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在注射台上,意识却钻进苏漠的高跟鞋。
>她是顶级武者,靠每天十针禁药维持巅峰。
>作为她的鞋跟,我被迫承受她的每一次践踏。
>直到看见鞋柜里五双断裂的前辈。
>第六位了。保洁大妈叹息着擦拭血迹。
>地下擂台生死战,她踩着我走向对手。
>赢下这场,我就换双新鞋。
>鞋跟突然断裂的瞬间,她错愕低头。
>——我选择在巅峰时背刺主人。
>苏总,你的鞋好像有自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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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金属贴着我脸颊,那触感像一块刚从冻库里拖出来的生铁,寒气直往骨头缝里钻。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熟悉的、令人作呕的甜腥味,浓得化不开,那是我的血,还有之前无数个倒霉蛋留在这张注射台上的残迹。
眼皮沉得像灌了铅,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深处撕裂般的剧痛,火烧火燎。我用尽最后一点力气,视线艰难地向上移动,数着天花板上那些歪歪扭扭的裂缝。
九百七十六。
这个数字跳进我混沌的脑子里。第九百七十六针强化剂。今天这最后一针,终于要了我的命。字面意思。
妈的,这操蛋的高武世界。
意识像断了线的风筝,轻飘飘地往上浮,底下那张冰冷的金属台和上面我那具迅速凉透的身体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然后,像是被塞进了一台高速运转的洗衣机,天旋地转,视野里全是破碎的光影和刺耳的嗡鸣,搅得我连最后那点不甘心的念头都支离破碎。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漫长如一个世纪。混乱骤然停止。
世界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重新拼凑起来。
视野是斜的,非常斜。眼前铺展开的,是一块昂贵得能闪瞎人眼的深灰色大理石地面,光洁得像一面镜子,倒映着上方水晶吊灯扭曲的光晕。空气里的味道也彻底变了,那股甜腥的死亡气息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淡雅、却又带着某种冷硬疏离感的木质香气,幽幽地浮动。
我动不了。
没有手脚,没有身体,甚至感觉不到心脏的跳动。只有一种奇怪的存在感,被牢牢地束缚在一个狭长、坚硬、带着微弧度的金属空间里。这个空间随着某种规律微微震动,每一次震动,都带来一种沉闷的、类似心跳的共鸣。
嗒。
一声轻微的脆响,近在咫尺。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压力从上方传来,沉重,稳定,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力。我的视野猛地向下一沉,那块昂贵的大理石地面瞬间逼近、放大。然后,另一股同样的压力从右边传来,视野再次平衡。
我……好像明白了什么。
一股冰冷的寒意,不是物理上的,而是源自意识深处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我。
视野开始移动。
斜斜的视角平稳地向前滑行,掠过光可鉴人的地面。视线边缘,我能看到前方极近处,垂落着一小片质感精良的黑色衣料,随着步伐微微摆动。再往上,是包裹在同样黑色面料里的小腿线条,流畅而充满蓄势待发的力量感。
每一次视野的抬起、落下,都伴随着上方传来沉稳的压力和轻微的震动。抬脚时,压力稍减,落下时,那股力量便沉沉地压下来,碾过地面,也碾过承载着这股力量的我。
脚步声。
清脆,规律,带着金属敲击地面的特有回响,在空旷的环境里显得格外清晰,甚至有点……嚣张。
这脚步声,我他妈太熟悉了!
以前隔着总监办公室厚厚的磨砂玻璃门,这声音就是催命符。它一响起,整个项目组的空气都会瞬间凝固,键盘敲击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恨不得把头埋进显示器里装鸵鸟。
苏漠!
那个把我,以及无数个像我一样的社畜,当成人肉电池往死里压榨的女魔头!星海集团的活阎王,七阶裂风者,靠每天十针禁药燃血II型维持恐怖战力的顶级武者!
我最后的记忆碎片涌上来:连续熬了七个通宵修改该死的武者协同作战系统方案,眼前发黑一头栽倒,被紧急送进集团医疗部……然后,就躺上了那张该死的注射台。
第九百七十六针……是为了榨干我最后一点价值,强行推高我的身体潜能去完成那个狗屁方案吗
意识像是被浸在冰水里,又像是被架在火上烤。极致的荒谬和滔天的愤怒交织冲撞,却找不到宣泄的出口。我他妈死了!死得透透的!结果一睁眼,居然成了苏漠这个女魔头左脚的高跟鞋跟!
这操蛋的命运!
视野猛地停顿。
我看到一只涂着暗红色甲油的手伸了下来,指甲修剪得短而锐利,像猛禽的爪。那只手的目标,是地上一个不起眼的、只有拇指大小的深蓝色金属瓶。瓶身已经瘪下去一块,瓶口有细微的裂痕。
那是燃血II型的空瓶。
那只手稳稳地捏住了瓶子。
接着,视野再次倾斜、抬高。那只捏着空瓶的手悬在了我的正上方。
一股冰冷、粘稠的杀意毫无预兆地弥漫开来,并非针对谁,更像是一种无意识散发的、令人窒息的低气压。
咔哒。
一声轻响。
那只手只是拇指和食指微微用力一捻。
在我斜斜的视野里,那个坚硬的、据说能承受数百公斤冲击力的特种合金药瓶,像块被烤脆的饼干,瞬间扁了下去,被捏成了一个扭曲的、丑陋的金属疙瘩。细小的金属碎片和粉末,簌簌地从那只手的指缝间飘落下来,撒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闪着微弱的冷光。
视野恢复平稳,继续向前。那只手随意地松开,被捏成废铁的瓶子无声地落在地上,被后方紧随的、另一只锃亮的黑色高跟鞋踩过,发出轻微的、令人牙酸的刮擦声。
我的意识体,或者说,我这块承载着意识的金属鞋跟,似乎都跟着那轻轻一捻,哆嗦了一下。一股寒意顺着不存在的脊椎骨往上爬。
这就是七阶武者的力量徒手捏合金如泥这就是她赖以维持巅峰、每天需要注射十针的恐怖禁药所支撑的力量
而我,现在就在她的脚下。
每一次抬脚,每一次落下,那沉重的力量都透过鞋底,毫无保留地传递到我身上。我就是她力量的基石,是她践踏一切(包括过去的我)的支点。这认知让我意识深处翻涌起一股强烈的恶心和屈辱。
视野移动着,离开了那片空旷的大厅区域。光线变暗了一些,空气中那股冷冽的木香被另一种更复杂的气味覆盖:皮革、织物清洁剂、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味
前方出现了一排嵌入墙壁的柜子,柜门是浅金色的金属材质,泛着柔和的光泽。
苏漠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径直走向其中一扇柜门。那只带着毁灭力量的手再次伸了下来,按在门上一个不起眼的感应区。
滴。轻响过后,柜门无声地向内滑开。
一股混杂着皮革、灰尘和更浓烈铁锈味的气流扑面而来。
我的视野被固定着,只能看到柜门打开后正对着的下半部分空间。里面很暗,但足够我看清。
那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鞋柜。
里面没有隔板,没有摆放整齐的鞋子。只有空荡荡的金属内壁,以及……挂在金属壁钩上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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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鞋。
是断掉的鞋跟。
一根,两根,三根……整整五根!
它们像某种怪诞的战利品,又像是被处决后的残骸,静静地悬挂在那里。材质各异,有和我一样的黑色金属,也有暗红色的漆皮包裹的,甚至还有一根镶嵌着碎钻,在柜内幽暗的光线下闪着诡异的光。但无一例外,它们都从中间或根部断裂,断口狰狞扭曲,残留着暴力撕扯或硬生生崩断的痕迹。
更刺眼的是,这些断裂的金属或木质鞋跟上,都沾染着大片大片已经干涸发黑的污渍。那颜色……我认得。是血。深深浸入材质纹理,擦都擦不掉的那种。
有的鞋跟上,甚至还粘连着一点……暗红色的、类似皮肉组织的碎屑。
一股冰冷的死气从柜子里弥漫出来,混合着血腥和尘埃的味道,无声地扼住了我的意识。胃里(如果我有的话)一阵翻江倒海。
唉……
一声苍老的、带着浓重疲惫和麻木的叹息,毫无征兆地从旁边响起,钻进我的意识里。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保洁制服、头发花白凌乱的大妈,佝偻着背,手里拎着一个脏兮兮的水桶和一块抹布,不知何时站在了旁边。她浑浊的眼睛望着柜子里那五根断裂的鞋跟,脸上的皱纹深刻得像刀刻,眼神里没有惊讶,只有一种看惯了生死的、深不见底的麻木。
她的目光扫过我——苏漠此刻左脚上正穿着的这双鞋,最后落回柜子里那些前辈身上,又低低地、仿佛自言自语地叹息了一声:
第六位了……
声音很轻,像一片枯叶落地。
说完,她默默地弯下腰,把抹布浸进浑浊的肥皂水里,拧了拧,然后探进鞋柜深处,开始一下、一下,用力擦拭着金属内壁上那些溅射状或流淌状的暗褐色血迹。粗糙的布料摩擦着金属,发出单调而刺耳的嚓…嚓…声,在寂静的空间里回荡。
苏漠的脚步没有停留半秒。柜门无声地在她身后滑上,隔绝了保洁大妈佝偻的身影和那单调的擦拭声。
视野再次变得开阔,但我的意识却像被冻住了,牢牢地钉在刚才那个鞋柜里,钉在那五根断裂染血的鞋跟上,钉在保洁大妈那句麻木的第六位了上。
寒意彻骨。
这他妈根本不是什么鞋柜!这是处决台!是坟场!
那五根断跟,就是我的前五任!她们……或者说它们,是怎么断的是承受不住苏漠那恐怖的力量和战斗冲击,在某个瞬间不堪重负地崩裂还是……在某个像今天这样的时刻,被苏漠像捏碎那个药瓶一样,因为某种原因而亲手毁掉的
第六位了……
保洁大妈那麻木的叹息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我的意识核心。我不是什么意外的新生,我是被摆上祭坛的、等待被消耗的第六件祭品!
愤怒像岩浆一样在意识深处翻涌,几乎要冲破这金属躯壳的束缚。凭什么我他妈已经死了一次!死在为这个女人卖命的路上!现在连死了都不得安宁,还要变成她的鞋跟,等着被她踩断、踩碎,然后像垃圾一样扔进那个血腥的鞋柜里
视野平稳地移动着,穿过铺着厚地毯的走廊,进入一个更加宽阔、光线却异常幽暗压抑的空间。空气中弥漫着汗味、尘土味、还有一丝丝……淡淡的血腥味和机油味混合的气息。巨大的金属桁架在头顶纵横交错,高功率的射灯投下惨白的光柱,照亮下方一片被高强度合金围栏圈起来的圆形区域。
擂台。
巨大的全息投影悬浮在擂台正上方,闪烁着刺眼的红光,组成两个不断搏动、如同心脏般的名字:【裂风者-苏漠】VS【铁臂-屠刚】。名字下方,是疯狂跳动的实时赔率数字,每一次变化都引来观众席上压抑的惊呼或咒骂。
这里就是苏漠的战场。也是我的刑场。
震耳欲聋的声浪如同实质的海啸,猛地拍打过来。成千上万个疯狂的灵魂在嘶吼、咆哮、尖叫。空气在震动,连带着我所在的金属鞋跟也发出嗡嗡的共鸣。
苏漠!撕碎他!
屠刚!打断她的骨头!
上啊!爆冷!老子全压你了!
裂风者!让他们看看什么叫速度!
巨大的环形观众席上,无数张扭曲狂热的脸在惨白射灯和闪烁的全息投影光芒下忽明忽暗,像地狱里爬出的恶鬼。重金属音乐如同攻城锤,一下下砸在耳膜上(如果我有的话),震得我意识都在发颤。
这就是地下黑擂熔炉。没有规则,只有输赢和生死。赢家通吃,输家……连骨头渣子都可能剩不下。
苏漠的脚步在擂台入口处停下。入口沉重的合金闸门在她面前无声地升起,如同巨兽张开了口。
外面的声浪和杀气更猛烈地灌了进来。
我的视野固定着,只能看到前方擂台上粗糙的、沾着可疑深色污渍的复合材料地面,以及一双巨大、粗糙、如同两根铁柱般矗立的脚。脚的主人穿着磨损严重的厚重战靴,上面布满了各种撞击留下的凹痕和划痕。
铁臂屠刚。
一股沉重、蛮横、带着浓郁血腥气的压迫感,隔着十几米的距离,如同实质的浪潮般汹涌扑来。这家伙,绝对是个杀人如麻的狠角色。
苏漠没有立刻走上擂台。她微微动了一下。
然后,我听到了她的声音。
不是通过空气传播的声波,更像是一种……意念一种冰冷的、毫无感情波动的信息流,直接灌入我的意识深处。这感觉极其怪异,仿佛有人在你脑子里直接写字。
跟了我三个月,也算耐用了。那意念冰冷得像手术刀,赢下这场,拿到那批新药,就给你个痛快。她似乎顿了一下,意念里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近乎施舍般的情绪,换双新的。
换双新的。
呵。多轻松啊。
像扔掉一个用旧了的鼠标,淘汰一部卡顿的手机。我就是那个即将被淘汰的旧物。下场看看鞋柜里那五位前辈就知道了。断掉,染血,然后被保洁大妈麻木地擦拭掉最后一点存在的痕迹。
她许诺的痛快,大概就是让我像那个药瓶一样,被她亲手捏碎或者在这擂台上,被那个铁臂屠刚一拳砸得四分五裂
意识深处那团被压抑的岩浆,在这一刻轰然爆发!愤怒、怨恨、对命运不公的咆哮、对苏漠那视万物为刍狗的冰冷傲慢的极致憎恶……所有情绪疯狂地冲撞、沸腾!
凭什么!
我受够了!受够了被压榨!受够了被践踏!受够了像条狗一样活着,死了还要变成她脚上的零件等着被粉碎!
视野开始移动。苏漠迈步了。
锃亮的黑色高跟鞋踩上了粗糙的擂台地面,发出沉稳的嗒声。每一步落下,都清晰地传递给我沉重的压力。我们正走向擂台中央,走向那个如同铁塔般的对手。
铛——!
一声刺耳的金属敲击声撕裂了喧嚣,宣告死斗开始!
没有试探,没有废话。屠刚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那对铁柱般的腿猛地蹬地!轰!整个擂台似乎都震颤了一下!他庞大的身躯如同失控的攻城锤,裹挟着令人窒息的狂风,直撞过来!速度与体型形成了恐怖的对比!
苏漠几乎在他启动的瞬间也动了!
我的视野猛地向上倾斜!巨大的加速度带来的力量瞬间压在我的身上!脚下传来剧烈的摩擦感!她不是在后退,而是在以更快的速度侧向滑开!动作快到拉出残影!
呼——!屠刚擦着苏漠的衣角冲了过去,带起的劲风刮得人脸皮生疼。他巨大的拳头砸在苏漠刚才站立的地面。
轰!!!
坚硬的复合材料地面如同被炮弹击中,瞬间炸开一个脸盆大的深坑!碎石和烟尘猛地爆开!
好恐怖的力量!这要是挨上一下……
还没等我意识里的惊骇平息,苏漠的反击已至!我的视野急速下坠!她借着滑开的惯性,身体不可思议地扭转,右腿如同黑色的钢鞭,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精准狠辣地抽向屠刚因扑空而暴露的肋下!
裂风腿!观众席爆发出狂热的呼喊。
砰!
沉闷到令人心脏骤停的撞击声!
屠刚庞大的身躯被这一腿抽得一个趔趄,覆盖着合金甲片的肋部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他发出一声痛吼,眼中凶光暴涨,左手如同巨大的铁钳,闪电般抓向苏漠尚未收回的脚踝!
苏漠收腿的速度快到极致,我的视野再次急速上扬。但那巨大的铁爪带起的劲风,依旧刮过了鞋面,带来一阵金属摩擦的锐响。
两人一触即分,快如鬼魅。
呼…呼…沉重的喘息声从屠刚口中发出,他肋部的合金甲片凹陷下去一大块,边缘扭曲。
苏漠的气息依旧平稳,但我的感觉却捕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波动。就在刚才那电光火石的交锋中,在她爆发出裂风腿的恐怖速度之后,有那么极其短暂的、可能连十分之一秒都不到的一瞬,传递到我身上的力量,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迟滞和虚浮。
像一根绷紧到极限的琴弦,在发出最强音后,那微不可察的震颤余韵。
是燃血II型的副作用力量爆发后的短暂真空期
这念头刚闪过,屠刚的下一轮狂攻已如疾风骤雨般降临!他似乎被肋下的剧痛彻底激发了凶性,完全放弃了防御,双拳如同两柄巨大的攻城锤,带着开山裂石的气势,一拳接一拳,狂暴无比地轰向苏漠!拳风呼啸,将空气都挤压出爆鸣!
砰砰砰砰砰!
密集如鼓点的撞击声在擂台上炸开!
苏漠的身影化作一道模糊的黑色闪电,在屠刚狂暴的拳影中穿行闪避。我的视野疯狂地切换着角度,上下左右剧烈颠簸!每一次闪避都险之又险,屠刚的拳头擦着鞋尖、掠过鞋跟,带起的劲风如同实质的刀片刮过!
沉重的压力一次次传递到我身上,每一次都让我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散架。每一次苏漠极限爆发速度闪开致命一击后,那一丝力量的迟滞感就变得更加清晰一点,虽然依旧短暂,但间隔似乎在……拉长
汗水开始出现在苏漠的额角,顺着她冷硬的下颌线滑落。她的呼吸,虽然极力控制,但透过鞋身传递来的震动,频率明显在加快。
屠刚的拳头越来越沉重,速度却丝毫不减!他像一头不知疲倦的战争机器,每一次挥拳都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
苏漠!你在等什么撕了他!观众席上有人焦急地怒吼。
屠刚!加把劲!压死她!
就在屠刚一轮组合拳将苏漠逼到擂台边缘合金围栏的瞬间,他眼中凶光爆射!巨大的身躯猛地一个前冲垫步,右拳如同出膛的巨型炮弹,带着他全身的力量和冲势,毫无保留地轰向苏漠的胸口!这一拳的力量和速度,远超之前任何一击!拳锋前方的空气被极致压缩,甚至形成了肉眼可见的白色气爆!
绝杀!避无可避!
千钧一发!
苏漠眼中寒光一闪!就在那毁灭性的拳头即将及体的前一刻,她的身体如同没有骨头般猛地向后一折!
铁板桥!
同时,她左脚为轴,支撑全身重量的右脚——也就是承载着我意识的这只脚——猛地发力,向侧面旋拧!带动整个身体如同陀螺般旋转,试图避开拳锋!
就是现在!
所有的愤怒,所有的屈辱,所有对苏漠的恨意,所有对第六位命运的恐惧和不甘,在这一刻如同压抑万年的火山,轰然爆发!汇聚成一股疯狂的、决绝的意志!
我要活下去!哪怕是以这种方式!哪怕拉着你一起下地狱!
去他妈的第六位!老子不干了!
就在苏漠全身力量灌注于右脚、身体旋转达到极致、即将脱离拳锋的刹那!
就在那股沉重压力达到巅峰、几乎要将我碾碎的瞬间!
我用尽所有属于意识的力量,狠狠地、不顾一切地拧向了我所依附的、那根连接着鞋底和鞋身的金属轴心!
没有声音。
但在我的感知里,仿佛有一根紧绷到极限的琴弦,在发出最高亢音符的瞬间——
嘣!
断了。
一股奇异的、仿佛挣脱了某种沉重枷锁的轻松感瞬间传遍我的意识。紧接着,是视野的剧烈倾斜和翻滚!
我看到苏漠那只穿着黑色高跟鞋的脚,在完成旋拧动作的最后一刻,那只优美而致命的金属细跟,就在鞋身与鞋底连接的根部位置,毫无征兆地、齐刷刷地……断裂了!
断裂的金属截面,在擂台刺目的射灯下,闪过一道冰冷、决绝的寒光。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凝固。
苏漠的身体正处在高速旋转闪避的微妙平衡点上。左脚是唯一的支撑点,右脚的发力是旋转和闪避的关键。
然而,就在右脚力量爆发的顶点,就在她即将完美避开那致命一拳的瞬间——
承载着关键力量的支点,消失了。
那只精致、冷硬、象征着力量与掌控的高跟鞋跟,背叛了她。
支撑点瞬间崩塌!
咔嚓!
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骨头错位的脆响,清晰地穿透了擂台的喧嚣!
苏漠那只完美旋拧的右脚,在失去鞋跟支撑的瞬间,以一个极其不自然、甚至有些诡异的角度猛地向内崴去!脚踝处的韧带和骨骼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她高速旋转的动作瞬间变形、失控!身体的重心在千分之一秒内彻底崩溃!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猛地向侧面一歪,完全失去了平衡!
原本精妙绝伦、足以躲开绝杀的铁板桥加旋转闪避,此刻变成了一个狼狈不堪、破绽大开的趔趄!
而屠刚那倾尽全力、志在必得的毁灭一拳,正带着摧毁一切的势头,呼啸而至!目标,正是苏漠因为失去平衡而彻底暴露、毫无防护的右侧肋部!
苏漠那张永远如同冰封湖面般的绝美脸庞上,所有的冷静、掌控、漠然,在鞋跟断裂、脚踝剧痛传来、身体失控倒下的电光火石间,被一种前所未有的、纯粹的错愕所取代。
她的瞳孔猛地收缩到极致,映出断裂的鞋跟翻滚落地的冰冷反光,映出自己那只以诡异角度崴着的脚,更映出屠刚那近在咫尺、带着狞笑和毁灭气息的巨大拳头!
那眼神里,有震惊,有剧痛带来的生理性扭曲,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茫然。
仿佛在问:为什么
时间流速恢复正常。
砰——!!!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脏骤停、仿佛重锤砸在沙袋上的巨响,在擂台上轰然炸开!
苏漠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被那蕴含着恐怖力量的一拳结结实实地轰在肋部!整个人离地飞起!黑色的职业套裙在空中划出一道凄厉的弧线。
噗!
一口殷红的鲜血从她口中狂喷而出,在惨白的射灯光柱下,泼洒开一片刺目惊心的血雾!
轰隆!
她的身体重重地砸在几米开外的擂台地面上,又翻滚了好几圈,才撞在冰冷的合金围栏上停下。尘土飞扬。
整个熔炉死寂一片。
前一秒还震耳欲聋的咆哮、呐喊、重金属音乐,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猛地掐断。成千上万双眼睛瞪得滚圆,难以置信地看着擂台上这匪夷所思的惊天逆转。
裂风者苏漠……被一拳KO了
就因为……鞋跟断了
我断裂的鞋跟部分,随着苏漠身体的翻滚,也叮叮当当地弹跳了几下,最后停在距离她不远的地方。斜斜的视野里,能看到她蜷缩的身体,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咳嗽都带出更多的血沫,染红了身下的地面。她试图用手撑地站起来,但右脚的剧痛让她瞬间又跌了回去。
断掉的脚踝以一个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
屠刚也愣住了。他保持着出拳的姿势,巨大的拳头还停留在空中,脸上的狞笑僵在那里,变成了巨大的困惑。他看着自己击中的目标,又看看地上那截断裂的、闪着冷光的金属鞋跟,铜铃大的眼睛里充满了我是谁我在哪我干了什么的茫然。
这他妈也行
裁判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懵了,忘了读秒。
死寂被打破。
一个慢悠悠的、带着点惊奇、又带着点玩味的声音,透过擂台四周的扩音器,清晰地回荡在落针可闻的熔炉里。
声音来自擂台下方,一个专属的贵宾观战包厢。巨大的单向玻璃后面,影影绰绰能看到几个人影。
啧啧啧……那声音拉长了调子,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苏总啊苏总……
扩音器将声音清晰地传遍每一个角落,钻进每一个目瞪口呆的观众耳中,也钻进了正蜷缩在地上咳血的苏漠耳中,更钻进了我这截断裂的金属鞋跟的意识里。
看来……那声音顿了顿,充满了恶意的调侃,你这双新鞋,好像……挺有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