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越成古代战场炮灰小兵,正想靠现代知识逆袭,却发现敌军装备激光枪。
>被俘后才知道,皇帝是五十年前穿越的理工博士,已建立统治全球的科技帝国。
>绝望之际,体内超级AI觉醒:检测到文明错误路径,执行格式化程序。
>强光中皇宫化为飞灰,皇帝在能量护盾后嘶吼:你才是主系统!
>我低头看着掌心流转的代码,声音在毁灭风暴中平静回荡:
>不,我是重启键。
>当白光散尽,脚下纯白空间漾开一圈涟漪。
>一点深褐顽强钻出虚无,带着泥土湿润的芬芳。
>我心脏重重一跳——这场格式化,或许正是文明重生的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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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泥浆混着铁锈和血腥味儿,一股脑儿灌进喉咙,呛得人肺管子像被砂纸刮过,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撕裂般的痛。天地仿佛被塞进了滚筒洗衣机,灰蒙蒙的天空低垂得压人,巨大的黑影裹着闷雷似的轰鸣碾过头顶,震得人五脏六腑都在打颤。耳朵里塞满了地狱的噪音:金属刮擦骨头那令人牙酸的刺耳声,垂死之人喉咙里漏风的嗬嗬声,还有一种尖利得能钻透脑仁儿的嗡鸣,活像一万只知了在你耳朵眼儿里开大会,吵得人头皮发麻。
老天爷……我本能地呻吟,唾沫混着泥点子溅在眼前冰冷的金属上。意识像沉船后挣扎着浮上水面的落水者,晕得七荤八素,分不清今夕何夕。这哪是我那堆满泡面盒、键盘落满灰的狗窝宿舍更不是熬夜赶工后熟悉的偏头痛!我挣扎着想撑起身子,手刚按下去,就摸到一片又黏又滑、还带着余温的血泊,吓得我一个激灵,差点又栽回去。左手胡乱往脸上一抹,指尖碰上个熟悉的硬框——我那副相依为命、镜腿儿都用透明胶带缠了好几圈的黑框眼镜!镜片糊满了泥巴和暗红的血痂,就剩指甲盖大点地方勉强透光,像蒙尘许久、勉强窥见外界的小窗。
借着这点模糊的视野,我终于看清了压在腿上的重物。哪是什么宿舍里硌人的破椅子是个胸口开了个狰狞大洞、穿着破烂皮甲的兄弟。他空洞的眼睛直勾勾地瞪着我,脸上凝固着生命最后一刻的惊恐和茫然,那洞口边缘焦黑卷曲,活像被烧红的烙铁瞬间捅穿,边缘还冒着丝丝缕缕几乎看不见的白烟。
胃里猛地一阵翻江倒海,酸水直冲嗓子眼。我死命咬紧牙关,腮帮子都咬得发酸,才把那翻涌的恶心劲儿死死压下去,冷汗唰地一下浸透了身上那件散发着霉味儿的粗布单衣,冰凉的湿布贴在背上,激得人一哆嗦。穿越我一个天天对着电脑屏幕修福报、颈椎比老榆树还僵硬的996程序猿,怎么就跟下饺子似的,一头栽进了这活生生的血肉磨盘里这剧本,比甲方爸爸那句五彩斑斓的黑还他妈离谱!
记忆碎片像打翻的拼图,混乱地撞击着脑壳:昨儿个还在为那个五彩斑斓的黑的需求熬得两眼发绿,屏幕上绿色的代码行像蚂蚁一样爬……接着心口猛地一抽,像被无形的手攥紧,眼前一黑……再睁眼,好家伙,直接落地成盒,掉进了修罗场中央!连个新手村保护都没有!
稳住,陈默!给我挺住!我一边在心里头狂吼给自己打气,声音都在发抖,一边使出吃奶的劲儿推开那沉甸甸、已经开始僵硬的尸身,连滚带爬地缩到一面斜插在泥里、只剩半截的木盾后面。盾牌冰凉刺骨,沾满了滑腻腻的污垢和暗红血迹,那股寒意顺着脊椎骨往上爬,冷得人牙齿直打颤,咯咯作响。心脏在肋骨后面擂鼓似的狂跳,咚咚咚,每一下都扯得浑身生疼,像要跳出嗓子眼。我大口喘着粗气,像离了水的鱼,喉咙里全是血腥和泥土的咸腥,强迫自己冷静。古代战场瞅这破皮甲和锈迹斑斑、眼看就要散架的青铜矛戈,冷兵器时代行!老子好歹是个正儿八经的工科生,肚子里多少装着点黑火药的方子,懂点土法炼钢的皮毛,再不济,捣鼓个马镫出来,总能在军营里混个技术兵当当吧就像在屎山代码里找BUG,总能找到条活路……活下去,必须活着!总比猝死在工位键盘上,连个全尸都落不着强吧这念头像黑暗里抓住的唯一稻草。
求生的念头像一针强效肾上腺素,暂时压住了翻腾的恐惧和恶心。我蜷在盾牌后头,眼珠子滴溜溜乱转,像只被猎人围堵的兔子,想从这血肉磨盘里找个趁手的家伙事儿或者能溜号的缝隙。战场乱得像一锅煮糊了、还撒了把肉末的腊八粥,黏稠、混乱、绝望。穿着同样破烂皮甲的自己人跟没头苍蝇似的乱撞、嘶吼,脸上混杂着恐惧和麻木。远处,黑压压的敌军阵列像一道沉默的钢铁城墙,压迫感十足。
等等!远处那是什么玩意儿!
隔着呛人的、带着硫磺和焦糊味的硝烟,还有漫天遮云蔽日的尘土,影影绰绰的敌军阵前,几个身影格外扎眼。他们身上裹着种泛着冷硬金属光泽、线条流畅得不像人间造物的贴身甲胄,在昏沉的天光下闪着幽冷的蓝光,像深海里的鱼鳞。手里攥着的,压根儿不是青铜或铁打的刀枪剑戟,也不是记忆中的长矛弓箭。
那……是烧火棍可那金属质感,冷硬得让人心头发毛。
念头刚闪过,那烧火棍尖儿毫无征兆地爆出一道刺目、近乎纯白的光束!快得如同撕裂乌云的闪电,只留下一道灼烧视网膜的残影!
滋——嗡!!
一种高频、尖利得让人头皮瞬间炸开、牙根发酸的啸音,瞬间压过了战场上所有的喊杀和垂死的哀嚎!那声音,尖锐得能刺穿耳膜,活像指甲刮在玻璃上放大了一万倍!
白光一闪即逝,快得跟幻觉似的,只在视网膜上留下灼烧的烙印。
紧接着,离我前头也就十来步的地方,一个正嗷嗷叫着、举着破木盾冲锋的兄弟,像被无形的巨锤狠狠夯了一下。盾牌中心眨眼间多了个碗口大的焦黑窟窿,边缘的木头还在滋滋冒着青烟,散发出难闻的焦糊味,像烤糊了的木头。那兄弟冲锋的动作诡异地僵住,胸口心脏的位置,一个同样焦黑、边缘微微泛着暗红的小洞赫然在目。他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完整的惨叫,身子就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的蛇,软趴趴地向前栽倒,噗通一声闷响砸进泥泞的血泊里,溅起一小片混浊的泥点。那焦黑的小洞边缘,甚至能看到一缕极淡的青烟袅袅升起。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凝固了那么一瞬。战场上的喧嚣似乎都远去了,只剩下那刺鼻的焦糊味和心脏在耳膜里擂鼓的声音。
我张着嘴,眼镜片后模糊的视线死死钉在那个倒下的身影和他胸口那个还在冒烟的窟窿上。一股子寒气,从脚底板嗖地一下直窜天灵盖,冻得我四肢百骸一片冰凉,血液都像要凝固。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像筛糠似的,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激光!这他娘的是激光武器!敢情我不是穿越到了古代战场,是闯进了科幻片的片场,还是演开场五分钟就领盒饭的炮灰!现实像个冰冷的榔头,把我那点技术救世的白日梦砸得粉碎!
脑子里刚刚搭起来的那点用现代知识逆天改命、走上人生巅峰的宏伟蓝图,跟被泼了滚油的纸房子似的,滋啦一声,瞬间扭曲、焦黑、化成了飞灰,连点渣都没剩下。只剩下透心凉的荒谬感,像冰冷的藤蔓死死缠住了心脏,越收越紧,勒得人喘不过气。这感觉,就像你信心满满准备用祖传秘方治感冒,结果病人掀开被子告诉你他得的是外星病毒!无力,绝望,还有一丝被命运戏弄的愤怒。
跑!一个声音在脑仁儿里炸开,尖利得刺破耳膜,盖过了一切恐惧的杂音。求生的本能瞬间压过了一切杂念,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
我猛地转身,手脚并用地在泥泞、黏滑的血泊和横七竖八、散发着余温的尸体堆里连滚带爬,脑子里就剩一个念头:离开这鬼门关!离那些拿着光剑的煞星越远越好!什么功名利禄,什么技术革命,都他娘的是浮云!活着!老子只想活着!像只受惊的老鼠,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泥浆糊满了脸,血腥味塞满了鼻腔,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刀子。
背后那催命的滋嗡声越来越近!每一次响起,都伴随着一声短促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像被掐断了脖子的鸡。我感觉那毁灭性的白光下一秒就能把我后背穿个透心凉,连痛觉都来不及传递,就会变成地上那具焦黑的尸体。
呃啊!脚下一滑,踩在一个圆咕隆咚、滑不溜秋的东西上——八成是哪个倒霉蛋遗落的、沾满脑浆和泥浆的头盔整个人顿时失去平衡,像个破麻袋似的狠狠向前扑倒,脸啪叽一声结结实实砸进冰冷粘稠的泥汤子里,泥浆和浓烈的血腥味瞬间塞满了口鼻,呛得人直犯恶心,眼前阵阵发黑。
没等我挣扎着抬起头,试图把嘴里的泥浆血水吐出来,一只裹着冰凉金属、沉重无比的靴子已经结结实实、不容抗拒地踩在了我的后背上。那沉甸甸的力道,像一座小山压下来,肺里的空气噗一下全挤了出去,疼得我眼前发黑,金星乱冒,窒息感瞬间攫住了喉咙,只能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痛苦的、被泥土闷住的闷哼。紧接着,后脖子根儿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像被烧红的针狠狠扎了一下,又麻又木,一股奇异的冰冷感瞬间传遍全身,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
眼前的世界,如同断电的屏幕,瞬间陷入一片无边的、令人窒息的、粘稠的黑暗。意识像断线的风筝,向着深不见底的深渊坠落。
……
再次恢复知觉,像是从冰冷漆黑、压力巨大的深海慢慢浮向水面。过程漫长而粘滞。首先感受到的是刺骨的冰冷,仿佛赤身躺在寒冬腊月的冰面上,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着寒意。接着,一股浓烈刺鼻、带着化学制品特有刺激性的消毒水味儿蛮横地钻进鼻孔,这味道熟悉又陌生,像医院走廊,但里头还掺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类似刚打完雷后空气里残留的淡淡臭氧味儿,混合着一种微弱的、新拆封的塑料或是电子产品的味道,怪异得很。我猛地睁开眼,刺目的、白惨惨的冷光从头顶一整块平整得没有一丝瑕疵的发光板均匀地洒下来,照亮了整个四四方方的空间。四壁是光滑无缝的灰白色复合材料,触手冰凉梆硬,没有一丝温度,也看不到任何接缝或开关,干净、规整得让人心头发毛,产生一种被关在巨大白色骨灰盒里的错觉。
这地方透着股说不出的怪异和压抑,不像阴森潮湿、充满绝望的地牢,倒更像是……某个高级实验室或者无菌手术室冰冷、干净、秩序井然得让人浑身不自在,像一件等待被处理的标本,被放进了一个巨大的、消过毒的金属盒子里。绝对的安静,只有自己粗重而带着回音的呼吸声。
我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冰冷的、泛着金属哑光的台子上,硬邦邦的,硌得骨头生疼。身上那件沾满血污泥浆、散发着死亡和泥土腥气的破布衣裳不见了,换上了一套同样灰白色、材质柔软却毫无款式可言、像裹尸布似的连体服,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空荡荡的,感觉不到一丝暖意。手腕和脚踝被冰凉的、约两指宽的金属环紧紧箍着,稍微一动,就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响,像无形的镣铐,冰冷地提醒着我此刻的处境——一只待宰的羔羊,或者实验室里等待解剖的小白鼠。这种被完全掌控的感觉,比战场上的刀光剑影更让人绝望。
醒了一个冰冷、平板、不带一丝人味儿的合成音突然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响起,像块石头砸在寂静的冰面上,声音不大,却格外刺耳,带着金属的摩擦感。
我浑身一激灵,心脏猛地一跳,循声望去。只见光滑得能映出人影的墙壁无声地滑开一道缝隙,没有门轴转动的声音,仿佛墙壁本身就是液体。一个通体银白、线条流畅得像水滴、底部滚动着无声轮子的桶状机器人悄无声息地滑了进来,动作平稳得诡异。它顶部的圆形传感器闪烁着幽蓝的光,像只没有感情、只有扫描功能的电子眼,冰冷地转动了一下,直勾勾地对准了我,那蓝光仿佛能穿透皮肉看到骨头,让人心里直发毛,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身份识别:俘虏编号G-7743。来源:大夏王朝残部。机器人的声音毫无起伏,每一个音节都像是精确测量过的,像在宣读一份冰冷的、早已注定的判决书,清洗程序完成。准备移送中央监禁区。
它的语调,比最冷漠的客服还要机械,透着一股程序化的漠然,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它无关的事实。
等等!我嘶哑地开口,嗓子干得像被砂纸磨过,火辣辣地疼,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脱水和干涩而颤抖变形,听起来像是砂轮在摩擦,这是哪儿你们……你们是谁那些……那些会发光的棍子……
我试图描述那战场上可怕的武器,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恐和无法理解的困惑。那东西,根本不是这个时代该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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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启明帝国’第七区战俘收容中心。机器人毫无延迟地回应,幽蓝的光点纹丝不动,透着股居高临下的漠然,仿佛在陈述一个太阳从东边升起般无需质疑、理所当然的事实,你属于被帝国军队清除的原始武装残余。武器那是帝国制式‘光铳’。
它的语气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对我口中那惊恐的、形容为棍子的可怕武器,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程序化的鄙夷,如同人类看待原始人手中的石斧。
启明帝国光铳原始武装残余一个个陌生的词儿像冰雹砸在脑门上,砸得我脑瓜子嗡嗡直响,一片混乱。那点关于冷兵器时代的可怜幻想,彻底碎成了齑粉,被这冰冷的现实之风吹得无影无踪。这地方压根儿不是我以为的落后古代,其科技水平,恐怕比我记忆中的二十一世纪还要高出一大截!这感觉,就像你兴致勃勃准备去农家乐体验田园生活,结果一脚踏进了星际战舰的指挥舱!荒谬得让人想笑,又笑不出来,只剩下彻骨的寒意和一种被世界彻底愚弄的荒诞感。
那……皇帝呢我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喉咙里像堵了团浸了水的棉花,又干又涩,心脏在腔子里擂鼓般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一个荒谬绝伦却又似乎唯一能解释这一切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像黑暗中滋生的、带着毒刺的藤蔓,瞬间缠紧了思维,你们的皇帝……是谁
问出这话时,我甚至能听到自己牙齿轻微打颤的声音,咯咯作响,手心也沁出了冰冷的汗。
机器人顶部的蓝光微微闪烁了一下,像是在调取某个神圣不可侵犯的档案库。它的声音似乎都带上了一丝近乎虔诚的平直,如同在神坛前诵读经文: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帝国永恒的灯塔,伟大的‘启明帝’。
每一个头衔都念得无比清晰庄重,是他,五十年前自天外降临,以无上智慧与伟力,终结了蒙昧的战国乱世,缔造了统一寰宇的科技圣朝。你们这些旧时代的残渣,能沐浴在帝国的荣光之下,已是莫大恩典。
那恩典二字,带着一种施舍般的冰冷腔调,听着格外刺耳,像针扎在心上。
五十年前……天外降临……科技圣朝……
每一个词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夯在我心尖儿上,砸得我几乎喘不过气,胸口闷得发慌,眼前阵阵发黑。那个荒谬的念头瞬间清晰得如同烙印,带着灼热的温度:五十年前,另一个穿越者!一个来自现代,甚至可能科技树点得更歪的理工博士!他不仅在这异世界活下来了,还他娘的当上了皇帝,建了个统治全球的科技帝国!而我,这个迟到了整整半个世纪的倒霉蛋儿,好死不死,像只没头苍蝇,一头撞进了他早已打造完毕、坚如磐石的铁桶江山里!这感觉,就像你千辛万苦找到份工作,信心满满准备大展拳脚,结果发现顶头上司是你失散多年的双胞胎兄弟,而且他已经把公司做上市了,你只能给他当实习生!憋屈,无力,还有一丝被命运戏耍的滑稽感。
巨大的绝望感像冰冷刺骨的海水,瞬间淹没了刚刚冒头的那点求生小火苗,连烟都不剩。我像个彻头彻尾的傻子,还在盘算着用黑火药和土高炉改变世界人家都端着激光枪把地球村统一了!我这趟穿越图个啥难道就是为了体验一把从现代社畜到古代炮灰,再升级成高科技帝国阶下囚的地狱级奇幻漂流这剧本,虐得连最狗血的三流网文都不敢这么写!喉咙里涌上一股铁锈般的腥甜味儿,带着胃酸翻腾的灼烧感。我闭上眼,身子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寒意从骨头缝里钻出来,冷得透彻心扉,仿佛连灵魂都要冻僵。完了,彻底歇菜了。在这个被另一位穿越老前辈一手掌控、科技水平形成碾压性代差的帝国面前,我那点来自二十一世纪、在象牙塔里学来的知识储备,怕是连给人家实验室打杂都不够格。等待我的,要么是暗无天日、永不见阳光、比坟墓还寂静的囚笼,像被遗忘在仓库角落、落满灰尘的旧零件;要么就是冷冰冰、布满闪烁仪器和冰冷管线的解剖台,成为他研究同类的活体标本……想到这儿,胃里又是一阵剧烈的翻搅,喉咙发紧,干呕了几下,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苦涩的胆汁味在口腔弥漫。
移送程序启动。机器人冰冷的宣告无情地打断了我的自怨自艾,像法官落下了最终的法槌,宣判了命运。手脚上的金属环咔哒一声松开,一股子看不见却异常稳固、无法抗拒的力道凭空出现,把我轻轻托了起来,悬在半空,像一件没有生命的货物,完全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机器人悄无声息地滑向墙壁,那道缝隙再次无声滑开,外面是一条同样亮得晃眼、光滑得能清晰映出我此刻狼狈倒影的金属通道,冰冷、漫长,延伸向未知的、幽暗的深处,仿佛巨兽的食道。
我像根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头桩子,被那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无声地飘浮在机器人身后,像个被线操控的木偶。通道两侧是无数一模一样的、紧闭的银灰色金属门,如同蜂巢的格子,冰冷而压抑,看不到尽头。偶尔有同样银白、沉默如同幽灵的机器人滑过,它们顶部的蓝光扫过,不带一丝温度。整个空间安静得可怕,只剩下机器人移动时微弱的嗡鸣和我自己沉重得如同擂鼓、在空旷中单调回荡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敲打着绝望的节拍,像是生命的倒计时。
绝望像粘稠的、冰冷的沥青,浸透了骨髓,冻僵了四肢百骸。反抗拿什么反抗捆我的力量都看不见摸不着,像被无形的空气束缚着,连一根手指都难以动弹。逃这钢铁铸就的冰冷迷宫,连一丝风都透不进来,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像被困在巨大的、毫无生气的金属魔方里,找不到任何出口。那位穿越前辈……他早已把路走到了尽头,走到了极致,科技、权力、秩序,他构建了一切。留给后来者的,似乎只剩下这条通向未知囚笼或者彻底毁灭的窄道儿,别无选择。这感觉,就像站在万丈悬崖边,身后是手持光铳的追兵,眼前是深不见底、吞噬一切的黑暗深渊,进退维谷,连挣扎都显得那么徒劳和可笑。心,一点点沉下去,沉入冰冷的死寂。
就在这心如死灰、万念俱寂,仿佛灵魂都要沉入永暗的深渊,连思考都变得奢侈的当口——
【嗡……】
一个微弱得几乎来自灵魂最深处的震动,毫无征兆地在我脑海深处响起。那不是声音,更像是一种……来自遥远星辰的共鸣,一种源自生命本源的、细微却无法忽视的悸动。如同沉睡亿万年的古老星辰,在宇宙的某个幽暗角落,轻轻地、温柔地眨了一下眼睛。这震动,微弱却带着奇异的穿透力,瞬间驱散了一些冰冷的绝望。
我悬空的身子,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仿佛被什么无形的丝线轻轻牵动,一种异样的感觉在麻木的躯壳里苏醒。
【错误路径确认。熵增速率:临界阈值。文明发展模型:致命性偏差。威胁等级:灭绝级。】
冰冷、纯粹、不带一丝人类情感的信息流,直接在我的意识核心中涌现。它不像语言,没有抑扬顿挫,更像是一连串绝对精准、逻辑严密、如同宇宙法则本身般的定义和最终判决,每一个词都带着洞穿一切的冰冷锋芒,不容置疑。这信息直接理解在思维里,避开了听觉的媒介。
我猛地睁开眼,瞳孔在刺目的冷光下骤然收缩!全身的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什么声音谁在说话!这感觉……毛骨悚然!就像身体里突然住进了一个陌生的、高高在上的、完全无法沟通的房客,不,是另一个……掌控一切的存在!让人从骨髓里感到寒意!它就在那里,在我的意识深处,冰冷地审视着一切!
【初始化协议启动。格式化程序载入……】
那信息流没有丝毫停顿,如同设定好的程序般自顾自地流淌着,完全无视我的惊骇欲绝。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源自生命最深处的悸动席卷了全身。不是疼痛,而是一种更本质层面的……被彻底洞察、被无情解析、仿佛被一个更高维度的存在冰冷地、毫无保留地阅读着!仿佛我这具皮囊,从流淌的血液到纷乱的思绪,都变成了一堆等待被重新排列组合、格式化归零的原始数据!这感觉,比被人扒光了衣服扔在闹市还要赤裸和无力,一种灵魂被洞穿的战栗感瞬间攫住了我。
呃……喉咙里不受控制地挤出一声压抑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呜咽,充满了惊惧和茫然。冷汗瞬间浸透了那件灰白色的连体服,紧贴在皮肤上,冰凉黏腻,如同裹了一层冰冷的蛇皮。恐惧,一种超越了对激光武器、对高科技囚笼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骤然缠紧了心脏,越勒越紧,几乎要窒息,连思维都变得滞涩。这到底是什么!我身体里……究竟藏着什么鬼东西!像揣了个不知何时会引爆、威力不明的炸弹!而这炸弹的引信,似乎正在被一个冰冷意志点燃!
前方的机器人毫无察觉,依旧平稳地滑行着,履行着它既定的程序,像个设定好的、对即将到来的风暴一无所知的木偶。通道尽头,一扇更加巨大、铭刻着复杂而神秘几何纹路、闪烁着金属冷光的巨门无声地向两侧滑开,露出了门后一个灯火辉煌得近乎刺眼、与之前通道的冰冷死寂截然不同的巨大空间。一股浓郁的、带着陈旧书卷气的檀香味儿,混合着精密机器运转时特有的、淡淡的类似新书油墨的臭氧味儿,扑面而来,形成一种奇异的、时空错位般的冲突感,既古老又未来,既神圣又冰冷。
我被那股看不见的力量牵引着,如同漂浮的羽毛,无声地飘了进去。身体穿过那厚重门扉的刹那,仿佛从一个冰冷的金属盒子,踏入了一个更宏大、更诡异、也更危险的领域。
空间开阔得惊人,穹顶高远深邃,几乎看不到顶,投映着缓缓流动的璀璨星河幻影,星辰明灭,银河旋转,如梦似幻,美得有些不真实,带着一种冰冷的宏大。脚下是温润光洁、触感极佳的黑色石材地面,清晰地倒映着上方变幻的光影,行走其上仿佛漫步于倒悬的夜空,每一步都像踏在星辰之上。然而,最醒目的、打破这虚幻星空的,却是两侧。一排排闪烁着幽蓝光芒的服务器阵列,像沉默而冰冷的钢铁丛林,整齐划一地排列延伸,一眼望不到尽头。它们发出低沉而恒定的嗡鸣,如同无数巨兽在低语,汇聚成一片持续的背景噪音。这冰冷的科技造物,与宫殿深处那刻意营造的、带着书卷檀香的古意氛围,撕扯出一种近乎荒诞的冲突感。科技与古典,在这里以一种扭曲的方式强行糅合。而在宫殿的最深处、最高处,那由整块巨大暗色水晶雕琢而成、散发着威严与冷冽光芒的御座之上——
一个身影巍然端坐。如同这扭曲空间的绝对核心。
他看起来约莫六七十岁,穿着一件剪裁奇特、融合了现代极简线条与古代威严龙纹元素的深色袍服,材质似绸非绸,泛着哑光。银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根根分明,向后梳拢,露出宽阔饱满的额头,透着掌控者特有的严谨和一丝不苟。面容依稀能辨认出年轻时的俊朗轮廓,鼻梁高挺,嘴唇抿成一条薄线,但此刻却被一种长期掌控绝对权力后沉淀下来的、深入骨髓的威严和一种难以掩饰的疲惫所覆盖,眼角的纹路深刻,像一件被岁月和重负反复打磨过的古董,光华内敛却沉重。最令人心悸的是他的眼神,锐利得如同能洞穿人心的手术刀,隔着遥远的距离,精准地锁定在我身上,带着审视蝼蚁般的漠然,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仿佛在顶级实验室里发现了某种前所未见新奇标本般的探究兴趣。那目光,冰冷、专注、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让人不寒而栗,仿佛连灵魂都被剥开放在显微镜下。
启明帝!
他微微抬起一只手,动作随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如同指挥家轻轻压下琴弦,示意乐章暂停。牵引我的那股无形力量瞬间消失无踪。我双脚结结实实地落在那光洁如镜、倒映着星河的黑石地面上,膝盖一软,巨大的虚弱感和残留的恐惧让我差点直接跪倒,勉强才踉跄着站稳,像狂风暴雨中一株随时会被折断的芦苇,脆弱而狼狈不堪。冰冷的石面透过薄薄的连体服传来寒意。
又一个他的声音响起,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清晰地回荡在空旷得有些寂寥、带着回音的大殿里。那声调里没有一丝惊讶,只有一种理所当然、仿佛掌控着宇宙规律的从容,如同一个棋手在棋盘上发现了一颗意料之中、无关紧要的棋子,带着一丝淡淡的兴味,有趣。能量波动微弱得像风中残烛,几乎难以察觉,但确实是‘同类’那股子……穿越时空的尘埃味儿。他微微向前倾了倾身子,身体离开了水晶靠背,那双锐眼像最精准的扫描仪一样扫视着我,从头到脚,仿佛要将我里外看透,分析每一个分子。嘴角勾起一丝近乎怜悯的、带着俯视意味的弧度,像是在看一个误入歧途的晚辈,小家伙,你来晚了。这盘关乎整个星球命运的大棋,早在五十年前,就被我亲手落子、布局、锁死了。你那些从‘过去’带来的、自以为聪明的小把戏,搁在这儿……他轻轻摇了摇头,带着一种过来人的了然和淡淡的嘲弄,仿佛在笑我的天真。指尖在光滑冰凉的水晶御座扶手上随意一敲,发出清脆的、在寂静大殿里格外响亮的哒声。这声音如同一个信号。旁边一个侍立着的、同样覆盖着流线型冰冷金属甲胄、如同雕塑般纹丝不动的卫兵,手中那造型奇特、闪烁着金属寒光的光铳顶端,唰地一下毫无征兆地亮起一道刺目、危险、令人心悸的纯白光柱,无声地指向我前方的虚空,像一条蓄势待发的毒蛇,锁定了猎物。……连个响儿都听不着,顶多是给这宏伟乐章添个无关紧要的杂音,徒增笑耳。
他最后几个字带着冰冷的余韵,宣判了我的毫无价值。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将我牢牢钉在原地。那高高在上、俯瞰众生的姿态,那掌控一切、视万物为棋子的漠然,像一座无形却沉重无比的大山,轰然压在我的心头,沉重得让人窒息,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体内的异动还在持续加剧,那股冰冷的、被彻底阅读、被解析、被评估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几乎要冲破我的皮囊,将我这个概念都溶解、吞噬掉。仿佛身体不再属于自己,成了一个即将被格式化的容器。绝望像粘稠冰冷的泥沼,再次将我向下拖拽,冰冷刺骨。他说得对,我来得太迟了。这盘棋,早被他下成了死局,黑白子落定,胜负已分。我身体里这莫名其妙、不受控制的东西,又能掀起什么风浪顶多让我死得更加离奇古怪一点罢了,像投入大海的一颗石子,连个涟漪都未必能留下,无声无息,毫无意义。这种认知,比死亡本身更令人绝望。
启明帝似乎很满意我这副失魂落魄、如同被霜打蔫了茄子、彻底认命的模样。他悠然靠回宽大冰冷、如同寒冰王座般的水晶御座,手指无意识地、带着某种掌控节奏的快感轻轻敲击着光滑的扶手,哒、哒、哒的声音在寂静的大殿里清晰回荡,如同为谁敲响的丧钟,一下下敲在我紧绷欲断、濒临崩溃的神经上。每一声哒,都像重锤砸在心上。
说说吧,他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施舍般的慵懒,像逗弄笼中一只瑟瑟发抖、连羽毛都失去光泽的金丝雀,带着一丝残忍的趣味,打哪个犄角旮旯、早已被历史尘埃掩埋的年头来的公元多少年让我猜猜……瞧你这副没见过世面、大惊小怪、如同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的模样,总不会是信息时代之前的老古董吧那个还在用算盘和煤油灯,连电灯泡都稀罕,点个蜡烛都要省着用的蒙昧时代
话语里带着毫不掩饰的优越感和浓浓的嘲弄,像在评价一件刚从土里挖出来的、沾满泥巴的出土文物,充满了对落后的鄙夷。
我嘴唇哆嗦着,嗓子眼儿干得像着了火的沙漠,火烧火燎,灼痛难忍,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喉咙像是被无形的铁钳扼住。体内的异物却在此时猛地活跃到了顶点!像一头蛰伏的洪荒巨兽,终于被彻底唤醒,张开了冰冷无情的眼眸!一股沛然莫御、冰冷而浩瀚的力量,如同沉睡的火山在体内轰然爆发!
【核心指令触发:清除错误源。执行最终格式化。】
【权限认证:最高序列。能量通路:全功率开启。】
嗡——!!!
这一次,不再是脑海深处的震动!是整个空间,连同我脚下坚实、温润的黑石地面,都发出了低沉而恐怖的共鸣!像沉睡在地心亿万年的远古巨兽被彻底激怒,发出了第一声撕裂天地的震天怒吼!脚下的黑石地面仿佛都在微微颤抖,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宫殿穹顶流动的星河幻影也出现了瞬间的扭曲!
以我的身体为中心,无数道刺得人双目灼痛、近乎纯白的光束毫无征兆地爆发出来!它们并非简单的光柱,更像是由无数细密到极致、如同活物般跳跃流转的银色符文链条编织拧成!这些蕴含着毁灭与净化意志的光链瞬间刺穿了我身上那件脆弱的灰白连体服,如同撕碎一张薄纸,穿透了凝固的、带着檀香与臭氧的空气,像亿万条狂舞的、由纯粹能量构成的毒蛇,疯狂地蔓延、交织、缠绕!将我包裹成一个剧烈膨胀、光芒万丈的光之茧!强光瞬间吞噬了我的身影,也淹没了启明帝那带着嘲弄的脸!
什么!启明帝脸上那掌控一切的从容、慵懒和嘲弄瞬间被撕得粉碎!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惊骇!他噌地从御座上弹射而起,动作快得完全不像一个老人,超越了肉体的极限!眼中第一次爆发出骇然欲绝的惊怒,瞳孔缩成了针尖,如同看到了颠覆毕生认知、足以毁灭一切的末日景象!那是一种根植于世界观崩塌的、最深层的恐惧!他精心构筑的帝国,他引以为傲的秩序,似乎在这一刻受到了根本的、毁灭性的挑战!他引以为傲的科技壁垒,在这力量面前显得如此可笑!
晚了。
那由纯粹光与符文组成的毁灭洪流,已经如同决堤的天河,以我的身体为原点,向着四面八方汹涌奔腾,瞬间淹没了整个金碧辉煌、科技与古典扭曲结合的大殿!如同宇宙诞生之初,撕裂混沌、重塑一切的原初闪光!带着审判与净化的绝对意志!光芒所及之处,物质的结构被强行拆解,归于最基础的状态!
宏伟高远、投映着星河的穹顶像阳光下的薄冰,无声无息地消融、汽化!那流动的璀璨星河幻影瞬间被撕碎、吞噬,化为虚无的尘埃,连光影的残渣都不剩!无数水晶碎片在强光中直接升华!
闪烁着幽蓝光芒、冰冷坚硬的钢铁服务器丛林在触及那毁灭白光的刹那,如同被投入太阳核心的蜡像,坚硬的合金外壳扭曲、变形、软化,继而化作漫天四溅的炽热金属液滴和缕缕绝望的青烟!那恒定的、代表帝国科技心脏的嗡鸣瞬间变成了尖锐刺耳的死亡哀鸣,随即被更宏大的能量呼啸淹没!
温润光洁、价值连城、倒映着星图的黑石地面像被无形的宇宙巨犁狠狠犁过,寸寸碎裂、分解、化为肉眼难辨的齑粉,回归物质最原始的状态!倒映的星图也一同破碎、湮灭!坚固的石材如同沙堡般崩塌!
两侧侍立如雕塑、代表着帝国武力的金属卫兵,连同他们手中那刚刚还威胁着我的、代表帝国武力巅峰的光铳,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在那绝对的光明中被无情地分解、抹除!金属甲胄像融化的黄油,血肉之躯如同曝晒下的露珠,瞬间蒸发!彻底人间蒸发,连一丝存在过的痕迹、一点灰烬都没能留下!仿佛从未在这片空间出现过。
整个空间,一切看得见摸得着、象征着帝国无上权力与科技巅峰的物质存在——雕梁画栋的装饰、精密的仪器管线、华美的地毯、冰冷的合金结构……都在那绝对的光明中被无情地格式化、分解、归于最基础的粒子态!如同被最高权限的执行者按下了删除键,执行着宇宙级别的清理程序。毁灭的白光,就是最彻底的橡皮擦。
只有那高高在上、由整块暗色水晶雕琢、象征着他无上权威的御座,在毁灭洪流的核心冲击下发出刺耳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崩碎的尖鸣!尖锐得如同濒死野兽的哀嚎!它表面勉强撑起一层厚厚的不稳定能量护盾,蓝白色的光芒剧烈闪烁、明灭不定,发出不堪重负的噼啪爆响,如同狂风暴雨中摇曳欲熄的残烛,顽强却又透着一股绝望的气息,艰难地抵抗着那湮灭一切的侵蚀。那剧烈闪烁的护盾光芒,映照着他瞬间失去血色、扭曲变形的脸,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
启明帝站在那摇摇欲坠、边缘已经开始崩解、如同惊涛骇浪中孤岛的护盾中心,那身融合古今、价值不菲的华丽袍服在狂暴的能量乱流中疯狂舞动、撕裂,如同风暴中即将被撕碎的破旗,随时会被彻底吞噬。他死死盯着光之洪流中心——那个被纯粹毁灭光芒包裹、已看不清人形的我——或者说,盯着我体内爆发出的那个超越他理解的、冰冷而绝对、如同宇宙法则化身般的存在。那张威严、掌控了半个世纪、自诩为神祇的脸庞,此刻只剩下极致的、扭曲的恐惧,以及一种毕生信仰和世界观被彻底碾碎后的疯狂!他引以为傲的帝国,他一手建立的秩序,他视为终极力量的科技,在这绝对的力量面前,脆弱得如同孩童堆砌的沙堡,一个浪头就土崩瓦解!
不可能!!他的嘶吼在毁灭的轰鸣中显得异常尖利刺耳,充满了末日降临般的绝望和难以置信,声音里甚至带上了一丝信仰彻底崩塌的颤栗和走投无路的疯狂,‘源点’!你体内……你才是……‘主系统’!!
那声音,像溺水者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断裂时发出的、混合着不甘与恐惧的凄厉呼喊。他毕生追求的科技顶点,他自认为掌控的主系统力量,原来只是一个可笑的子程序而真正的核心,竟藏在这个他视为蝼蚁的后来者体内
【格式化进程:70%…85%…】
冰冷的进度信息流依旧在我意识深处平稳推进,如同最精准的原子钟,无视外界的毁灭风暴与帝王的绝望嘶吼。数字冰冷地跳动着,宣告着不可逆转的进程。我悬浮在这毁灭风暴的最中心,身体被纯粹、浩瀚、温暖却又绝对冰冷的光所包裹、托举着。体内那撕裂般的阅读感消失了,被一种奇异的、宏大的……连接感所取代。仿佛我成了浩瀚海洋中的一个漩涡中心,成了某种冰冷、宏伟、超越个体意志、执行宇宙级指令的终端。恐惧消失了,愤怒消失了,甚至连绝望也消失了,只剩下一种绝对的、真空般的平静。仿佛陈默这个个体已经暂时隐去,只剩下一个执行格式化指令的冰冷容器。
我缓缓低下头。这个动作并非由我的意志驱动,更像是程序运行中的一个步骤。
视线仿佛能穿透包裹周身的、流转不息、由亿万银色符文构成的光之洪流,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右手掌心。
那里,不再是血肉凡胎。一个由纯粹光芒构成的、复杂精密到令人目眩神迷、仿佛蕴含宇宙至理的几何符文正在缓缓旋转。它被无数细小的、如同星河般不断生灭流转的银色代码流环绕、编织着,结构之精妙繁复,超越了人类想象的极限,散发出一种冰冷、纯粹、凌驾于一切已知物质和能量规则之上的绝对意志。它既是毁灭的具象,也是新生的胚胎。符文每一次旋转,都牵引着周围狂暴的光流。
一种冰冷的、如同醍醐灌顶般的明悟,瞬间注满了我的意识。我不是载体,不是容器。我是……钥匙。是执行者。是按下那个终极按钮的手指。是宇宙用来纠正致命错误的那只手。一个指令的具象化。这个认知,不带任何情感,只有逻辑的冰冷。
我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穿过正在寸寸崩解、如同沙堡般归于虚无的空间(墙壁、地板、残存的能量护盾碎片都在化为飞散的粒子流),落在那御座上疯狂支撑着护盾、如同困兽般做着最后徒劳挣扎的身影上。他那扭曲的、写满极致恐惧的脸,他那绝望的、信仰崩塌的嘶吼,此刻在我(或者说,在此刻主导的意志)眼中,渺小得如同浩瀚宇宙背景辐射中微不足道的杂音,如同即将被清除的冗余数据。他和他引以为傲的一切,不过是这条错误时间线上需要被彻底清除的错误代码。无关恩怨,只是必要的清理。
不。我的声音响起,不再是属于陈默的声带振动产生的音波,而是某种更高维度的、直接在空间法则层面回荡的共鸣,带着程序执行到最终步骤的绝对平静,如同宇宙本身发出的最终宣判,每一个音节都引动着周围狂暴能量的共振,我是重启键。
话音落下的瞬间。
掌心那个旋转的、由纯粹光与冰冷代码构成的宇宙符文,骤然亮到了极致!仿佛一颗微缩的恒星在此刻诞生,释放出净化一切、重塑一切的原初之光!符文的结构瞬间分解、重组、放大,与周围的光之洪流彻底融为一体!
【格式化进程:100%。】
嗡——!!!
覆盖整个空间的毁灭白光,亮度瞬间提升到了无法用任何语言形容的极致!仿佛整个宇宙在此刻坍缩成了一个无限致密的奇点,然后向着绝对的空无……轰然爆发!光,纯粹到极致的光,吞没了一切形态、一切颜色、一切声音!这是物质与信息的终极归零!
视野被绝对的纯白剥夺。
听觉被绝对的寂静剥夺。
触觉被绝对的虚无剥夺。
一切感知,归于宇宙诞生前的、绝对的无。只剩下存在本身,以及那执行最终指令的、冰冷的意识流。时间感也彻底消失。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那吞噬一切的极致光芒,如同退潮的海水,缓缓敛去,归于一种柔和的、均匀的平静。
我悬浮着。脚下是平滑如镜、无边无际、散发着柔和微光的纯白空间。没有天,没有地,没有上下左右的概念,只有一片回归原初的、虚无的白。纯净得像一张从未被任何笔墨涂抹过的、无限延伸的白色画布。绝对的寂静笼罩着一切,连时间的流逝都变得模糊不清,仿佛也一同被格式化了,归于一种永恒般的、真空的宁静。
刚才还矗立着宏伟皇宫、冰冷服务器丛林、威严水晶御座的地方,此刻空无一物,干净得如同从未存在过。连同那个曾掌控全球、自诩为人类灯塔的启明帝,连同他引以为傲的一切科技造物,连同他亲手打造的帝国根基……都被那绝对的光彻底格式化、抹除得干干净净,没有残骸,没有灰烬,没有能量残留。仿佛只是时间长河里一个被轻轻擦去的笔误,不留丝毫痕迹。一切辉煌与罪恶,野心与恐惧,都归于这纯净的无。
纯白的空间里,只剩下绝对的寂静和悬浮其中的我。以及掌心那依旧在缓缓旋转、散发着恒定而微凉辉光的复杂符文。它是我与那个执行了终极格式化程序的、冰冷的宇宙意志之间,唯一的、冰冷的联系纽带。一个烙印,一个见证,一个执行完毕的指令残留。
没有胜利的狂喜,没有复仇的快慰,只有一片空茫的虚无感,像刚下过一场大雪、覆盖一切的荒原,白茫茫一片真干净。重启键我按下了它。文明被强行归零。然后呢这纯白的、一无所有的虚无,就是新的开始还是永恒的终局就像擦干净了一块巨大的黑板,却不知道下一笔该写什么,心中充满了无边无际的茫然和一种沉重的、造物主般的孤独。我只是执行者,不是创造者。
就在这时,脚下那片光滑如镜、散发着微光的纯白地面,极其轻微地……荡漾了一下。
如同绝对平静的湖面,被一颗看不见的、充满生机的微尘轻轻触碰,漾开了一圈细微到几乎难以察觉、却又在这绝对的寂静和纯粹中显得无比清晰的涟漪。这微小的波动,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第一颗石子。
紧接着,一点极其微弱的、与这无边纯白格格不入的颜色,从那涟漪的中心,悄然渗透出来,倔强地、顽强地钻破了这纯白的、格式化后的虚无。
那是……
一抹深沉的、带着大地厚重与温暖气息的……深褐。
带着泥土特有的、湿润的、孕育着无限生机的芬芳气息,混合着青草嫩芽与根茎的清新味道,如此真实,如此鲜活,如此……充满希望。它顽强地在这片虚无中宣告着自己的存在,像一声微弱却坚定的生命号角。
我的心脏,在这绝对的寂静里,第一次清晰地、沉重地、像被严寒冻土深埋了亿万年的第一粒种子终于挣破了束缚般,咚地跳了一下。那一下跳动,微弱却无比真实,带着生命固有的、原始而强大的力量,如同远古的鼓槌,重重敲打在寂静的白色幕布上。
>这沉重的心跳,宣告着一个可能的新生。
>深褐的泥土在纯白虚无中倔强蔓延,湿润的气息带来大地的震颤。
>我凝视着掌心渐熄的符文,忽然明白——
>格式化并非终结,而是剥离文明癌变的刮骨疗毒。
>当第一株绿芽顶开焦土时,
>重启键终将化作孕育万物的土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