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CU
的红灯在走廊尽头明明灭灭,像颗悬在沈月心尖的定时炸弹。母亲躺在里面,每分每秒都在烧钱,而她的口袋比脸还干净。直到顾家的律师递来那份协议
——
嫁给植物人顾承洲,冲喜,换母亲匹配的心脏和一辈子的医疗保障。
沈小姐,顾老爷子信玄学,说你八字带火,能焐醒顾先生。
律师的声音没什么温度,当然,我们更看重你的‘安分’。
沈月咬破了下唇,血珠渗出来。安分她一个为钱嫁进豪门的穷学生,在顾家那群人眼里,大概连安分的资格都没有。尤其是顾承洲那个弟弟,顾淮。
第一次见顾淮,是在顾家别墅的客厅。男人跷着长腿陷在沙发里,指尖转着支钢笔,桃花眼扫过来时,像淬了冰的钩子。嫂子
他尾音拖得懒,却精准地刺在沈月最敏感的地方,我哥躺了三年,你这刚进门就当少奶奶,日子过得挺舒坦
咖啡是管家陈叔塞给她的,滚烫的瓷杯烫得手心发红。沈月把杯子往茶几上放,指尖抖得厉害。顾淮却突然伸脚,皮鞋尖勾住她的小腿,布料下的肌肤瞬间烧起来。
守着个活死人,夜里不觉得空
他笑得痞气,不如……
话没说完,沈月已经抓起咖啡泼了过去。
滚烫的液体溅在顾淮脸上,他错愕地睁着眼,白皙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沈月看着他眼底炸开的怒意,突然笑了,眼泪却跟着掉下来。顾二少,
她声音发颤,却字字清晰,我是为了钱,但这不代表我连脸都不要。
碎瓷片在地毯上闪着冷光,像她此刻的心。
母亲的心脏配型消息传来时,沈月正在给顾承洲擦身。男人躺在病床上,睫毛长而密,像个沉睡的王子,只是三年了,连手指都没动过一下。监护仪的滴答声里,沈月轻声说:顾先生,谢谢你。等我妈好了,我……
谢他什么谢他躺着给你当摇钱树
顾淮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靠在门框上,黑
T
恤的袖子卷到手肘,露出小臂上淡青色的血管。沈月站起身,手背还沾着给顾承洲擦身的温水,冰凉凉的。
二少有事
她尽量让语气平和。
顾淮没说话,径直走到病床边,盯着顾承洲的脸看了很久。阳光从他身后照进来,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阴影,竟有几分落寞。我哥以前……
很疼我。
他突然开口,声音很轻,他总说,我是个长不大的混球。
沈月愣住。她以为顾淮只会嘲讽,只会刁难,却没想过他也会有这样柔软的时刻。
可这份柔软转瞬即逝。第二天,沈月熬了汤端去给顾淮
——
算是赔罪,毕竟泼了他咖啡。门一推开,就撞见个穿吊带裙的女人缠在他怀里,音乐吵得人脑仁疼。
顾淮看见她,眉头瞬间皱起,语气里的厌恶毫不掩饰:你来干什么
沈月把汤碗往桌上一放,转身就走。手腕却被攥住,顾淮的手心滚烫,带着酒气。沈月,
他低头看她,眼底翻涌着她看不懂的东西,你就这么想当顾家少奶奶
不然呢
沈月挣开他的手,二少以为我是来谈感情的
她走得快,没看见顾淮在她身后,把那碗汤端进了厨房。也没看见他盯着汤里飘着的葱花
——
那是她特意放的,她记得陈叔说过,顾淮从小就爱吃带葱花的汤。
变故发生在一个雨天。顾家的远房亲戚闹进病房,手里甩着泛黄的股权文件,吵着要分顾承洲的家产。沈月被推搡着撞在墙角,额头磕出个血包,眼前阵阵发黑。恍惚中,她看见顾淮被围在中间,有人把文件甩在他脸上,他却死死护着身后的病历架
——
那上面放着顾承洲最新的检查报告。
让开!
沈月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扑过去挡在顾淮身前。下一瞬,一杯滚烫的茶水泼了过来,她只觉得天旋地转,彻底失去了意识。
醒来时,鼻尖萦绕着消毒水的味道。顾淮坐在床边,指尖缠着纱布,正在给她削苹果。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手背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斑,竟有些温柔。
醒了
他把苹果递过来,声音哑得厉害,医生说你轻微脑震荡,得躺两天。
沈月没接,盯着他缠着纱布的手指:你受伤了
没事。
顾淮别过手,像在掩饰什么,那群人被我赶出去了。还有……
他顿了顿,喉结滚了滚,呼吸机是他们拔的,不是你。
沈月的心猛地一沉。她想起昏迷前的混乱,想起监护仪刺耳的警报声。原来,他都知道。
对不起。
顾淮突然开口,声音低得像叹息,以前……
我不该冤枉你。
眼泪没忍住,掉在手背上。沈月吸了吸鼻子:其实我也有错,我不该总对你发脾气,不该……
别说了。
顾淮伸手擦掉她的眼泪,指尖烫得吓人,等你好点,我带你去吃城南的桂花糕。那家的老板娘,做的糕里放蜜枣,你肯定爱吃。
沈月愣住。她从没说过自己爱吃蜜枣。
顾淮却像没看见她的诧异,拿起外套:我去给你买粥,等我回来。
他走得匆忙,没看见沈月攥紧的手心
——
那里躺着枚银色的十字架,是她重生前,神父塞给她的。那时神父说:新生或许就在眼前。
原来,真的有新生。
可命运总爱开玩笑。律师的信息发来时,沈月正在给顾淮发信息,问他买的粥里有没有放香菜。屏幕上跳出一行字:【速来顾氏会议室,单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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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上一世一模一样。
沈月的手指僵在屏幕上。上一世,她就是在这里被顾家亲戚围堵,最后被逼得从顶楼跳了下去。那时顾淮拿着桂花糕赶来,只看到一片狼藉的现场。
会议室里,亲戚们跪在地上,哭得涕泗横流。沈月,是苏晚逼我们的!她拿着我们家人的把柄,让我们把你骗过来……
苏晚。顾承洲生前的商业死敌,那个永远穿着红裙子,笑起来像毒蛇的女人。沈月猛地想起顾淮说过,苏晚
很有趣。原来,那不是玩笑。
她想毁了顾淮。
一个长辈哭着说,她知道顾淮护着你,就想从你下手……
沈月的视线落在窗外。楼很高,风灌进来,掀起她的衣角。她突然想起顾淮说要带她去吃桂花糕,想起他笨拙地给她削苹果的样子,想起他眼底藏不住的在意。
如果她死了,顾淮会怎么样
上一世,他抱着她的骨灰盒,在她的房间里待了整整三年。陈叔说,他总对着空气说话,说
月月,我错了。
所以,只要把事情闹大就行,对吗
沈月轻声问。
没人回答。
她转身,朝着窗边走去。风很大,吹得她头发乱舞。楼下的人群像蚂蚁,远处的车流汇成一条光的河。沈月闭上眼睛,想起顾淮的脸。
这一次,换她来护他。
失重感传来的瞬间,她仿佛听见顾淮的声音,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喊她:沈月!
再次醒来,是在一间破旧的出租屋。阳光从生锈的铁窗照进来,落在一张录取通知书上
——沈月,某所大学的中文系。
沈月摸了摸口袋,十字架还在,只是没了之前的冰凉,像块普通的金属。她重生了,却换了个身份,换了个城市。
顾淮……
应该安全了吧。
三年里,她拼命读书,试图把过去埋进课本里。她交了朋友,甚至试着和一个叫周子昂的学长约会,可当对方牵起她的手时,她却像触电般缩回
——
那不是顾淮的温度。
周子昂后来成了她的哥们。他说自己喜欢妹妹,纠结得掉头发。沈月听着,突然笑了。原来这世上,谁都有解不开的结。
直到那天,学校举办投资人欢迎晚宴。沈月跟着周子昂进去,刚坐下,就听见有人说:顾总年轻有为,听说身家过百亿呢。
顾
字像根针,刺破了她三年的平静。沈月猛地抬头,看见门口走进来的男人。
黑色西装,身形挺拔,左手手腕上戴着枚月亮形状的袖扣。
是顾淮。
他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了她身上。
时间仿佛静止了。沈月看见他眼底的震惊,然后是狂喜,最后沉淀成一种近乎偏执的执拗。他一步步朝她走来,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像踩在她的心上。
月月。
他在她面前站定,声音沙哑得厉害,你跑什么
周围的喧嚣都成了背景音。沈月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看着他下巴上冒出的胡茬,突然想起三年前那个给她削苹果的男人。
她没跑。她只是怕,怕自己再次成为他的劫难。
可顾淮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他蹲下身,平视着她,动作虔诚得像在朝拜。我找了你三年。
他说,教堂的神父告诉我,你没死。我就一家家福利院问,一个个大学查,我知道你会好好活着,因为你答应过要让你妈好起来。
沈月的眼泪掉了下来。
顾淮,我……
别说对不起。
他握住她的手,掌心滚烫,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以前我总欺负你,总惹你生气,是我不好。
他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打开,里面是枚银色的戒指,和她手上的十字架很像,沈月,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窗外的月光照进来,落在他脸上。沈月突然想起上一世,她变成老太婆时,神父说的话:你是他的命中注定,若不接受,也是徒劳。
原来,有些缘分,不管绕多少圈,都会回到原点。
她点了点头,看着顾淮把戒指套在她的无名指上。尺寸刚刚好,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
去吃桂花糕吗
顾淮问。
好啊。
沈月点头,要放蜜枣的。
晚宴的音乐还在继续,有人在跳舞,有人在碰杯。顾淮牵着她的手,穿过人群往外走。月光落在他们身上,像一层薄薄的纱,温柔得不像话。
远处的教堂里,神父看着窗外的月光,轻轻合上了圣经。十字架在烛火下闪着光,像是完成了它的使命。
出租屋的窗棂把月光切成碎块,沈月攥着那枚十字架坐了整夜。三年来,她总在午夜梦回时摸到这冰凉的金属,想起顾淮最后看她的眼神
——
像被遗弃在暴雨里的幼兽,湿漉漉地透着绝望。
手机在枕头下震动,是周子昂发来的消息:明晚投资人晚宴,听说顾总也来,你真不去
沈月删掉对话框。顾淮。这个名字像根刺,藏在她喉咙里三年,咽不下,吐不出。她现在是福利院长大的沈月,不是那个在顾家别墅里泼过他咖啡、最后从顶楼纵身跃下的沈月。
可命运偏要开这种残忍的玩笑。
晚宴厅的水晶灯晃得人眼晕。沈月刚找了个角落坐下,就听见系草咋咋呼呼的声音:顾总来了!就是那个年纪轻轻就掌顾家大权的顾淮!
她握着水杯的手猛地一颤,水洒在裙摆上,凉得像冰。抬眼时,正好对上那人的目光。
顾淮穿着黑色西装,身形比三年前更挺拔,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沉郁。他的视线扫过人群,像在寻找什么,直到落在她脸上时,骤然定住。
时间仿佛被按下慢放键。沈月看见他瞳孔骤缩,看见他下意识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周围的喧嚣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音,只剩下他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声音,一下下,敲在她心上。
月月。他在她面前站定,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你跑什么
沈月的指甲掐进掌心,疼得眼泪差点掉下来。她想装陌生,想转身就跑,可喉咙像被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找了你三年。顾淮蹲下身,平视着她,眼底有红血丝在蔓延,教堂的神父说你没死,我就一家家福利院问,一个个大学查。我知道你会好好活着,因为你答应过要让你妈好起来。
他从口袋里掏出个丝绒盒子,打开,里面躺着枚银戒指,戒面是弯月形状,和他袖扣上的图案一模一样。沈月,他的声音带着恳求,甚至有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以前是我不好,总欺负你,总惹你生气。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周围有人窃窃私语,周子昂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沈月看着顾淮眼底的自己
——
那个穿着廉价连衣裙、化着淡妆试图掩盖过去的自己,突然想起上一世在教堂里,神父说的话:你是他的命中注定。
原来有些缘分,就算死过两回,换过身份,也躲不掉。
她吸了吸鼻子,眼泪还是掉了下来:顾淮,你知不知道……
我以为你早就忘了我。
忘了你顾淮伸手擦掉她的眼泪,指尖烫得惊人,我连你爱喝的奶茶要三分糖加珍珠都记得,怎么敢忘
沈月突然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这个男人,总是这样,能把最伤人的话和最动人的话,都说得理所当然。
去吃桂花糕吗顾淮牵起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过来,熨帖了三年的冰凉,我打听了,这附近有家店,蜜枣放得特别多。
沈月点点头,任由他牵着穿过人群。月光从宴会厅的落地窗照进来,在他们身后拖出长长的影子。远处传来周子昂气急败坏的声音:沈月!你居然骗我!他根本不是骚扰你!
顾淮回头看了眼,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然后握紧了沈月的手。
别理他。他说,我们回家。
教堂的钟声在午夜敲响时,陈叔看着手机里顾淮发来的照片,悄悄松了口气。照片里,沈月正咬着一块桂花糕,嘴角沾着糖霜,顾淮低头替她擦掉,眼里的温柔快要溢出来。
神父说得对,新生,确实就在眼前。
桂花糕的甜香混着晚风漫进车窗时,沈月才后知后觉地红了眼眶。顾淮握着方向盘的手骨节分明,侧脸在路灯下明明灭灭,她突然想起上辈子在顾家别墅,他总爱抢她的汤喝,说她熬的汤里放了
勾魂的药。
在想什么
顾淮偏过头,眼底盛着碎光。
沈月慌忙别过脸:没什么。
指尖却无意识地摩挲着无名指上的戒指
——
月亮形状的戒面硌着掌心,像他从未说出口的牵挂。
车在医院门口停下。母亲躺在病床上,脸色比三年前红润了许多,看见沈月时眼睛一亮,目光扫过她身后的顾淮,突然笑了:是小顾吧快坐。
顾淮手里提着保温桶,拘谨得像个第一次见家长的毛头小子。沈月看着他笨拙地给母亲削苹果,果皮连成一条不断的线,突然想起上辈子母亲手术成功那天,他躲在走廊尽头抽烟,被她撞见时,耳根红得像要滴血。
月月说你这些年帮了我们家不少。
母亲拉着顾淮的手,眼里的感激藏不住,当年要不是你......
阿姨您别这么说。
顾淮打断她,声音有些不自然,都是我该做的。
沈月在厨房洗碗时,听见母亲低声问:小顾,你和月月......
我会对她好的。
顾淮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这辈子,下辈子,都对她好。
水珠顺着指尖滴落,在瓷砖上晕开一小片湿痕。沈月捂住嘴,眼泪却从指缝里漏出来
——
原来有些人的承诺,真的能跨越生死,穿过轮回。
顾家别墅的花园里,茉莉开得正盛。沈月蹲在花丛前,指尖拂过花瓣,突然被人从身后抱住。顾淮的下巴抵在她发顶,呼吸带着淡淡的烟草味。
在看什么
看花。
沈月转过身,撞进他深邃的眼眸,你还记得吗上辈子你拔了我种的茉莉,被我追着打了半个院子。
顾淮笑了,胸腔的震动透过相贴的肌肤传过来:记得。你那天穿着白裙子,跑起来像只炸毛的小兔子。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来,后来我把花瓣捡起来,夹在书里,夹了整整三年。
沈月的心猛地一揪。她想起上辈子在他书房里看到的那本旧书,里面夹着干枯的茉莉花瓣,边缘都泛了黄。原来那时他的喜欢,就已经藏不住了。
顾淮,
她踮起脚尖,吻了吻他的唇角,对不起。
对不起上辈子误会你和苏晚,对不起总是对你发脾气,对不起......
让你等了那么久。
顾淮收紧手臂,把她抱得更紧: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他吻着她的发旋,声音带着哽咽,我不该用刻薄掩饰心意,不该让你一个人扛着那么多......
月光穿过枝叶,在他们身上织成一张温柔的网。远处的教堂传来钟声,沈月靠在顾淮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突然明白神父说的
救赎
是什么
——
不是逃避,不是遗忘,而是不管经历多少磨难,都能找到那个值得你穿越生死的人。
婚礼那天,阳光格外好。沈月穿着洁白的婚纱,站在红毯尽头,看着顾淮一步步朝她走来。他穿着笔挺的西装,眼里的紧张藏不住,像个等待宣判的孩子。
交换戒指时,顾淮的手在抖。沈月握住他的手,指尖划过他掌心的薄茧
——
那是这些年为了打理公司、为了找她,磨出来的痕迹。
顾先生,你愿意娶沈小姐为妻吗
神父的声音在教堂里回荡。
顾淮看着沈月,眼底的温柔快要溢出来:我愿意。
他顿了顿,声音清晰而坚定,无论贫穷富贵,健康疾病,无论她是沈月,还是别的什么名字,我都愿意。
沈月的眼泪掉了下来。她想起上辈子在城西教堂,她跪在神父面前,一遍遍地祈祷
下辈子别再遇见顾淮。可命运多奇妙,绕了那么大一个圈,还是把他们拴在了一起。
沈小姐,你愿意嫁给顾先生吗
沈月看着顾淮,看着他眼底的自己,笑着点头:我愿意。
愿意和你一起,从校服到婚纱,从青丝到白发。愿意陪你看遍世间风景,也愿意和你守着一屋两人三餐四季。
钟声敲响时,顾淮低头吻住她。阳光透过彩绘玻璃照进来,在他们身上洒下斑斓的光,像一场跨越两世的梦。
沈月闭上眼,感受着唇上的温度,突然想起上辈子临死前,神父塞给她的十字架
——
原来它不是指引她逃离,而是告诉她,有些爱,就算埋进坟墓,也能开出花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