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一切发生得太快。
宁昭甚至来不及反应,眼前便是满地刺目的鲜血。
江初宜那张扭曲的脸在视线中一闪而过,紧接着是刀刃刺入血肉的闷响。
靳翊寒的身体迅速的挡在她面前,温热的血溅在她的脸上,烫得她浑身一颤。
昭昭……沈知遇一把将她拽进怀里,手臂紧紧箍住她的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让她发疼。
他的声音紧绷得发颤,有没有受伤她碰到你了吗
宁昭怔怔地摇头,目光却死死钉在靳翊寒身上。
他跪倒在地,胸口洇开一大片暗红的血迹,脸色惨白如纸,可眼睛却仍固执地望着她,像是要把她的样子刻进骨血里。
江初宜疯了似的尖叫起来,刀刃上的血滴落在地,她的声音嘶哑得不成调：翊寒！翊寒！我不是要杀你……
我想杀的人只有宁昭那个贱人！都是她害的！都是她！
毁了我的一切,凭什么还能过的这么好！
沈知遇抄起一旁的灭火器,毫不犹豫地砸向她的手腕。
江初宜痛嚎一声,刀咣当落地。
可她仍不死心,扑上来想用指甲撕扯宁昭的脸,嘴里癫狂地重复着：他最爱的是我……他从来爱的都是我！你凭什么……凭什么抢走他！
警察的呵斥声从门外传来,围观的人群发出惊恐的尖叫。
江初宜充耳不闻,赤红着眼朝宁昭扑去,却在下一秒被一声尖锐的枪响钉在原地。
她的身体猛地一颤,低头看向自己胸口晕开的血花,表情凝固在不可置信的瞬间。
他明明……她张了张嘴,鲜血从嘴角溢出,最爱的是我……
话音未落,她重重栽倒在地,再无声息。
宁昭的呼吸停滞了一秒,可下一秒,靳翊寒压抑的闷哼将她拉回现实。
他的血已经在地面汇成一滩,脸色灰败得吓人,可手指却死死攥着她的衣角,像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救护车！快叫救护车……宁昭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颤抖着脱掉自己的外套按在他的伤口上。
血很快浸透了布料,黏腻的触感让她指尖发麻。
靳翊寒的呼吸越来越弱,眼皮沉重地耷拉着,可仍挣扎着不肯闭上。
他艰难地抬起手,指尖碰到她的脸颊,留下一道刺目的血痕。
对不起……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肺里挤出来的,是我……错了……
宁昭的眼泪砸在他的脸上,混着血迹滑落。
她死死咬着唇,喉咙里哽着酸涩的硬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如果有下辈子……靳翊寒的瞳孔已经开始涣散,可嘴角却微微扬起,露出一个有些苍白的微笑,到时候换我暗恋你、追求你好不好……
他的手指终于无力地垂下,在宁昭的掌心留下一片冰凉。
靳翊寒……宁昭的声音发颤,用力拍了拍他的脸,你别睡……你看着我！
可他没有回应。
医护人员冲进来,迅速将他抬上担架。
有人大声汇报着伤情：脾脏破裂,失血性休克,需要立刻手术！
宁昭踉跄着跟上去,却被沈知遇一把拉住。
他的掌心温暖干燥,将她冰冷的手指紧紧包裹。
让他去吧。沈知遇的声音很低,带着不容抗拒的坚定,你现在需要冷静。
宁昭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救护车的门重重关上,鸣笛声渐行渐远。
满地鲜血尚未干涸,江初宜的尸体被白布覆盖,警察拉起的警戒线外,路人仍举着手机窃窃私语。
这一切荒谬得像一场噩梦,可掌心的血迹提醒她,那些爱恨纠葛,是真的结束了。
沈知遇将她搂进怀里,手掌轻轻抚过她的后背,声音温柔却不容置疑：都过去了。
宁昭闭上眼,泪水无声滑落。
是啊,都过去了。
那些年卑微的追逐,那些被践踏的真心,那些痛彻心扉的绝望……到这一刻,终于两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