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清晨五点,天刚蒙蒙亮,靳翊寒已经站在厨房里煎蛋。
他笨拙地翻动着锅铲,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
以前从不下厨的靳翊寒,现在每天研究菜谱到深夜。
煎坏的第十三个荷包蛋被丢进垃圾桶,他终于做出一个完美的溏心蛋,小心翼翼地装进保温盒。
六点整,他捧着早餐站在潮汐书店门口,轻轻将食盒放在台阶上。
你怎么又过来了。
身后传来冷淡的声音。
靳翊寒猛地回头,看到宁昭抱着几本旧书站在那里,晨光给她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
我、我做了早餐……他局促地擦了擦手,是你喜欢的溏心蛋和燕麦粥。
宁昭看了一眼精致的食盒,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不用了,我吃过了。
她绕过他,掏出钥匙开门。
靳翊寒急忙上前：我帮你拿书……
不用。宁昭侧身避开,几缕发丝垂落在脸颊边,靳翊寒,别再做这些无用功了。
玻璃门在眼前关上,靳翊寒的手悬在半空,最终缓缓垂下。
正午的阳光灼烧着街道,靳翊寒拿着扫帚,一点一点清理书店门口的落叶。
叔叔,你又来啦扎马尾的女孩蹦蹦跳跳地路过,要不要我帮你跟姐姐说好话
靳翊寒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不用了小朋友,谢谢你,叔叔想用行动慢慢证明自己的感情。
突然,一盆冷水从二楼泼下来,正好浇在他脚边。
抬头看去,沈知遇正拿着浇花的水壶,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好意思,手滑。
靳翊寒握紧扫把,脸色有些难看却什么也没说,继续低头扫地。
深夜的书店灯火通明。
宁昭正在修复一批珍贵的绝版书,有些书页已经泛黄脱落,需要一页页重新粘贴。
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宁昭抬头,看到沈知遇端着热牛奶走进来。
这批书明天要还给客人。她揉了揉酸痛的肩膀,你先回去吧。
沈知遇在她对面坐下：我陪你。
两人安静地工作到凌晨,当宁昭终于修复完最后一页时,书店的门突然被轻轻敲响。
靳翊寒站在门外,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手里捧着一摞整理好的书籍：我看到灯还亮着……这些我都修复好了。
他的西装袖口沾满了胶水,手指上全是细小的纸割伤口。
宁昭愣在了原地。
这些是昨天她故意丢在垃圾桶旁边的残破书籍,没想到他居然通宵修复了。
谢谢。她接过书,语气依然疏离,但以后没必要做这些。
靳翊寒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点了点头。
转身时,他听见沈知遇温柔的声音：昭昭,去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那个亲昵的称呼像刀子一样扎进心里。
凌晨三点的出租屋里,靳翊寒坐在书桌前,面前摊开着宁昭曾经写的日记。
【今天翊寒胃疼,我熬了粥送去公司,是他最喜欢的海鲜蔬菜粥,可他宁愿吃外面的外卖,也不肯吃一口我做的菜。】
【下雨了,他忘带伞,我偷偷把伞放在他办公室门口,自己淋雨回家。】
【他夸了江初宜做的曲奇好吃,我学了三个月烘焙,却不敢送给他。】
【这么多年我一直坠着翊寒的脚步,跟在他身后努力的往前跑,但无论我跑的再快,都没有办法追上他,这次我好像真的有点累了……】
每一页都像一记耳光,狠狠扇在他脸上。
靳翊寒颤抖着肩膀,缓缓的捂住眼睛,泪水从指缝中渗出。
他终于体会到宁昭当年的心情……
拼尽全力对一个人好,却永远得不到回应。
而现在,他终于成了那个被隔绝在世界之外的局外人。
窗外,海浪声阵阵。
靳翊寒望着漆黑的海面,第一次真切地意识到……
有些错,可能真的无法再弥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