪称端水大师——
厨师端来两盘牛排,分别放在我和江甜面前。
王妈目光扫过两个盘子,眉头微微一蹙,领着厨师撤回了牛排。
转身进入厨房,片刻后,重新端出。
牛排被切成大小一致、棱角分明的骰子块,混合后,分成均匀的两盘。
两杯果汁端来,她更是从兜里摸出尺子,仔细量过,才欣慰点头,允许果汁登上餐桌。
——处事那叫一个滴水不漏。
这合理吗
难道,她也是沉浸式演员,只不过角色束缚小、性格偏差大,让她活成了剧本外的样子
我静静地走到躺椅边,悄悄地审视着王妈。
王妈似乎感应到我的目光,茫然地睁开眼:……小姐
我张了张嘴,一堆关于剧本与世界、虚拟与真实的疑问堵在喉咙口。
最终只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算了,我垂头丧气,转身又把自己砸回了沙发。
王妈却跟了过来,带着西瓜汁的清甜气息,声音里是真切的担忧:
小姐,是有心事吗跟王妈说说
我把脸埋进抱枕,闷闷地说:
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这世界可能都是假的,剧本早就写好了,一切都是定数,我们做什么都是徒劳……感觉陷入了虚无……
空气安静了几秒。
王妈幽幽的声音传来,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慵懒:
哎呀,想那么多干啥享受好当下就好啦!
听闻此言,我坐起来,探究地看向王妈。
只见王妈懒懒地在沙发另一头坐下,舒服地调整了姿势,脸上是货真价实的满足。
你瞧瞧我这日子,打着灯笼都难找!家里几位主儿,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也就小姐你毕业以后在家待的时间长点。诺,这——么——大——的房子,就留给我看家。
她掰着手指数,正经管着十几号人,想吃什么厨房立马做,一分钱不用我掏!月薪嘛……这个数!
她神秘兮兮地比了个六的手势,笑得见牙不见眼。
什么身为
N……嗯……
她突然卡壳了一下,迅速改口。
什么生而为人的使命啊,责任啊,都跟我没关系!我就负责把眼前的日子,过得舒舒服服,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好家伙!是彻底放飞的野生
NPC!
这心态!这觉悟!
我记!
5
想好了!
管它剧本不剧本,老娘要过好这一生!
这孩子,老娘生!这下真当老娘了!
虽然孩子跟我没血缘,但爸妈跟我也没有呀。这什么地狱冷笑话
反正说起来,总归它也是爸妈血脉的延续。
行,我就用我的骨血把它带来这世上。
虽然不是亲生的,但总归是亲自生的。
它要是不嫌弃,我也能学着爱它、陪它长大。
都没什么的,如果它不认我当妈,大不了我给它当王妈。
只要我别头铁非跟男女主死磕,就算世界意志想整我,我尽人事,听天命,结局总不至于太惨吧
我想跟江甜求和。
【从前的事我们各有难处,以后就放下恩怨,好好相处。】这句话在喉咙里滚了又滚,愣是说不出口。
江甜正窝在沙发里打游戏,不知想到什么事,扑哧一笑,清丽的脸显出几分艳丽。
短短两个多月的豪门生活,金钱轻易就滋润了她原本干枯的头发和暗沉的面容。
她好美,爸妈是她的,顾余欢也是她的。
她的存在对我来说就是一种挑衅,嫉妒她仿佛是我刻入灵魂的信念。
她抬头,困惑地看着我,用眼神无声地询问:你想干嘛
歪着头的样子也好可爱。
我也要挑衅她。
怎么挑衅前面忘了,后面也忘了,怎么没有提词器沉浸式就这点不好。
不管了,随便说吧。
我扬起下巴,爸妈先是我爸妈,顾余欢先是我未婚夫,你别想跟我抢!
江甜一脸你又来了的表情,轻哼一声,没搭理我,低头又沉浸在游戏里。
我看她不把我当回事的样子就来气。
我摔出一枚重磅炸弹,是的,我跟顾余欢有一个孩子。
江甜仍是懒得理我的样子,手指在屏幕上飞舞得更快了。
倒是正好进门的爸爸和顾余欢,听见这话,愣在当场,拎在手里的东西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瞎胡闹,爸爸率先回神,眉头拧成疙瘩,这种事也能拿来开玩笑
这老头还不信,我掏出
B
超单,在他面前晃得哗啦哗啦响。
爸爸一把夺过,看得极其仔细,时间仿佛凝固了。
客厅里只剩下他越来越沉的呼吸声和江甜手机里传来的游戏音效。
顾余欢站在爸爸身后,保持着完美的石化姿态,脸色黑沉,耳根倒是悄悄红了。
我挠挠头,开始即兴发挥,不信你问顾余欢,那一晚我俩都喝醉了。
大脑
CPU
疯狂运转,努力回想有没有这么个可以碰瓷的夜晚……还真有!
我赶紧补充,就江甜找回来那天。
胡不胡诌的,反正我确实怀了顾余欢的孩子,这就叫过程全错,结果全对。
爸爸没理我,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手覆在额头上,头痛不已的样子。
江甜意识到气氛不寻常,关了手机,起身扶爸爸坐下。
爸爸欣慰地拍拍江甜的肩膀,然后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戳得咚咚作响。
没过多久,助理气喘吁吁地送来了我和顾余欢的户口本。
爸爸仍是不发一言,一手拎着我,一手揽着还处于半石化状态的顾余欢,塞进车里,亲自开车,油门一轰,直接来到民政局。
直到手里捏着烫金小红本,我还有点恍惚。这就……结婚了
民政局门口,爸爸紧紧握住顾余欢的手,脸上有一丝恳求:
清许虽然不是我跟你许妈妈亲生的骨肉,但这些年,我们确实是把她当心头肉养大。她性子娇纵,做事冲动,我行我素,这很大责任在我和你许妈妈,是我们没教好。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沉了些:我们原以为,还有足够的时间,等她再长大些,懂事了,你们之间的事,也可以顺其自然……
他握着顾余欢的手又紧了紧,这件事,肯定是她胡来。她做出这种荒唐的事,是我们做父母的在教育上的失职。也请你体谅一个父亲的私心,没有顾及你的意愿,就让你对清许负起责任。
这番劈头盖脸的父爱宣言,听得我鼻子发酸,眼眶也不禁湿润起来。
爸爸!我感动地喊了一声。
爸爸却只瞪我一眼,搂着顾余欢的肩膀,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亲热地把他送上车,车门关得干脆利落。
我只能像个幽灵,默默拉开后排车门,灰溜溜地钻了进去。
6
夜里躺在床上,想到江甜的漂亮脸蛋,和对我视若无睹的冷漠态度,我嫉妒得咬牙切齿。
想到爸妈,爸爸那恨铁不成钢的眼神,这偷来的二十多年宠爱,又内疚得揪心。
好烦,蹬了蹬腿,我翻身把头埋进枕头里。
又想到肚里的娃,怕给孩子压着,又准备翻身回来。
这时感觉床边陷了下去,抬头一看是顾余欢。
他避开我的目光,掀开被子就往床上躺。
一阵热浪从脖子直往脸上涌,我感觉自己像个烧开的水壶。
我急忙按住被子,问他:你要睡这
他依然回避着我的目光。
都领证了,而且你……一个人睡,谁能放心。
哼,你也知道都领证了。
我去掰他的头,让他看着我,不管不顾说道:既然你都这样了,为什么不能那样。
我使劲掰过他的头,你看看我,我不信你两眼空空。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你都怀孕了……那样不好吧……
我一下把他撒开,我是说让你看着我,你想哪去啦!
我连忙跟他保持距离,感觉脸蛋发烫,像只熟透的大虾:
快睡吧,你放心,我睡品很好的,我就只睡床的一半。
困意袭来,我强撑着不肯睡,迷迷糊糊,悄悄欣赏他的睡颜。
……
光影摇曳下,顾余欢轻撩起他的衣摆,露出了块垒分明的腹肌。
我紧盯着想看仔细一点,腹肌竟然变成了一板饼干。
我认真思考了片刻,肯定地说:你是
AI
生成的。
顾余欢轻笑一声,像逗猫一样拎着饼干在我鼻子跟前轻轻摇晃。
我一把夺过,掰下来一块品尝,嗯,好好吃,简直就是唇齿留香。
顾余欢在咽口水,我看到了,他滚动的喉结。
我看得呆了,掰下一块饼干递到他嘴边,他一口吃下,嘴唇轻碰到了我的指尖。
有点酥麻,是静电吗
我愣了愣,又掰下一块饼干咬在嘴里,凑上去要用嘴喂他。
他垂下眼,浓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在眼下投射出浅浅的阴影。
我忍不住想去探究,躲在睫毛阴影里的那双眼睛现在是什么眼神,有没有缱绻的情意。
不待我看清,他就双手捧住我的脸颊,低头咬走半块饼干。
他的嘴唇抚过了我的,又是激起一阵酥麻。
是静电吧,这么看来确实是。
我们就这样你一块我一块吃完了饼干。
没有了。他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肯定有。我果断去撩他的衣服。
刚刚吃干抹净的时候不知羞,这会儿矜持起来了,他一手按住衣服,一手去拦我作乱的手。
我能罢休吗我一手去扯他的衣摆,一手顺着绷紧的腹肌往里摸。
……
一个用力过度,我猛地睁开了双眼。
看到的是顾余欢羞恼的眼神和两颊飞起的红霞。
摸够了吗他一字一顿地问。
没……在他的眼神威慑下,我连忙改口道,摸够了……
但他的目光仍是不善,我讨好的笑容逐渐变成苦笑,如果我说我是在做梦,你信吗
他没说信与不信,沉默片刻,幽幽地道:你说只睡一半……原来是上面的一半……
我没太睡醒,听他这话说得有意思,傻笑了两声,亲了一下他的下巴。
他搂紧我,也亲了一下我的额头。
熹微的晨光里,我突然瞪圆了眼睛。
7
跟爸妈吃午饭的时候,我还沉浸在早晨的吻里,不时傻笑两声。
抬头才发现爸妈齐齐向我发来探究的目光。
我清清嗓子,没话找话,超绝不经意地说:
总也不见妹妹,她怎么总不着家,也不知道一天天的在忙些什么。
我爸哼了一声。
她在忙什么她在余欢公司里上班,你以为都像你,不干正事。
我一愣,握紧了手边的水杯。
剧本里男女主的办公室恋情不是早在认亲前就结束了吗
带着疑惑和妒火,我杀去顾余欢的公司探班。
招待我的是江甜。
我在前台登记后,她很快就来了。
她上下扫视我一眼,嘴角勾出一抹讽刺的弧度。
我不甘示弱,也扫视回去。
可她实在美丽。
护理得宜的头发乌黑柔顺,让她看起来自信而有蓬勃的生命力。
金丝边眼镜凸显了她腹有诗书气自华的魅力。
镜片的反光又给她增添了几分捉摸不透的神秘感。
裁剪恰当的西装将她包裹得身材线条尽显,却也没有丝毫风尘感和讨好感。
她是既有学识的熏陶,又有金钱的堆砌,可恶。
一名保安替她开道,一名保安引导其他人乘坐其余电梯。
我们进入清空的电梯后,两名保安跨步在外,手掌向前伸出手臂,阻止其他人上电梯。
江甜刷卡锁定电梯,我们得以没有停靠,直达了顶楼。
她是那么从容,目不斜视,理所当然。
我的心里一惊,莫名想到一句话:丑小鸭变成天鹅是因为她本来就是天鹅。
我嫉妒得发狂,我就说她的存在对我来说就是挑衅。
会客室现在有重要的客人占用。顾总在外面参会,他的办公室禁止外人入内。你就在这等顾总,安分一点,不要影响别人办公。
江甜把我领到连廊的员工休息处,一点没给我多余的眼神,扭头就走。
我刚想起来要反驳她,我才不是什么外人。
但她已经走得连影子都不见了。
这时,两位木着脸的女生走来,坐在一旁。
还甜甜,她怎么不叫苦苦。
我一下子耳朵竖起来。
甜不甜的,人现在是小江总,以前大家都是同事,现在她当了领导,比谁都压榨得狠。
你知不知道她跟顾总分手了。这是情场失意,想化为职场的得意呢。
啊,什么时候的事有一说一,我觉得她跟顾总还蛮般配的。
顾总现在那位带球逼宫,上位成功啦。
啊凭什么后来者居上,就因为前者不争不抢吗
靠孩子留住男人,跟靠考勤绑住员工有什么区别
分了就分了,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利用好顾总的愧疚心,她以后造化大着呢。
咦耶,你快看手机,有没有收到奖金翻倍的消息。
是真的,是真的,哇啊,小江总
yyds。
……
我乘着妒火而来,怅然若失离开。
在我没看见的地方,他们之间发生了我不知道的故事。
明明最开始,他眼里只有我一个人。
8
顾余欢小时候可不是什么高岭之花。
相反,他简直是个小哭包。
被我打了要哭,被我抢了玩具要哭,我大声说话他都要哭。
后来,他父母意外去世。
那之后,我再也没见他掉过一滴眼泪。
当时我还太小,不懂得死亡的含义,只知道顾余欢要搬来我家住了。
一想到以后天天都能见到他,我开心得像嘴里藏了蝴蝶。
但大人脸上的表情好沉好重,我懵懂地知道不能表现出开心。
不能让蝴蝶飞出来。
顾余欢沉默,那我就陪着他沉默。
他食不下咽,那我也少吃一点。
他蹲着当蘑菇,那我就挪过去,缩成另一朵蘑菇。
不知过了多久,有一天,他轻轻碰了碰我的手。
要玩秋千吗他声音哑哑的,眼睛看着地面。
我用力点点头。
于是我们俩手牵手,慢吞吞走到花园,走到秋千架旁。
他的手心凉凉的。
我坐上秋千,他绕到我身后,开始推秋千,使劲把我推高推远。
我紧紧抓着绳索,藏起心里的雀跃,忍住惊呼和欢笑,不让蝴蝶飞出来。
我没有看到,在我背后沉默推着秋千的小男孩,滚烫的眼泪淌了满脸。
我们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有呜呜的风声和绳索吱呀的摩擦声。
那天以后,顾余欢振作了起来。
他不再沉默,却也变得清冷疏离,成了别人口中的高岭之花。
任人潮汹涌,他眼里只有我一个人。
现在想想,原来从那么早开始,我与他的悲欢就不曾相通。
我从未找到他灵魂的出口。
大概无父无母,同样从深渊中走出的江甜,更能与他产生灵魂共鸣。
是啊……其实真正无父无母,从出生就被遗弃在医院的……是我啊。
是我偷了江甜二十多年无忧无虑的人生。
越想越陷入失落,不知何时顾余欢走到床边。
手机给我。
他伸出手,语气清冷。
见我递过去,他垂眸操作片刻,门禁设好了。
将手机递还时,目光沉静地落在我脸上。
以后去公司,我不在,直接进我办公室。
他顿了顿,声音似乎放低了些,休息间可以用。
9
之后的日子,我们过着相敬如宾的生活,偶有温情与温馨。
我经常会忘了,对于他来说,我并不是对的人。
大约贪婪是我难以剔除的底色,我控制不住地总想要更多。
直到肚子渐渐大起来,能感受到明显的胎动。
不同于顾余欢心情似乎格外好,我一眨眼却是流下泪来。
好像到这一刻我才有实感,这是孕育在我身体里的骨肉。
我怎么能接受,这个孩子在血缘上与情感上都将与我毫无关系。
怎么哭了顾余欢小心地抚去了我的眼泪。
我挤出一个笑容,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不管不顾地开口:
不要这个孩子了,好不好我抓住他的手腕,我们重新要一个我们自己的孩子,好不好
然后我就看到顾余欢的表情凝固了,像被无形的重锤击中。
他难以置信地摇着头,眼神受伤,扶我坐稳后,踉跄着逃也似地冲出了房间。
一连好几天,他消失了。
习惯了身边有他的温度。
即使这几天王妈搬了折叠床睡在门口。
我仍是感受到了漫长的寂寞。
小姐,少爷知错了没王妈打着哈欠,一脸生无可恋,快把他喊回来吧,我想念我那两米的大床。
……
手机提示音突兀地响起,是孟晚晴。
【看到江甜了,怎么你不来】
附带的图片里,江甜正姿态亲昵地扯着一个男人的领带,灯光暧昧。
没拍清楚男人的面容。
紧接着又是一条:【哦,你老公也来了。】
手机和我的眼泪一起掉落。
他们还是免不了纠缠。
大约宿命是无法更改。
如果一切挣扎都是徒劳。
去把江甜绑了吧。我吩咐王妈。
那就按剧本走下去吧。
王妈惊讶地指了指自己,我这属于我的工作范畴吗
外包。我言简意赅,手指在屏幕上划动,叮!十万元到账提示音清脆响起。
好咧。王妈喜笑颜开地开始摇人。
过了一会,顾余欢竟然回来了,一身狼狈,满脸胡茬,头发也是乱七八糟。
我第一次见他这样失魂落魄、不修边幅的样子。
王妈反应神速,先是回头冲我露出一个牙龈尽显的笑容。
然后弓着身子悄悄离开,边走还边挤眉弄眼,留我和顾余欢独处。
顾余欢沉默地站了一会儿,突然扑通一声,直挺挺地跪在我的脚边。
猩红着眼,抱着我的腿,一脸痛色地说: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尝试着把他踢开,可他死死不撒手。
你先说清楚,我哪样对你了
顾余欢的脸上浮起一丝异色,像是酒后的酡红,那晚……你那样主动……
他猛地别开脸,喉结剧烈滚动,原来……只是为了……上户口……
目光落在我的腹部,他的肩膀细微颤抖,最后几个字轻得像一声叹息。
我还以为……我真的……要当爸爸了……
哪天哦……啊我怎么不记得了
所以我肚子里的,是世界意志塞给我的孩子,还是……我和顾余欢的孩子
世界剧本、主线剧情,究竟可以被颠覆吗
啊,总觉得忘了什么。
那个混乱的夜晚,顾余欢滚烫的唇……
被亲到缺氧的窒息感,还有耳边他沙哑的低语……
头疼,好像要长脑子了。
想起来了,都想起来了。
我高声尖叫:王妈!
我跌跌撞撞冲出去找王妈,顾余欢跟在一旁,手忙脚乱地搀扶我,生怕我磕着碰着。
王妈,快给你的人打电话!交易取消!别绑江甜了!
意识到我说这话意味着我找人绑了江甜,他猛地顿住了。
好像不敢相信他听到了什么。
来不及了。王妈说。
可怜的顾余欢,他都快碎了。
人已经绑到江总面前去啦!大小姐,你咋知道二小姐包男模去了你这消息也太灵通了!
顾余欢看起来好像好些了,又好像碎得更厉害了。
王妈摸了摸她下巴上不存在的胡须,接着说:
这事儿干得妙啊!这下江总就知道,二小姐也是个不成器的富二代了。
我质问王妈:你说的『也』是什么意思
10
爸爸正在书房里训斥着江甜。
我带着顾余欢躲在外面,轻轻把门打开了一条缝,偷偷观察情况。
沈辞居然也在,就是剧本里帮江甜换卵的爱慕者,也是那个取卵器狂魔。
后来我才知道,跳脱出剧本,实际情况是,沈辞是江甜的男朋友。
只是江甜不承认,她说她属于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不必再当沈辞的金丝雀了。
沈辞在一旁诉苦,说明明他从来没把江甜当金丝雀,那都是她始乱终弃的阴谋。
爸爸发现了我,透过门缝瞪了我一眼。
我心里一惊,又轻轻地把门关上。
这下要头贴着门才能听清楚了。
我跟顾余欢对视了一眼,各自找了个位置把耳朵贴上。
隐约听到江甜的声音:苦了二十多年……本该属于我的富贵人生……逢场作戏……玩一玩……怎么了
我使劲调整位置角度,总还听不太真切。
沈辞在那嚷嚷,倒是能听得清楚。
叔叔,我愿意嫁给江甜,哪怕是妾!您要觉得我配不上江甜,我也可以回家争家产,反正这劳什子医生我早就当得累了!
爸爸说的话也只能听个断断续续:
好孩子……知道你的品性……男主内女主外……也很合适……明天……证件……民政局……
江甜大喊了一声爸!
爸爸大声呵斥:先成家后立业。不服从安排,就别想继续当你的小江总。
江甜便再不出声了,就剩沈辞在那谄媚地喊爸爸。
11
后来,我再三跟顾余欢保证孩子绝对是他的。
他不说信,也不说不信,只是垂着眼沉默。
直到生产那天,我躺在产床上,满头虚汗、脸色惨白。
他握紧我的手,手抖得比我还厉害。
二十多年了,我竟然再一次看到了他的眼泪,大颗大颗,无声地砸在我手背上。
女儿出生了。
小丫头有表情的时候像我,没表情的时候像顾余欢,打眼一看就知道是谁的孩子。
顾余欢总算再不怀疑宝宝的身世,但他脑子里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筋,总觉得我心里还藏着别人,醋得没完没了,甚至开始借酒消愁。
【江清许嫁给了一个酒鬼,酒后还打她。】
想到剧本里所说的,我心里一惊。
此刻顾余欢正放下酒杯,眼神迷蒙地蹭过来,轻飘飘的拳头捶我胳膊,嘴里含糊不清:
你说……你最爱谁嗯到底是谁……
还是对上了。
我勒令顾余欢不准再喝酒。
说来也怪,好像女儿出生时他那场眼泪,冲开了什么尘封的开关。
大声说几句,他就眼尾泛红。
倒是真听话戒酒了。
后来有一次,宝宝在超市闹着买回一盒包装趣味的巧克力。
我顺手放在客厅桌上,叮嘱了一句:这是酒心巧克力,宝宝拿着玩可以,别给她吃啊。
话音刚落,刚把一颗巧克力塞进嘴里的顾余欢又开始了。
明明他酒量很好,而且巧克力才刚进嘴,酒心估计都还没化开。
但他马上一副微醺的样子,摇摇晃晃往地上倒,想借着零分醉演心碎。
他赖在地上,我也懒得理他。
把我的高岭之花还给我。
我直接跨过他的身体走了。
宝宝跟在我身后,迈不开那么大的步子,只好踩着他翻过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