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我是家族弃子,被抽骨断脉惨死寒潭。
>重生回天赋测试当天,水晶球再次浮现废物体质四字。
>满堂哄笑中,我忽然冷笑:三长老,您的手抖得连禁制都下不稳了吗
>当众揭穿水晶球被人动了手脚后,我获得初代家主传承。
>曾经欺我辱我之人,如今跪满祠堂瑟瑟发抖。
>幕后黑手现身那日,我捏碎她的本命法宝:当年你为儿子夺我血脉,可想过今日
>她尖叫着引爆元神,却被我反手镇压进茅坑。
>娘亲!沈青云目眦欲裂冲来,我一指将他点成飞灰。
>尘埃落定,小妹端来热茶:哥哥,喝茶。
>我笑着接过,身后是万家灯火,头顶是星河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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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晶球冰冷的光晕,像一轮垂死的月亮,映照在沈昊苍白的脸上。那光芒倏忽黯淡下去,如同被无形之手掐灭的烛火,只余下一片令人窒息的灰败。球体内部,四个刺眼的大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印刻出来——废物体质!
哈哈哈!果然是废物体质,沈家百年不遇的‘奇才’啊!
啧啧,和他那个短命的娘一样,真是白瞎了主家血脉。
就是,白白浪费一次珍贵的测试机会!
废物就是废物,烂泥扶不上墙!
尖刻的嘲笑声浪,裹挟着毫不掩饰的鄙夷与快意,从四面八方汹涌而至,狠狠拍打在沈墨单薄的脊背上。这声音,这场景,与前世噩梦的开端,那冰冷刺骨的寒潭水淹没口鼻前的最后记忆,诡异地重叠、扭曲、融合!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巨手骤然攥紧,撕裂般的剧痛伴随着溺水般的窒息感瞬间攫住了他,几乎让他站立不稳。
他猛地闭上眼,又霍然睁开!眼底深处,前世被抽骨断脉、沉入寒潭的彻骨冰寒与滔天恨意,如同压抑千年的火山熔岩,轰然爆发!那不是十五岁少年应有的迷茫,那是一个从地狱深渊爬回来的复仇者,淬炼过绝望与死亡的冰冷眼神!
冰冷的目光如实质的刀锋,瞬间穿透喧嚣的嘲弄,精准地钉在主持测试的三长老沈宏身上。这位须发皆白、平日里威严刻板的老者,此刻宽大的袍袖正微微颤抖,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正试图从他浑浊的眼角溜走。那细微的、竭力掩饰的抖动,在沈昊此刻洞若观火的视线里,清晰得如同白纸上的墨痕。
原来如此!前世的懵懂无知,前世的屈辱认命,竟是被这老狗暗中动了手脚!是他在水晶球上做了手脚,篡改了自己的测试结果,彻底断送了自己在家族中的一切可能!
恨意,如同毒藤,在沈昊的四肢百骸疯狂滋长、缠绕,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坝。但他死死咬住牙关,舌尖尝到了淡淡的铁锈味。不能急!不能乱!前世血淋淋的教训告诉他,咆哮和冲动只会将自己更快地推向深渊。他需要证据,需要当众撕下这张伪善的皮!
就在满堂哄笑声浪达到顶峰,三长老沈宏故作威严地咳嗽一声,准备宣布这意料之中的废柴结果时——
呵……
一声极轻、极冷的嗤笑,如同冰锥刺破了喧嚣的泡沫,清晰地响彻整个骤然安静下来的测试大殿。
所有的目光,惊愕、不解、鄙夷,瞬间聚焦在那个本该羞愤欲绝、无地自容的少年身上。
沈昊缓缓抬起了手。那只手,骨节分明,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他没有指向任何人,没有发出任何控诉的嘶吼,只是平静地、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漠然,指向了高台上那枚刚刚宣判他死刑的水晶球。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送入每一个人的耳中,字字如冰珠砸落玉盘:
三长老,您的手……
他刻意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刀,直刺沈宏那张瞬间血色褪尽的胖脸,嘴角勾起一抹近乎残忍的弧度。
……抖得连禁制都下不稳了吗
嗡——!
死寂!绝对的死寂!
方才还喧嚣鼎沸的大殿,此刻落针可闻。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铅块,压得人喘不过气。数百道目光,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着,齐刷刷地从沈昊那张冷峭如冰的脸上,骤然转向高台之上的三长老沈宏。
沈宏那张保养得宜、红光满面的胖脸,此刻血色如同潮水般急速退去,只剩下一片骇人的惨白。他宽大的袍袖下,那双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幅度之大,连带着他颌下精心梳理的山羊胡都跟着簌簌抖动。
混…混账!他猛地一拍面前的桌案,厚重的黑檀木发出沉闷的巨响,试图用这雷霆之怒掩盖内心巨大的恐慌,沈昊!测试结果已出,板上钉钉!你自身资质低劣,不思进取,竟敢在此妖言惑众,污蔑长老!来人!将这目无尊长、扰乱族规的狂悖之徒给我拿下!
他色厉内荏的咆哮在大殿中回荡,却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只激起一圈尴尬的涟漪。几名负责维护秩序的执法弟子闻声上前,脚步却带着明显的迟疑,眼神惊疑不定地在沈昊和沈宏之间来回逡巡。少年方才那冰冷锐利的一指,那洞穿人心的质问,像一道无形的屏障,让他们不敢贸然靠近。
妖言惑众沈昊嘴角的弧度更深了,眼神却愈发冰寒刺骨。他无视了那些犹豫的执法弟子,目光如炬,牢牢锁住沈宏那双因恐惧而微微放大的瞳孔。那敢问三长老,为何这水晶球内部,靠近‘引灵’符文枢纽的第三节点处,会有一道极其细微、人为破坏的裂痕那裂痕边缘,还残留着一丝……您‘凝神指’特有的、带着淡淡墨松香的灵力印记
轰——!
仿佛一道无形的惊雷在大殿中炸开!这一次,不再是死寂,而是无法抑制的哗然!
什么!裂痕墨松香印记那是三长老的独门指法啊!
天啊!难道……难道水晶球真的被动了手脚
不可能吧三长老他……
沈昊他……他怎么知道的引灵符文节点那么隐秘……
质疑、震惊、难以置信的低语如同沸水般翻腾起来,无数道目光瞬间变得锐利如刀,带着审视、探究和强烈的怀疑,死死钉在沈宏身上。沈宏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冲上了头顶,眼前阵阵发黑,耳边嗡嗡作响。那小子怎么会知道得如此清楚!连裂痕的位置、灵力的气息都分毫不差!这绝不可能!除非……除非他亲眼所见!可这水晶球的禁制……
巨大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海水瞬间淹没了沈宏。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胖脸上的肌肉因极度的惊骇而扭曲抽搐,嘴唇哆嗦着,却再也发不出一个有力的音节:你……你血口喷……不……不是……
是与不是,一验便知。沈昊的声音冷冽如冰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他不再看沈宏那副失魂落魄的丑态,目光转向大殿角落阴影里一直沉默端坐、闭目养神的大长老沈巍。大长老,您是族中阵法禁制第一人,德高望重。此水晶球关乎沈家子弟前程,更关乎我沈氏一族的根基信誉。晚辈斗胆,恳请您亲自出手,查验此物!还晚辈一个清白,也……还沈家一个公道!
最后四个字,沈昊咬得极重,如同重锤敲击在每一个沈家高层的心头。
阴影中,一直如枯木般静坐的大长老沈巍,缓缓睁开了双眼。那双苍老的眼睛并不浑浊,反而沉淀着岁月磨砺出的深邃与锐利,此刻精光一闪,如同沉睡的雄狮苏醒。他没有说话,只是缓缓起身,宽大的灰袍无风自动。一股厚重如山的磅礴气势无声地弥漫开来,瞬间笼罩了整个喧嚣的大殿,所有的议论声戛然而止,落针可闻。
沈巍一步步走向高台,步伐沉稳。他每踏出一步,沈宏的脸色就灰败一分,身体抖得如同风中残烛。
在数百道目光的聚焦下,沈巍枯瘦如鹰爪般的手指伸出,没有直接触碰水晶球,而是悬停在其上方寸许之处。指尖萦绕起肉眼可见的、极其凝练的淡金色灵力细丝,如同拥有生命的触手,轻柔而精准地探入水晶球内部那繁复玄奥的符文结构之中。
时间仿佛被拉长。大殿内静得可怕,只有众人压抑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片刻之后,沈巍指尖的金色灵丝骤然收回。他那张布满深刻皱纹的脸上,第一次清晰地浮现出无法遏制的震怒!那怒意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让整个大殿的温度都骤然下降了几分。
咔嚓!
一声清脆的裂响,并非来自水晶球,而是沈巍脚下坚硬如铁的黑曜石地面,竟被他无意中逸散出的恐怖气劲震出了蛛网般的裂痕!
沈!宏!大长老的声音低沉得如同闷雷滚动,每一个字都蕴含着滔天的怒焰,你好大的狗胆!竟敢在传承圣物上做手脚,篡改测试结果,戕害我沈家血脉!此等行径,罪无可赦!来人!
在!数名气息沉凝、身着玄色铁甲的执法长老应声而出,杀气凛然,瞬间将面无人色、抖如筛糠的沈宏围在中间。
剥去其长老袍服,封禁丹田,打入戒律堂寒铁死牢!待家主出关,再行严惩!沈巍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裁决之力。
不!大长老!冤枉!我是被逼的!是他!是……沈宏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涕泪横流,绝望地嘶喊挣扎着指向某个方向,但他的话还没出口,就被一名执法长老闪电般出手,一指点在哑穴上,只能发出嗬嗬的怪响,像条死狗般被拖了下去。他最后怨毒而绝望的目光,死死地钉在沈昊平静无波的脸上。
尘埃落定。大殿中一片寂静,气氛却已天翻地覆。先前那些嘲讽鄙夷的目光,此刻全都化作了极度的震惊、茫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畏惧。一道道复杂的视线聚焦在场地中央那个孤傲而立的少年身上。
沈昊却并未理会这些。当沈宏被拖走,那层蒙蔽真相的尘埃被扫清,他体内那沉寂了十五年、前世因阴谋而从未被真正唤醒的血脉,仿佛感受到了某种古老而神圣的召唤!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如同沉睡的巨龙被惊扰,轰然苏醒!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灼灼,穿透大殿穹顶的阻隔,仿佛锁定了祠堂深处某个亘古长存的意志!
就是现在!
没有一丝犹豫,沈昊动了!他身形如一道离弦的黑色闪电,无视了周围无数道惊愕的目光和试图阻拦的呼喝,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冲出测试大殿,卷起一阵劲风,直扑向沈家核心禁地——供奉历代先祖灵位的宗族祠堂!
拦住他!
祠堂重地,不得擅闯!
沈昊!你要干什么!
几名负责守卫祠堂的精英弟子反应过来,厉声呵斥,同时催动灵力,祭出兵器,试图拦截这胆大妄为的狂徒。然而,沈昊的身影在他们眼中只是一闪而逝的残影,快得超出了他们的反应极限。他周身似乎萦绕着一层无形的气流,轻轻一荡,那些蕴含着不俗力量的拦截便如泥牛入海,被轻易卸开、弹飞!
嘭!嘭!嘭!
几名守卫弟子只觉得一股沛然莫御的柔韧力量撞来,闷哼声中纷纷踉跄倒退,气血翻腾,眼中只剩下骇然。
厚重的、雕刻着古老符文的祠堂大门,在沈墨冲至面前的瞬间,仿佛感应到了什么,竟自行无声地向内洞开!一股比外界浓郁精纯了百倍不止的古老、浩瀚、威严的气息扑面而来!
沈昊一步踏入!
祠堂内部庄严肃穆,光线幽暗。一排排历代先祖的灵位如同沉默的士兵,矗立在层层叠叠的供桌之上,散发着无形的威压。而在最上方,最高处,那单独供奉的一尊非金非玉、材质古朴、散发着蒙蒙青光的灵牌,正是沈家开族始祖——沈擎苍之灵位!
就在沈昊踏入祠堂、目光触及始祖灵牌的刹那!
嗡——!
始祖灵牌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青光!那光芒如此炽烈,瞬间将整个幽暗的祠堂映照得如同白昼!灵牌剧烈震颤,仿佛里面封印着一条即将破渊而出的远古苍龙!
一道无法形容其威严与古老的青色光柱,如同九天垂落的星河瀑布,带着开天辟地般的磅礴意志,轰然降临!不偏不倚,将祠堂中央的沈昊完全笼罩其中!
啊——!
无法言喻的剧痛瞬间席卷了沈昊的每一寸神经!仿佛有亿万根烧红的钢针同时刺入骨髓!又仿佛整个身体被投入了天地熔炉,被无形的巨力疯狂地撕扯、淬炼、重塑!他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低吼,身体表面青筋暴起如虬龙,皮肤寸寸开裂,又被那青色的神光飞速修复,循环往复,每一次都带来更剧烈的痛苦!
然而,在这足以让常人瞬间崩溃的极致痛苦中,一股前所未有的、浩瀚无边的力量洪流,也如同决堤的星河,汹涌澎湃地冲入了他的四肢百骸,冲刷着他闭塞的经脉,点燃了他沉寂的丹田!
无数玄奥晦涩、包罗万象的信息碎片,如同星辰爆炸般涌入他的识海!那是始祖沈擎苍纵横天地、镇压八荒的毕生感悟!是《混沌镇狱经》的至高奥义!是驾驭诸天、掌控万法的无上传承!
混沌……镇狱……万法归一……身化烘炉……
沈昊的意识在痛苦与狂喜的极致交织中沉浮,身体本能地摆出了一个极其古老而怪异的姿势,如同亘古存在的神祇在混沌中苏醒。他周身毛孔张开,疯狂吞噬着那磅礴的始祖神力,体内发出如同雷鸣般的轰响!筋骨齐鸣,血液奔涌如大江!
祠堂之外,所有追来的人,包括刚刚赶到的几位实权长老,都被那冲天而起的青色光柱和祠堂内弥漫出的、令人灵魂战栗的恐怖威压彻底震慑!他们无法踏入祠堂半步,只能目瞪口呆地望着那沐浴在神光中的模糊身影,感受着那节节攀升、如同蛮荒凶兽苏醒般的可怕气息!
祖……祖宗显灵!始祖传承!
天佑我沈家!天佑我沈家啊!
他……他承受住了!这怎么可能!
惊呼、狂喜、难以置信的喃喃声在祠堂外响起。大长老沈巍站在最前方,苍老的身体微微颤抖,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激动光芒,死死盯着那青色光柱的核心,仿佛看到了沈家重新崛起的希望!
而此刻,在祠堂深处,沈昊的蜕变也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吼——!
一声仿佛来自太古洪荒的咆哮,并非从沈墨口中发出,而是源自他体内每一寸被神力冲刷、淬炼到极致的筋骨血肉!那咆哮声穿透祠堂的阻隔,震撼四野!
笼罩他的青色光柱骤然收缩,如同百川归海,尽数没入他的身体!祠堂内强光敛去,恢复了幽暗。只有沈昊,静静地站在那里。
他身上的衣袍已在神力冲击下化为飞灰,露出精壮完美、如同神玉雕琢的躯体。古铜色的皮肤下,隐隐有青金色的神秘纹路流淌,散发着不朽的气息。原本清秀的五官,线条变得更为硬朗深刻,眼神开阖间,神光内蕴,深邃如渊,带着一种俯瞰苍生的漠然与威严。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磅礴威压,如同沉睡的太古凶兽,缓缓从他身上弥漫开来,笼罩了整个祠堂空间!
混沌道体初成!《混沌镇狱经》第一重——筑神基,功行圆满!
他缓缓抬起手,五指虚握。掌心之中,空气无声地扭曲、塌陷,仿佛有一个微型的黑洞在生成、湮灭!纯粹的力量感,前所未有的掌控感,充斥着他的身心。
沈昊的目光,平静地扫过祠堂外那些激动、敬畏、复杂的脸孔,最终落在大长老沈巍身上。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和不容置疑的威严,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祠堂,该清理了。
……
夜色如墨,浓得化不开。沈昊盘膝坐在自己那间偏僻破败小院的简陋床榻上,并未点灯。窗外,寒风呼啸,卷起枯叶拍打着窗棂,发出沙沙的声响,更添几分凄清。屋内唯一的光源,是他周身隐隐流淌的一层极淡的青金色光晕,那是混沌道体初成、灵力自行运转时外显的异象。
他双目微阖,看似在调息入定,实则灵觉如同无形的蛛网,早已无声无息地覆盖了整个小院,甚至蔓延向院墙之外数十丈的黑暗。前世无数次在生死边缘挣扎的经历,早已将警惕二字刻入了他的骨髓。他知道,祠堂那惊天动地的传承异象,如同一块投入死水潭的巨石,必然会惊动无数潜藏的魑魅魍魉。
沈宏虽被拿下,但他背后的黑手,绝不会甘心!
时间在寂静中流淌,只有风声呜咽。
突然!
沈昊紧闭的眼皮微微一跳。灵觉之网捕捉到了三道极其细微、几乎与夜风融为一体的气流波动!如同鬼魅般从三个不同的方向,悄无声息地切入了小院的范围!他们的动作迅捷、老辣,配合默契,显然是经验丰富的杀手。目标直指小屋!
来了!果然按捺不住了!
沈昊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依旧闭目,纹丝不动,仿佛对迫近的杀机毫无所觉。
嗤!嗤!嗤!
三道细微却凌厉的破空声几乎在同一刹那响起!并非来自门窗,而是直接穿透了薄薄的屋顶和两侧土墙!三道乌黑如墨、淬着剧毒、闪烁着幽蓝寒芒的细长影刺,如同毒蛇的獠牙,撕裂了屋内的黑暗,带着刺骨的阴寒与致命的杀意,精准无比地射向沈昊盘坐的背心、咽喉、丹田三大要害!
快!准!狠!这是必杀之局!
就在那三枚毒刺即将触及沈昊身体的瞬间——
嗡!
沈昊周身那层原本极淡的青金色光晕骤然暴涨!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与粘稠感,仿佛瞬间将小屋内的空间冻结、凝固!
那三枚快如闪电、足以洞穿铁石的剧毒影刺,如同陷入了无形的泥沼之中!速度骤减,从极动到极静,就那么诡异地悬停在距离沈墨身体仅有三寸之遥的空气中!毒刺尖端幽蓝的寒芒兀自闪烁,却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沈昊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没有惊怒,只有一片冰封万里的漠然,倒映着那三枚悬停的毒刺,如同看着三只微不足道的蚊蚋。
藏头露尾的鼠辈,也配扰我清修
他甚至连动都没动一下,只是心念微转。
轰!
悬停在空中的三枚毒刺,猛地调转方向!速度比来时快了十倍不止!化作三道撕裂空气的乌黑厉芒,以更为恐怖的速度和力量,倒卷而回!循着它们射来的轨迹,精准无比地反噬向屋外黑暗中的三个源头!
噗!噗!噗!
三声短促而沉闷的、利器入肉的声音,伴随着三声压抑不住的、充满惊骇与痛苦的闷哼,几乎同时从屋顶和两侧院墙外传来!
紧接着,便是重物坠地的声音。
沈昊这才缓缓起身,动作不疾不徐,如同在自家庭院散步。他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破旧木门,月光如水银泻地,照亮了小院。
院中,三个身着紧身夜行衣、蒙着面的身影姿态扭曲地倒在血泊中。每人眉心处,都插着他们自己射出的那枚剧毒影刺,直没至柄!乌黑的血液正从伤口汩汩流出,带着一股刺鼻的腥甜气息。他们的眼睛瞪得极大,瞳孔中凝固着死前无法置信的极致恐惧——至死也不明白,自己那必杀的一击,为何会以这种方式终结自己的性命。
沈昊目光冰冷地扫过三具尚有余温的尸体,如同看着三堆垃圾。他的灵觉如同无形的探针,瞬间侵入其中一具尸体的衣襟内袋。
嘶啦!
一声轻响,一块半个巴掌大小、非金非木、刻着奇异火焰纹路的暗红色令牌,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从尸体怀中扯出,悬浮在沈墨面前。
令牌入手微沉,带着一丝灼热的气息。火焰纹路扭曲缠绕,隐隐构成一个狰狞的兽首图案。
血炎谷……‘焚心令’沈昊眼中寒芒一闪,认出了这臭名昭著的杀手组织信物。他指间微一用力,那坚硬的焚心令瞬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哼,沈宏背后的人,手倒是伸得够长,连血炎谷的狗都使唤得动。他随手将布满裂痕的令牌丢在尸体上,如同丢弃一块废铁。冰冷的目光投向沈家内院深处,那座在夜色中依旧灯火通明、显得格外富丽堂皇的院落——二长老沈厉的府邸方向。
既然急着找死,那就……都去死吧。
……
宗族大比的日子,在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气氛中如期而至。
演武场人声鼎沸,旌旗招展。巨大的环形看台上座无虚席,沈家子弟、各方宾客、依附势力代表的目光都聚焦在中央那座由坚硬黑曜石垒砌的巨大擂台上。空气中弥漫着兴奋、紧张、期待,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诡异暗流。
擂台之上,此刻正进行着一场备受瞩目的对决。一方是身着锦袍、面容俊朗、眉宇间带着毫不掩饰的倨傲之色的沈青云。他手持一柄寒光四射的长剑,剑势凌厉,身法飘逸,引得看台上不少年轻女弟子发出阵阵低呼。他的对手,是一名旁系中颇为出色的子弟,此刻却被逼得连连后退,只有招架之功。
青云哥好厉害!
不愧是二长老的公子,这‘流风剑法’已有七分火候了!
看来这次大比魁首,非青云哥莫属了!
赞美之声不绝于耳。沈青云嘴角噙着得意的笑容,眼神睥睨。他眼角余光瞥向擂台边缘阴影处那个静静站立的身影——沈昊。那个昔日被他踩在脚下肆意欺凌的废物,如今却成了他心中最大的刺。尤其是祠堂那日之后,沈昊身上那种深不可测的沉静,让他感到莫名的心悸和烦躁。今日,他要在所有人面前,将这个重新冒头的废物彻底碾碎!用最羞辱的方式!
滚下去!沈青云一声轻喝,手腕一抖,长剑划出一道刁钻的弧光,精准地挑飞了对手的兵器,同时飞起一脚,将那人踹下擂台,赢得一片喝彩。
他并未下台,而是剑尖斜指,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直射向阴影中的沈昊,声音刻意拔高,响彻全场:沈昊!躲在角落里当缩头乌龟吗莫不是怕了怕了就滚回你那狗窝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看台上一阵哄笑,夹杂着各种鄙夷和看热闹的议论。不少目光也随着沈青云的挑衅,投向了角落里的沈昊。
沈昊缓缓抬起头。他依旧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的旧布衫,在周围光鲜亮丽的弟子中显得格格不入。面对满场的哄笑和挑衅的目光,他脸上没有任何愤怒或羞恼,平静得如同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
在无数道或嘲讽、或同情、或好奇的注视下,他迈开了脚步。
没有华丽的身法,没有慑人的气势。他只是沿着擂台的边缘石阶,一步一步,沉稳而缓慢地走了上去。他的脚步落在黑曜石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嗒嗒声,在这突然安静下来的演武场中,显得异常清晰。
那平静的姿态,那缓慢的步伐,落在沈青云眼中,却成了赤裸裸的蔑视!尤其是沈墨那双深邃的眼眸,平静地望过来,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没有愤怒,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让沈青云浑身发冷的漠然。
装神弄鬼!给我跪下!沈青云心中无名火起,怒喝一声,不再等待裁判宣布,手中长剑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灵力狂涌,剑身瞬间蒙上一层刺目的青光!他身形暴起,人随剑走,化作一道凌厉无匹的青色匹练,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响,直刺沈昊心口!一出手,便是杀招——流风剑法绝技,风卷残云!
剑未至,凌厉的剑气已割得沈昊的旧布衫猎猎作响!
看台上响起一片惊呼!谁都看出沈青云这是下了死手!不少人甚至闭上了眼睛,不忍看那废物血溅当场的惨状。
沈昊依旧站在原地,仿佛被那惊天一剑吓傻了,连躲避的动作都没有。
就在那青色剑尖即将刺入他胸膛的刹那——
沈昊动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繁复玄奥的招式。他只是极其随意地,抬起了右手。动作舒缓得如同拂去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然后,五指张开,对着那声势骇人的青色剑芒,轻轻一握。
啵!
一声轻响,如同戳破了一个气泡。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那足以撕裂精铁、气势汹汹的青色剑芒,在沈墨那只看似平平无奇的手掌前方寸许之地,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叹息之墙,骤然溃散!化作点点青色的光屑,无声湮灭!
而沈青云手中那柄品质不凡的长剑,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攥住!去势戛然而止!任凭沈青云如何疯狂催动灵力,脸色憋得通红,那剑尖却如同焊死在了空中,纹丝不动!
死寂!
绝对的死寂笼罩了整个演武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擂台上这诡异到极点的一幕!沈青云那必杀的一剑,竟然被沈昊如此轻描淡写地……握住了或者说,是定住了
沈青云脸上的倨傲和杀意瞬间凝固,继而化为极致的惊骇和难以置信!他感觉握剑的手臂传来一股无法抗拒的恐怖巨力,虎口瞬间崩裂,鲜血淋漓!
你……你用了什么妖法!沈青云失声尖叫,声音因恐惧而变调。
妖法沈昊终于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对付你,还需要妖法
话音落下的瞬间,沈昊那握住剑尖的右手,五指微微一错!
咔嚓嚓——!
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碎裂声响起!
那柄寒光闪闪的长剑,从剑尖开始,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寸寸崩碎!碎片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并未四散飞溅,反而如同被驯服的铁屑,瞬间倒卷而回!
噗噗噗噗——!
无数细碎锋利的金属碎片,以比强弓硬弩射出的箭矢更快的速度,狠狠地、密集地攒射在沈青云的身体之上!
啊——!!!
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从沈青云口中爆发!他身上的锦袍瞬间被撕裂成破布条,碎片深深嵌入他的皮肉,带起一蓬蓬刺目的血花!他如同一个被瞬间扎破的血袋,整个人被这股沛然巨力撞得离地飞起,如同一个破麻袋般向后倒飞出去!
砰!一声沉闷的巨响。
沈青云重重地摔在擂台边缘,浑身浴血,无数细小的伤口汩汩冒血,将他染成了一个血人。他蜷缩着,身体剧烈抽搐,口中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痛苦呻吟,连惨嚎的力气都没有了,眼神涣散,充满了无边的恐惧和绝望。
一招!仅仅一招!甚至连像样的招式都算不上!
先前还不可一世的沈家天才沈青云,此刻如同一条濒死的野狗,躺在血泊中苟延残喘!
整个演武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被这电光火石间发生的、彻底颠覆认知的一幕震撼得失去了言语!无数道目光死死地盯着擂台上那个依旧平静站立的布衣少年,充满了惊骇、茫然、恐惧,如同看着一尊从远古神话中走出的魔神!
就在这时,一声凄厉尖锐、饱含刻骨怨毒的女声如同鬼哭般响彻演武场,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
小畜生!你敢伤我儿!!纳命来——!!!
一道身影快如鬼魅,带着滔天的杀意和狂暴的灵力波动,从看台最高处属于长老的席位中暴射而出!目标直指擂台上的沈昊!
来人正是沈青云的生母,沈家二长老沈厉的正妻——柳凤娇!
她此刻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的雍容华贵一张风韵犹存的脸庞因极致的愤怒和心痛而扭曲变形,双目赤红如血,充满了癫狂的杀意!她周身灵力如同沸腾的岩浆般汹涌澎湃,赫然是凝元境巅峰的修为!双手更是戴上了一副通体赤红、如同燃烧着火焰、布满狰狞倒刺的金属爪套——正是她的成名灵器,玄阶上品赤炼毒爪!
爪风撕裂空气,带着刺耳的厉啸和令人作呕的腥甜毒气,如同两条择人而噬的赤红毒蛟,直取沈昊的头颅和心脏!速度快到了极致,显然是要一击必杀!
柳夫人!
住手!
不可!
看台上响起数声惊呼,几位长老下意识地想要阻拦,但柳凤娇含恨出手,速度太快,距离又近,根本来不及!
眼看那赤红毒爪带着足以抓碎精钢的恐怖威势,就要将沈昊撕成碎片!
沈昊终于动了。
在赤炼毒爪即将临身的千钧一发之际,他微微侧身,动作幅度小到几乎难以察觉,却妙到毫巅地避开了那致命的爪尖!同时,他那只刚刚捏碎了长剑的右手,再次抬起。
这一次,不再是拂袖般的随意。
五指张开,掌心朝下,对着柳凤娇扑来的方向,虚虚一按!
动作古朴,沉重,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律,仿佛推动着无形的太古山岳!
嗡!
一股无法形容的沉重压力骤然降临!以沈墨掌心为中心,方圆数丈内的空气瞬间变得粘稠如胶,沉重似铅!柳凤娇那快如鬼魅的身影,如同陷入了无形的沼泽泥潭,速度骤然暴跌!她脸上疯狂的表情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惊骇!她感觉仿佛有一座无形的大山当头压下,全身的骨骼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灵力运转都变得迟滞无比!
滚。
沈昊口中轻轻吐出一个字。
随着这一个字,那虚按的手掌,轻轻向下一压!
轰——!
如同平地起惊雷!
一股沛然莫御、如同天河倒灌般的恐怖力量,轰然爆发!狠狠地砸在柳凤娇的身上!
噗——!
柳凤娇如遭远古巨象的正面冲撞!护体灵力如同纸糊般瞬间崩溃!她口中鲜血狂喷,夹杂着内脏的碎片!整个人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倒飞回去,像一颗被全力投出的石子!
砰!咔嚓!轰隆!
一连串令人头皮发麻的巨响!
柳凤娇的身体先是狠狠撞在演武场边缘一根需要数人合抱的巨大石柱上!坚硬的石柱应声而断,碎石纷飞!她的身体去势不减,又重重砸在后面的看台石阶上!坚硬的青石台阶被砸出一个深坑,蛛网般的裂痕蔓延开数丈之远!
烟尘弥漫。
当烟尘稍稍散去,众人看到柳凤娇如同一条死狗般瘫在碎石坑中,浑身骨骼不知断了多少根,那对赤红狰狞的赤炼毒爪更是扭曲变形,彻底报废。她气息萎靡到了极点,口中不断涌出血沫,眼神涣散,充满了无边的痛苦、怨毒和……难以置信的恐惧。
全场死寂!连呼吸声都消失了!
如果说沈青云的惨败让人震惊,那么柳凤娇这位凝元境巅峰高手的瞬间溃败,则彻底击碎了所有人的认知!这已经不是天才,这是……怪物!
沈昊缓缓收回手掌,仿佛只是掸了掸灰尘。他看都没看碎石坑中生死不知的柳凤娇,冰冷的目光如同两道实质的寒冰射线,骤然射向看台上脸色煞白、浑身僵硬、正试图悄悄后退的二长老沈厉!
沈厉!沈昊的声音不大,却如同九天惊雷,带着穿透灵魂的冰冷威压,响彻整个死寂的演武场,你纵妻行凶,指使血炎谷杀手暗害于我!更妄图夺我血脉根基,为你那废物儿子铺路!这笔账,该清算了!
话音未落,沈昊的身影已然消失在原地!
没有残影,没有风声,仿佛瞬移!
下一刻,他已出现在看台上,沈厉的面前!一只缠绕着青金色混沌气流的手掌,如同穿越了空间,带着镇压诸天、破灭万法的恐怖气息,朝着沈厉的丹田气海,毫不留情地印了下去!
不——!沈厉发出绝望的嘶吼,仓促间凝聚起毕生灵力,双臂交叉格挡,身前更是瞬间浮现出一面流转着土黄色光芒的龟甲盾牌!
然而,在混沌镇狱之力面前,这一切都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咔嚓!噗嗤!
龟甲盾牌如同薄冰般碎裂!沈厉的双臂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声!那只缠绕着混沌气流的手掌,如同烧红的烙铁穿透黄油,毫无阻滞地印在了他的丹田之上!
呃啊——!!!
一声凄厉到极致的惨嚎从沈厉口中爆发!他如同泄了气的皮球,浑身凝聚的雄浑灵力瞬间溃散!丹田气海,被那霸道无匹的混沌之力彻底摧毁!一股黑气从他七窍中逸散而出,那是修为被废、根基尽毁的征兆!
他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软软地瘫倒在地,面如金纸,眼中神采尽失,只剩下无尽的死灰和绝望。一代凝元境巅峰长老,就此彻底沦为废人!
沈昊收回手掌,看都没看脚下如同一滩烂泥的沈厉。他的目光扫过全场,扫过那些噤若寒蝉、面无人色的沈家高层和子弟,扫过那些眼神惊惧、不敢与他对视的依附势力代表。
沈家,该换换血了。
平静的话语,却如同至高无上的法旨,宣告了一个时代的终结。
……
沈家祠堂,香火缭绕,庄严肃穆。
然而此刻的气氛,却凝重压抑得让人窒息。一排排历代先祖的灵位沉默地注视着下方。
曾经在测试大殿对沈昊极尽嘲讽、在柳凤娇母子身后摇旗呐喊、甚至参与过暗中打压的十几个沈家核心人物,此刻如同被抽去了脊梁,瑟瑟发抖地跪在冰冷的青石地板上。他们中有手握实权的执事,有地位颇高的族老,还有几个沈青云一系的铁杆拥趸。每个人脸上都毫无血色,身体抖得如同风中落叶,冷汗浸透了他们的后背,额头上更是布满了豆大的汗珠,啪嗒啪嗒地砸在地面,如同丧钟的倒计时。
祠堂中央,沈昊负手而立。他没有穿象征主家地位的华服,依旧是一身素净的旧布衫,但此刻,没有任何人敢因他的衣着而有半分轻视。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身上没有刻意散发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威压,但那平静的目光扫过,却让跪伏在地的众人感觉如同被洪荒巨兽凝视,灵魂都在颤栗。
昊……昊少爷!饶命啊!我们……我们都是被沈厉和柳凤娇那个毒妇蒙蔽的啊!
对对对!都是他们!是他们逼我们的!我们绝无害您之心啊!
求昊少爷开恩!饶我们一条狗命吧!我们愿意做牛做马……
哀求声、辩解声、哭嚎声在祠堂内响起,充满了绝望和卑微。
沈昊面无表情,眼神如同万载寒冰,没有丝毫波澜。他缓缓抬起手,指尖一缕混沌气流萦绕,带着寂灭万物的气息。
就在这时,祠堂门口光线一暗。
一道身影踉跄着扑了进来,带着浓烈的血腥味和刻骨的怨毒,正是被沈昊废掉大半修为、如同厉鬼般的柳凤娇!她头发散乱,衣衫褴褛,沾满血污和尘土,赤红的双眼中只剩下疯狂的恨意,死死盯着沈昊。
小畜生!你毁我儿!废我夫!灭我根基!我要你死!要整个沈家陪葬!!
她状若疯魔,嘶吼着,手中不知何时紧握着一枚鸽卵大小、通体漆黑、表面布满无数细密血色裂纹的珠子!那珠子散发着极其不稳定、令人心悸的毁灭波动!
不好!是‘阴煞破灭珠’!她疯了!快阻止她!一位识货的长老骇然失色,失声惊呼!这阴煞破灭珠威力奇大,一旦引爆,足以将整个祠堂夷为平地,里面的人绝无幸理!
跪在地上的众人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想往外爬。
柳凤娇脸上露出疯狂而快意的狞笑,用尽最后的力气,就要将体内残存的灵力疯狂注入那漆黑的珠子!
一起死吧——!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沈昊动了。
他没有惊慌,没有后退。他甚至没有去看柳凤娇手中那枚足以毁灭一切的阴煞破灭珠。
他只是朝着柳凤娇的方向,随意地伸出了一根手指。
动作轻描淡写,如同拂去一粒尘埃。
镇。
一个平淡无奇的字眼,从他口中吐出。
嗡!
祠堂内的空间仿佛凝固了!时间流速骤然变得无比缓慢!
柳凤娇那狰狞疯狂的表情、那注入灵力的动作、那即将引爆的阴煞破灭珠上狂暴闪烁的血色光芒……所有的一切,都在那一个镇字出口的瞬间,被一股无形的、浩瀚如星海、沉重如九幽的力量彻底禁锢、冻结!
她就像一个被按下了暂停键的玩偶,保持着最后癫狂的姿态,凝固在原地,连眼珠都无法转动分毫!那枚散发着恐怖波动的阴煞破灭珠,也被牢牢定在她手心,狂暴的能量被强行镇压下去,如同被冰封的火焰。
沈昊迈步,如同闲庭信步,走到被禁锢的柳凤娇面前。他伸出手,轻而易举地取下了那枚被凝固的阴煞破灭珠,指尖混沌气流一闪,珠子无声无息地化为齑粉。
然后,他的目光落在柳凤娇那张因恐惧和绝望而彻底扭曲的脸上。
想死没那么容易。沈昊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当年你为沈青云那个废物,暗中勾结血炎谷,在我测试时破坏水晶球,又指使人欲夺我血脉根基……这些债,一笔一笔,都要算清楚。
他伸手,虚空一抓!
啊——!一声凄厉到极致的惨叫从柳凤娇灵魂深处发出!她周身猛地爆发出刺目的血光,一个巴掌大小、与她面目有七八分相似、却布满无数裂痕、气息萎靡的赤红色小人虚影——她的本命元神,被沈昊硬生生从她天灵盖中拘了出来!
那元神小人发出无声的、痛苦的尖啸,在沈墨掌心混沌气流的缠绕下剧烈挣扎,却如同蛛网中的飞蛾,徒劳无功。
不!不要!放过我!求求你!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柳凤娇的肉身失去了元神,瞬间如同烂泥般瘫软在地,只剩下微弱的呼吸,口中发出含糊不清、充满极致恐惧的求饶。
沈昊眼神漠然,捏着那挣扎哀嚎的元神小人,如同捏着一只微不足道的虫子。
当年你为儿子夺我血脉,可想过今日他冰冷的话语,如同最后的审判。
在柳凤娇元神绝望的尖啸和祠堂内所有人惊恐欲绝的目光中,沈昊指尖微动。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琉璃碎裂的脆响。
那赤红色的元神小人,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光芒急剧黯淡!虽然没有彻底崩碎,但其本源核心已然被沈昊一指重创,濒临溃散边缘!
紧接着,沈昊随手一拂。
那布满裂痕、光芒黯淡的元神小人,连同柳凤娇瘫软的肉身,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包裹,化作一道流光,在众人惊骇的注视下,直接飞出了祠堂,朝着沈府最偏僻、污秽角落的方向——那个积年累月、臭气熏天的巨大茅坑——坠落下去!
噗通!
沉闷的落水声隐约传来,伴随着更加凄厉绝望、却迅速被污秽淹没的嘶嚎……
整个祠堂,陷入了一片死寂。
跪在地上的众人,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地,面无人色,抖如筛糠,不少人裤裆下已然湿了一片,浓重的腥臊味弥漫开来。看着沈昊的眼神,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如同看着掌控生死的神魔。
就在这时,祠堂门口再次传来动静。
一个浑身是血、状若疯狂的身影踉跄着冲了进来,正是刚刚从昏迷中挣扎醒来的沈青云!他双目赤红,如同失去幼崽的野兽,死死盯着沈墨,发出泣血般的嘶吼:
沈昊!你把我娘怎么样了!我跟你拼了——!!
他早已重伤在身,灵力溃散,此刻却不知从哪里榨出最后一丝力气,如同扑火的飞蛾,挥舞着血肉模糊的双臂,不顾一切地朝着沈昊扑来!眼中是刻骨的仇恨和同归于尽的疯狂!
沈昊甚至没有回头。
在那咆哮的身影扑至身后三尺距离时,沈墨只是随意地、如同驱赶苍蝇般,朝着身后反手屈指一弹。
动作轻描淡写。
指尖,一缕凝练到极致、几乎微不可察的混沌气流,无声无息地射出。
噗!
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水滴落入湖面的声音。
那疯狂扑来的沈青云,身体猛地一僵!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
他脸上疯狂的表情凝固了,赤红的双眼瞪得滚圆,充满了极致的惊愕、茫然,以及一丝尚未完全消散的怨毒。
下一刻。
嗤——!
一点微弱的青金色火星,自他眉心处骤然亮起!
火星瞬间蔓延!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惨烈的血肉横飞。
沈青云的整个身体,如同被投入了无形的熔炉,又像是被点燃的纸人,从眉心那一点火星开始,无声无息地、极其迅速地分解、消融、气化!
衣服、皮肤、血肉、骨骼……所有的一切,都在那青金色的混沌之火中,化为最细微的尘埃粒子,然后彻底湮灭,连一丝青烟都未曾留下。
整个过程快得不可思议。
仅仅一个呼吸。
原地空空如也。
仿佛沈青云这个人,从未在世界上存在过。
只有空气中残留的一丝极其微弱、转瞬即逝的焦糊气息,证明着方才那惊悚一幕并非幻觉。
祠堂内,死一般的寂静,连呼吸声都彻底消失了。
所有跪伏在地的人,身体僵硬,大脑一片空白,瞳孔因极致的恐惧而放大到了极限。看着那片空荡荡的地面,又看向祠堂中央那个依旧负手而立、仿佛从未动过的布衣背影。
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住每一个人的心脏,深入骨髓。
尘埃落定。
祠堂内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污秽味和……死寂。
沈昊独立于祠堂中央,背影挺拔如孤峰。他缓缓收回目光,扫过那些如同烂泥般瘫软在地、连大气都不敢喘的沈家高层,眼神中没有胜利的快意,只有一片冰封的漠然。这些曾经高高在上、视他如蝼蚁的大人物,此刻在他眼中,与尘埃无异。
沈家,该有个新的开始了。他平静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烙印在每一个幸存者的灵魂深处,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志,有罪者,自去戒律堂领罚。若有异心……
他没有说完,但那未尽之意中蕴含的冰冷杀机,让所有人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将头埋得更低,几乎要叩进冰冷的地砖里。
沈昊不再看他们,转身,步履沉稳地走出了这座充斥着腐朽与血腥气息的祠堂。
门外,阳光正好。
一个纤细的身影正站在庭院回廊的柱子旁,双手捧着一个粗陶茶杯,踮着脚尖,努力地朝祠堂里面张望。正是沈昊唯一的妹妹,沈璃。
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碎花小袄,小脸有些苍白,带着大病初愈的柔弱,但那双清澈见底的大眼睛里,此刻却盛满了浓得化不开的担忧。看到沈昊安然无恙地走出来,她眼中的担忧瞬间被巨大的惊喜取代,如同投入石子的湖面,漾开层层涟漪。
哥哥!她脆生生地唤道,像只归巢的小鸟,小跑着迎了上来。
她跑到沈昊面前,小心翼翼地将手中捧着的粗陶茶杯递过来,杯口还氤氲着袅袅的热气,带着一股清苦的草木香气。
哥哥,喝茶。沈璃仰着小脸,眼睛亮晶晶的,带着纯粹的依恋和一丝小小的讨好,我刚泡好的,用的后山摘的野菊,加了点甘草,去火的。她的声音软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生怕哥哥嫌弃这简陋的茶水。
沈昊低头,看着妹妹那双清澈见底、盛满了全然的信任和依赖的眼眸。那里面,没有丝毫对他方才雷霆手段的恐惧,只有对他平安归来的纯粹喜悦。
他脸上那如同万载玄冰般的漠然,如同初春融雪般,无声地消融了。一抹极淡、却无比真实的暖意,如同初升的朝阳,在他深邃的眼眸中漾开。
他伸出手,没有去接那杯茶,而是先揉了揉妹妹柔软的发顶,动作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笨拙温柔。
嗯。他应了一声,声音低沉,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温和。
然后,他才接过那杯温热的粗陶茶杯。杯壁有些粗糙,茶水微苦回甘,带着山野间最朴实的清香。他低头,浅浅地啜饮了一口。
温热的茶水流过喉咙,暖意顺着四肢百骸蔓延开来,仿佛驱散了祠堂里带出的最后一丝血腥与冰冷。
沈璃看着哥哥喝茶,小脸上立刻绽开一个满足又灿烂的笑容,如同春日里最明媚的花朵。
沈昊端着茶杯,抬眼望去。
身后,是刚刚经历了一番惊涛骇浪、此刻正沐浴在正午阳光下的沈家府邸。屋宇连绵,飞檐斗拱,在阳光下闪烁着沉静的光泽。府邸之外,沈家庇护下的城池轮廓依稀可见,炊烟袅袅升起,市井的喧嚣声隐隐传来,充满了人间烟火的气息。
头顶,是湛蓝如洗的辽阔苍穹,阳光正好,万里无云,浩瀚星河虽未显现,却仿佛已能感受到那亘古长存的璀璨与深邃。
身前,是妹妹纯真依赖的笑脸,手中是温热微苦的清茶。
万家灯火在身后渐次点亮,头顶星河璀璨亘古长存。
沈昊静静地站着,感受着掌中茶杯传来的暖意,看着妹妹无忧无虑的侧脸。前世沉潭的刺骨冰寒、抽骨断脉的钻心剧痛、那深不见底的绝望与仇恨……在这一刻,被这平凡而真实的暖意无声地包裹、抚平。
他微微仰头,目光似乎穿透了苍穹的帷幕,投向那无尽深邃的星海。
上界……一个若有似无的念头划过心间,带着一丝探寻的意味,随即又归于平静。
路还很长。但此刻,茶正温,阳光正好。
他低头,又喝了一口茶。苦涩之后,是悠长的回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