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清晨的空气,凛冽得像被冰水洗过,吸进肺里带着点刺痛的清醒。宇智波斑单手插在校服裤兜里,另一只手随意拎着沉甸甸的书包带子,慢悠悠地晃过私立木叶学园高中部那宽阔得能跑马的林荫道。深蓝色、剪裁近乎苛刻的定制校服外套敞着怀,露出里面一丝不苟扣到最上一颗的白色衬衫,与他周身那股子生人勿近的锋利劲儿奇异地糅合在一起。
斑前辈!早、早上好!
斑君!请…请收下这个!
几个低年级的女生互相推搡着,脸蛋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其中一个终于鼓足勇气冲到他面前,双手高高捧起一封装饰着粉色樱花、散发着甜腻香气的信笺。那精心叠成的心形,在微冷的晨光里显得格外扎眼。
斑的脚步甚至没有丝毫停顿。狭长锐利的黑眸只是冷淡地往那信上扫了一眼,那眼神像掠过路边的石子,随即毫无波澜地移开。他薄唇微启,吐出的字眼和他的人一样,带着初冬的寒意:
让开。声音不高,却像冰棱坠地,砸得几个女孩瞬间僵在原地,脸上的红晕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无措的苍白。
他目不斜视地继续往前走,书包带子在他肩上晃荡。身后传来压抑不住的、带着哭腔的小声议论。
呜…果然又被拒绝了…
斑前辈…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啊
算了吧,听说隔壁班的班花都被他当空气…斑君眼里,大概只有武道馆的沙袋和试卷吧
唉,他说过的啊,‘恋爱幼稚’。
最后那句带着点幽怨的叹息,被风吹散在安静的林荫道尽头。
绕过教学楼主楼恢弘的罗马柱,斑熟门熟路地拐向后面相对僻静些的旧楼。那里是武道部的地盘。推开门,浓烈的汗水味、皮革味和消毒水味混合着扑面而来。更衣室里已经有人在了。
唷,大忙人,又被堵路了千手柱间正往他那头刺猬似的炸毛上套护额,看见斑进来,咧开一口白牙,笑得没心没肺。他旁边,千手扉间正一丝不苟地系着柔道服的带子,银发下的表情是一贯的冷静审视。
斑没搭理柱间的调侃,径直走到自己的储物柜前,哐当一声拉开铁门。柜门内侧,贴着几张泛黄的武道比赛冠军奖状,以及一张几年前的全家福。照片上,父亲宇智波田岛面容严肃,弟弟泉奈还是个虎头虎脑的小学生,紧紧挨着自己,母亲的位置,则永远空缺。
听说初中部那边炸了扉间系好带子,转过身,银灰色的眼睛看向斑,语气是陈述而非询问。
嗯斑脱下校服外套,露出精悍流畅的肩臂线条,开始换上深色的柔道服。
樱田家那位,扉间言简意赅,今天转学过来。初中部教学楼,从早上开始就被围观的人堵得水泄不通。
樱田斑的动作顿了一瞬,扣着柔道服衣襟的手指停住,信也哥和凛月哥家的
对,最小的那个妹妹,樱田宝珠。之前一直在国外念书吧柱间凑过来,胳膊搭上斑的肩膀,挤眉弄眼,啧啧,传得可神了,说是漂亮得不像真人!怎么样,斑,好歹认识她两个哥哥,要不要去‘关照’一下新来的小学妹他刻意加重了关照两个字,尾音拖得老长。
斑肩膀一沉,利落地抖开柱间那条碍事的胳膊,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嘴角勾起一丝惯常的、近乎嘲弄的弧度:漂亮有什么用无聊。他啪地一声扣上柔道服最后一颗纽扣,声音干脆利落,有这闲工夫,不如多练几组实战。
他率先走向道场中央,留下柱间在后面夸张地叹气:唉,斑啊斑,你这颗石头心,什么时候才能开窍哟!
扉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反射出冷静的光:他开窍大概要等太阳从西边出来。
初中部教学楼确实人满为患,连走廊的窗户外都挤满了看热闹的脑袋,嗡嗡的议论声简直要把楼顶掀翻。高一(A)班的教室临窗,视野绝佳。泉奈单手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看着楼下那堪比明星出巡的混乱场面。一辆线条流畅的黑色高级轿车无声地滑到教学楼前停下。司机迅速下车,恭敬地拉开后座车门。
一只穿着锃亮黑色小皮鞋、裹着精致白色短袜的脚轻盈地踏在地面上。紧接着,一个纤细的身影从车里钻了出来。初冬清透的阳光毫无保留地洒落,瞬间点亮了那个身影。
樱田宝珠。
她穿着初中部统一的深蓝色格子裙和白色衬衫,外面套着米白色的羊绒开衫。及腰的黑色长发柔顺得像最上等的丝绸,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她的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五官精致得如同名匠精心雕琢的瓷器,尤其那双眼睛,又大又圆,眼尾微微下垂,像懵懂又纯净的小鹿,带着一种不谙世事的柔软。樱唇是自然的粉嫩颜色,微微抿着,透出一点初来乍到的紧张。
她安静地站在那里,周遭的喧嚣仿佛瞬间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开。阳光偏爱她,给她周身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美得让人屏息。人群先是死寂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更大的声浪。
天啊!真的好漂亮!
像人偶娃娃一样!
是樱田家的三小姐!听说她两个哥哥超帅的!
快看快看!
宝珠似乎被这阵仗吓了一跳,那双小鹿般的眼睛里飞快地掠过一丝无措,长长的睫毛像受惊的蝶翼般颤动了一下。她微微低下头,小手抓紧了书包带子,在管家温和的引导和老师殷切的招呼下,快步走进了教学楼。那纤细的背影,很快消失在涌动的人潮和教学楼的门洞里。
泉奈收回目光,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摸出手机,飞快地给他哥发了条信息。
【泉奈:哥,看到了,樱田家那个小女儿。啧,是挺好看的,比照片还夸张。初中部这边都疯了。】
信息几乎是秒回。
【斑:哦。好好上课。】
泉奈撇撇嘴,把手机丢回抽屉。他就知道。他哥那颗心,大概比武道馆最硬的沙袋还要实心。
樱田宝珠转学带来的轰动效应,如同投入湖面的巨石,涟漪一圈圈扩散,经久不息。初中部通往高中部的樱花道上,瞬间成了告白圣地。几乎每天午休和放学后,都能看到不同年级、甚至外校的男生,手里拿着包装精美的礼物盒、信笺,或者只是一份精心准备的甜点,带着或忐忑或自信的笑容,拦在宝珠面前。
樱田同学!请…请收下这个!
宝珠同学!我是高中部二年C班的佐藤!周末可以请你去看电影吗
樱田桑!我注意你很久了!请给我一个机会!
面对这些汹涌而来的热情,宝珠的反应始终如一。那双清澈的小鹿眼会礼貌地抬起,看着对方,然后轻轻地、却无比清晰地摇头。她的声音总是细细软软的,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决:对不起。谢谢你的心意,但我不能收。很抱歉,我没有这方面的打算。
她从不接受任何礼物,无论昂贵与否。对于邀约,更是直接婉拒。几次之后,那些锲而不舍的追求者也渐渐品咂出味道——这位美得惊人的樱田家小姐,礼貌温和的表象下,是疏离和不可逾越的界限。她的拒绝,干脆利落,没有半分拖泥带水。
这消息自然也传到了高中部。
午休时间的武道部休息室,弥漫着便当的香气。柱间一边狼吞虎咽地塞着巨大的饭团,一边含糊不清地对着正在看英文原版书的斑嚷嚷:喂,斑!听说了没初中部那个小美人,樱田宝珠!啧,跟你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冰山美人二代!送什么扔什么,约谁拒谁,半点面子不给!现在初中部那帮小子都叫她‘拒绝女神’了!
斑翻动书页的手指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他没有抬头,视线依旧停留在密密麻麻的英文字母上,只是从鼻腔里淡淡地哼出一个单音节:嗯。
就‘嗯’柱间不满地捶了下桌子,你就不好奇那可是樱田信也和樱田凛月的宝贝妹妹!你不是跟他们挺熟的她两个哥哥都那么…呃…‘活跃’,怎么妹妹这么冷冰冰的
斑终于抬起眼皮,黑色的眸子深不见底,扫了柱间一眼,语气平淡无波:性格使然。有什么奇怪。说完,又低下头,仿佛那本厚重的英文书比什么拒绝女神有趣得多。
扉间慢条斯理地吃着便当里的玉子烧,银灰色的眼睛在斑看似平静无波的脸上停留了一瞬,镜片后闪过一丝了然。他没说话,只是端起旁边的味噌汤,轻轻吹了吹。
斑的目光落在书页上,黑色的印刷体字母却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打乱、重组,怎么也拼不回它们应有的意思。拒绝女神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勾勒出那天惊鸿一瞥的身影——阳光下纯净得近乎脆弱的脸,小鹿般懵懂又带着怯意的眼睛,还有那纤细得仿佛一折就断的腰肢……这样一个人,拒绝起人来,会是什么样子也是用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对方,然后轻声细语地说不吗
他烦躁地合上书,发出啪的一声轻响。柱间和扉间同时看向他。
我去趟图书馆。斑站起身,抓起椅背上的校服外套,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留下柱间和扉间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图书馆在高中部顶楼,安静得能听见尘埃落定的声音。斑找了个人少的角落坐下,摊开那本英文书,强迫自己集中精神。但思绪却像脱缰的野马。初中部…就在楼下东侧…现在过去念头刚起就被他狠狠摁灭。
开什么玩笑。他宇智波斑,堂堂高中部无人敢惹的存在,武道部的王牌,成绩榜顶端的常客,就因为一点无聊的好奇心,像个毛头小子一样跑去初中部偷看一个转学生这和他嗤之以鼻的那些围在初中部门口的蠢货有什么区别
他烦躁地抓了抓自己桀骜不驯的黑发。指尖触到额角一道淡淡的旧疤,那是去年一次活动留下的纪念。他用力按了按那微凸的疤痕,刺痛感让他清醒了几分。恋爱幼稚。看漂亮女生更幼稚。他对自己重复着。可心底那点被强行压下的、关于那个樱田家小女儿模样的好奇,却像水底的泡泡,顽固地向上冒着。
秋意渐浓,木叶学园一年一度最盛大的秋日祭典,在满园金红交织的绚烂中拉开了帷幕。校园里张灯结彩,各色社团的摊位挤满了道路两旁,食物的香气、游戏的喧闹声、悠扬的乐声混杂在一起,空气里弥漫着节日特有的、甜腻而热烈的气息。
高中部的几个重要人物自然无需去摊位上忙碌。斑、柱间、扉间,还有几个相熟的世家子弟,正坐在由学生会布置的、视野最佳的露天休息区里。桌子上摆着精致的和果子与热茶。泉奈也难得没去初中部那边疯玩,坐在斑旁边,小口咬着红豆鲷鱼烧。
斑哥,你不去转转泉奈看着下面熙熙攘攘、活力四射的人潮,有些跃跃欲试。
斑端着茶杯,意兴阑珊地看着远处被彩灯装点得流光溢彩的主舞台。那里正上演着热力四射的流行乐队表演,鼓点和电吉他的轰鸣震得空气都在发颤。他皱了皱眉,对这种喧嚣兴致缺缺。吵。言简意赅。
就知道。泉奈小声嘀咕,注意力很快又被下面捞金鱼的摊位吸引过去。
时间在喧嚣中缓缓流淌。主舞台上的节目换了一轮又一轮,热闹却始终带着浮于表面的躁动。直到主持人报幕:接下来,请欣赏初中部一年A班,樱田宝珠同学带来的钢琴独奏——《月光》。
台下初中部区域爆发出一阵不小的欢呼和掌声。
斑端着茶杯的手几不可察地一顿。樱田宝珠钢琴
舞台灯光暗了下来,只留下一束柔和的、如同真正的月光般的追光,打在舞台中央那架漆黑的三角钢琴上。一个穿着浅蓝色小礼裙的身影安静地坐在琴凳上。追光勾勒出她纤细优美的肩颈线条和专注的侧脸轮廓。正是樱田宝珠。
她微微吸了一口气,抬起双手,轻轻落在黑白琴键上。
第一个音符落下。
如同冰凉的露珠滴落在静谧的深潭,一圈涟漪无声地荡开。清冷、孤寂、带着一丝月光般的忧伤。是德彪西的《月光》。她纤细的手指在琴键上流淌,每一个音符都仿佛带着重量,精准地敲击在听者的心上。那旋律并不激烈,却有着穿透一切喧嚣的力量,将礼堂内外的嘈杂瞬间涤荡干净。月光仿佛真的透过礼堂高高的穹顶倾泻而下,笼罩了整个空间。她微微垂着眼睑,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小片阴影,整个人沉浸在音乐里,散发出一种与白日截然不同的、沉静而遥远的气息。
喧嚣的祭典现场,竟在短短几个小节内,诡异地安静了下来。连远处摊位的叫卖声都低了下去。无数目光被那束追光、那个身影、那流淌的琴音牢牢抓住。
露天休息区里,斑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杯底与瓷碟相碰,发出一声极轻的脆响。他身体微微前倾,深邃的目光穿过攒动的人头,牢牢锁定了舞台上那个沉浸在月光中的身影。周围的一切声音——柱间和旁边人的低语、泉奈吃零食的窸窣声、远处残留的喧闹——都像潮水般退去。世界仿佛只剩下那束光,那架琴,那个弹琴的人,还有那如同实质般流淌在空气中的、清冷又温柔的月光。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站了起来,动作快得带倒了身后的椅子,发出一声闷响。但他浑然未觉,目光依旧紧紧追随着台上。琴音如诉,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魔力,牵引着他的脚步,让他鬼使神差地朝着礼堂侧门的方向走去。那脚步起初有些迟疑,随即变得坚定,甚至带着点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急切。
喂,斑你去哪柱间愕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斑没有回头,径直推开那扇厚重的、雕花的礼堂侧门,走了进去。门在他身后轻轻合拢,隔绝了外面祭典残余的喧嚣,也将他彻底投入了那片由琴声构筑的、静谧而忧伤的月光之中。
他高大的身影逆着门外透进来的些许光线,在礼堂侧边通道的阴影里站定。目光穿过一排排空着的座椅,落在舞台中央。距离更近了。他能看清她微微颤动的睫毛,看清她因投入而微微抿起的粉色唇瓣,看清她白皙手指在黑白琴键上跳跃时那种惊人的灵巧和力量感。琴音包裹着他,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直抵心底某个被遗忘的角落。
最后一个音符如同叹息般消散在空气中,余韵悠长。礼堂里静得落针可闻,几秒后,才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夹杂着兴奋的尖叫。
宝珠站起身,对着台下鞠躬。追光打在她脸上,能看到她白皙的脸颊因为表演的激动和羞涩,泛起了淡淡的红晕,像初绽的樱花。她提起裙摆,准备从舞台侧面退下。
就在这时,一道低沉、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绷和别扭的嗓音,不大不小,却异常清晰地穿透了尚未完全平息的掌声,在侧门通道的阴影里响起:
弹得不错。
宝珠的脚步猛地顿住。她循声惊讶地望过来,小鹿般清澈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努力辨认着说话的人。当看清阴影里站着的是谁时,她明显怔住了,红唇微张,脸上掠过一丝明显的错愕和…紧张宇智波斑那个高中部传说中脾气极差、打架超狠的校霸他怎么会在这里还…还跟自己说话
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只是睁大了眼睛看着他,长长的睫毛扑闪着。
斑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那股熟悉的、想掩饰什么的烦躁感又涌了上来。他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下巴微抬,试图维持住平日那种冷硬的姿态,耳根却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
噗——
一声毫不掩饰的嗤笑从斑身后传来。只见柱间、扉间还有泉奈几个不知何时也跟了过来,正扒在侧门边上,柱间的脑袋探进来最多,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的促狭笑容。
哎哟喂!柱间故意拉长了调子,声音在安静的礼堂通道里格外响亮,这不是我们斑大爷吗刚才谁说‘漂亮有什么用无聊’来着嗯他挤眉弄眼,模仿着斑之前那副不屑一顾的语气,是谁说恋爱幼稚,打死也不凑这种热闹的啊这打脸声儿,我在礼堂外面都听得清清楚楚!啪啪的!
斑的身体瞬间僵住,像被施了定身咒。脸颊上那股热意轰地一下烧到了耳后,连脖子都感觉滚烫。他猛地回头,凶狠地瞪向门口那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眼神像刀子一样飞过去,带着无声的警告:闭嘴!再笑宰了你们!
可惜警告无效。扉间虽然没像柱间那样夸张大笑,但镜片后的眼神也充满了玩味,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看戏的弧度。泉奈更是捂着嘴,肩膀一耸一耸,憋笑憋得辛苦。
斑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尴尬、羞恼、还有一丝被戳破心思的狼狈交织在一起,让他恨不得立刻把这几个混蛋踹到礼堂外面去。他下意识地又看向舞台侧边的宝珠。她显然也听到了柱间那番话,正错愕地看着这边,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先是惊讶,随即似乎明白过来什么,小脸腾地一下红透了,像熟透的苹果,连小巧的耳垂都染上了粉色。她飞快地低下头,提着裙摆,几乎是逃也似的从舞台另一侧跑掉了,纤细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后台的幕布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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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再看看门口那几个笑得东倒西歪的损友,斑只觉得一股邪火在胸腔里乱窜,烧得他理智都快没了。他猛地转过身,大步流星地朝门口那几个家伙走去,脸色黑得像锅底,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千!手!柱!间!他几乎是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
柱间一看他这架势,立刻怪叫一声:哇!斑恼羞成怒要杀人灭口啦!快跑!他反应奇快,一把拉过旁边的泉奈和另一个看戏的,像泥鳅一样滑溜地钻出侧门,瞬间跑得没影。
扉间则慢悠悠地推了推眼镜,在斑的杀气真正波及到自己之前,从容不迫地退了出去,还贴心地顺手带上了侧门。
砰!
沉重的雕花木门隔绝了外面祭典的喧嚣和那几个混蛋的笑声,也把斑一个人关在了这片安静得只剩下他自己粗重呼吸声的通道阴影里。他站在原地,胸膛剧烈起伏着,半晌,才从紧咬的牙关里,泄愤般、又带着点自暴自弃的意味,恶狠狠地挤出几个字:
…幼稚呵。
他抬手用力抹了把滚烫的脸颊,目光投向宝珠消失的方向,那凶狠的眼神里,有什么东西彻底碎裂、坍塌,然后被一种更灼热、更坚定的光芒所取代。
对,他对着空无一人的舞台,也像是对着自己那颗刚刚经历了一场地震的心,斩钉截铁地宣告,老子现在就是最幼稚的那个!
宇智波斑的行动力,向来和他的拳头一样迅猛直接。那句最幼稚的宣言出口不到二十四小时,整个木叶学园高中部和初中部,都清晰地感受到了这位风云人物画风的剧烈转变。
第二天清晨,宝珠刚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定,初中部一年A班的教室门就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毫不客气地推开了。宇智波斑无视了全班瞬间凝固的目光和此起彼伏的抽气声,目标明确,径直走到靠窗第三排的位置——樱田宝珠的座位旁。
他穿着高中部那身深蓝校服,外套依旧敞着,露出里面扣得一丝不苟的白衬衫,整个人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压迫感。他手里拿着一个包装无比精美、甚至系着银色丝带的……便当盒那画风和他冷硬的形象简直格格不入。
你的。斑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教室里所有的窃窃私语。他把那个和他气质严重不符的便当盒不由分说地放在宝珠的课桌上,动作带着点不容置疑的僵硬。
宝珠整个人都懵了。她抬起头,小鹿般的眼睛睁得圆圆的,里面写满了惊愕、无措,还有一丝显而易见的慌乱。脸颊瞬间飞起两团红云。斑…斑前辈她声音细细的,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这…这是什么我不…
早餐。斑打断她,言简意赅,目光在她红扑扑的小脸上停留了一秒,又飞快地移开,耳根可疑地泛着红。我让家里厨师做的。他补充了一句,像是在解释便当盒的精美程度。
可是…我吃过早饭了…宝珠试图把便当盒推回去,小手刚碰到那冰凉的盒子,斑就皱着眉,语气硬邦邦地丢下一句:那就当点心。说完,不等宝珠再拒绝,他像完成了什么重大任务似的,转身就走,高大的背影消失在教室门口,留下一室死寂和无数道震惊、八卦、探究的目光。
宝珠看着桌上那个华丽得过分的便当盒,只觉得像捧着一个烫手山芋,脸颊烧得厉害,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仅仅是个开始。
课间,宝珠正和邻座的女同学小声讨论一道数学题,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再次笼罩了她的课桌。斑面无表情地把一本崭新的笔记本啪地一声放在她面前。笔记本封面上还印着高中部的校徽。
给。依旧是言简意赅的一个字。
宝珠愣愣地翻开笔记本。里面是密密麻麻、工整得如同印刷体般的课堂笔记,条理清晰,重点突出,字迹遒劲有力,透着一股主人特有的冷硬风格。正是她下节课需要的内容。
斑前辈…这太麻烦你了…宝珠又感动又惶恐,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顺手。斑丢下两个字,目光扫过她旁边那个同样目瞪口呆的女同学,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似乎嫌她碍事,但终究没说什么,再次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
放学铃声一响,宝珠刚收拾好书包走到教学楼门口,就看到斑抱着手臂,斜倚在廊柱旁。夕阳的金辉勾勒出他挺拔利落的侧影,也吸引了无数路过的学生偷偷观望。
一起走斑站直身体,走到她面前,语气是陈述句而非疑问句。
宝珠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那深邃的眉眼、挺直的鼻梁、紧抿的薄唇,还有周身那股强烈的存在感,让她心跳瞬间失序,呼吸都变得困难。不…不用了斑前辈!我…我家司机就在外面…她慌得语无伦次,小手紧紧抓着书包带子。
斑没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她,那眼神专注得让她头皮发麻。就在宝珠快要承受不住这无声的压力时,斑才几不可察地动了下眉头,似乎有点不满,但最终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迈开长腿,率先走了出去。他没再要求同路,但步伐却放得很慢,高大的身影始终在她前方几步的距离,像一堵沉默的、移动的墙,无形中为她隔开了周围好奇和探究的视线。直到看着她钻进樱田家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他才停下脚步,目光追随着车子汇入车流,才转身走向自家来接他的车。
少爷,司机恭敬地拉开车门,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低声道,田岛大人问,您最近…是不是在接送一位初中部的女同学
斑坐进车里,砰地关上车门,隔绝了司机的视线。他靠在舒适的真皮座椅上,闭上眼,眼前浮现的却是宝珠慌乱得像只受惊小兔子、脸颊红扑扑的模样。一股难以言喻的、带着点甜意的暖流,不受控制地从心底某个角落滋生、蔓延开来,驱散了初冬傍晚的寒意。他嘴角微微向上扯动了一下,形成一个极其细微的、近乎温柔的弧度。
嗯。他应了一声,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纵容,她太笨了,走路不看路。
宇智波斑追求樱田家三小姐的消息,如同在平静的贵族圈子里投下了一颗深水炸弹,激起的涟漪远比校园里的八卦要汹涌得多。
宇智波大宅的书房,弥漫着上等线香沉静的气息。宇智波田岛放下手中的文件,锐利的目光落在坐在对面沙发上的长子身上。斑坐姿端正,背脊挺得笔直,但眼神却微微垂着,盯着地毯上繁复的纹路。
听说,田岛的声音沉稳,听不出喜怒,你在追求樱田家的小女儿
斑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下,随即抬起头,迎上父亲审视的目光,黑眸里没有闪躲,只有一种近乎坦然的执拗:是。
田岛沉默了几秒,手指在光滑的红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严肃的脸上,那常年紧抿的嘴角,极其罕见地、缓缓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形成一个极其细微的、近乎欣慰的弧度。这细微的变化让斑微微一怔。
樱田家的姑娘…田岛缓缓开口,语气带上了一丝追忆,她母亲在世时,是位温柔娴雅的女士。那孩子,看着也像。他话锋一转,目光重新变得锐利,直直看进斑的眼睛里,决定了
嗯。斑的回答依旧简洁,却斩钉截铁。
田岛点了点头,那点欣慰的笑意似乎更深了些。他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语气带上了一种…斑从未听过的、近乎八卦的探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揶揄
需要帮忙吗田岛的声音压低了点,带着点过来人的神秘,你母亲当年…追得可没你这么笨拙。要不要听听经验比如送花,不能只送一次;约人,得挑对方喜欢的场合…
父亲!斑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站起身,语气里充满了被冒犯的羞恼和难以置信。他那个一向威严、刻板、只关心家族事务和儿子武艺课业的父亲,居然在跟他讨论怎么追女孩子!这简直比被柱间当众嘲笑还要让他无地自容!
田岛看着儿子那副窘迫得几乎要跳脚的样子,眼底的笑意终于藏不住了,低低地笑了一声,摆摆手:行了行了,脸皮这么薄,跟你母亲当年一模一样。去吧去吧,自己琢磨去。那语气,竟带着点看热闹的纵容。
斑几乎是落荒而逃地离开了书房,身后还隐约传来父亲低沉愉悦的笑声。他站在走廊上,用力吸了几口冰冷的空气,才勉强压下脸上的热意和心头的窘迫。父亲居然…在笑还笑得那么…开怀斑甩甩头,试图把那颠覆性的画面甩出脑海。
樱田家那边,气氛则完全是另一种热闹。
周末,樱田信也难得回家,此刻正懒洋洋地歪在客厅宽大舒适的沙发里,手里把玩着一个精致的古董打火机。他穿着剪裁合体的休闲西装,眉眼间带着商界精英特有的锐利和一丝玩世不恭。樱田凛月则坐在他对面的单人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金融学大部头,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气质更显斯文内敛,但镜片后的目光同样透着精明。
宝珠乖巧地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小口喝着女佣端上来的热牛奶,试图把自己缩成一团,降低存在感。
宝珠,信也啪嗒一声合上打火机的盖子,狭长的凤眼带着促狭的笑意,精准地扫向妹妹,听说…最近有个‘热心’的高中部学长,对我们家小公主特别关照送早餐,送笔记,还兼职护花使者他刻意加重了热心两个字。
宝珠的脸唰地一下红透了,手里的牛奶杯差点没端稳。大哥!她小声抗议,声音细若蚊呐。
凛月也放下书,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出睿智的光,慢条斯理地开口,语气温和却一针见血:宇智波斑那小子…看着是挺凶。我们宝珠,是不是被吓到了他看向妹妹,眼神带着洞悉一切的温和,所以一直躲着人家
被两个哥哥一左一右夹击,宝珠只觉得坐立难安,脸颊烫得能煎鸡蛋。她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没、没有躲…
哦没有躲信也挑眉,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那怎么人家送的东西,听说你只收了他的其他那些追求者的,不是都原封不动退回去了
宝珠的头垂得更低了,耳根红得滴血。
凛月看着她这副鸵鸟样子,轻轻叹了口气,语气放得更柔:宝珠,跟哥哥说实话。你…是不是有点怕他因为外面那些传言说他脾气暴躁,打架很凶
这话像是一下子戳中了宝珠的心事。她猛地抬起头,小鹿眼里瞬间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汽,带着显而易见的委屈和担忧,声音带着点哽咽,终于说出了压在心底的恐惧:
他…他看起来真的好凶!打架那么厉害…我…我听说他额头上那道疤就是打架留下的!万一…万一他以后…她吸了吸鼻子,声音更小了,带着浓浓的鼻音,…家暴怎么办
噗——咳咳咳!信也一口茶呛在喉咙里,咳得惊天动地,指着宝珠,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家…家暴哈哈哈哈!宝珠啊宝珠…你这小脑袋瓜里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啊哈哈哈…
凛月也忍俊不禁,镜片后的眼睛里满是笑意,他无奈地摇摇头,抽了张纸巾递给咳个不停的兄长,温声对妹妹说:傻丫头。看人不能只看表面,更不能只信传言。斑那孩子,虽然性格是冷硬了些,行事也…直接了点,他斟酌着用词,但本质不坏。他父亲田岛伯父,是极其重规矩和家族声誉的人。况且,他若真敢对你不好,凛月的语气温和依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大哥二哥是摆设吗
宝珠看着笑成一团的大哥和虽然笑着但眼神无比可靠的二哥,心里的恐惧和委屈被冲淡了些,但那份对斑凶名的忌惮,却像根小刺,依旧扎在那里,让她面对斑日益热烈的追求时,总是下意识地想逃开,不敢轻易点头。
宇智波斑敏锐地察觉到了宝珠的恐惧。那双小鹿眼里,除了面对他时惯有的羞涩和慌乱,还多了一层小心翼翼的防备和退缩。这发现让他心头莫名地堵得慌,像压了块沉甸甸的石头。
家暴当泉奈放学回来,无意间把从初中部听来的、关于宝珠的担忧小声嘀咕出来时,斑正在擦他的护手绷带。他擦绷带的动作猛地顿住,抬起头,黑眸里第一次露出了近乎茫然的愕然,随即是浓浓的困惑和…一丝受伤她…怕我这个
泉奈看着哥哥那副难得一见的怔忪表情,缩了缩脖子,小声补充:…嗯,初中部都传开了,说宝珠学姐拒绝斑哥是因为怕你以后打她…
斑沉默了。他低头看着自己骨节分明、指腹带着薄茧的手。这双手,能轻易撂倒强壮的对手,能在试卷上写出漂亮的满分答案,能精准地操控家族复杂的产业报表…可现在,这双手,似乎成了吓跑那只小兔子的元凶一股从未有过的、名为委屈的情绪,混合着强烈的必须改变的决心,在他胸腔里激烈地冲撞。
他第一次开始认真地审视自己过去那些习以为常的行为。
接下来的日子,高中部乃至整个木叶学园都惊奇地发现,校霸宇智波斑的画风,再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武道部的训练场上,依旧能看到斑矫健的身影。但那些充满戾气、近乎发泄般将对手狠狠摔打在地的动作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更注重技巧、控制和点到为止的切磋。即使遇到挑衅,他也只是冷冷地扫对方一眼,那眼神里的警告意味足以让对方噤若寒蝉,然后便转身离开,不再轻易动手。额角那道旧疤,仿佛成了他刻意收敛的勋章。
课间走廊上,再也听不到他冷声呵斥挡路者的声音。遇到冒失冲撞的低年级学生,他甚至会皱着眉,略显僵硬地侧身让开,虽然脸色依旧冷峻,但至少…没把人拎起来丢出去。
最让众人跌碎眼镜的是,当高中部有名的刺头、三年级的藤原因为一点口角在走廊上推搡一个低年级学生时,斑正好路过。所有人都以为一场单方面碾压的好戏即将上演。藤原更是梗着脖子,一副豁出去挑衅的模样。
斑的脚步停住了。他冷冷地看着藤原,那眼神像冰锥,刺得藤原后背发凉,强撑着的嚣张气焰瞬间矮了半截。就在众人屏息等待雷霆之怒时,斑却只是薄唇微启,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安静的走廊:
要打,去武道场。在这里欺负弱小,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丝极淡、却充满威慑的弧度,丢人。
说完,他看都没再看脸色青白交加的藤原一眼,径直从旁边走过。那低年级学生早已吓得呆若木鸡。斑经过他身边时,脚步甚至没有停顿,只有一句依旧没什么温度、却让那学生如蒙大赦的话飘过来:还不走
一场可能的暴力冲突,就这样消弭于无形。走廊上静得可怕,所有人都像第一次认识宇智波斑一样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斑哥…你刚才…午休时,泉奈凑到斑身边,一脸不可思议,你居然没动手揍藤原那个混蛋
斑正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面是宝珠班级下午家政课要用的材料清单。他头也不抬,语气平淡无波:没兴趣。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着,似乎在确认清单上的某样东西。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线条冷硬的侧脸上,那份专注,竟奇异地柔和了他周身的气场。
泉奈看着他哥,再看看他手机屏幕上隐约可见的、属于宝珠学姐班级的课程表,忽然明白了什么,默默地闭上了嘴,眼神复杂。他哥这次,是真的栽了,栽得彻彻底底,心甘情愿地把自己身上那些扎人的棱角,一点点磨平。
斑的改变,笨拙却坚定。他依旧每天雷打不动地出现在初中部A班门口,送东西,递笔记。只是动作不再那么生硬霸道,放下东西后,会多停留几秒,似乎在等宝珠的反应,虽然依旧绷着脸,但眼神里那份专注的期待,却越来越明显。
宝珠依旧害羞,依旧会躲闪他的目光,脸颊也依旧会在他靠近时红透。但泉奈敏锐地发现,她推拒斑递过来的东西时,那份坚决似乎减弱了。尤其是当斑把家政课她不小心遗漏的一小包特制糖霜递给她时,她红着脸,小声说了句谢谢斑前辈,然后飞快地把糖霜接了过去,紧紧攥在手心里,像攥着什么宝贝。
哥!泉奈放学后兴奋地跟斑汇报,有戏!绝对有戏!宝珠学姐今天收你的糖了!而且没立刻塞给我或者别人!
斑正对着穿衣镜整理衬衫领口,闻言动作一顿,从镜子里看向咋咋呼呼的弟弟,眉头习惯性地蹙起:糖他回忆了一下,似乎是管家准备的清单里多出来的一小包。她喜欢他问,语气带着点不确定。
重点不是糖啊哥!泉奈简直要被他哥的情商急死,重点是她收了!收了!还是你亲手给的!而且她当时脸红的,啧啧啧…
斑没再说话,只是对着镜子,继续一丝不苟地整理着领口。镜中的青年,眉眼依旧冷峻,但嘴角那抹极力想要压下、却怎么也藏不住的、极其细微的向上扬起的弧度,却泄露了主人此刻真正的心情。
窗外的寒风似乎也没那么刺骨了。
初冬的第一场雪,在傍晚时分悄然而至。起初只是细碎的冰晶,很快便化作了漫天飞舞的鹅毛,簌簌地落下,温柔地覆盖了木叶学园精致的庭院、古朴的屋顶和光秃秃的枝桠。不过一个多小时,世界已是一片纯净的银白。
晚自习结束的铃声悠扬地回荡在雪夜里。宝珠收拾好书包,和几个女同学一起走出初中部教学楼。冰冷的空气夹杂着雪花的清新气息扑面而来,让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把脸埋进柔软的羊绒围巾里。
哇!下大雪了!好漂亮!女伴们兴奋地惊呼着,叽叽喳喳地讨论着等下要不要堆个雪人。
宝珠也仰起小脸,看着路灯下纷纷扬扬、如同精灵般舞动的雪花,小鹿眼里闪烁着纯粹的欢喜。真美啊。
和女伴们在岔路口道别,宝珠独自撑开一把透明的雨伞,踏上了通往校门口那条被积雪覆盖、在路灯下泛着柔和光晕的小径。四周很安静,只有脚下积雪被踩实发出的咯吱声,以及雪落伞面的细微沙沙声。
刚走出不远,伞沿上方投下一片更深的阴影。
宝珠脚步一顿,心头猛地一跳。她下意识地握紧了伞柄,有些紧张地抬起头。
昏黄温暖的路灯光晕里,宇智波斑静静地站在那里。他没有撑伞,墨黑的发梢和宽阔的肩膀上落了一层薄薄的雪花,在灯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微光。雪花也落在他浓密的睫毛上,随着他眨眼的动作轻轻颤动。他就那样沉默地站着,高大的身影在雪夜里像一座沉静的山峦,带着一种奇异的安定感。深邃的目光穿透飘落的雪幕,牢牢地锁定了她,那眼神专注而灼热,仿佛雪夜的寒冷都无法将其熄灭。
宝珠的心跳骤然失序,握着伞柄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他怎么在这里还…没打伞雪落在他身上,会不会冷无数个念头瞬间挤满了她的小脑袋,让她一时僵在原地,忘了反应。
斑迈开长腿,一步步朝她走来。雪地在他脚下发出沉闷的咯吱声。他在距离她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两人之间隔着飘落的雪花,路灯的光线勾勒出他清晰冷硬的轮廓。
樱田宝珠。斑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种被风雪浸润过的沙哑,却比平时少了几分冷硬,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郑重。雪花落在他挺直的鼻梁上,又迅速融化。
宝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小脸在围巾的遮掩下早已红透。她微微仰着头,看着路灯下他格外清晰的脸,那双小鹿眼里清晰地映着他的身影,有羞涩,有慌乱,还有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细微的期待。
那些传言,斑的目光紧紧攫住她,不让她有丝毫闪躲,说我脾气坏,打架凶,额头的疤…他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词句,眼神里掠过一丝复杂,让你害怕。他微微吸了口气,冰冷的空气涌入肺腑,却奇异地让他的声音更沉静了几分,这些天…我改了。不再打架,尽量…不凶人。他说的有些艰难,显然并不习惯这样剖析自己,我知道,可能还不够好。
他向前又逼近了微小的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宝珠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混合着清冽雪气的温热气息。他低下头,深邃的黑眸像是要把她吸进去,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恳切的认真,一字一句地问:
现在…还怕我吗
雪花无声地落在两人之间,落在斑的肩头发梢,落在宝珠透明的伞面上,发出细碎的声响。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路灯昏黄的光晕和眼前这个人专注而灼热的视线。
宝珠看着他。看着他墨黑头发上的雪花,看着他被冻得有些发红的耳廓,看着他额角那道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晰的旧疤——那道曾让她无比恐惧的家暴证据,此刻却奇异地不再狰狞,反而像一枚沉默的勋章,记录着他为她做出的改变。
她想起他笨拙递来的、包装精美的早餐盒;想起他工整得如同印刷体的笔记;想起他沉默地走在前面,替她隔开人潮的身影;想起他在走廊上制止藤原时,那句丢人却让她莫名心安的呵斥;想起他递来糖霜时,眼底那份不易察觉的期待……
心口的位置,像被暖融融的温水浸泡着,又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酸酸软软,盈满了前所未有的悸动。那份积压已久的恐惧和犹疑,在这漫天飞雪的温柔见证下,在他笨拙却无比真诚的注视里,如同阳光下的薄冰,悄无声息地融化了。
宝珠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像受惊的蝶翼,沾上了一片细小的雪花。她忽然做了一个让斑完全意想不到的动作。
她踮起脚尖。
柔软温暖的、带着她身上淡淡甜香的羊绒围巾,被她有些费力地、一圈又一圈地,缠绕在了斑裸露在寒风中的脖颈上。围巾上还残留着她暖暖的体温和馨香的气息,瞬间驱散了颈间的寒意。
她的小手在围巾末端笨拙地打了个结,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易碎的珍宝。做完这一切,她才微微退开一点距离,仰起红扑扑的小脸,那双清澈的小鹿眼勇敢地迎上斑瞬间变得错愕、随即又翻涌起巨大惊喜的炽热目光。
雪花落在她的睫毛上,晶莹剔透。她微微吸了一口气,声音细细软软的,带着点撒娇般的鼻音,在这初雪的寂静里,清晰地响起:
现在…她的唇角弯起一个羞涩又甜蜜的弧度,像初绽的雪中红梅,…有点怕冷。
斑的身体彻底僵住,大脑一片空白。脖颈间那柔软的、带着她体温和馨香的触感是如此真实,又如此不真实。那句有点怕冷像带着电流,瞬间击穿了他所有的理智和克制。巨大的、从未有过的狂喜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
他猛地伸出手,不再是犹豫或试探,而是带着一种近乎掠夺的、却又无比珍视的力道,一把将眼前娇小的女孩用力地、紧紧地拥进了怀里!透明的雨伞脱手,啪嗒一声掉落在厚厚的积雪上。
宝珠低低地惊呼一声,小脸被迫埋进他带着寒气和清冽气息的胸膛,隔着厚厚的衣物,也能感受到他心脏那擂鼓般狂野有力的跳动。属于他的、强烈的男性气息瞬间将她包裹。
不怕冷…斑低沉沙哑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带着失而复得的狂喜和一种近乎凶狠的温柔,滚烫的气息拂过她的发顶,以后…都不会让你冷着。
他收紧了手臂,将她娇小的身体更深地嵌入自己滚烫的怀抱,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雪花纷纷扬扬,温柔地落在他们相拥的身影上,落在女孩散落在他肩头的黑色长发上,落在少年宽阔而终于不再冰冷的背脊上。昏黄的路灯,为这初雪的夜,为这紧紧相拥的剪影,镀上了一层永恒而静谧的金边。
初雪之后,木叶学园高中部的冰封王座和初中部的拒绝女神,正式宣告易主。宇智波斑和樱田宝珠的名字,以一种前所未有的甜蜜方式捆绑在了一起。
斑依旧是那个气场强大、生人勿近的宇智波斑。只是如今,他冷峻的眉宇间,悄然染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柔和。他依旧会准时出现在初中部A班门口,但不再只是放下东西就走。他会等在那里,直到那个纤细的身影背着书包,像只雀跃的小鸟一样飞到他身边,然后极其自然地牵起她微凉的小手,用自己的掌心牢牢包裹住,揣进他温暖的口袋里。在众人或艳羡或惊叹的目光中,并肩穿过飘雪的校园。
宝珠也依旧是那个害羞的宝珠。只是她看向斑时,那双小鹿眼里,羞涩依旧,却不再有恐惧和躲闪,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依赖和甜甜的笑意。她会小声地跟他说着课堂上的趣事,会在他打球时,悄悄躲在人群后面,红着脸给他加油。当斑的目光穿过人群精准地捕捉到她时,她会立刻像受惊的小动物一样低下头,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向上弯起。
午休时间,高中部顶楼那个视野绝佳、相对安静的天台角落,成了两人专属的秘密基地。斑会靠在冰冷的栏杆上,看着宝珠小口小口吃着他带来的、家里厨师精心准备的便当。阳光洒在她低垂的、浓密的睫毛上,在眼下投下小小的扇形阴影。他会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碰碰她鼓鼓的脸颊。
慢点吃。他的声音低沉,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宠溺。
宝珠抬起头,嘴里还塞着食物,像只小仓鼠,含糊地嗯嗯两声,对他绽开一个甜甜的、毫无防备的笑容。阳光落进她清澈的眼底,碎金般的光芒几乎晃花了斑的眼。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忽然俯下身,在她沾着一点酱汁的唇角,飞快地、轻柔地啄了一下。
呀!宝珠惊得差点跳起来,小脸瞬间红透,手忙脚乱地用手背去擦嘴角,大眼睛控诉般地瞪着他,水汪汪的,斑前辈!
斑直起身,脸上没什么表情,耳根却红得彻底。他扭过头,假装看远处覆盖着薄雪的操场,只留给她一个线条冷硬却透着可疑红晕的侧脸轮廓,还有一句硬邦邦的:…有酱汁。
宝珠看着他这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再看看他通红的耳朵,心里那点小小的羞恼瞬间被巨大的甜蜜冲散。她抿着嘴偷偷笑了,低下头,继续小口吃饭,只是那红透的耳垂和怎么也压不下去的嘴角弧度,泄露了少女此刻满心的欢喜。
放学后的图书馆,也成了两人常去的地方。斑占据着角落最安静的位置,面前摊开厚重的大学预科教材或家族产业的英文报表。宝珠则坐在他旁边,安静地做着初中部的功课,偶尔遇到难题,会轻轻扯扯他的袖子。
斑前辈…这个…她指着练习册上的一道几何题,声音小小的。
斑会放下手中的东西,侧过身,极其自然地接过她的练习册和笔。他靠得很近,清冽的气息笼罩着她。修长有力的手指握着笔,在草稿纸上利落地画出清晰的辅助线,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讲解着思路,简洁明了。
宝珠听着听着,思绪有时会不由自主地飘走。目光会悄悄落在他专注的侧脸上,落在他微微蹙起的眉峰,落在他随着讲解而开合的薄唇…直到斑讲完,抬起眼询问地看向她:懂了
宝珠猛地回神,对上他深邃的目光,小脸又是一热,忙不迭地点头:懂…懂了!谢谢斑前辈!她慌乱地接过练习册,心跳快得像揣了只小兔子。斑看着她这副心虚又可爱的模样,眼底掠过一丝笑意,没拆穿她,只是伸出手,极其自然地揉了揉她柔软的发顶。
嗯。他收回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她发丝的柔顺触感,继续看自己的报表。只有微微上扬的嘴角,泄露了他此刻的好心情。
甜蜜的时光如同指间流沙,在少年少女情窦初开的悸动中悄然滑过四季轮回。樱花再次缀满枝头时,高中部的毕业典礼如期而至。
毕业典礼庄重而盛大。礼堂里回荡着校长激昂的致辞、教师代表的殷切嘱托,以及学生代表展望未来的铿锵誓言。作为毕业生代表,宇智波斑穿着笔挺的黑色毕业礼服,肩宽腿长,站在聚光灯下发言。他面容沉静,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礼堂,低沉有力,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沉稳和魄力,引得台下掌声雷动。
宝珠坐在初中部的区域里,仰着小脸,一眨不眨地看着台上那个光芒万丈的人。他依旧是那个耀眼夺目的宇智波斑,是她喜欢的人。心脏砰砰直跳,骄傲和甜蜜交织在一起,让她的小脸泛着动人的光彩。
典礼结束,毕业生们如同出笼的鸟儿,欢呼着抛起黑色的学士帽,漫天飞舞的帽子和彩带将气氛推向高潮。斑走下台,穿过涌上来祝贺的人群,目标明确地走向初中部的区域。
斑前辈!恭喜毕业!宝珠看着他大步流星地朝自己走来,周围同学的目光都聚焦在他们身上,让她又害羞又开心,主动迎了上去。
斑在她面前站定,高大的身影挡住了些许喧嚣。他看着眼前穿着初中部校服、仰着脸笑容明媚的女孩,黑眸深邃,里面翻涌着只有他自己才懂的情绪。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去牵她的手,而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从毕业礼服的内袋里,郑重地取出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极其古朴雅致的紫檀木长盒。盒子表面打磨得温润光滑,散发出淡淡的、沉静的木质香气。斑修长的手指打开盒盖。
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支玉簪。
簪身是用一整块上好的羊脂白玉雕琢而成,温润无瑕,在礼堂明亮的灯光下流转着内敛而莹润的光泽。簪头则是一朵精雕细琢的、含苞待放的樱花,花瓣薄如蝉翼,脉络清晰可见,花蕊处点缀着几颗细小的、璀璨夺目的红宝石,如同凝固的朝露。整支簪子造型典雅,线条流畅,将玉石的温润与樱花的柔美完美结合,透出一种历经岁月沉淀的雍容华贵。
哇——!周围瞬间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惊呼和抽气声。识货的人都看得出来,这绝非普通的首饰。
宝珠完全愣住了,小嘴微张,呆呆地看着那支在灯光下流光溢彩的玉簪,大脑一片空白。
斑取出玉簪,动作轻柔地拉起宝珠的一只小手,将那支触手温润的簪子,郑重地放在了她柔软微凉的掌心里。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承诺,穿透了周遭的喧闹,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
这是宇智波家传给长媳的信物。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锁住她瞬间瞪大的、写满惊愕的小鹿眼,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樱田宝珠,跟我回家。我宇智波斑,今日正式上门提亲。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周围所有的喧嚣、欢呼、音乐,都像潮水般退去。宝珠的世界里,只剩下掌心那支温润如玉却重若千钧的簪子,和眼前青年那双深邃如海、只倒映着她一人身影的炽热眼眸。巨大的震惊和汹涌而来的甜蜜瞬间将她淹没,让她失去了所有反应的能力,只是傻傻地、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脸颊滚烫,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几乎要跳出来。
斑哥!太帅了!泉奈第一个反应过来,兴奋地大叫一声,打破了这短暂的凝滞。
随即,更大的惊呼、尖叫、口哨声和掌声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整个礼堂角落!所有人都被宇智波斑这毕业当天、当众提亲的惊天举动震撼了!
天啊!宇智波学长太霸气了!
提亲!我没听错吧!
那簪子…是传家宝吧太贵重了!
樱田学姐!快答应他啊!
在一起!在一起!
起哄声此起彼伏,气氛瞬间被点燃到了最高潮。
宝珠被这巨大的声浪惊醒,小脸瞬间红得像熟透的番茄,羞得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她紧紧攥着手里温润的玉簪,感受着那份沉甸甸的分量和承诺,心里被巨大的甜蜜和幸福填满,几乎要溢出来。她抬起头,水汪汪的大眼睛里盛满了羞涩和欢喜,对着斑,用力地、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斑一直紧绷着的唇角,在看到宝珠点头的瞬间,终于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绽放出一个无比灿烂、充满少年意气又带着无限满足的笑容。那笑容如同冲破云层的阳光,瞬间照亮了他冷峻的眉眼。他再也忍不住,伸出手臂,一把将眼前羞红了脸、却勇敢点头的女孩用力拥入怀中!
毕业典礼的喧嚣成了他们盛大爱情的背景音。
三天后,宇智波斑亲自驾驶着家族那辆象征着身份与地位的黑色轿车,驶入了樱田家位于半山、占地广阔的庄园。他穿着剪裁完美的深色定制西装,身姿挺拔,面容沉静,唯有紧握方向盘的手指透露出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副驾驶座上,端正地放着那个装着白玉樱花簪的紫檀木盒。
庄园主宅那扇厚重的雕花木门被恭敬地打开。客厅里,气氛却与斑预想的提亲的庄重严肃截然不同。
樱田信也依旧是一副慵懒贵公子的模样,斜倚在宽大的真皮沙发里,长腿交叠,手里端着一杯色泽醇厚的威士忌。看到斑进来,他狭长的凤眼一挑,唇角勾起一个极其玩味的、带着明显调侃的弧度。
哟,信也拖长了调子,晃了晃杯中的冰块,发出清脆的碰撞声,看看这是谁这不是我们木叶学园曾经的‘校霸’,现在名震商界的新锐,宇智波家的斑少爷吗他放下酒杯,身体微微前倾,促狭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斑身上扫视,怎么,今天终于舍得踏进我们樱田家的大门了不是之前天天在初中部门口堵人的时候了
斑的脚步顿了一下,脸上那点强装的镇定瞬间裂开一道缝,耳根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他深吸一口气,无视信也的调侃,目光转向坐在另一张沙发上、气质更为沉稳内敛的樱田凛月。
凛月正慢条斯理地擦拭着眼镜,金丝镜框后的目光温和,却也带着一丝看透人心的了然和善意的揶揄。他将眼镜重新架回鼻梁上,对着斑微微一笑,语气温和,说出的话却让斑差点绷不住:
斑君,请坐。他指了指斑身边的位置,笑容加深,别紧张。虽然呢,我们家的小白菜,确实被某只…咳,行动力超强的‘猪’,拱得有点突然。他刻意停顿了一下,欣赏着斑瞬间僵硬的表情,不过,看在你改邪归正、表现尚可的份上,凛月端起茶几上的红茶,轻轻抿了一口,镜片后的目光带着促狭,叫声‘哥’来听听
噗——信也毫不客气地笑出声,肩膀一耸一耸的,对对对!凛月说得对!想娶我们樱田家的宝贝妹妹,这‘哥’可不能白叫!来,斑少爷,先叫声‘大哥’听听叫得好听点,聘礼都好商量!
斑站在原地,只觉得额角的青筋都在欢快地跳动。他预料过樱田家可能会有的刁难,也做好了应对严肃谈判的准备,却万万没想到,会是眼前这种…被两个未来大舅哥联手调戏的场面!他攥紧了拳头,又缓缓松开,努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耳根的红晕却一路蔓延到了脖颈。
信也哥,凛月哥。斑的声音从紧咬的牙关里挤出来,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隐忍。他微微躬身,将手中的紫檀木盒双手奉上,动作恭敬却依旧带着他特有的硬朗。这是宇智波家的信物,以及我的诚意。他抬起头,黑眸直视着信也和凛月,那份郑重和决心不容置疑,我对宝珠,绝非一时兴起。请二位兄长,同意我与宝珠的婚事。
信也和凛月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满意和笑意。这小子,虽然被他们挤兑得够呛,但态度够硬,心意够诚。
行了行了,信也摆摆手,终于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虽然笑容依旧促狭,眼神却认真了许多,东西我们替宝珠收下。至于你这声‘哥’嘛…他故意拖长了调子,看着斑瞬间又绷紧的神经,才噗嗤一笑,勉强及格吧!以后,可就是一家人了,妹夫
妹夫两个字,像带着魔力,瞬间击碎了斑身上所有的紧张和僵硬。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暖流和踏实感席卷了他。他挺直了背脊,迎着信也和凛月带着祝福和认可的目光,郑重地点了点头。
是,大哥,二哥。
就在这时,客厅侧面的旋转楼梯上传来一阵轻盈急促的脚步声。穿着浅粉色家居裙的宝珠像只翩跹的蝴蝶,飞快地跑了下来。她的小脸红扑扑的,大眼睛亮晶晶的,满是紧张和期待。她一眼就看到了客厅中央那个挺拔的身影,以及他脸上那抹如释重负、带着温柔暖意的笑容。
斑前辈!宝珠跑到他身边,小手下意识地抓住了他的衣袖,仰着小脸,急切地问,哥哥们…同意了吗她的目光扫过茶几上那个打开的木盒,里面静静躺着的白玉樱花簪在灯光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泽。
斑低头看着她,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极其自然地握住了她抓着自己衣袖的小手,紧紧包裹在自己温暖干燥的掌心里。然后,他抬起头,看向沙发上两个笑吟吟的兄长。
信也端起酒杯,对着斑和宝珠的方向遥遥一举,笑容灿烂而真诚:恭喜啊,我们的小公主,还有…他故意顿了顿,促狭地眨眨眼,我们樱田家的新成员,斑妹夫!
凛月也温和地笑着点头:欢迎加入樱田家,斑。以后,请多关照我们宝珠。他特意加重了我们两个字,带着家人般的温暖。
巨大的喜悦如同绚烂的烟花,在宝珠心口怦然炸开!她的小脸瞬间绽放出无比明媚灿烂的笑容,幸福得几乎要晕眩。她下意识地看向斑。
斑也正深深地看着她,握着她的手更紧了些,嘴角扬起一个笃定而温柔的弧度。
嗯。他低沉的嗓音带着无尽的珍重和承诺,一定。
宇智波田岛放下手中的茶杯,看着对面正襟危坐、却掩不住眉眼间意气风发的长子,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丝罕见的、极其明显的欣慰笑容。
动作倒是快。田岛的声音带着点感慨,目光落在斑依旧佩戴在胸前口袋里的那枚毕业纪念徽章上,刚毕业,终身大事就定了。他顿了顿,语气带上了一丝调侃,比你父亲我当年,有效率得多。
斑被父亲这突如其来的夸奖弄得有些窘迫,轻咳一声,耳根微红,但眼神却异常明亮坚定。
田岛站起身,走到斑面前,宽厚有力的手掌,带着父亲的温度和重量,重重地拍了拍斑的肩膀。那一下,像是某种郑重的交接和认可。
樱田家的姑娘不错。田岛的声音低沉而有力,目光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许,好好待她。成家立业,担起责任,这才是我宇智波家继承人的样子。
斑挺直了背脊,迎着父亲的目光,郑重地颔首:是,父亲!
窗外,初夏的阳光正好,明媚灿烂,透过高大的落地窗洒满一室温暖的金辉,无声地照亮了年轻人崭新的、充满无限可能的未来。那支温润的白玉樱花簪,静静地躺在樱田家客厅的紫檀木盒里,流转着莹润的光泽,如同一个甜蜜的封印,将两颗年轻的心,从此紧密相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