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身为殡葬师,我处理过无数尸体。
那天接到的遗体,却跟我后颈有同样的蝶形胎记。
警局里,老警长盯着我的身份证:死者身份找到了,是个伪造自杀的连环杀手。
他说那凶手专挑年轻女性下手,把死者装扮得跟自己一样。
回家后,我发现浴室的蒸汽镜面慢慢浮现一张脸——正是我自己死去的脸。
那张脸在雾气里无声咧开嘴:你回来了……
书架深处翻出张童年照片:本该独生女的相片里,我的姿势被另一个女孩替代。
警方数据库突然跳出死者档案——照片竟是我丢失的童年影像。
老旧收音机沙沙响起法医的播报:死者真实姓名……
我颤抖着输入我的名字。
显示结果瞬间黑屏。
只留下一行滴血般的红字:
【身份已确认—死者:林玥】
【生者:李薇】
正文
解剖台上方刺眼的白光,一如既往地笼罩在这片死寂之地——殡仪馆地下层深处属于我的工作间。消毒水的浓烈气味顽固地盘踞在空气中,几乎成了渗进墙壁里的底色,混合着更深处,一种若有若无的腐烂气息的余韵。
我站在冰冷的钢制台前,手中的工具在无影灯下反射出锐利的光。眼前躺着的,是今天最后一件作品——一个年轻女人。报警记录模糊地写着独居公寓,疑为自杀。
清理工作已近尾声。污水沿着台面的凹槽无声滑入水孔,哗哗的轻响在这密闭空间里异常清晰。她的面庞呈现出一种瓷器般的苍白,长发的污迹被我细心清理掉,散落在一旁像失去生命的海藻。我习惯性地检查每一寸皮肤,排除遗漏的伤痕或污迹。镊子尖移向她脖颈后侧——那里往往容易被头发掩盖。
触感有些异样。不像普通的痣或疤。
我的手指停顿了零点一秒,随即以一种超乎寻常的谨慎,轻轻拨开覆盖在她后颈肌肤上的几缕湿发。
冷白光倾泻而下。
嗡——
颅腔里炸开一片尖锐的蜂鸣。心脏猛地一缩,又被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沉甸甸地往下坠去,直坠入一片冰窟。冰冷的液体瞬间从脊柱直冲头顶,头皮骤然炸开一片麻栗。
一个胎记。暗红色的,近乎蝶翼状。大小,位置……边缘那锯齿般独特的纹路,甚至最细微的那道细小分叉……
和我自己后颈那个藏了近三十年的印记,分毫不差!
镊子叮的一声,从我僵硬得失去知觉的指间滑脱,砸在金属的台面上,尖利的回音在寂静的停尸房里像根针,刺破了原本死水般的凝固。
我强迫自己凑近,再凑近。灯光下,那个蝶形印记的红仿佛被放大了,刺得眼球生疼。绝不会错。无数次在老旧卫生间那面水汽模糊的镜子里,我偷偷打量过自己身上这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它的形状如同刻在灵魂深处的烙印,绝无可能混淆。
一模一样的……蝶。
指尖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冰凉的触感从指尖蔓延至全身。这怎么可能这世上……怎么会有人和我拥有同样的、如此隐秘而独特的标记冷汗瞬间从每一个毛孔里争先恐后地涌出,浸湿了工作服的后背,一片粘腻冰凉。
四周的空气骤然变得粘稠而阴冷,只有那具无声的女尸静静躺着,在我无意识聚焦的视线里,那张苍白平静的脸,嘴角那僵硬凝固的弧度,仿佛也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诡异。
第二天清晨,我几乎是拖着自己的躯壳,挪进了南城区警察分局那栋旧楼里。大厅里混杂着烟味、汗味和尘埃的气息,几个带着隔夜焦虑倦容的男女挤在接待窗口前,喧嚣的人声嗡嗡作响,汇成一片混沌模糊的背景噪音。
手指掐进掌心,强行给自己打着气,可那股冰冷的不安始终盘踞在心底最深处。那个女人,那个印记……必须得找谁说说。即使对方会把我当作疯子。
最终,我挤到靠窗角落那张堆满卷宗、漆面斑驳的木头桌前。桌后坐着一个头发花白、制服肩章磨得发亮的老警察。岁月的刻刀在他脸上留下深刻的沟壑,法令纹深重,一双眼皮微微有些耷拉,但这双眼睛扫过我递过去的名片(上面印着我工作的那个让人退避三舍的名字——永宁殡仪馆遗体整容师:林玥)时,浑浊的眼珠里那点锐利的光,像针一样,瞬间刺破了我的故作镇定。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微微皱着眉,眼神在我脸上定格了几秒,那审视的目光仿佛带着重量,把我钉在原地。然后,他慢条斯理地摸出老花镜戴上,慢吞吞地挪开几摞快散架的档案夹,在抽屉深处一阵摸索,才掏出一个边缘磨出油光的警官证套,小心翼翼地打开。
你说昨天……永宁那边接了一个自杀的年轻女性。他用干涩略带沙哑的声音确认,眼神却粘在我的脸上。
对,是我经手的,我感觉自己的声音有些发飘,喉咙发干,刘警官,她……她的身份确定了吗我看着他展开手里的证件内部。
老警长没回答,他枯树枝般的手指捻着照片的一角,将它正对向我这边。证件照里的短发女人笑容拘谨,眉眼清晰。
啪!
我的呼吸彻底停滞了。那张脸——就是躺在我的操作台上,被我处理过的那张脸!一模一样!
我的脑袋瞬间一片空白,耳边尖锐的鸣响瞬间涌了上来。
是她吗刘警长沉声问。
喉咙像是被滚烫的砂纸磨过,我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喉结滚动牵扯着紧绷的神经:是……是她。
老警长放下照片,拿起桌上那张同样磨损严重的、由分局出具的我的身份证复印件,推了推下滑的老花镜。他将那复印件举到眼前,极其缓慢地、近乎一寸寸地移动着视线,视线在我身份证照片和刚刚那张证件照片之间来回穿梭,像反复核对两张价值连城的、却让人心头犯怵的藏宝图。
他看了很久,久到我绷紧的脊背开始发酸,久到窗口那边的喧嚣声都仿佛远去了。空气中弥漫的灰尘在从窗口斜射进来的光线里无规律地上下飘动,无声无息。
他终于放下那张薄薄的复印件,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却沉重得如同铅块落地:林小姐……你的心挺大。
我的心猛地一跳,死死盯着他。
案子破了。他用那特有的、带着警局油烟气和水锈味的调子,慢腾腾地开口,凶手身份确定了,也找到了。
空气凝滞了。只有窗外马路上远远传来的一声汽车鸣笛,显得格外突兀。
找到……了
老警长目光锐利如鹰:那具尸体,不是自杀。是伪装。技术队连夜做的痕迹分析。凶手伪造了现场。
他的话语像冰锥,扎得我浑身哆嗦了一下。
那她……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这个李薇……她……
她本身,警长抬起头,那张刻着岁月沟壑的脸在烟雾和窗外透进来的光线中明灭不定,语气里的温度瞬间降到冰点,就是个杀手。
他枯瘦的手指重重地点了点桌面上刚刚放下的那张死亡证件照片:这家伙,专挑年轻女人下手。手法老道,心理扭曲得很。把她杀死的目标……处理掉之后,会花大力气,把人‘装扮’成她自己。
装扮……成她自己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一股寒意顺着脊梁骨飞快地爬了上来。
没错。老警长眼中闪过一丝疲惫和深重的厌恶,衣服,发型,还有……某些体貌特征。模仿得很刻意,像是一种炫耀,一种仪式。这案子,我们跟了很久了。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再次锐利地扫过我的脸,那审视的意味比刚才更浓:你说昨天,是你在处理她
那冰冷的审视感再次黏附上来,我下意识地点点头。
你一个人他追问。
昨晚……是的。我的助手有事,提前走了。我低声回答,感觉肺里的空气快要被那无形的重压挤空。
老警长沉默了,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斑驳的桌面,发出笃、笃、笃的轻响。那声音像是倒计时的钟摆,一下下砸在我的心口上。窗外的汽车引擎声呼啸而过,却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我几乎是逃离了那片浑浊而压抑的空气。推开那扇沉得令人窒息的、蒙尘的警局大门时,外面午后的明亮阳光竟显得过于刺眼,刺得眼睛一阵生疼,反倒驱不散骨髓深处不断涌出的冰冷。
街道的喧嚣声浪迎面扑来,汽车喇叭不耐烦的嘶鸣、小贩的吆喝、远处工地的沉闷撞击……杂乱无章地冲撞着耳膜,却形成了一种诡异的白噪音屏障。
可那个名字,警长口中吐出的那两个冰冷的字眼——李薇,却清晰无比地穿透这片喧嚣,如同淬了毒的冰针,深深扎进我的脑海深处,反复回响。
李薇。李薇。李薇。
每一次回响,都伴随着一种令人作呕的、类似黏腻毒蛇游过皮肤的滑腻感。
我猛地闭上眼睛,再睁开,试图看清眼前飞驰而过的车辆轮廓。是错觉吗还是那冰冷的恶意悄然渗入了现实眼前的一切似乎都笼罩上了一层难以言喻的模糊薄纱,街景的边缘微微晃动,像质量低劣的旧胶片放映。红绿灯闪烁的光晕也仿佛滴落粘稠的血珠晕开的光圈。
我跌跌撞撞地冲入家门,老旧的门轴在我身后发出垂死挣扎般嘶哑的呻吟,砰地一声撞击在门框上,震得玄关墙壁上一排廉价的挂钩嗡嗡作响。
家。这个我每天工作结束卸下疲惫、理应安全无比的壳子。
此刻,一股寒意却像无形的蛇,悄然盘踞,顺着脚踝向上蔓延。窗帘在午后微风里飘动出诡异的影子,寂静像固体一般沉淀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每一粒漂浮的灰尘,每一次阳光透过窗棂投下的缓慢移动的光斑,都在昭示着一份令人不安的沉默。
李薇……
这个名字像一个肮脏的咒语,在脑海里翻腾。我冲进狭小的卫生间,迫切需要冰冷的水流洗刷掉那种令人窒息的不洁感。
哗——哗——
我将水龙头拧到极限,冰冷刺骨的自来水激射而出,砸进白瓷脸盆里,溅起细小的水珠扑打在手背上。我俯身,掬起水拼命扑向滚烫的脸颊和紧闭的眼睛。刺骨的冰冷短暂地麻痹了神经,带走一丝灼热,却也带来了更尖锐的清明。
水声模糊,蒸汽在狭窄的空间里悄无声息地弥漫开。
我抹去眼睛上的水珠,下意识地抬起头,望向对面那面模糊得如同蒙尘已久的旧玻璃的镜子。厚厚的水汽覆盖了镜面,只留下一个扭曲朦胧的人形轮廓。
等等——
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镜面上均匀覆盖的白色雾气中,似乎在正对着我脸的中央位置,一个区域的雾气比其他地方更……淡
那是一种感觉,非常细微的感觉——好像镜子后面有一块更热的热源在蒸腾着,强行把雾气驱开,露出一个不甚清晰的局部。那个显露出的局部区域很小,还在缓慢地扩大,从模糊的一团,渐渐显露出隐约的形状……
心,在那一刻骤然停止。
瞳孔急剧收缩。
那形状……开始像一只眼睛的轮廓!
我的血液仿佛凝固了,一股冰寒从脚底板直冲头顶。大脑无法处理这突如其来的恐惧信号,只剩下空白和尖锐的鸣响。
不是幻觉!
那暴露在雾汽中的区域,还在扩大!眼角的轮廓在蔓延……上方是眉毛……下方是面颊……
一张脸的轮廓!一张无比熟悉的脸上半部分!
它正在那层逐渐消散的水雾后,一点一点地清晰成型!
不!不!!我死死盯住那雾气中逐渐显露出来的人脸轮廓。那熟悉到让人骨髓冻结的弧度——那是……我自己的脸!
但那张脸,毫无生机!皮肤呈现出一种在停尸房冷光灯下常见的、令人心悸的、石灰般的惨白!闭着的眼睑僵死地合拢着,看不见一丝眼珠该有的微光。嘴唇是干燥褪色的紫灰……
那是我在工作中无数次凝视过、处理过的……属于死人的脸!此刻它却出现在本该映照出我自己面容的镜子里!
时间凝固了。空气粘稠得无法吸入。
然后,那双僵死的眼睑,毫无征兆地……
睁开了!
就在我的眼前,在那面镜子里,那双睁开的眼睛——空洞!惨白!没有瞳孔的聚焦,只有一片彻底死寂的白!冰冷、茫然,带着绝对非人的、令人窒息的恶意,直直地刺入了我的双眼!
啊——
凄厉的尖叫无法抑制地冲破了喉咙,身体却像被巨大的恐惧冻僵,连后退的本能都失去了!
下一秒,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那张镜子里的、属于我的、却又如同尸体般惨白的脸,嘴角极其诡异、极其缓慢地向上牵拉。肌肉僵硬地抽搐着,拉扯出一个绝对不属于活人、扭曲而惊悚的笑容。
更可怕的是,一个嘶哑扭曲、如同两片砂纸摩擦般的声音,似乎直接从我自己的骨头缝里渗出来,冰冷地缠绕在耳蜗深处:
你……回来了……
像濒死的毒蛇发出最后的嘶鸣!
我瘫软在冰凉的瓷砖地上,冰冷的潮气瞬间透过单薄的衣物钻进皮肤。镜面又被厚厚的水汽重新覆盖,那张恐怖的脸彻底隐去了,仿佛刚才一切只是一场剧烈无比的幻觉余波。
但那声音!那个从我死去的脸上发出的声音!它冰冷扭曲的回响还在颅腔里反复震荡,像被烧红的烙铁直接烫进了灵魂,每一个音节都带着致命的剧毒。
不!不是幻觉!绝不是!
李薇!那个杀手!她死了!她的尸体是我亲手处理的!但警长的话,那句关于她把自己扮成死者的冰冷描述,还有那镜中狰狞的我……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在我脑中激烈碰撞,炸裂开来。
混乱的念头在冰冷的恐惧里疯狂滋生。那本相册!母亲在我高中时车祸去世前留下的、那个被藏起来的旧相册!
我用几乎散架的身体连滚带爬地冲出卫生间,冲进光线昏暗的卧室,手指因为恐惧而抽搐,颤抖到无法正常打开那个塞在书架最深处角落、落满灰尘的硬纸壳盒子。
一阵疯狂的摸索,相册厚重的旧封面被我痉挛的手指扯了出来。陈旧纸张特有的霉味和粉尘扑面而来。
我瘫坐在地毯边缘,冰凉的布料隔着裤子渗进来。呼吸急促,胸腔像破风箱般拉扯。手指几乎失去控制地胡乱翻动着泛黄起翘的塑料膜。童年公园……小学操场……大多是母亲温柔的笑脸和我傻气的单影……
在哪里那张该死的照片!
哗啦——
页面被我粗鲁地翻过。
找到了!
一张在老旧小区秋千架前的照片。塑料膜下,母亲站在左边,笑容明亮。她的右手边,本该是我一个人荡秋千的位置。
但此时,那张照片的右边……
空荡的秋千架微微晃动。
我母亲身旁,秋千架前方的空地上,站着一个小女孩。
七八岁的样子,穿着过时的小碎花裙,辫子上扎着廉价的塑料头花,笑得腼腆而……陌生。
不是现在的我!
是谁!
更恐怖的是:照片里的小女孩,她的眼睛!
那双本该属于孩童的清澈眼睛,正越过几十年的时光,穿过蒙尘的塑料膜,直勾勾地、死死地看向画面外的我!
瞳孔深处是冰冷!是一种远超孩童的、令人心胆俱裂的、混合了嘲弄与极致恶意的目光!那眼神根本不属于任何活着的生物!
一股寒气瞬间穿透天灵盖!
就在这时——
卧室书桌角落,那台父亲留下的、早已被时代淘汰的老式晶体管收音机,布满灰尘、哑巴了起码有十年以上的机体,屏幕指示灯突兀地闪烁了一下,随之爆发出一阵刺耳到让人牙齿发酸、神经痉挛的电流爆音!
滋——!滋啦啦——!!!
高频的啸叫几乎要刺穿耳膜!紧随其后,爆音短暂沉寂,一个断断续续、扭曲变调的声音从嘈杂的背景里艰难地挣扎出来:
死者……真实姓名…………确认…………重复一次…………
那个声音!那腔调!
冰冷!专业!没有一丝情绪波动!
我认得!绝对是城南分局楼下办公室墙上挂着的公告栏里照片旁署名的、主持那具尸检的法医——张法医!
……林……林…………
轰隆!
那个含糊被干扰的吐字,在我听来如同惊雷炸响!林我的姓氏!
死者……真实姓名……林……
电波干扰瞬间达到了顶峰,那个扭曲、夹杂着高频尖啸的声音如同垂死的挣扎,极其含糊地、却又像淬了冰一样直直砸进我的耳蜗深处:
……林……玥!!!
我的名字!
啪嗒——
相册从我完全冻僵的手里滑落,砸在冰冷的地板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塑料膜下照片里那个陌生的小女孩,那双冰冷诡异的眼睛,仿佛就在咫尺之外,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嘲弄,死死地盯着我瘫软的身体。
林玥!
法医公布死者姓名——林玥!
死的是我我处理的是我自己的尸体!那站在这里的是谁!
一股彻底疯狂的念头在彻底崩碎的神经里炸开!身体仅凭一丝残存的本能,踉跄着扑向书桌,撞翻了台灯也不顾。手臂抖得如同狂风中的枯叶,疯狂地在冰凉的键盘上敲击!指纹识别失效,输密码时按错了几次!
系统登录!
警局系统端口!凭我们殡仪馆常年合作办理证明存留的后门,我颤抖着点开那个内部数据库入口——死亡确认信息索引!
搜索框!
一个字符!一个字符!如同在燃烧的烙铁上刻下自己的名字!
林!玥!
回车键被我几乎戳碎!
屏幕瞬间被一片纯粹的、令人绝望的漆黑吞没!
没有延迟!没有加载!像一把无形的刀,瞬间斩断了所有信息!
一秒。
两秒。
三秒。
那吞噬一切的黑色屏幕中央,毫无预兆地,缓缓凝出两行字符。
猩红!浓稠得如同刚刚从致命伤口中喷涌而出的血滴,正从屏幕深处不断向外渗出、沿着黑暗的背景向下流淌、滴落!
【身份已确认—死者:林玥】
血字凝固了一瞬。
下一行紧随而出:
【生者:李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