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嫁的地方,叫白雾村。
村里有一骇人风俗。
史书上称产翁制。
俗称男人坐月子。
而刚生产完的女人,则要先去河水里洗去污秽。
再洗手作羹汤,伺候男人月子。
当我得知这奇葩风俗时,已经是剖腹产三天后了。
寒冬腊月里,我被婆婆推进了冰冷的河水里,差点冷死。
又让发着40度高烧,伤口撕裂感染的我伺候她儿子。
我拖着破败的身体反抗逃离。
可面对强硬的婆婆、妈宝男的老公。
我失败了。
外地来的女人真麻烦,身体不好,还不听话。
关你几天,看你能硬气到什么时候。
于是,我像条死狗般被拖进了四处漏风的柴房。
不给衣穿,不给饭吃,不给看病。
濒死之际,我唤醒了疾病转移系统。
既然你们这么喜欢坐月子,那便都亲身尝尝这滋味吧!
……
1.
剖腹产三天后。
欢欢喜喜出院回家。
刚到家门口,婆婆突然拦住不让我进门。
等等,先去把身上的污秽洗干净了再进。
哪有污秽
去哪洗干净
我虚弱地扶着院门旁的那棵青梅树,满脸诧异。
就在门口这河沟里洗。
我们村里生了孩子的女人,都会在生产完三天后到这河里洗澡。
这河水能净化我们女人的污秽。
你虽然是外地人,但既然嫁到我们家,这习俗自然也得遵守。
婆婆的话炸得我五雷轰顶。
现在可是寒冬腊月啊!
让我一个刚剖腹产没几天的孕妇去冰冷的河沟里洗澡,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我不去,这是封建陋习。
再说了,这样会搞死人的。
我强硬道,脸也板了起来。
不去就不许进屋。
婆婆脸色也变了,蛮横地张开双手拦在门口。
场面僵持了起来。
看着旁边正沉浸式打游戏的老公廖山,我没好气地拧了他的腰一把,希望他能帮忙说说话。
廖山嗷了一嗓子后,终于注意到我和婆婆的不对劲了。
他刚想开口,婆婆一个眼神过来,把孩子抱回屋去。
你还得坐月子,别杵在外面吹风了。
于是,廖山乖顺地抱着孩子进了屋。
而我听到婆婆后面那句话,也松了口气,准备进去。
看来,婆婆刚是在和我开玩笑。
她心肠那么好,疼我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会让我去冰冷的河里洗澡!
干什么
你还想硬闯
你有没有把我这个婆婆放在眼里
刚打开的门又啪的一声,重重关上了。
婆婆明显带着怒气地质问让我愣住了。
小声开口,你不是说别让我杵在外面吹风吗
我说的是廖山,你老公,我儿子。
算了,忘了告诉你,我们这边的习俗是男人‘坐月子’。
女人生产三天后,需要去河里洗去污秽,再洗手作羹汤,伺候男人月子。
婆婆的话再次将我雷的体无完肤。
我甚至觉得这是她现编的。
妈,你别欺负我是个外地人。
整人也得找个好点的理由吧!
我真的都气笑了。
什么整人,这就是我们这儿的习俗。
赶紧去洗澡,洗完还得回来给我儿子做月子餐呢!
要是饿着他了,就是你这个做媳妇儿的不负责,小心被浸猪笼。
!!!
我这是穿越到了封建王朝了吗
这些恶俗怎么还存在
居然还有村子没废除
廖山,廖山,你给我滚出来。
你要是不出来,我就跟你离婚。
我强撑着身体朝屋内喊了几嗓子,希望廖山能劝劝他妈。
或许他也是不赞成这种陋习的呢
我妈说了,我得坐月子,不能出来吹风。
廖山的声音隐隐传了出来。
2.
我自嘲地笑笑。
倒也不是对他有多失望。
结婚前我就知道,廖山是个妈宝男。
我嫁给他,也不是因为我有多爱他。
我是冲着婆婆来的。
两年前,我来这个村子旅游,借宿在她们家。
相处几个月下来,我发现婆婆勤劳、脾气好、有边界感、明事理,对我也好。
所以,当她提出想让我做她儿媳妇的时候,我心动了。
即便廖山是个没什么本事的妈宝男。
可只要婆婆对我好就够了。
结婚后,婆婆确实对我很好。
我也顺其自然怀孕生子。
前几天在医院,婆婆还对我无微不至地照顾,我觉得自己很幸福。
无父无母的我终于享受到了家人的爱。
可现在......
习俗就那么重要吗
重要到可以不顾我的身体。
啊......
回过神,婆婆突然扯住我的胳膊往河沟边拽。
阿衫,忍一忍就过去了。
这河水都是从山上流下来的,带着山神的保佑,你放心,对身体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婆婆做惯了农活,她力气特别大。
即便我抱住了旁边的树干,也还是被她拽到河边,推了下去。
扑通。水花四溅。
咕噜咕噜......啊......
咕噜咕噜......啊......
没人知道,此时的我有多绝望。
在水里挣扎扑腾,老半天才爬起来站稳。
河水冰冷刺骨,好似骨髓都被冻住了。
身体也失去了控制,只剩下机械地打颤。
眼前一阵一阵发黑。
求生的本能让我缓慢往岸边爬去。
婆婆却拿着一把锄头又将我捅了下去。
这才洗三分钟,要是将污秽带到家里,会给家里带来霉运的。
你不能太自私。
此刻,我只觉得婆婆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勾魂恶鬼,她要勾走我的命。
她在杀人。
救命啊,杀人啦!
快来人啊!
我拼尽全力呼救,附近的人却只是出来看了一眼,又缩了回去。
对于她们来说,这场面估计司空见惯了。
人心早已麻木。
这都是我们女人的命,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
......我要报警,我要离婚。
气若游丝地说完这句话后,我再也坚持不住,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感觉到有人在捏我的胸。
3.
一点奶水都没有,孩子都饿哭了。
这外地女人的身体就是比不得本地的。
儿子,给你熬的鸡汤给她留两口。
这毕竟是我们廖家的第一个孙子,可不能饿着了。
好的,妈。
我努力想睁开眼,可身体的沉重让我又陷入了黑暗。
等再次有意识,我发现自己躺在卧室冷冰冰的地板上。
身上的衣服还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冷得我浑身打哆嗦。
头疼、肚子疼、嗓子疼,浑身无力,身体像是被车碾过似的。
我知道,肚子上的伤口肯定感染发炎了,身体也在发烧。
我必须去医院。
我要离开这吃人的魔窟。
动了动,刚想爬起来。
床上的男人便开口了。
妈说了,你醒了就赶紧把鸡汤喝了,下奶。
我抬头一看,廖山戴着我的月子帽,拿着手机疯狂打游戏,眼睛片刻也舍不得挪开屏幕。
床边放着小半碗冷掉的鸡汤和一堆爆辣的零食。
孩子估计被婆婆抱走了。
我没有理他,颤颤巍巍爬起来换了身衣服,才去找我的手机。
包里、抽屉里、床上、衣服口袋里,到处我都找了。
没有。
别白费力气了,手机被妈拿走了。
她说你肯定还得折腾,果不其然。
......
我又挪去开门。
门也被锁死了。
你妈这什么意思,关犯人啊
我浑身的怨气要是能显形,估计能化成利刃,将婆婆和廖山扎成筛子。
妈说了,先关你两天,磨磨你的野性。
你妈说,你妈说,你妈说破天了,她也是在犯罪。
亏你还是个大学生,你读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我捂着伤口,对着廖山破口大骂。
我妈说......
你把门打开,我去给你做炸鸡和火鸡面。
这是廖山最爱吃的宵夜,我不信他不上钩。
我妈把钥匙都拿走了。
......
看来得另想办法。
看了看地上薄薄的垫子,我打开衣柜拿了一床厚被子铺在地上。
廖山那人高马大又壮实的身材,床我肯定是抢不过的。
只能先在地上将就着,趁他睡着了之后将手机给拿过来报警。
干了那碗又冷又腥的鸡汤后,我开始养精蓄锐。
凌晨一点,床上的男人已经睡死过去。
我龇牙咧嘴地爬起来,在床上一通乱摸,拿到了手机。
可惜,没有信号。
WiFi也没有。
估计是婆婆把外面的网线给拔了。
这真的是要堵住我所有的退路啊!
我摸了摸额头,愈发烫了,伤口也在流脓。
再不治疗,我觉得我活不了几天。
心一横,我从化妆桌的抽屉里摸出一把修眉的小剪刀抵在廖山的脖子上。
4.
没办法,整个屋子就只有这个比较锋利了。
廖山睡得像死猪,丝毫没有被惊醒。
为了让效果更吓人,我使了点劲儿,将脖子那戳出了一道伤口,血瞬间浸了出来。
可这点疼,对睡着的廖峰来看,就像是被蚊子咬了一口。
他直接伸手拍了过来。
这一拍,直接拍到了我拿着剪刀的手上,导致剪刀尖又朝肉里深了几分。
这次,廖山终于被痛醒了。
他慌乱地睁开眼,便看到我披头散发,像个恶鬼站在床头。
不想死就别动。
我握住剪刀的手,没有丝毫颤抖,还又用力戳了戳。
廖山果然被唬住了,惊恐地看着我,不敢乱动。
听我说,叫你妈过来把门打开,联系救护车。
不然我就捅死你。
婆婆就住在隔壁,只要他嚎一嗓子,婆婆自然就听见了。
妈,阿衫要杀我,快开门啊!
妈,救我,流血了。
妈,快啊,好痛。
廖山这喊人的速度,让我都来不及反应。
果真是贪生怕死的怂人。
很快,隔壁便传来了动静。
几秒后,门外传来开锁的声音。
阿衫,你在干什么,快放了我儿子。
我们有话好说。
婆婆打开门,便被屋内的场景吓了一大跳。
我躲在廖山的背后,一只手握着剪刀抵在他的脖子上。
脖子上有鲜血流出。
领口到胸口的白色睡衣都染红了一大片。
婆婆被冲击得都快晕过去了。
给我叫一辆救护车,我就放了你儿子。我强装镇定,硬气道。
大半夜的叫什么救护车,你不就是发个烧,睡一觉就......
婆婆嘴太快,说了一半想起儿子还在我手上,又赶紧停了下来。
好,我马上叫,马上叫。
你赶紧把剪刀放下。
婆婆忍不住往前走了两步,想来抢剪刀。
见此,我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廖山痛呼起来。
等救护车到了我再放。
婆婆只好歇了心思,拿着手机去外面找信号,叫救护车。
可我却并没有放松下来,县城到白雾村要两个小时。
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
身体的能量已经快耗尽了。
两个小时后,救护车没有等到。
婆婆说,救护车开到半路出了车祸,暂时来不了。
估计得等到明天早上了。
她看我不信,将手机通话录音放给我听。
随后又恶狠狠地瞪着我道,我也想救护车快点过来,你看你把我儿子伤成什么样了。
要是他有什么好歹,我要你好看。
婆婆后面说了什么我根本没听清,那段录音在我脑子里轰鸣,让我强撑着的最后一口气再也憋不住了。
手一松,整个人倒了下去。
5.
再次醒来,我躺在四处漏风的柴房里。
身体更糟了。
我觉得我快病死了。
艰难地挪动身体去推门。
毫无意外,门是被锁住的。
我靠在门上,静静等死。
我放弃了。
这本来就是我偷来的命,该还了。
突然,手心发烫了一下。
我摊开一看,手心的红痣红得吓人。
我心下骇人,它竟还在!
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三年前,我得了一种罕见病,医生说现有医疗技术没有办法治疗。
我只能等死。
在我身体一天一天垮下去的时候,它来到了我的身体里。
它说它是疾病转移系统,能将我身体的疾病转移到别人身上。
我觉得它太邪恶了,这种用别人的命换自己的命,是苟且偷生,是害人。
我没有同意。
可在我生命消散的前一刻,系统强制性转移了我的罕见病。
我很快变好了。
系统的行为让我产生了深深的罪恶感。
我觉得我杀人了,即便我不知道我的病被系统转移到了谁的身上。
最后,我找到了办法,强制将系统给关了机。
而我也为了缓解心里的罪恶来到了白雾村旅游。
遇到婆婆之后,我渐渐走了出来。
我以为我再也用不到系统。
但现在......
狗屁的罪恶感。
我只想让这对母女也尝尝,一个剖腹产孕妇的绝望。
长按掌心红痣十五秒后,系统启动成功。
【宿主,欢迎回来。】
【我是疾病转移系统,很高兴为您服务。】
系统,我要将身体的全部疾病复制两份,分别转移到廖山和我的婆婆赵梅身上。
【好的,马上为您安排。】
【叮,宿主请求已生效。】
【完全转移需要六小时,请宿主耐心等待。】
等系统的电子音消散后,我静静地坐在黑暗中等待着身体的恢复。
一小时后,身体温度恢复正常。
两小时后,小腹和尿道痛感消失。
三小时后,肚子伤口和妊娠纹消失。
四小时后,腱鞘炎消失。
五小时后,肚子恢复平滑。
六小时后,身体元气恢复。
我睁开眼,起身伸展了个懒腰。
真是神清气爽,浑身舒畅。
此时,已是早上九十点钟,天光大亮。
外面一片嘈杂声。
哎呦呦......嘶......好痛啊!
啊啊啊......妈,我的肚子裂开了一个血口子,救救我。
好难受啊,我快死了。
廖山的身体底子就是好,这么多种病转移到他身上,嚎叫的声音还是这么的中气十足。
儿,儿子,你怎么了
你别吓妈啊!
透过窗,我看到婆婆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扶着墙,颤颤巍巍往廖山的屋里挪去。
不过几米的距离,走到一半,腿一软,整个人像烂泥般融了下去。
6.
好半天没有动静。
果然是母子情深。
都这样了,还不忘她的好大儿。
附近的村民听到动静,纷纷赶了过来。
有人将婆婆抬进了屋,有人七嘴八舌在看热闹,有人去叫村医。
天啦,这母子俩怎么回事,病成这样
那浑身烫的哟,我估么怕是都四十多度了。
你们看到那肚子没,像个瘪了的气球,邹巴巴的,还长满了纹,看着像是......像是刚生完孩子一样。
你别说,还真像,当初我生完孩子也跟这差不多。
不会吧,这两人肚子上都有一个口子,像是被刀划开的,不会是有人要杀他们......不行,我们得赶紧报警啊!
报什么警,我看他们肯定是遭到了诅咒,肚子里真的怀了孩子,然后孩子撕开他们的肚皮从里面爬出来了。
有人说到这,便附和声一片。
村医这时也来了。
看见廖山和婆婆的样子,他顿感不妙。
他行医大半辈子,虽不说医术多牛逼,但是这肚子,这脉象......
他没敢说,这村子的里的人都迷信。
给母子俩挂了退烧的水,又简单处理了一下感染发炎的伤口。
村医才叹了口气,摇摇头道,还是叫救护车吧!
他是没本事处理这么复杂的病情。
村民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没有人动。
谁打120谁就得跟着去,还得垫医药费。
万一这两人没救过来,岂不是还得当冤大头。
听到这,我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我用力将柴房的门拍得‘哐哐’作响。
很快便有人注意到了我这边的动静。
我就说怎么没看到廖山媳妇儿,原来是被关在柴房了。
你们说,那两人的伤不会是这女人干的吧
这女人不是刚生完孩子吗,哪有那能耐,我不信。
那她怎么被关起来了
......
一阵讨论之后,有人推了一下门。
可惜,门上落了一把大锁,推不开。
大哥,我婆婆屋里有钥匙,你帮帮忙。我赶紧沙哑着嗓子开口。
还不等那人回答,一妇人立马劝道,儿子,别多管闲事。
7.
这一看就是廖家的故意给锁上的,你要是打开了门,把人放跑了,那死老婆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可......
婶子,你放心,你们这么多人在,我跑不掉的。
你们先把门打开,我来打120,所有的事我来负责。
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着急又虚弱,还带着强烈的哭腔。
随后我便听到有脚步声跑开了。
不一会儿,我听到了钥匙开锁的声音。
妹子,你,你没事吧
众人打开门看到的场景便是我虚弱地趴在地上,脸色惨白,身上又脏又乱。
我假意强撑着爬了起来,满脸慌乱焦急,我婆婆和廖山怎么了
众人欲言又止。
有几个老太婆夸张地开口,哎呀,你赶紧去看看吧,他们好像中邪了,半死不活咯!
就是就是。
廖山家的,你怎么也成这样了,你该不会跟他们一个病吧
天啦,一家三口都是这样子,难道真是中了什么邪
就几句话,大家看我的眼神都变了,纷纷吓得后退开去。
我伸手想让人扶我一下,那些人躲得更远了。
只有那位还没走的老村医见此摇摇头,将我扶到了外面院子里坐着,又准备给我检查。
我摆摆手,麻烦您了,可以借一下手机吗
老村医怔了一下,尴尬道,我平时不用手机,就家里有个座机。
我笑笑,表示没事,其他人都躲院子外面去了,我也不打算借他们的手机。
而是颤颤巍巍起身,往婆婆的屋子里走去。
我得把我的手机和身份证件这些拿回来。
此时,婆婆正躺在她的床上,双眼紧闭,时不时地哼哼两声。
手上还吊着水。
很快,我便在婆婆的衣柜里找到了我的手机和证件。
在众人的注视下,我拿着手机走到外面空旷的地带打通了120。
你们知道我的孩子在哪吗
家里我都找遍了,没有看到。
昨天婆婆说我没有奶,便把孩子抱走了,也不知道抱哪里去了。
不过婆婆对孩子那么宝贝,估计也不会伤害他。
想到这,我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我知道,我昨天看到你婆婆抱着孩子去了你大姑子家。有人隔得远远开口。
原来如此,大姑子刚生完孩子也没多久。
看来是送过去喂奶了。
于是,在等救护车过来这期间,我又杵着棍子翻了一座山,跑了一趟大姑子家,接到了孩子。
至于婆婆和廖山的情况,我当然不会说。
随后,我将身上的外套扔在了山崖边上,便下山往镇口走去。
至于救护车,其实我根本没有叫。
8.
而云雾村,我不会再回去了。
婆婆和廖山,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吧!
事情和我计划的一样顺利。
我到了镇口坐上了开往县城的汽车。
到了县城,我又买了车票,去往几千公里外的北方城市。
最后在一个叫林市的小城市安了家。
为了照顾孩子,我找了个居家线上客服的工作,晚上趁孩子睡着了就去送外卖。
虽然累,但自由。
前面几个月,我每天提心吊胆,生怕警察冲进门,将我抓起来。
婆婆和廖山的伤病虽不是我直接动手所致,但假死逃离,将生病的婆婆和老公扔在家不管不顾等等,一系列行为太可疑了。
如果村里人报警,我难逃调查。
时间过得又快又慢。
半年过去了,依然没人找上门。
我以为,生活从此恢复了平静。
那段噩梦般的过往也渐渐从我身体和记忆里抽离。
可那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我接到了派出所的电话。
他们,找来了。
不过,我只见到了大姑子。
婆婆和廖山没来。
我松了口气。
阿衫,你真的没死!
太好了。
我终于找到你了。
大姑子激动地朝我扑了过来,抱住了我。
她这状态让感觉有些不太妙。
按理来说,不应该一见面就破口大骂吗
难道她不想在派出所和我闹
于是,我也尽量让自己表现出惊喜的样子。
姐姐,你怎么来了,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我好去接你啊!
我俩熟稔的样子,让警察大吃一惊。
眼里满是疑惑。
不好意思,警察大哥,都是误会,我换号码忘了给大姑子说。
你们也知道,出来打工就是这样,忙着忙着就忽视了家里。
警察了然,又看向大姑子。
大姑子磨了磨牙,也点点头。
得到警察一番语重心长的教育后,这事就这样了了。
走出派出所,我的脸立马垮了下来。
说吧,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大姑子却还是满脸堆笑,哎呀,阿衫,你这说的什么话
当初我们都以为你掉下山摔死了,我可是伤心了好久。
还有妈和弟弟,他们.......哎!
你们毕竟当过一家人,还是回去看看吧!
我哼笑一声,躲开了她来拉我的手,我不信你不知道当初他们是怎么对我的。
9.
是啊!
曾经我也把大姑子当做一家人。
我以为我们交心了,有什么都跟她说,把她当成闺蜜一般相处。
那时正值夏日,她生了孩子没几天。
我去看她时,发现她在灶头做饭、在菜地里除草、在河里洗衣服、照顾躺在床上的老公。
当时,我只以为是她婆家对她不好。
我想叫婆婆一起过去给她撑腰,却被她制止,阿衫,没事的,我农村出身,身体好。
我男人他最近生病了,我公婆也身体也不好,我得顶起来。
没办法,从那以后,我经常过去帮她干活。
只希望她能轻松点。
阿衫,你......尽量别在冬天生孩子。
某天,我帮她洗完衣服准备回家时,她突然对我说这样一句话。
我觉得奇怪,追问下去,她却什么也不肯说。
只不过,她说的太晚了。
我没有告诉她,我已经怀孕四个月了。
而预产期,正是寒冬腊月,最冷的时候。
阿衫,村里的女人生了孩子都是这么过来的,我也没办法改变。
你不能怪我。
而且我不告诉你,也是为你好。
你要是提前知道了,每天都担心害怕,对你身体和孩子都不好。
为我好
难道不是怕我知道了,逃走吗
现在想想,估计云雾村不止我一个外地来的受害者。
或许,以前有人逃成功过。
所以,全村人都统一口径,将这个习俗瞒得死死的。
见我不为所动,大姑子又换了攻势。
打开手机相册,把婆婆和廖山的照片翻给我看。
妈和弟弟现在都瘫了,他们也受到惩罚了,你该带孩子回去看看的。
毕竟是一家人。
瘫了
那也不错。
那照片中,婆婆躺在床上,形容枯槁,好似随时要断气似的。
而廖山也瘦了,头发胡子乱糟糟的,看着像个乞丐。
不过,大姑子这么着急叫我回去,不会是想把我困在那里,照顾这两个瘫子吧
见我不语,大姑子还以为我态度松动了,继续劝道,你不知道,他们每天都在后悔当初那么对你。
他们真的知道错了。
说着她还调出一段婆婆和廖山给我道歉的视频。
那痛哭流涕忏悔的样子,真的很蛊惑人心。
可惜,我已经被骗过一次了,早已看穿了他们的真面目。
就算他们是真心忏悔,我也绝不会回去。
当初,妈对你可好
那时候你一个人来村子里旅游,摔伤了腿,是妈送你去看病,日夜不休贴身照顾你。
还有,你被村里的小混混欺负,是廖山帮你出气打了回去。
他们不嫌弃你,还把你娶了回去,说明是真心对你,可你怎么能因为一个坐月子的习俗就抛弃他们逃走呢
阿衫,说实话,这事我觉得你做的不地道。
村里人都说,妈和廖山是被你下了邪术。
这你也信我无所谓笑笑。
大姑子复杂的看着我,道,可我送他们去县里市里的医院都看了,那身上的伤口怎么都治不好,烧也退不下来。
后来,还是村里的刘太婆画了一道符烧给他们喝了,命才保住。
但,刘太婆说,解铃还须系铃人,只有你能救他们。
不然过不了多久,他们还是会死。
10.
这怎么回事
系统没跟我说疾病转移后还有这样的后遗症啊!
不过,心里莫名觉得很爽。
这样的系统,我以前怎么会害怕嫌弃!
真是不应该。
手心的红痣烫了一下,像是在回应我。
放心,既然你这么给力,我也不会给你拖后腿。
在心里安慰了一番系统,它也安静了下来。
什么邪术,我不知道。
云雾村,我也不会回去。
你要是不服,现在就可以回去和警察说。
我赌她不敢。
云雾村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然,当初我不见后,他们就该报警了。
大姑子见我油盐不进,直接伸手来扯我。
还扯着大嗓门喊道,弟妹,你别任性了,跟我回去见弟弟最后一面。
他还等着你。
你就可怜可怜他吧!
这外面的世界是迷眼,可人总得有点良心,你只要和我回去送他最后一程就行,算姐姐求你了。
这样一闹,周围散步的人都停下了脚步,纷纷朝我们望来。
对着我指指点点。
外人对我的指责不痛不痒,我用力将她推开,转身就走。
真是多亏了这些日子天天抱孩子,把臂力都给锻炼出来了。
要是换做以往,我肯定挣不开大姑子的钳制。
傅衫,那野男人就那么重要吗
我弟弟都快死了。
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呵,卖惨不行,开始造谣了。
随便。
在围观人群谴责的目光中,我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大姑子看着我渐远的背影,眼神中流露出狠毒。
晚上,等孩子睡着后,我继续骑着小电驴送外卖。
原本打算跑三个小时就回去。
可最后二十分钟不小心接了个五公里的远单。
转单也没人接,只好硬着头皮送。
心里一直祈祷着宝宝不要提前醒过来。
二十分钟后,我将单子送完,准备回家。
手机里的监控却突然发出了报警声。
我打开一看,头皮发麻。
有三个人闯进了我的屋子,还抱走了孩子。
其中两人的身影我很熟悉,就是大姑子和她男人。
我捂着咚咚跳的心脏,赶紧报警。
又骑着车将码数开到最大,赶紧往回赶。
终究是我太低估人性了,又着了他们的道。
真是悔恨万分。
这一次,我绝不会放过他们。
十分钟后,我赶到家门口,警察此时也到了。
经过排查,警察发现他们开着一辆套牌车离开。
路过没有监控的路段便消失不见了。
警方还需要更仔细的排查。
我咬咬牙,决不能让他们带着孩子回到云雾村,到那时,我便没有退路,受制于人。
就算带着警察上门,事态也不可控。
谁知道他们那样的疯子会干出什么事来。
我的孩子不能出一点事。
警察离开后,我从厨房拿出一把刀,往自己的手腕割去。
11.
霎时,手腕处血流如注。
我忍着惊惧和疼痛,启动了系统。
将我的伤转移到大姑子廖琴身上。
【好的,马上为您安排。】
【叮,宿主请求已生效。】
【完全转移需要五分钟,请宿主耐心等待。】
我瘫在卫生间,静静等待时间的流逝。
我之所以选择将伤只转移给大姑子,是因为我知道她不会开车。
她受伤不会引起车祸。
而我的孩子也不会有危险。
五分钟后,我看着光滑如初的手腕,笑出了声。
别怪我,这是你自找的。
随后,我拿起手机拨通了警察的电话,去各大医院找。
随后又在我们骑手群发了求助消息。
两个小时后,我在第三人民医院和警察汇合。
此时,其中一位警察的手中抱着我的孩子。
孩子没事,你放心。
我长吐了一口浊气,连连感谢。
警察将孩子递给我后,欲言又止。
我知道他想问什么,可我不能说实话。
只能扯了个真假参半的谎,我有个骑手朋友刚好在一个诊所看到了我的孩子。
那诊所的医生治不了,就建议赶紧去医院。
警察点点头,但眼里的疑虑并没有完全消散。
但我也不怕他们去查。
我已经提前和朋友通了气,到时候警察问起来,随便说个诊所就好了。
警察要是真的追究,就说看错了,误打误撞。
反正也找不到证据,证明大姑子的伤是我干的。
你大姑子廖琴的伤挺严重,失血过多,现在在ICU。
你要去看看吗
其中一名警察开口提醒道。
我点点头。
当然要去,去看她的下场有多惨。
将孩子托付给朋友后,我来到ICU门口。
大姑子的男人此时正颓丧地坐在走廊的椅子上。
旁边还有两名警察守着。
我走过去,看着他惊讶道,姐夫,你怎么在这儿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昨天我看姐姐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
是你,是你搞的鬼对不对
阿琴和村里的人都说你会邪术,我起初还不信,没想到,没想到......
你赶紧去救阿琴,把那什么邪术给我解除掉。
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阿琴要是死了,你也得给她陪葬。
姐夫双眼通红,指着我恶狠狠道。
我后退两步,语气无奈,姐夫,姐姐还等着你照顾呢,你可千万别疯啊!
你还装,阿琴那伤口不是你用的邪术,难道还是她自己割的不成
也有可能是你割的,毕竟当时你和她在一辆车上。
我摸了摸下巴,恍然大悟道。
警察大哥,你赶紧把他抓起来。
12.
两名警察看他的目光也充满了怀疑,毕竟谁都不会相信什么邪术。
放心,现在医院还需要他签字,等廖琴脱离危险,我们会将他带回警局接受调查。
至于另一名嫌犯,已经在警局接受调查了。
听完警察的解释,我也放心了下来。
突然,ICU里发出仪器刺耳的声音。
几秒后,一群医生护士赶了过来。
经历一番抢救后,在机器的作用下,大姑子终是吊着一口气没有咽下。
姐夫慌了,喃喃道,没用的,医院治不好她,
没用的,医院治不好她,
随后,他直直地盯着我。
三秒后,跪在了我面前,阿衫,求你了,你就放过她吧!
我错了,抢你孩子是我的主意,她是被逼的。
你知道的,我们家的孩子才一岁多,不能没有妈妈。
阿衫......
姐夫的动作吓得我连连后退。
说实话,我从不觉得姐夫对大姑子有多好,有多爱,不然为什么大姑子生完孩子那会儿,他没有为其抗争那恶俗呢
现在这般作态,我真不知作何评价。
我再说一遍,我不会邪术,也不会治病救人,你求错人了。
或许是我说的太过真切。
姐夫从最开始的坚定,也渐渐疑惑起来。
最后,他起身往外跑去。
两名警察见状,直接将人飞扑在地。
姐夫边挣扎边哀嚎。
我要回老家拿符,我要救阿琴。
只有刘老太婆的符能救她。
我求你们让我回去吧!
警察和医生面面相觑,最后找了间病房将人看管了起来。
接着又找到我了解情况。
我大致将我在云雾村被奇葩习俗给迫害的事情说了出来。
最后还添油加醋了一把,说云雾村可能存在拐卖关押妇女的情况。
我就是最好的例子。
警察听完,大为震惊,说没想到现在还存在这样的封建恶俗。
说要联系当地警方好好查一查。
我表示大力支持,需要作证我可以全力配合。
走出医院,浑身都松了一口气。
生活又恢复了平静。
过了半个月,警察那边联系我说,医药费太高,廖琴被放弃治疗了。
同时,在老家的婆婆和廖山也坚持不住,离开了人世。
姐夫因为入室偷盗拐卖孩童,被判了十年。
又过了几个月,正在送外卖时,手机弹出来一条新闻。
【云雾村拐卖妇女案告破】
里面有多名受害者接受采访,将云雾村的黑暗面揭露出来,为世人所知。
而我也是其中一位。
我不怕自己不堪的过往为外人所知,我只希望更多的女性能从中吸取经验教训,避免伤害。
至于系统,它依旧与我共存。
由于我转移了两次疾病,它积蓄了大量的能量,我已无法将其强制关机。
【其实,你已经找到了正确使用我的方法。】
【这世间的恶人需要你。】
【和我一起疯狂起来吧!】
系统的话,让我内心深处的另一面渐渐浮动。
或许,这世界不是非黑即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