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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楼事件后,日子似乎又恢复了平静。但毓秀宫的境遇却悄然发生了变化。
份例恢复了正常,甚至比之前更丰厚些。送来的炭火干燥温暖,饭菜也是热气腾腾。
连丽嫔那边,也再未找过麻烦。
我知道,这是萧彻无声的态度。
机会来了。
这天,一场突如其来的秋雨困住了从太后宫中请安出来的我。
回毓秀宫需穿过长长的宫道,雨势颇大。
正踌躇间,一顶明黄的御辇停在身旁。
上来。萧彻低沉的声音从辇内传来。
我心中微动,依言上了御辇。
他闭目养神,并未看我。辇内一片寂静,只有车辙滚动和雨打宫檐的声音。
行至半途,他忽然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你会弹琴
我垂眸。
是。
王全德,去梅林暖阁。
梅林暖阁里,萧彻静静听着我弹苏氏生前最爱的《幽兰操》。
一曲终了,余音袅袅。
暖阁内一片寂静。
你弹的,比她少了一分温婉,多了一分......孤绝。
我垂首,不敢与他对视,臣妾心性粗陋,不及太子妃娘娘万分之一,不过是东施效颦,污了圣听。
东施效颦萧彻忽然轻笑一声,那笑声却无半分暖意。
沈云昭,你很聪明。懂得利用一切可利用之物,包括......一个逝去之人。
他的话瞬间刺破了我精心维持的伪装！我指尖瞬间冰凉,几乎握不住琴弦。
臣妾......惶恐！臣妾绝无此意！
萧彻的手指轻轻敲击着琴案,每一声都仿佛敲在我心上。
惶恐他冷笑一声,朕看你是胆大包天。那本册子朕已查实,谢家确实罪无可赦。
我猛地抬头,对上他深不见底的眼眸。
皇上明鉴！我声音发颤,却不是因为恐惧,妾身外祖家.......
顾家的事朕已知晓。
萧彻打断我。
沈云玥与谢景煜勾结,意图栽赃。朕不会让此事发生,连带着你母亲被害的事情,朕也可以一并帮你清理了。
我长舒一口气,眼眶发热。
前世血海深仇,终于有了报仇的希望......
不过,
他话锋一转。
萧彻突然伸手抬起我的下巴,朕可以帮你报仇,但你要做朕的刀。
我怔住了。
朕刚刚登基,前朝后宫,各方势力安插的眼线太多。
他的拇指轻轻擦过我的泪痕,动作温柔,眼神却锋利如刀,朕需要一个聪明人,替朕清理这些老鼠。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毫不犹豫地点头：臣妾愿为皇上效死。
萧彻满意地松开手：很好。从今日起,你搬去清漪殿。
清漪殿是离紫宸殿最近的宫室,这个安排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接下来的日子,我成了萧彻手中最锋利的那把刀。
丽嫔最先倒下。
我在她宫中偶然发现与西戎往来的密信,证据确凿。
萧彻雷霆震怒,当夜就将她打入冷宫。
接着是李美人、张才人......
一个接一个的探子被我揪出。
后宫人人自危,再无人敢轻视我这个小小选侍。
而前朝,萧彻的动作更快。
镇北王谢擎被查出勾结西戎,私贩军械,意图谋反,朝堂震动。
谢家被满门抄斩,世子谢景煜在狱中受尽酷刑,最后被凌迟处死。
沈家因与谢家联姻,也被牵连。
沈云玥在流放途中染病身亡,沈父在狱中自尽,沈家其余人
流放边疆,永世不得回京。
我站在宫墙上,看着远处行刑的浓烟,心中一片平静。
前世害我之人,终于得到了应有的报应。
我还特意去看了沈云玥在牢里的最后一面。
曾经骄傲如孔雀的她,如今蓬头垢面,眼神呆滞。见到我,她突然疯狂大笑：
沈云昭！你以为你赢了萧彻不过是在利用你！他根本不爱......
我抬手给了她一记耳光。
这一世,我终于看清了。
我凑近她耳边,轻声道,爱不爱的,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活着的人才有资格谈以后。
转身离开时,身后传来沈云玥撕心裂肺的哭喊。
满意了萧彻不知何时站在了我身后。
我转身行礼：谢皇上为臣妾主持公道。
他伸手扶起我,目光复杂：你与朕,都是孤家寡人。这深宫之中,唯有彼此可以信任。
我明白他的意思。
从今往后,我将成为他最锋利的那把刀,替他肃清这宫中的一切障碍。
而作为交换,他会给我无上的荣宠和权力。
臣妾,愿为皇上分忧。我轻声承诺。
萧彻满意地笑了,牵起我的手走向紫宸殿。
夕阳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在朱红的宫墙上交叠在一起。
在这深宫之中,爱与恨都太过奢侈。唯有利益,才是最牢固的纽带。
而我和萧彻,注定要在这权力的漩涡中,互相依存,彼此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