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若雪在镜头前,宣布了我的死讯。
这个我曾当成唯一亲人的妹妹。
竟哭着控诉我生前对她无尽勒索。
我这才明白,她不仅要我的剧本,还要我死无对证。
01
听到我已经死去的消息时,萧若雪完全不敢相信。
我也不知道为何自从我的尸体重见天日后,我的灵魂就被禁锢在了萧若雪身旁。
怎么可能,明明他一个月前还在找我要钱！
这一年多以来,他对我的骚扰就没中断过！
她努力维持着笑容,向主持人求证道。
主办方不是故意整蛊我的吧
主持人摇摇头,面露严肃道。
死者为大,陆轩编剧也是我很敬重的一位前辈,我不会开这样的玩笑。
而且陆轩编剧才华横溢,绝不是贪慕金钱的小人！
金华市警方已经做了警情通报,因为陆轩编剧并无在世的亲人,他的遗体在今日做完尸检后将直接送往金华火葬场火化…
主持人的话音未落,萧若雪已经忍不住笑出了声。
主持人,我承认你的演技真的很好！
可是你看,这是我们俩的聊天记录！
她举起手机,将屏幕对准了台下最近的摄像机。
那是我和她的对话框,但上面的内容却让我如遭雷击。
【若雪,最近手头有点紧,先借我二十万周转一下。】
【萧若雪,你怎么不回我你现在是大明星了,看不起我这个穷朋友了是吗】
【我知道你有钱,别逼我把我们以前的事都说出去！】
每一句,都像是一把淬毒的刀,扎在我虚无的魂体上。
台下瞬间哗然。
闪光灯疯狂地闪烁,将萧若雪那张泫然欲泣的脸照得如同圣洁的白莲。
对不起,我真的不想把这些拿出来的。
她哽咽着,恰到好处地挤出两滴眼泪。
陆轩他……他确实是很有才华,我们曾经也是最好的朋友。可是后来,他变了。
我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他开始不断地向我索取,一次比一次多。我给了,我一直在给,因为我念着旧情。可这就像一个无底洞。
我真的没想到,他会用这种方式……
她没有再说下去,只是用手捂住嘴,肩膀剧烈地颤抖着,仿佛承受了天大的委屈和痛苦。
舆论瞬间倒向她。
天啊,原来真相是这样！萧若雪太惨了吧！
知人知面不知心,那个陆轩居然是这种人渣！
死了还要被爆出来,活该！心疼我们家若雪！
我漂浮在半空中,看着她完美的表演,一股无法言喻的愤怒和恶心感几乎要将我的灵魂撕裂。
我伸出手,想穿过她的身体,想扼住她那张正在颠倒黑白的喉咙。
可我只是徒劳地穿了过去。
我什么也做不了。
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用我死后的尸骨,为她铺就一条通往更高名誉的星光大道。
【闪回】
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每一次收缩都带来濒死的剧痛。
我蜷缩在冰冷的出租屋地板上,冷汗浸透了全身,连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手机屏幕的光,是我唯一的希望。
我用尽全身力气,点开那个置顶的对话框,那个我以为是全世界最值得信任的人。
【若雪,救我。】
【我心脏病突发,医生说必须马上手术,还差五十万手术费。】
【求你,先借给我,以后我写剧本还你,十倍,一百倍都行。】
【我找到亲人的线索了,我不能死,我还要去找她……】
消息发出去后,那边几乎是秒回。
【哥你怎么了别吓我！】
【地址发我,钱我马上转给你！你撑住！】
看到那个哥字,我几乎流下泪来。
是的,她早就知道我是谁。
在我最落魄的时候,她找到了我,告诉我,她就是我找了十几年的妹妹。
那时,我以为是上天对我苦难半生的补偿。
我把地址发了过去,把唯一的希望交给了她。
然后,我等。
等转账信息,等救护车,等我的妹妹来救我。
我从白天等到黑夜,手机屏幕的光一次次亮起,又一次次熄灭。
没有转账。
没有电话。
什么都没有。
心脏的绞痛越来越密集,我的意识逐渐模糊。
在彻底陷入黑暗前,我仿佛看到她发来最后一条消息。
【哥,再等等,钱马上就到。】
那句话,成了我生命最后的墓志铭。
【现实】
颁奖典礼的舞台上,萧若雪已经调整好了情绪。
她对着镜头,露出了一个宽容而又悲伤的微笑。
不管他对我做过什么,现在他已经不在了。
逝者为大,我选择原谅。希望他在天堂,能做一个好人。
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他们赞美她的善良,赞美她的宽宏大量。
而我,那个被她亲手断送了性命,死后还要被她泼上满身脏水的哥哥,只能作为一个无法辩驳的幽灵,无力地嘶吼。
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02
颁奖典礼结束,萧若雪在一众助理和保镖的簇拥下,坐上了回别墅的保姆车。
车门关上的瞬间,她脸上那副悲痛欲绝的表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愉悦的、带着一丝残忍的快意。
丽姐,热搜安排得怎么样了
她翘起腿,从车载冰箱里拿出一瓶香槟。
她的经纪人,一个精明干练的中年女人,立刻谄媚地回答。
放心吧若雪姐,都安排好了！萧若雪回应陆轩死讯、萧若雪被陆轩长期勒索、萧若雪选择原谅
这三个话题,保证十二点前全部登顶热搜前五！
通稿也已经发出去了,我们这边主打的就是一个‘美强惨’人设,粉丝们心疼得不得了,路人缘也爆了！
砰的一声,香槟被打开。
萧若雪给自己倒了一杯,轻抿一口。
做得好。那个陆轩,死了也不安生,正好拿来当垫脚石。也算他这辈子,最后一点利用价值了。
对了,把那些质疑时间线的评论都处理干净,我不想看到任何不和谐的声音。
明白！
我跟随着她,穿过金碧辉煌的客厅,来到了别墅二楼的书房。
这里,是她的禁地,除了她自己,任何人都不能进来。
而我,却能畅通无阻。
书房的装修极尽奢华,一整面墙都是顶天立地的书架。
但上面放的不是书,而是一座座闪闪发光的奖杯。
金兰奖最佳编剧、白玉兰奖最佳原创剧本、飞天奖优秀编剧……
每一座奖杯的底座上,都刻着同一个名字——萧若雪。
我的魂体在颤抖。
因为那些奖杯所代表的剧本,《深宫怨》、《迷雾之城》、《刺客无名》……它们的每一个字,每一个标点,都出自我的手！
那些日日夜夜,我在昏暗的出租屋里呕心沥血写出的手稿,此刻正被分门别类地锁在书架下方的密码柜里。
而她,萧若雪,只是一个无耻的盗窃者。
她走到巨大的红木书桌前,打开了电脑。
桌面上,一份新合同的草案赫然在目。
《长夜将明》,这是我生前和她讨论过的最后一个故事,一个关于卧底警察在黑暗中寻求光明的故事。
我甚至还记得,当时和她分享这个核心创意时,她是如何赞叹,说这一定会是超越我之前所有作品的巅峰之作。
如今,它即将被拍摄成S+级的网剧,投资三个亿。
编剧署名那一栏,只有两个字：萧若雪。
她似乎心情很好,哼着歌,从密码柜里取出了一个文件夹。
文件夹上贴着标签：【长夜将明
-
故事大纲/人物小传/核心设定】。
打开来,里面全是我那熟悉的、潦草的笔迹。
她拿出一本崭新的、印着她个人LOGO的笔记本,开始将我的手稿内容,一字一句地誊抄上去。
她做得极为系统,极为冷静。
将我所有的手稿、笔记、创作资料,全部打上她自己的标签,重新归档。
就好像一个精密的外科医生,在冷静地、一块块地切除掉我存在过的所有痕迹,然后将我的血肉,移植到她自己的身上。
这一刻,我终于彻底明白了。
什么最好的朋友,什么失散多年的妹妹。
从她找到我的那一刻起,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局。
她看中的,从来不是我这个人,而是我那能为她带来源源不断名利和财富的才华。
她不是见死不救。
她是在确认我这个灵感源泉即将枯竭,并且构思出了最后一个有价值的故事后,选择用最残忍、最一劳永逸的方式,让我闭嘴。
她要的,不只是我的剧本,更是我整个人生。
她要将我从这个世界上,从创作的历史中,彻底抹去。
我,陆轩,只是她萧若雪成神路上,一块被吸干了骨髓后,还要被踩在脚下,碾得粉碎的垫脚石。
一股比死亡时更深沉的冰冷,将我彻底吞噬。
03
萧若雪的公关团队效率极高。
第二天一早,整个互联网都被她的善良与我的恶毒所淹没。
无数营销号声泪俱下地控诉着我这个吸血鬼对她造成的伤害,粉丝们则在各大平台为她筑起高墙,将一切质疑的声音撕得粉碎。
萧若雪很满意这个效果,悠闲地敷着面膜,刷着那些对她的赞美和同情。
然而,上午十点整,一个意想不到的变数出现了。
金华市警方的官方微博,发布了一则蓝底白字的警情通报。
通报内容很简洁,只是陈述事实。
【警情通报】
经我市法医鉴定中心对死者陆轩（男,32岁）的遗体进行检验,确认其死亡时间已超过一个月。死者因突发性心力衰竭,于出租屋内死亡。具体死亡日期仍在进一步核实中。特此通报。
这则通报一出,就像一颗石子投入了看似平静的湖面。
最开始,只是几个粉丝过万的悬疑博主,在转发时提出了一个微弱的疑问。
等一下,法医鉴定死亡超过一个月可是萧若雪不是说,陆轩一个月前还在找她勒索吗这个时间线……是不是有点对不上
对啊！如果人一个多月前就死了,怎么可能一个月前还发微信勒索难道是鬼发的
这里面有逻辑漏洞啊！细思极恐！
这些质疑,如同星星之火,迅速在网络的角落里蔓延。
尽管萧若雪的团队反应神速,立刻开启了疯狂的删帖、控评模式,用水军的口水去淹没这些理性的声音。
杠精滚！我们若雪伤心过度记错了不行吗
人家是受害者,你们居然还在抠字眼,有没有人性啊！
警察都说了是‘超过一个月’,又没说具体多久,万一就是三十一天呢有什么好纠结的！
水军的战斗力是强大的,大部分路人很快就被带偏了节奏。
但裂痕一旦出现,就不可能完全弥合。
那个在颁奖典礼上被萧若雪当面驳斥的主持人,周正,也看到了这则通报。
他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一直很欣赏我的才华。
我看见他坐在电脑前,反复对比着警方的通报和萧若雪在典礼上的视频,眉头越皱越深。
他没有在网上发言,而是默默打开了自己的通讯录,开始翻找一些号码。
那些人,都是曾经和我合作过,但如今已经没什么名气的边缘导演和制片人。
他开始一个个地打电话。
喂,是李导吗我是周正。想跟您打听个人,陆轩,您还记得吗
对,就是他。我想问问,在您印象里,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会是那种敲诈勒索的人吗
不会您也觉得他不是那种人是吧……
他挂断一个电话,又拨通另一个。
他在用自己的方式,试图拼凑出一个真实的我。
我漂浮在萧若雪的别墅里,看着她对这一切毫不在意。
她的经纪人丽姐有些担忧。
若雪姐,警方的通报对我们有点不利,要不要想个办法公关一下
萧若雪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
公关什么一群没脑子的网民,过两天就忘了。再说,就算他们质疑又怎么样人已经死了,死无对证。谁能拿出证据来证明我说的是假的
她站起身,走到书桌前,拿起了那份《长夜将明》的合同。
别管那些小事了。帮我约一下张导,就说剧本我已经打磨好了,随时可以进组。这部戏,我要拿下一个国际大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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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野心和贪婪。
在她看来,这点小小的波澜,不过是她成神路上的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挥挥手就能掸掉。
而我这个已死的冤魂,和那个执着的主持人,就是她眼中最可笑的螳臂当车。
04
为了彻底将宽宏大量的受害者人设焊死在自己身上,萧若雪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震惊的决定。
她通过工作室微博高调宣布,将亲自前往金华市火葬场,送曾经的朋友陆轩最后一程。
她甚至还贴心地邀请了部分媒体跟拍直播,美其名曰希望一切纷扰,都能在送别故人后尘埃落定。
一时间,全网赞誉。
天啊,若雪真的太善良了！被伤害成这样,还要去送那个人渣最后一程！
这才是真正的偶像！以德报怨,格局打开了！
那些质疑若雪的人呢脸疼不疼出来挨打！
火葬场外,长枪短炮早已严阵以待。
萧若雪穿着一身素黑的定制长裙,脸上戴着一副巨大的墨镜,在经纪人和助理的搀扶下,一步步走向告别厅。
她的每一步都走得那么沉重,那么悲伤,仿佛下一秒就要昏厥过去。
我跟在她身后,只觉得一阵阵反胃。
告别厅里,我的遗体正安静地躺在冰冷的铁架床上,盖着白布。
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唯一的送别人,就是这个亲手将我推入深渊的凶手。
何其讽刺。
萧若雪站在我的遗体前,摘下墨镜,露出一双哭得红肿的眼睛。
她对着媒体的镜头,开始发表她那感人肺腑的悼词。
陆轩,我来了。我知道,你一定不想看到我,就像我……曾经也很怕接到你的电话一样。
她的声音在颤抖,充满了无限的委屈和挣扎。
我们曾经是那么好的朋友,你教我写东西,我陪你聊梦想。我以为,我们会是一辈子的知己。
可是,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变了。你对我的要求越来越多,你的索取让我感到窒息。我给了,我一直在妥协,因为我把你当朋友,当……亲人。
也许,是我错了。如果我当初能更强硬一点,也许你就不会越陷越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对不起,都怪我。
她低下头,泪水大颗大颗地砸在地上。
现在,一切都结束了。我不恨你了,真的。我只希望,你下辈子,能活得轻松一点,快乐一点。一路走好。
这番话,堪称绿茶艺术的巅峰。
明着是道歉,实则句句都在坐实我的罪名,将自己塑造成一个因为心软而酿成悲剧的圣母。
在场的记者无不为之动容,直播间的弹幕更是哭成一片。
悼词说完,工作人员开始履行程序,准备将我的遗体送入焚化炉。
铁架床被缓缓推动,那扇通往终结的铁门,在我眼前打开,里面是熊熊燃烧的烈火。
萧若雪看着这一幕,嘴角在无人察觉的角度,勾起了一抹得意的弧度。
只要这具身体化为灰烬,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任何东西,能威胁到她了。
死无对证。
她赢了。
然而,就在我的遗体即将被推进焚化炉的那一刻——
等一下！全部停下！
一个急促的声音从告别厅门口传来。
所有人闻声望去。
一名穿着白大褂的年轻法医助理,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袋,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
他身后,还跟着几名神情严肃的警察。
现场的气氛瞬间凝固。
为首的警察走到工作人员面前,出示了证件。
接到法医中心的紧急通知,死者身上发现了重要新物证,火化程序必须立刻暂停！遗体需要带回重新检验！
新物证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萧若雪,都投向了那名法医助理。
法医助理打开文件袋,拿出一份补充报告和一个透明的证物袋。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告别厅里,清晰得可怕。
报告！我们在对死者遗物进行二次清点时,发现在死者紧攥的右手手心里,藏着一样东西。
由于死亡时间过长,肌肉僵直,第一次尸检时未能发现。直到刚刚,技术人员才小心地将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
他举起了那个证物袋。
所有镜头都对准了过去。
袋子里,是一张被汗水和污渍浸透,已经褶皱不堪的陈旧大头贴。
照片已经泛黄模糊,但依然能看清,上面是两个七八岁、笑得一脸灿烂的孩子。
其中一个男孩,眉眼间能看出是我年幼时的模样。
而另一个扎着羊角辫,依偎在他身旁的女孩……
在看清那个女孩面容的瞬间,萧若雪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
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轻微发抖。
法医助理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他翻过那张被小心翼翼塑封起来的大头贴,将背面展示给众人。
照片背面,用早已褪色的、稚嫩的笔迹,写着一行字。
那一行字,通过高清的直播镜头,清晰地呈现在了全国亿万观众的眼前。
哥哥和妹妹,永不分开。
05
死寂。
整个告别厅,陷入了一片死寂。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能听到摄像机轻微的电流声,和萧若雪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
那句哥哥和妹妹,永不分开,像一句来自地狱的审判,回荡在每个人的耳膜里。
所有的镜头,都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齐刷刷地从那张照片,转向了萧若雪那张惨白如纸的脸。
哥哥
妹妹
这……这是什么意思
有记者已经忍不住当场发出了疑问。
萧若雪的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那双引以为傲的、会演戏的眼睛里,第一次流露出了真实的、无法掩饰的惊恐。
为首的警察没有给她任何反应的时间,他走上前,对着脸色煞白的萧若雪,出示了一份传唤证。
萧若雪女士,因发现重大新证据,死者陆轩的死亡案件需要重新立案调查。现在,请你跟我们回警局,协助调查。
他的话语冰冷而公式化,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两名女警上前,一左一右地请住了萧若雪的胳膊。
不……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萧若雪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开始语无伦次地挣扎。
那不是我！我不是他妹妹！我没有哥哥！
她的经纪人丽姐也反应过来,立刻冲上来试图阻拦。
警察同志,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们若雪姐跟陆轩只是普通朋友,怎么可能是兄妹这一定是误会！
警察没有理会她的叫嚷,只是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有什么话,回警局再说。带走！
这个命令,通过直播信号,传遍了全网。
网络,在这一刻,彻底爆炸了。
如果说之前的蓝底通报只是一道裂痕,那么此刻这张大头贴的出现,就是一场十二级的超级地震。
舆论瞬间天翻地覆。
之前还在哭着心疼萧若雪的粉丝,此刻全都傻了眼。
那些被压制下去的质疑声,此刻以海啸之势,百倍、千倍地反扑回来。
卧槽！卧槽！我他妈看到了什么兄妹！
所以,萧若雪口中那个‘勒索’她的‘朋友’,其实是她的亲哥哥！
如果这是真的,那之前萧若雪说的那些话……我不敢想了,头皮发麻！
一个多月前就死了的哥哥,一个月前还在‘勒索’她她对一个死人,自己的亲哥哥,泼了这么多脏水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我他妈吐了！之前有多心疼她,现在就有多恶心她！
所有的同情和支持,在这一刻全部转化为惊愕、质疑,以及被欺骗后的滔天怒火。
萧若雪被警察带走的狼狈画面,被定格在无数人的手机屏幕上,成为了她从神坛跌落的开始。
警方行动迅速。
通过福利院的旧档案、萧若雪养父母的口供,以及最直接的DNA比对。
不到二十四小时,结果就出来了。
我,陆轩,与萧若雪,原名陆婧,生物学上的亲兄妹关系,确认无疑。
我们是二十五年前,金华市福利院里走失的一对兄妹。
我一直在找她,找了我唯一的亲人。
而她,被富裕的苏家收养后改名,对此事,却在警方面前坚称毫不知情。
毫不知情
我的灵魂在冰冷的审讯室里,看着她那张还在试图狡辩的脸,只觉得无尽的悲凉。
【闪回】
一年前,她找到我的时候,手里拿的,就是这张大头贴的复印件。
她哭着对我说：哥,我找你找得好苦啊！
我信了。
我把这个失而复得的妹妹,当成了我黑暗人生里唯一的光。
我把我所有的才华,我所有的心血,都毫无保留地给了她。
我以为,她在帮我实现梦想。
我以为,她是我唯一的依靠。
直到我心脏病发,向她发出最后的求救。
【若雪,救我。】
【我找到亲人的线索了,我不能死,我还要去找她……】
现在回看我当时发出的这条信息,是多么的可笑。
我向杀害我的凶手,倾诉着我要寻找她的愿望。
而她,看着这条信息,冷静地,掐灭了我活下去的,和找到她的,全部希望。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我的尸体被发现后,我的灵魂会被束缚在她身边。
或许,连上天都看不下去。
它要我亲眼看着,这个窃取我人生、践踏我死亡、泯灭人伦的女人,是如何一步步走向毁灭。
审讯室的门被推开,拿着DNA鉴定报告的警察走了进来。
铁证如山。
萧若雪所有的谎言,在这一刻,被彻底击碎。
06
DNA鉴定报告,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萧若雪脸上,也抽在全网每一个曾为她摇旗呐喊的人脸上。
风暴开始了。
第一个投下炸弹的,是主持人周正。
他没有接受任何采访,只是在自己的个人微博上,发布了一篇长文。
标题是：《有些真相,不该被掩埋——我所认识的编剧陆轩》。
文章里,他贴出了几张扫描件。
那是陆轩最早期的几个短篇故事,发表在一些快要倒闭的文学杂志上,无人问津。
旁边,是他附上的萧若雪成名作《深宫怨》的剧本节选。
相同的核心诡计。
几乎一模一样的人物关系架构。
甚至连几处关键的台词,都只是换了几个无关紧要的形容词。
周正在文中写道。
我认识的陆轩,是个穷困潦倒,却把创作当生命的人。
他会为了一个完美的逻辑链,三天三夜不睡觉。
他会因为口袋里只剩最后一百块钱,是买面包还是买墨水而纠结半天,最后饿着肚子买了墨水。
这样的人,你们告诉我,他会为了钱,去敲诈勒索
我无法相信。
这篇长文,像一把尖刀,撕开了萧若雪华美的袍。
紧接着,第二把刀来了。
国内顶尖的白帽子黑客,一个以专治各种不服闻名的科技大牛,发布了一段视频。
视频里,他用技术手段,一步步拆解了萧若雪在颁奖典礼上出示的聊天记录。
P图痕迹过于明显,水平之烂,堪称对我这个职业的侮辱。
这是他的原话。
而后,他放出了真正的炸弹。
他通过技术手段,恢复了陆轩和萧若雪被她单方面删除的部分真实对话。
那是陆轩死亡前最后的哀嚎。
【若雪,救我。】
【我心脏病突发,医生说必须马上手术,还差五十万手术费。】
【求你,先借给我,以后我写剧本还你,十倍,一百倍都行。】
【我找到亲人的线索了,我不能死,我还要去找她……】
【哥你怎么了别吓我！】
【地址发我,钱我马上转给你！你撑住！】
黑客在视频最后,用冰冷的电子音说道。
根据后台数据显示,‘哥’这个字,萧若雪女士在过去一年里,一共对陆轩先生发送过17次。
而陆轩先生,在求救当天,一共向萧若雪女士发送了23条求救信息。
萧若雪女士全部已读,无一回复。
视频到此结束。
全网失声。
如果说之前的证据只是让人怀疑,那么这份被还原的聊天记录,则让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
那是怎样一种恶毒,才能看着自己亲哥哥的求救信息,一条条读完,然后无动于衷。
那又是怎样一种残忍,才能在哥哥尸骨未寒时,伪造聊天记录,将他污蔑成一个无耻的勒索犯。
舆论的海啸,彻底将萧若雪吞没。
而警方的第三份通报,则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通报很短,却字字诛心。
【经查,在死者陆轩先生向其妹妹萧若雪女士发出求救信息的当日下午三点十五分,萧若雪女士的个人账户发生了一笔大额消费。】
【消费金额为一千二百万元整。】
【购买物品为一辆定制款限量版跑车。】
【截至死者陆轩先生死亡,其个人账户未收到来自萧若雪女士的任何转账。】
证据链,完美闭环。
真相,大白于天下。
窃取哥哥的才华,将他的心血据为己有,这是盗窃。
在哥哥病危求救时,眼睁睁看着他死去,这是谋杀。
在哥哥死后,伪造证据,颠倒黑白,往他身上泼尽脏水,这是极致的恶。
萧若雪这个名字,在短短二十四小时内,从万人追捧的才女编剧,变成了窃兄、弑兄、污兄的蛇蝎女妖。
她之前所有的善良、大度、才华,都成了最可笑的笑话。
我漂浮在半空中,看着网络上那些铺天盖地的咒骂和讨伐。
那些积压在我魂体深处,几乎要将我撕裂的怨恨和愤怒,在这一刻,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它们开始一丝丝地剥离,消散。
不是因为复仇的快感。
而是因为,我的存在,我的清白,我所遭受的一切,终于被世界看见了。
我不再是那个被钉在耻辱柱上的勒索犯。
我是陆轩。
一个被窃取了人生的编剧。
一个被亲妹妹见死不救的哥哥。
这就够了。
07
萧若雪被保释出来了。
在审讯室待了四十八小时后,她的律师团队还是找到了法律的空子。
毕竟,我不是她直接杀死的。
见死不救,在法律上,尤其是在我们这种复杂的亲属关系下,很难构成直接的故意杀人罪。
她走出了警局。
迎接她的,不再是闪光灯和粉丝的尖叫,而是无数愤怒的媒体和被欺骗的民众。
萧若雪！你还是人吗！
你为什么不救你哥！你为什么要偷他的剧本！
杀人犯！滚出娱乐圈！
烂菜叶和矿泉水瓶,像雨点一样砸向她。
她曾经最在意的、光鲜亮丽的形象,此刻狼狈得像一只过街老鼠。
她的经纪人丽姐和几个助理拼死护着她,才把她塞进了车里。
我跟着她回到了那栋豪华别墅。
这里,已经不再是她的安全港。
等待她的,是堆积如山的天价违约金合同。
所有合作品牌,一夜之间全部解约。
所有待播的剧集,被紧急叫停,制片方要求她赔偿一切损失。
她即将签约的那部S+级大制作《长夜将明》,更是直接将她告上了法庭,索赔金额高达九位数。
她的养父母,那个把她宠成公主的苏氏夫妇,也发表了公开声明,宣布与她断绝关系。
我们对陆轩先生的遭遇深感痛心,我们无法原谅萧若雪的所作所为。
声明写得情真意切,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众叛亲离。
一无所有。
这就是她现在的处境。
我看着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疯狂地砸着东西。
那些曾经让她引以为傲的奢侈品,此刻都成了她发泄的工具。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嘶吼。
那些剧本明明是他愿意给我的！是他自己没本事,写出来没人要！
我只是帮他！我让他作品被大家看到！我有什么错！
还有那个病！谁知道是真的假的万一又是他骗钱的把戏呢
是他自己要死的！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她的精神状态,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
她开始疯狂地给以前的朋友、合作伙伴打电话。
可电话那头,要么是无人接听,要么就是冰冷的客套和拒绝。
没有人愿意再和她沾上任何关系。
她就像一个被世界抛弃的病毒。
深夜。
别墅里一片死寂。
她像个幽灵一样,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她的目标,是二楼的书房。
那个收藏着我所有心血的地方。
我瞬间明白了她想做什么。
她要毁灭证据。
只要那些手稿被烧掉,她就可以辩称,那些故事都是她原创的,所谓的抄袭,都只是巧合。
只要没有了物证,她就还有一线生机。
我看着她输入密码,打开了那个保险柜。
她将我那些泛黄的手稿,一沓一沓地抱出来,堆在书房中央的地板上。
她的动作很急切,带着一种末日来临前的疯狂。
然后,她拿出了一个打火机。
她要烧了它们。
烧掉我存在过的最后痕迹。
烧掉她窃取我人生的唯一罪证。
我漂浮在书房里,魂体因为愤怒而剧烈波动。
我多想冲上去,夺走她手里的打火机。
可我什么都做不了。
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按下打火机。
咔哒一声。
一簇小小的火苗,在黑暗中亮起。
她脸上露出了一个狰狞而得意的笑容。
她要把这火苗,凑向那堆纸张。
然而,就在火苗即将触碰到手稿的那一刻。
砰！
书房的门被一脚踹开。
几道强光手电筒的光柱瞬间锁定了她。
不许动！警察！
全副武装的警察冲了进来,将她死死按在地上。
她手里的打火机,啪嗒一声掉落在地,火苗熄灭了。
原来,警方早就料到她会狗急跳墙。
从她被保释的那一刻起,这栋别墅就被二十四小时布控。
他们在等。
等她自己,把最后的罪名,亲手坐实。
故意毁坏重要证据,罪加一等。
为首的警察给她戴上了冰冷的手铐。
萧若雪,你彻底完了。
我看着被警察拖走的她,她还在疯狂地尖叫、挣扎。
放开我！你们没有证据！那些是我的东西！是我的！
我的魂体,却在这一刻,前所未有地平静下来。
再无波澜。
这场闹剧,该结束了。
08
法庭上,萧若雪穿着一身囚服,头发枯槁,再无半点往日的光彩。
她坐在被告席上,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
旁听席上座无虚席,媒体的长枪短炮对准了她,记录着她最后的审判。
我漂浮在法庭的上空,平静地等待着那个最终的宣判。
法官开始宣读判决书。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敲在萧若雪的罪名之上。
被告人萧若雪,以非法占有为目的,长期窃取其兄长,被害人陆轩的剧本作品,并以自己名义发表、签约,骗取巨额稿酬及投资,其行为已构成诈骗罪,且数额特别巨大,情节特别严重。
被告人萧若雪,在明知其兄长陆轩病危,且有能力救助的情况下,拒不施救,并在此后,为掩盖自身道德瑕疵,在公众面前捏造事实,伪造证据,严重侵害死者名誉,其行为已构成伪证罪、诽谤罪。
被告人萧若雪,在保释期间,为毁灭其犯罪证据,试图纵火焚烧关键物证,其行为已构成故意毁坏财物罪（未遂）。
法官每念一条罪状,萧若雪的身体就颤抖一下。
她的脸上,已经看不到任何表情,只剩下一种死灰般的麻木。
数罪并罚。
法官抬起头,目光如炬,直视着她。
本庭现判决如下。
一、被告人萧若雪,犯诈骗罪、伪证罪、诽谤罪、故意毁坏财物罪（未遂）,判处有期徒刑二十年,并处罚金人民币五千万元。
二十年。
她最美好的年华,都将在冰冷的铁窗后度过。
萧若雪的身体猛地一晃,几乎要从椅子上滑下去。
但判决,还没有结束。
二、判令被告人萧若雪,退赔其通过非法手段获得的所有收入,共计人民币一亿三千七百万元,返还被害人陆轩先生的法定遗产继承机构。
三、拍卖被告人萧若雪名下所有财产,包括但不限于房产、车辆、奢侈品等,所得款项优先用于支付上述罚金与赔偿金。
四、判令被告人萧若雪,在全国性法制报刊上,连续七日刊登道歉声明,向被害人陆轩先生,及其被误导的社会公众,公开赔罪。
经济上的清算,比牢狱之灾更让她绝望。
这意味着,她将真正地一无所有。
不,是负债累累。
她这辈子,都完了。
即便她坐完二十年牢出来,等待她的,也是一个天文数字般的债务。
法官的话音落下,全场一片寂静。
突然,萧若雪像是疯了一样,从被告席上跳了起来。
我不服！我没有！
她指着法官,声嘶力竭地尖叫。
凭什么！那些钱是我凭本事赚的！剧本是他自愿给我的！是他自己没用！
是他该死！他本来就该死！他活着就是个废物！他死了还要来害我！
她丑陋的、真实的嘴脸,在这一刻暴露无遗。
法警立刻上前,将她死死按住。
她的咒骂,她的嘶吼,都变成了徒劳的挣扎。
肃静！
法官重重敲响了法槌。
咚！
那一声清脆的响声,回荡在庄严的法庭里。
也像是一道惊雷,劈开了束缚在我魂体上的最后一道枷锁。
我感觉到,我与萧若雪之间的那条无形的锁链,在那一槌之下,彻底断裂了。
我不再被她束缚。
我自由了。
我看着她被法警拖出法庭,像一条被抽掉了脊梁骨的死狗。
那些曾经围绕在她身边的所谓朋友、伙伴,此刻都坐在旁听席上,冷漠地看着这一幕。
没有一个人为她说话。
没有一个人,流露出一丝同情。
她亲手埋葬了自己的人生,也埋葬了所有人的情分。
我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我称之为妹妹的女人。
她的脸上,涕泪横流,充满了怨毒和不甘。
而我的内心,却是一片澄澈的解脱。
法槌落下。
尘埃落定。
恶有恶报。
09
束缚消失的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的魂体变得前所未有的轻盈。
我开始变得透明,像一缕即将消散在空气中的青烟。
我知道,我的时间不多了。
我没有留恋,也没有恐惧。
在彻底消散之前,我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我曾无比热爱,又无比憎恨的世界。
我看到,我的遗体,被从那个冰冷的法医中心储藏柜里,重新取了出来。
周正来了。
他为我操办了一场体面的葬礼。
我被安葬在金华市一片向阳的公墓里,墓碑前摆满了白色的菊花。
不再是那个无人问津的出租屋,也不是那个冰冷的焚化炉。
我终于有了一个安息之所。
墓碑上,还没有刻字。
周正说,要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我看到,萧若雪名下的那栋豪华别墅和那辆千万跑车,都被法院公开拍卖。
所得的巨额款项,一部分作为罚金上缴国库,另一部分,则全部注入了一个新成立的基金会。
基金会的名字,叫做陆轩青年编剧扶持基金。
发起人,是周正。
他说,他要用这笔不义之财,去做一件有意义的事。
他要用它,来资助那些像我一样,有才华、有梦想,却在底层苦苦挣扎的年轻编剧。
让他们不必为了生计而出卖自己的笔,不必为了一个机会而卑躬屈膝。
让他们可以有尊严地创作。
我的悲剧,以另一种方式,变成了希望的种子。
我看到,影视圈为我举办了一场隆重的追思会。
许多我敬佩的导演、制片人,都出席了。
他们讨论着我的作品,分析着我的剧本结构,赞叹着我那些不为人知的才华。
那些被萧若雪窃取的剧本,被重新整理出版。
封面上的编剧署名,换成了我的名字。
陆轩。
这个名字,终于获得了它早该拥有的赞誉和尊敬。
网络上,那些曾经骂我的人,开始向我道歉。
他们自发地去阅读我的作品,去了解我的人生。
他们说,欠我一个公道。
他们说,世界欠我一个最佳编剧奖。
我漂浮在追思会的上空,看着一张张真诚的脸,听着一句句迟来的赞美。
我没有哭。
我只是觉得,很温暖。
原来,我并不是一无所有。
原来,我的存在,我的才华,我的坚持,最终还是被这个世界承认了。
我一生所求,不过如此。
阳光穿过教堂的彩色玻璃,照在我的魂体上。
我感觉到,最后一丝怨气,也随之烟消云散。
我的身体,变得越来越透明,几乎与阳光融为一体。
我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再见了,这个世界。
再见了,那些伤害与痛苦。
再见了,那些温暖与善意。
我是陆轩。
我来过,我写过,我爱过。
现在,我要走了。
带着一身迟来的荣光,彻底消散在阳光里。
10
五年后。
金华市第三精神病院。
一个女人抱着一个枕头,蜷缩在病房的角落里。
她头发花白,眼神呆滞,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
哥哥……我的好哥哥……
剧本写好了吗哥哥……
别走,哥哥,别离开我……
护士推着药车走进来,熟练地给她注射了一针镇定剂。
又是萧若雪啊,天天抱着个枕头喊哥哥,都五年了。
可不是嘛,听说以前是个大明星,还是个才女呢。真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我可听说了,她哥哥就是被她害死的,这叫报应！
女人对周围的议论充耳不闻。
她只是更紧地抱住了怀里的枕头,像是抱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物。
那是她唯一的执念,也是她永恒的囚笼。
同年,戛纳电影节。
一部名为《长夜将明》的华语电影,横扫各大奖项,成为当晚最大的赢家。
当最佳编剧奖被念出时,全场掌声雷动。
电影的导演,一位才华横溢的新锐,和主持人周正,一同走上了领奖台。
导演举起那座金棕榈奖杯,对着话筒,声音有些哽咽。
这个奖,不属于我。
它属于这部电影真正的灵魂,一位已经身在天堂的编剧。
他的名字,叫陆轩。
周正接过话筒,补充道。
陆轩生前,一直在创作这个关于卧底警察的故事。他说,他想写一个在最深的黑暗里,依然不放弃寻找光明的人。
他自己,就是这样的人。
他用他的一生,诠释了什么叫作‘长夜将明’。
陆轩,我们做到了。全世界,都看到了你的光。
大屏幕上,放出了我一张黑白的照片。
照片上的我,还很年轻,笑得有些腼腆,但眼睛里,有光。
台下,所有人都起立鼓掌,向这位迟暮的英雄,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几天后。
金华市的公墓。
周正独自一人,来到了我的墓前。
他将那座崭新的、金光闪闪的奖杯,轻轻地放在了我的墓碑前。
五年前空白的墓碑上,如今已经刻上了字。
一位真正的创作者。
一位伟大的兄长。
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洒下。
光束正好照在那座奖杯上,反射出耀眼夺目的光芒。
仿佛在向世人宣告。
正义会迟到,但永不缺席。
而真正的才华与善良,将与光同在,永不磨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