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证那天,我抱怨最近的头发太毛躁了。
去做个蛋白矫正吧。
刚换好衣服的路宇畅头也没抬,脱口而出。
你说什么
我诧异的回头。
要知道他平时连我剪头发都看不出来。
路宇畅愣了一秒,故作轻松的笑了笑。
我瞎说的,前两天听见女同事讨论就记住了,也不知道对不对症。
不过我的宝贝做不做都好看。
我看着面前一身西装的帅气男人,十年恋爱长跑终于要修成正果,可我却犹豫了。
......
1
见我不说话,路宇畅献宝一样从身后掏出一个精美的首饰盒,里面是一对钻石耳钉。
这是
上次逛商场你盯着看了好久,我知道你肯定喜欢,就偷偷买下来啦。
我接过盒子,轻轻抚摸着耳钉上面的花纹。
贵不贵啊
只要是你喜欢的,再贵也值得。
路宇畅说着弯下腰给我戴在耳边,捧起我的脸轻轻吻了一下。
我的宝贝真美。
快走吧,别耽误了我们领证的吉时。
说着自然的拿起我的背包,又往我手里塞了一瓶酸奶,就像过去十年里每一次出门前一样。
也许是我太敏感了。
我摇摇头,把脑子里那些莫名其妙的念头赶出去。
去民政局的路上,他手机滴滴滴的响个不停。
怎么了公司有事吗
什么事儿也不能耽误我和宝贝领证。
说着他直接把手机静音,然后和我说起蜜月旅行的计划。
从挪威到巴厘岛,都是我曾经说过想去的地方,他全都记得。
可是本该开心的我却觉得浑身难受。
他的语速越来越快,好像拼命要将每一秒空隙填满,让我有些憋气。
今天起的太早,我想闭眼歇一会。
我找了个理由打断了他的自说自话。
好,那到了我叫你。
车内瞬间安静下来,我紧紧闭着眼睛,听到他悄悄松了口气。
脑海里不断复盘着他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可是想了半天,好像只有加班多了一些。
可是他们公司加班是常态,更何况他今年刚提了高管,总要以身作则。
我开始强迫自己往好的地方去想。
路宇畅是朋友圈公认的恋爱脑,除了我眼里再也看不到其他人。
一路从校服到婚纱,他从未和我红过脸,事事都以我为先。
宝贝,到了。
路宇畅打断了我的思绪,车缓缓停下来,民政局到了。
下车的那一刻我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底的不安,不能因为莫须有的怀疑毁了就在眼前的幸福。
来到大厅取了号,他的手机又响了起来,这次是匆促的铃声。
他有些抱歉的看了我一眼。
宝贝,老总的电话,我得接一下。
我点点头。
透过玻璃我看见他皱紧眉头,烦躁的转着圈,嘴里一直说着什么。
那态度不像对老板,倒是像对纠缠不休的前任。
可是他没有前任,我是他的初恋。
没等我继续想下去,他匆匆回到大厅。
对不起宝贝,我之前的单子出了点问题,必须回去一趟。
似乎怕我不同意他又赶紧补充道。
你放心,我很快回来,不会耽误我们领证的。
好。
我的话音还没落,他就已经跑了出去。
看着他的背影,心脏突然传来一阵钝痛,我张了张嘴,却最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2
民政大厅里人来人往,结婚的,离婚的,只有我是一个人。
取完第五个号的时候,路宇畅依然没有回来。
心里的不安被无限放大,正当我准备给他打个电话,手机里突然弹出一条违停短信。
地点不是他的公司楼下,而是完全相反方向的公寓。
我是个路痴,可这个公寓,我无比熟悉,因为我最好的闺蜜苏曼曼就住在这里。
脑子嗡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突然炸开。
手指停在闺蜜的电话上,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打车过去,有些事总要亲眼去看看。
一路上心跳的很快,我想过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想过我最亲的两个人会联手背叛我。
毕竟我认识曼曼已经十五年了,超过一半的人生,她是我除了家人以外最亲的人。
甚至路宇畅都是她介绍给我认识的,如果他们之间有什么,怎么会轮到我。
也许只是个巧合。
一边安慰自己一边到了闺蜜楼下,一眼就看见了路边的那辆路虎。
车牌照是我们在一起的纪念日。
当初选号的时候,路宇畅说这是命中注定我们会长长久久。
心脏的疼痛越来越明显,让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可是我知道,这根刺已经扎了下去,不见血是拔不出来的。
按下闺蜜家门铃的那一刻,竟然莫名松了口气。
谁啊
曼曼,是我。
屋内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儿门终于开了。
小雪,你怎么突然来啦,今天不是你和路宇畅领证的日子吗
闺蜜头发有些乱,但是很有光泽,她的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哭过一样。
你还好吗我方便进去吗
我没事儿啊。
她随手拿起皮筋扎起头发,胡乱的抹了一下脸。
刚窝在床上看电视剧来着,太虐了,给我哭死了。
哎,你快进来,我早说过我家就是你家,跟我还见外什么。
苏曼曼说着拉我进门,屋里没有别人,一切都很正常。
这时候路宇畅发来消息,说他事情处理完了,现在就回去找我。
我走到窗边,路边的那辆车已经不见了,也许真的是我想多了。
就算他背着我做了什么,也和曼曼没有关系。
你还没说,怎么突然来我这了,证领了吗
我摇摇头,接过她手中的饮料。
路宇畅公司有急事先去处理了,刚给我发消息说现在回去找我。
哦,那你快去吧,别耽误了。
曼曼一直都是个暴脾气,平时没少替我打抱不平,可是今天她却格外善解人意。
我有些僵硬地点点头,被她推着往外走。
出门的时候,视线突然扫过屏风后的展示架,里面多了一顶钻石发冠。
这是你新买的吗好漂亮。
我停下来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是别人送的,临别礼物。
苏曼曼苦笑了一声,有些欲言又止。
很快她收敛起情绪,笑着揽住我的肩膀。
回头你和路宇畅办婚礼,我也送你一个。
我摇摇头。
不用了。
我想我们应该不会有婚礼了。
3
走出她家,我突然回头看她。
曼曼,你的头发好像柔顺了很多。
是吗前两天我去做了个蛋白矫正,改天我带你一起去。
她笑着和我挥手,就像十五年前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
嗨！你好,我叫苏曼曼,我们能做朋友吗
可惜时间无法倒流,我们也再也回不到当初。
眼睛酸涩的要命,我飞速逃离了那幢公寓。
我没有去民政局,而是打车去了商场。
来到那家饰品店,我摘下耳钉找到了销售员。
请问,咱们家最近有活动送这幅耳钉吗
有的女士,我们家新出了这款钻石发冠,赠品就是这幅耳钉。
看着海报上和苏曼曼柜子里一模一样的发冠,所有的一切都有了解释。
我跑到商场天台,扶着墙缓缓蹲在地上,眼泪断了线的往下流。
初冬的风刮在脸上,也刮在了我的心里。
一刀一刀,就像凌迟,可是我不会死,只能痛苦的活着。
手机传来路宇畅的专属铃声,这一刻我做了决定。
我挂了电话,给他和苏曼曼都发了一条紧急求助短信。
地址是旁边的医院急诊,内容是车祸。
我和路宇畅这些年牵扯太多,他不会轻易承认,更不会痛快放手。
我需要证据,一个让他们两个都闭嘴的证据。
说来可笑,即便他们背叛了我,我却笃定当我发生危险,他们会第一时间赶到我的身边。
院长是我父亲的朋友,我找了个理由来到了急诊室里面的角落,无比平静的等待他们的到来。
半小时后,路宇畅和苏曼曼一前一后冲了进来。
医生,有没有一个叫王雪的刚出了车祸,严重吗
小雪怎么样
医生事前被打了招呼,含糊的回应。
情况还不明朗,你们先在外面等一会。
透过门缝,我看着他们两个焦急的样子,心里就像被一把刀狠狠绞着。
他们对我的担心不是假的,可是骗我也不是假的。
路宇畅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痛苦的抱住了头。
都怪我,如果不是我丢下她,现在我们应该已经领了证,她就不会出车祸。
苏曼曼缓缓走到他面前,靠着他坐了下来。
别自责了,要怪也应该怪我,是我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非要你回来找我。
说着她扑在路宇畅的肩头低声哭了起来。
路宇畅紧紧抱住她,任谁看都像一对患难与共的情侣。
我紧紧握着门把手,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残忍。
就在我准备推门出去的时候,苏曼曼接下来的话却让我浑身发冷。
宇畅,如果,我说如果,小雪真的出了什么意外,我们还有可能吗
路宇畅蹭的一下起身,震惊的看着她。
你在胡说什么
苏曼曼擦掉了眼泪,低声开口。
今天小雪去家里找我了,她看到了你送我的那个发冠,当时我差一点就对她说了实话。
这些年,每次看着你们在一起,我都痛苦的要命。
我每天都在后悔,当初把你介绍给她。可是我知道,只有她能帮你实现自己的抱负。
苏曼曼越说情绪越激动,她起身紧紧抱住路宇畅。
我比不上她的家世,给不了你助力,可是我是真的爱你啊。
路宇畅用力拉开她的胳膊,将她按在椅子上。
苏曼曼,你清醒一点！从我们做了选择的那一刻,就没有退路了。
不！宇畅,现在就是个机会。只要王雪醒不过来,那她的一切就都是你的。
苏曼曼眼睛里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我不要名分,只要能和你在一起。
说着她紧紧抱住路宇畅。
突然,身后传来吱吖一声,急诊室的门缓缓打开了。
路宇畅猛的回过头,走廊的灯光惨白,照在他的脸上,露出他见鬼一样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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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真可惜,你们的算盘要落空了。
我推开门,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苏曼曼收起情绪,呆呆的看着我。
一瞬间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路宇畅最先反应过来,他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推开苏曼曼,踉跄着朝我冲来。
小雪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出车祸了吗
他伸手猛的抓住我的胳膊,眼神焦急地在我身上上下扫视。
你有没有受伤哪里不舒服快告诉我！
苏曼曼也快步跟了过来,脸上血色尽褪,红肿的眼睛里写满了心虚。
小雪,你没事真的太好了,我们都快担心死了。
她也想来拉我的手,嘘寒问暖。
我甩开路宇畅的手,冷冷的后退了一步,避开他们两个的触碰。
那曾让我感到温暖和安心的双手,此刻却像沾满了世上最肮脏的东西,让我生理性地感到一阵恶心。
我看着他们,一个是我准备托付一生的爱人,一个是我视若亲姐妹的闺蜜。
他们脸上那如出一辙的焦急和关切,此刻看来是多么的讽刺。
我扯了扯嘴角,却笑不出来。
车祸是假的。
但你们说的话,都是真的。
刚才那些,我一个字不落地全都听到了。
不！不是的！小雪,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急切地想要抓住我的手,被我侧身躲开。
解释
我轻笑一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按下了播放键。
宇畅,如果,我说如果,小雪真的出了什么意外,我们还有可能吗
每一句他们刚刚的对话,都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清晰地回荡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
录音播放完毕,一片死寂。
还要解释吗
我平静地问,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
不是你想的那样,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小雪,这件事谁来话长,我们回去慢慢说好吗
不必了。
我打断他,视线缓缓移到了从刚才起就一直躲在路宇畅身后的苏曼曼身上。
曼曼。
我轻声叫她的名字。
她微微抖了一下肩膀,抬头看向我。
你就不想问问,我是怎么知道的
苏曼曼的肩膀抖得更厉害了,没有回答。
我替她说了出来。
蛋白矫正。
我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清晰地看见路宇畅的瞳孔猛地一缩。
路宇畅跟我在一起十年,连我换个发型都看不出来。
一个连护发素和发膜都分不清的钢铁直男,怎么会知道蛋白矫正这么专业的词
是你告诉他的吧,曼曼
告诉他,你的头发因为做了这个,所以变得格外柔顺光亮。
苏曼曼没有说话,我又往前走了一步,直视着她的眼睛。
还有那顶发冠。
你家里的那顶钻石发冠,你把它放在屏风后面那个最显眼的位置,不就是故意想让我看见吗
你想让我怀疑,你想让我痛苦,你想让我们之间出现裂痕。
曼曼,我说的对吗
我每说一句,苏曼曼的脸就更白一分。
她惊恐地看着我。
你都知道了
5
是啊,我都知道了。
我笑了起来,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滑落。
苏曼曼,我们认识了十五年,我把你当成最亲的家人,我想过所有人会背叛我,唯独没想过你！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心脏一阵抽搐,我指着她,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
苏曼曼被我戳破了所有伪装,突然崩溃的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家人,王雪,你真是好善良。
你问我为什么因为我嫉妒你啊！
她尖叫起来,面目狰狞。
凭什么！王雪,凭什么你生来就什么都有！
你家世好,长得漂亮,所有人都喜欢你！就连我先认识的男人,也要被你抢走！
我每天看着你们恩爱,你知道我心里有多痛吗我像一只躲在阴沟里的老鼠,看着你们在阳光下炫耀幸福！
我等了这么多年,我受够了！我就是要抢回来属于我的一切！
原来十五年的友情,十年的爱情,都抵不过她心底那点阴暗的嫉妒。
我看着眼前这个歇斯底里的女人,突然觉得无比疲惫。
我转身看向路宇畅。
路宇畅,婚礼取消了。
小雪,不要……
通知所有亲朋好友,取消酒店,处理一切后续。这些,都由你去说,你去解释。
他的身体晃了晃,像是承受不住这个打击。
还有。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两个,像在宣布最终的审判。
这些年,我给你买的那辆路虎,给你父母在老家买的房子,你的高管职位以及,苏曼曼,我托关系让你进的那家公司,给你介绍的所有资源。
我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决绝。
属于我的,我会一样一样,全都收回来。
你们的爱情这么伟大,想必不需要这些肮脏的物质来玷污吧。
说完,我转身就走。
不要！
身后传来一声哀嚎,紧接着是膝盖重重砸在地上的声音。
我没有回头,但我知道是路宇畅跪下了。
小雪,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我不能没有你！我们十年的感情,怎么能说结束就结束！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什么都愿意改！
他的哭声和哀求声像一把钝刀,在我已经千疮百孔的心上反复切割。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猛地冲过来,拦在了我的面前。
苏曼曼张开双臂,像一堵墙挡住了我的去路。
小雪,你不能这么对他！
她哭着,脸上满是泪痕,却义正言辞。
他真的没有背叛你！他心里真的只有你！
你以为他今天为什么要回来找我那是我骗他说,如果他不回来,我就从楼上跳下去！
是我以死相逼,他放心不下,才不得不回来的！
她好像在帮路宇畅说话,可每一句话,都像是在往我的伤口上撒盐。
原来,他们之间已经到了可以以死相逼的地步。
而我,这个正牌女友,这个马上就要成为他妻子的女人,竟然对此一无所知。
6
我看着她,忽然觉得很可笑。
所以呢
我问她。
你是想告诉我,你有多爱他,还是想告诉我,他有多在乎你
苏曼曼的脸色一僵。
不管是哪一种,都和我没关系了。
我猛地推开苏曼曼,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医院,这个地方再多待一秒我都要窒息。
外面大雨倾盆,我没有回和路宇畅的房子,而是回到了自己名下的一套公寓。
强忍了一整天的情绪,在这一刻,终于彻底崩溃。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
我想起第一次见他,他穿着白衬衫在阳光下对我笑,帅气干净,让人移不开视线。
我想起他为了给我买一支限量版的口红,跑遍了全城的专柜。
我想起他在我生病的时候,笨手笨脚地学着熬粥,结果烫了一手的泡。
我想起他把我们在一起的纪念日,设成了车牌号,说这是命中注定。
那些甜蜜的过往,像电影片段一样在脑海里飞速闪过。
曾经有多甜,现在就有多痛。
我想起和苏曼曼一起走过的十五年,横跨我半生,从我的少女时代一直到长大成人。
我人生中每一个关键节点都有她的存在。
而现在我要这一切生生剥离。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我几乎无法呼吸。
不知道哭了多久,我浑浑噩噩的睡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时,已经是第二天。
手机里密密麻麻全是未接来电和短信。
99个未接,全是路宇畅的。
短信塞满了收件箱。
小雪,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宝贝,你接电话啊,我找不到你,我快急疯了。
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只要你不离开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些信息,心中再无波澜。
我划过那些信息,将他的号码拖进了黑名单。
我点开通讯录,拨通了一个号码。
张叔叔,是我,王雪。
电话那头,是我父亲的老朋友,也是路宇畅所在公司的董事之一。
小雪啊,怎么突然想起给叔叔打电话了
张叔叔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和蔼。
没什么大事,就是跟您说一声。
我的声音平静得像在谈论天气。
我和路宇畅,分手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张叔叔是看着我长大的,他瞬间就明白了话里的分量。
我明白了,小雪。
这孩子,太不懂珍惜了。
你好好休息,别想太多,剩下的事,叔叔知道该怎么做。
挂掉电话,我知道,路宇畅引以为傲的事业,到头了。
那个他靠着我的家世和我父亲的人脉才爬上去的高管位置,明天就会换人。
紧接着,我拨通了苏曼曼公司经理的电话。
当初,是我拜托这位李经理,对刚进公司的苏曼曼多多关照。
李经理,我是王雪。
王小姐！您好您好！有什么吩咐
吩咐不敢当。就是想跟您说一下,关于苏曼曼,以后不必再看我的面子了。
她的一切,都按公司的规章制度来办就好。
7
经理是个聪明人,立刻听出了弦外之音。
好的王小姐,我明白了。
苏曼曼能从一个普通职员,平步青云,拿到那么多好项目,靠的从来不是她的能力。
没有了我这把保护伞,她在职场里,怕是寸步难行。
做完这一切,我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我靠在床头,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拨出了那个最熟悉的号码。
电话几乎是秒接。
宝贝女儿,怎么了
听到爸爸沉稳的声音,我强撑了许久的坚强,瞬间土崩瓦解。
爸……
我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哭腔。
我不想结婚了。
我有点累了,想回家了。
电话那头,我爸什么都没问,只是温柔地说：
好,回家。
爸爸妈妈都在家等你。
我马上让秘书给你订最早的航班。
那一刻我知道,无论我受了多大的伤,身后永远有一个家,在等着我。
第二天,我收拾好简单的行李准备去机场。
拉开门的一瞬间,我愣住了。
路宇畅就等在我的门口,形容枯槁,眼下是浓重的黑眼圈,一身的名牌西装皱巴巴的,像是穿了好几天。
他看到我,眼睛瞬间亮了,充满了血丝的眼睛里是狂喜。
小雪！你终于肯见我了！
他冲上来想抱我,被我拖着的行李箱挡住。
滚开。
我冷冷吐出两个字。
小雪,别这样对我……
他痛苦地看着我,声音沙哑得厉害。
我被公司开除了,我爸妈打电话来骂我,所有人都知道我做了什么。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他扑通一声,又一次跪在了我的面前。
小雪,你看看我,我们在一起十年,我们有过那么多甜蜜的时光。
从校服到婚纱,我们说好要一辈子的！你不能就这么不要我了！
他声泪俱下,企图用过去的回忆来打动我。
可我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路宇畅,十年的感情是真的,但背叛也是真的。
你和苏曼曼在医院的对话,我听得很清楚。
从你们决定利用我,算计我的那一刻起,我们之间,就只剩下利益了。
我拉起行李箱的拉杆,绕过他。
我给过你机会,在你去民政局的路上,在你接电话的时候,在你冲出大厅的那一刻。
是你,一次又一次,亲手毁掉了我们的一切。
他绝望地拉住我的衣角,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小雪,再给我一次机会,最后一次……
我低头,看着他那张我爱了十年的脸。
曾经,这张脸是我所有的欢喜。
如今,只剩厌恶。
我用力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
我们之间,再无瓜葛。
我头也不回地走进电梯,按下了关门键。
再见,路宇畅。
不,是再也不见。
在机场的路上,我收到了来自苏曼曼的短信。
小雪,我们能见一面吗也许是最后一次了。
我看着那条短信,犹豫了片刻,回了一个好。
有些事,是该做个了断。
8
在机场的咖啡厅里,我见到了苏曼曼。
她看起来憔悴了很多,但眼神里,却有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如释重负的平静。
你要走了。
她看着我的行李箱,轻声说。
嗯。
对不起。
这是她对我说的,第一句,也是唯一一句,对不起。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喝着面前的咖啡。
其实这些年,我过得很痛苦。
她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眼神有些飘忽。
我每天都在嫉妒你,嫉妒他那么爱你,嫉妒你们那么幸福。
那种嫉妒像毒蛇一样,每天都在啃噬我的心。
我后悔过,无数次后悔,当初为什么要把他介绍给你。
可我又知道,只有你,你的家世,才能帮他走到今天的位置。
她抬起头,看着我,忽然笑了。
现在,你都知道了,我反而觉得解脱了。
小雪,祝你以后,一切都好。
她说完,站起身,对我深深鞠了一躬,然后转身离开,没有一丝留恋。
我看着她的背影,忽然明白,她不是来道歉的。
她只是来,为她自己那段长达十几年的,卑微又扭曲的感情,画上一个句号。
办完登机手续,坐在候机大厅里,我收到了银行的短信提醒。
我的银行卡账户被转入了五百万。
紧接着,路宇畅的短信也来了。
小雪,这是我这些年所有的积蓄和投资收益。我知道这些钱弥补不了对你的伤害,但请你一定要收下。就当我还给你的。
我看着那串数字,心里五味杂陈。
路宇畅家境普通,当初能进入我父亲朋友的公司,是我求了情。
他后来能一路高升,做到高管,除了他自己的努力,也少不了我家在背后为他铺路搭桥,介绍人脉。
我曾经以为,我们是平等的爱人,是互相扶持的伴侣。
到头来才发现,或许在他心里,这更像一场交易。
他用他的爱情和陪伴,换取我为他带来的前程和助力。
我没有矫情地拒绝,也没有把钱退回去。
我坦然地接受了。
这不是补偿。
这是我应得的。
飞机在跑道上滑行,巨大的轰鸣声隔绝了窗外的一切。
我拿出手机,点开那个熟悉的微信头像。
照片是去年我们去海边旅行时拍的,我靠在他的肩膀上,笑得一脸灿烂。
曾经有多甜蜜,此刻就有多讽刺。
指尖停留在删除两个字上,久久没有动。
最终,我还是选择了加入黑名单。
删除太轻了。
我偏要让他躺在我的黑名单里,像一座墓碑,时时刻刻提醒我,这段感情,是如何死去的。
飞机猛地加速,强大的推背感将我死死地按在座位上。
窗外的城市越来越小,万家灯火最终变成了一片模糊的光晕。
我关掉手机,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再见了,路宇畅。
再见了,苏曼曼。
再见了,我那死在二十八岁这一年的,十年爱情。
飞机穿过云层,迎来了万丈光芒。
我的新生,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