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逼我交出父亲遗物,江澈把我送进了驯化中心。
美其名曰,让我学乖。
今天是我被关进来的第三十天。
他们将我丢进深坑,坑里有饿急了的狼狗。
江先生说了,什么时候肯把东西交出来,什么时候放你出来。
我冷静地撕下衣角,缠住手臂。
而在千里之外的顶层豪宅里。
江澈正搂着沈月,通过高清监控欣赏我。
沈月娇声道:她会不会被咬死啊
江澈吻了吻她的额头,放心,我吩咐过了。
他拿起电话,对着那头的主管冷酷下令。
别伤了她的眼睛,那对眼角膜,是留给你嫂子的。
1
经过一番搏斗,我推开门。
江澈坐在沙发上,正亲手剥着车厘子。
他修长的手指捻起深红的果肉,放进自己嘴里,然后侧过头,用唇渡给了怀里的沈月。
沈月满足地咽下,江澈的目光终于落在我身上,只一秒,就转为嫌恶。
别弄脏我的地毯。
他甚至懒得抬头,只对门口的保镖下令。
带她去员工卫生间,用冷水洗干净。
我被拖进走廊尽头的卫生间,自来水冲刷着新旧交叠的伤口,廉价的硫磺皂带来阵阵刺痛。
门外,沈月娇软的嗓音不大不小,刚好能穿透门板。
阿澈,你看卡地亚新出的手镯好不好看我觉得比上次那条灵蛇更配我。
喜欢就买。
可是好贵哦,要两百多万呢。
我的钱,不就是给你花的吗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钢针,精准地扎进我的耳膜。
我用散发着劣质肥皂味的衣服把自己裹紧,回到办公室。
江澈看也不看我。
沈月今天被你吓到了,去,把那三箱旧文件整理出来,算是赔罪。
角落里,是三大箱积满灰尘的旧档案。
我没有说话,走到箱子前,徒手开始整理。失血和寒冷让我的指尖麻木,但我依然用非人的效率完成了任务。
当我抱着整理好的第一摞文件走向他时,身体晃了一下。
一滴血,从我被纸张划破的指尖渗出,精准地滴落在文件封面上,晕开一小朵刺目的红梅。
江澈的动作停了。他放下手中的水果刀,拿起那份文件。
脏了。他轻声说,然后把文件递到我面前。
吞下去。
沈月立刻扑进他怀里,用一种夸张的、劝阻的口吻说。
哎呀阿澈,你别生气了,晓琳姐也不是故意的嘛。大不了……大不了我帮她舔干净嘛。
她说着,还真的伸出粉嫩的舌尖,做出一个挑逗又恶毒的舔舐动作。
江澈被她逗笑了,捏了捏她的脸。
你这张嘴,是用来吃车厘子的,不是用来舔垃圾的。
他再次看向我,重复命令。
吃。
我看着他,然后伸出手,面无表情地撕下那页染血的封面。在他们二人饶有兴致的注视下,我把纸张折叠,放进嘴里。
机械地、一小口一小口地咀嚼。
纸张的粗糙纤维混合着血的铁锈味,在口腔里化开。我像在吃一片最普通的饼干,脸上没有任何情绪。
这种超现实的顺从,终于让江澈那张儒雅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失控的烦躁。
2
第二天,我正在角落里继续整理文件,沈月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东西向我走来。
晓琳姐,看你昨天冻坏了,阿澈特意让厨房给你煮了姜茶,快趁热喝了暖暖身子。
她笑得天真烂漫,像个不谙世事的天使。
【哥,经典道具姜茶已上线。按照剧本,下一步应该是意外泼洒。】
我抬起头,内心毫无波澜。我伸出那只被狼狗咬得最重的手去接。
就在我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杯壁的瞬间,沈月哎呀一声,手滑了。
一整杯滚烫的姜茶,没有一滴浪费,全部精准地泼在了我那条伤痕累累的手臂上。
新伤旧伤被沸水浸透,皮肉瞬间泛起可怖的红色。剧痛让我全身的肌肉都痉挛起来,但我咬紧牙关,一声未吭。
目睹了全程的江澈,第一反应是冲过去拉住沈月的手。
烫到没有
沈月委屈地摇头,眼眶红红的。
我没事,可是……可是我把晓琳姐的姜茶弄洒了。
江澈这才把视线转向我,充满了斥责。
连杯茶都接不住,废物。
他从沈月的爱马仕包里,抽出一块真丝手帕,上面还带着她刚补过妆的口红印。他把手帕扔在我脚边。
跪下,用它把地擦干净。
我看着那块沾着另一个女人唇印的丝帕,它即将要擦拭的,是泼在我身上的恩赐。这是一种极致的、替代性的玷污。
我默默跪下,捡起手帕,一点一点地吸干地上的水渍。
这时,办公室的门开了,江澈的几个朋友走了进来。
阿澈,听说你弄了个好玩的回来了
江澈一脚踩在我正在擦地的那只手上,用力碾了碾。他对着朋友们笑。
养的宠物,不太听话,正在调教。
哈哈哈,还是江总会玩!
朋友们哄堂大笑,有人甚至掏出手机,对准了跪在地上的我。
闪光灯亮起。
我没有躲。我抬起头,平静地对着那个镜头。
麻烦拍好看点,P个图,江先生喜欢高级感。
【哥,你看他这帮朋友,审美堪忧,连构图都不会。虐待场景拍出了乡镇影楼风,太低级了。】
我的话让整个办公室的笑声戛然而止。
江澈的调教游戏,因为我的配合,瞬间变得索然无味。他脸上那副优雅从容的面具裂开了一道缝。
滚出去!
他一脚踢开那个拍照的朋友的手机。
3
江氏集团的商业酒会,我被命令作为江澈的挡酒女郎。
沈月则像个高贵的女主人,挽着他的手臂,接受所有人的艳羡。
一个脑满肠肥的客户,端着酒杯,肥腻的手不老实地搭上我的肩膀。
周小姐真是年轻漂亮啊,陪我喝一杯
我侧身避开,他却不依不饶,故意将半杯红酒尽数倒在我的胸口。
冰凉的液体顺着布料渗入皮肤,黏腻又屈辱。
江澈就站在不远处,他看到了,却视若无睹。他甚至低下头,用一种教育的口吻对沈月说。
看到了吗小月,这就是不懂得拒绝男人的下场。你要学聪明点。
沈月立刻像受惊的小鹿,害怕地躲进他怀里。
阿澈,幸好有你在,我好怕。
【好家伙,PUA现场教学。哥,他俩这演技,不报名参加《演员的诞生》可惜了。】
这时,江澈的商业死对头,宏远集团的王总走了过来。
王总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很久,带着毫不掩饰的兴趣。
江总,你身边这位小姐,很特别。
江澈笑了。为了彻底羞辱我,也为了向王总示威,他当众揽住我的腰,像在展示一件物品。
王总喜欢
他低下头,用只有我们三人能听到的音量,贴着我耳边说。
这件‘东西’,我玩腻了。
然后他抬起头,对着全场宣布。
今晚,一千万,她就是你的了。
全场哗然。所有人都等着看我惊恐、求饶、哭泣。沈月的嘴角,已经忍不住勾起胜利的弧度。
王总愣了一下,随即大笑着准备去掏支票本。
在他拿出支票前,我平静地从随身的工作包里,掏出了一个公司备用的POS机。
我把它递到王总面前。
王总,刷卡还是转账我们公司也支持分期付款,免息的。
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角落。
江澈那志在必得的、残忍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
他预想中的崩溃和求饶没有出现。我用一种极致的商业化方式,接受了这场极致的人格羞辱。这彻底粉碎了他的控制快感。
他感觉自己的权力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衅。
啪!
他手中的高脚杯,被他生生捏碎,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滴落。
4
江澈暴怒离场,把我一个人丢在了喧闹的酒会。
我强撑着和王总周旋了几句,然后独自走到无人的走廊。紧绷的神经一松,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我扶着墙,终于没扛住,咳出一口血来,溅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
我靠着墙壁滑坐下来,从怀里最贴身的地方,拿出了那个小小的木雕。
这是哥哥周扬留给我唯一的东西。
我用指腹摩挲着木雕上的扬字,汲取着活下去的力量。
【哥,我有点撑不住了。他比我们预估的还要疯。】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的门被人一脚踹开。
江澈带着两个保镖,满身寒气地站在那里。
他的目光扫过我嘴角的血迹,又落在我手中的木雕上。他联想到我刚刚同意陪王总,瞬间在大脑里构建出了一套恶毒无比的逻辑。
为了一个野男人,不惜演苦肉计演到吐血
他一步步向我走来,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的心脏上。
周晓琳,我真是小看你了。你真是天生的戏子,骨子里的贱!
他一把夺过我手中的木雕。
当他看到上面那个清晰的扬字时,他轻蔑地笑了。
呵,还刻着别人的名字看来你的客人,还真不少。
这句话,像一把淬了剧毒的刀,将我凌迟。
那是哥哥的名字。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念想和光。
他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他把我唯一的精神支柱,定义为我和别的男人苟且的证据。
不……我终于发出了第一个不成调的音节。
江澈却以为我的否认是心虚。
他将那个木雕,我视若生命的木雕,狠狠地扔在地上。
木头与大理石碰撞,发出一声沉闷的哀鸣。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像在看一只蝼蚁。然后,他对着保镖下达了最后的审判。
带走,关进地下室,不给吃的。
让她好好想想,谁,才是她的主人。
data-fanqie-type=pay_tag>
5
我在地下室待了三天。
没有食物,只有一瓶水。
第四天,保镖把我拖出来的时候,我听见沈月正在客厅里哭泣。
阿澈,我妈妈留给我唯一的遗物不见了……那条蓝宝石项链,你见过的,是我十八岁的生日礼物……
江澈正抱着她,轻声安抚。
别哭,我帮你找,就算是把整个别墅翻过来,也一定能找到。
他的目光扫过我,然后对保镖下令。
去她房间搜。
【来了,栽赃陷害的老套路。哥,你说他们是不是创意枯竭了】
不出所料,那条价值不菲的项链,从我那个破旧的枕头底下被搜了出来。
沈月哭得更厉害了。
晓琳姐,你为什么这么做我知道你恨我,可那是我妈妈的东西啊……
江澈捡起项链,走到我面前。他没有愤怒,只是用一种研究的、了然的口吻。
因爱生恨,得不到就想毁掉,甚至不惜用偷窃来引起我的注意。周晓琳,你的手段,还是这么低级。
他将我所有的行为,都归因为对他病态的爱。
【笑死,普信男的尽头是自我攻略。哥,我愿称他为CPU届的王者,自己给自己PUA了。】
他把项链戴回沈月雪白的脖颈上,然后宣布了对我的最终审判。
既然你这么想看我们在一起,那我就成全你。
他低下头,用最温柔的语气,对我说出了最残忍的话。
我和沈月的婚礼,定在下个月。地点就在A城。
A城。
我的心脏被这两个字狠狠攥住。那是我的故乡,是我和哥哥长大的地方,也是哥哥的埋骨之地。
他要在哥哥的坟前,娶另一个女人。
我给你一个恩典,他继续说,婚礼由你全权策划,让你亲眼见证,你这辈子都得不到的幸福,是什么样子。
沈月依偎在他怀里,对我露出了一个胜利的、恶毒的微笑。
那就麻烦晓琳姐了,我的婚纱想要VeraWang的高定,场地要铺满荷兰空运的郁金香,还有……
我打断她。
可以,具体需求发我邮箱。另外,策划服务需要预付百分之五十的定金,这是行规。
我看着江澈。
江总,走公账还是私账
6
听到A城的那一刻,我确实有过短暂的崩溃。
但很快,我恢复了平静。甚至,开始高效地策划这场婚礼。
场地、婚庆、礼服、宾客名单……我做的每一份PPT都堪称完美,比我之前为公司做的任何项目都用心。
我这种过分投入的工作状态,反而让江澈感到了一丝不安。
他似乎更希望看到我痛苦、崩溃、歇斯底里。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个冷静到可怕的顶级打工人。
这天晚上,他带我参加了一个朋友的聚会。
包厢里,他的朋友们用一种看戏的目光打量我。
阿澈,这就是你那个新宠物听说还是个婚礼策划,亲自给你们策划婚礼,我靠,史上最卑微舔狗了吧
众人哄堂大笑。
我正低头给他们倒酒,听到这句话,第一次平静地开口。
这不是舔,是工作。
我抬起头,环视了一圈。
等婚礼结束,我们的雇佣合同就到期了。到时候,我就会离职。
【打工人,打工魂,打工就是人上人。等老娘交接完这个项目,就提桶跑路,拜拜了您嘞。】
离职两个字,像一根针,精准地刺进了江澈的神经。
他脸上优雅的笑容消失了。
刚刚说话的那个朋友,会意地拿起桌上燃着的雪茄,直接摁在了我倒酒的手背上。
滋啦一声,皮肉烧焦的味道弥漫开来。
剧痛袭来,我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江澈默许了这一切。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离职他慢条斯理地开口,每个字都淬着冰。我的东西,就算我不要了,扔了,砸了,也轮不到它自己跑掉。
他以为这样能吓住我。
我却拿起旁边的冰桶,把受伤的手放了进去。然后抬起头,对他笑了笑。
江总说得对。不过按照劳动法,非法拘禁和故意伤害,是需要赔偿的。您看,这笔钱是算在婚礼策划的预算里,还是单独走一笔账
江澈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
7
在去A城的前一天,江澈无意中撞见我在换衣服。
我背上那些纵横交错的旧伤,瞬间暴露在他眼前。
那是过去在各种危险任务中留下的,每一道,都代表着一次死里逃生。
他却显然误会了。
周晓琳,你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他没有靠近,只是站在门口,用一种发现新大陆的、混杂着厌恶与鄙夷的口吻。
我以前还真是小看你了,你这身子,到底伺候过多少男人
我懒得解释。
【哥,他急了。他是不是觉得全世界的男人都跟他一样,脑子里只有那点事格局小了,真的。】
婚礼当天,A城的天空蓝得像一块幕布。
我作为婚礼策划人,穿着一身干练的黑色西装,拿着对讲机,在现场指挥。
我的脸上,一直带着一种释然而欣慰的微笑。
这让作为新郎的江澈,从头到尾都心烦意乱。
他频频看向我,似乎想从我脸上找到一丝痛苦,但他失败了。
我不是在看他,我是在看这片土地,这片我和哥哥共同拥有的天空。
仪式结束,到了敬酒环节。
沈月穿着千万的婚纱,挽着江澈的手,像个女王。
当她走到我面前时,突然呀了一声,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她一把抢过我一直紧紧攥在手心的那个木雕。
阿澈!你看!
她举起木雕,当着所有宾客的面,眼泪说来就来。
这不是你当初送给我的定情信物吗你说这是用你最喜欢的檀木雕的,上面还刻着你的名字……怎么会在她手上
她转向我,声泪俱下地控诉。
晓琳姐,我知道你不甘心,但你为什么要偷走它你是不是想在今天,用它来挑衅我,毁了我的婚礼
全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江澈的脸,瞬间黑了。
他看着那个木雕,上面深刻的扬字,与他的澈字,笔画形态有几分神似。
他想起了我被他关进地下室前,手里也拿着这个东西。
他所有的怀疑和愤怒,在这一刻找到了完美的宣泄口。
他信了沈月的每一个字。
8
小月,别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生气。
江澈从沈月手里拿过那个木雕。
他甚至没有看我一眼,只是用一种安抚珍宝的语气对沈月说。
一个破烂玩意儿而已,既然她这么喜欢,那就还给她。
他说着,手臂一扬。
那个我用命守护的木雕,在空中划过一道残忍的抛物线,伴随着噗通一声,被他轻蔑地扔进了婚礼场地旁的人工湖里。
那一瞬间,我所有的伪装,所有的冷静,所有的坚硬外壳,全部崩塌。
世界的声音消失了。
我只看到那个小小的木雕,在水面上挣扎了一下,然后沉了下去。
沉下去的,是我哥留在这世上唯一的痕迹。
是我活下去的全部意义。
不——!
我发出了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疯了一样冲向湖边,没有丝毫犹豫地跳了进去。
冰冷的湖水瞬间将我吞没。
我什么都顾不上了,拼命地在浑浊的湖底摸索,寻找。
婚礼现场一片混乱。没有人关心我,他们只关心新娘有没有受惊。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在淤泥里,摸到了那个熟悉的轮廓。
我把它死死地抱在怀里,像抱住了整个世界。
我拖着湿透的、狼狈不堪的身体爬上岸,没有理会任何人的目光,一步一步地离开了那个奢华又可笑的婚礼现场。
江澈,鬼使神差地,跟了上来。
他看着我浑身滴水,失魂落魄地走在A城的街道上。
我没有回家,而是打车去了郊外的烈士陵园。
他远远地跟在后面,看着我穿过一排排墓碑,最终,跪在了一块无名英雄的墓碑前。
那块碑上,没有名字,只有一个编号:0713。
我把怀里洗干净的木雕,轻轻地放在墓碑前。
然后,我再也忍不住了。
我趴在冰冷的石碑上,泣不成声。
哥……对不起……我没守住……
你说他是你最疼的弟弟,他从小没感受过温暖,让我替你……替你好好护着他……
哥,我护不住了……我真的护不住了……
我的哭声,在空旷的陵园里,像一只受伤的杜鹃在泣血。
不远处,藏在树后的江澈,如遭雷击。
9
江澈是怎么离开陵园的,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脑子里反复回响着我那几句撕心裂肺的话。
你最疼的弟弟……
护着他……
他回到酒店,第一次对自己坚信不疑的事情,产生了动摇。
他立刻让助理去查。
调查结果像雪片一样飞来,每一张纸,都是对他认知的一场凌迟。
江总,查到了,王总那天晚上根本没碰过周小姐,这是酒店走廊的监控。周小姐离开酒会后就急性胃出血,这是医院的急诊记录。
江总,这是‘驯化中心’的完整监控,周小姐确实和五条狼狗搏斗了三个小时,这是她当时的体征报告。
江总,这是您办公室的监控,沈小姐……确实是故意把姜茶泼在周小姐受伤的手臂上。
江总,这是您朋友聚会的监控,是李少爷用雪茄烫了周小姐的手……
所有的真相,赤裸裸地摆在他面前。
他所有的驯化,他所有的羞辱,他所有的自以为是,都变成了一个笑话。
他疯狂地冲出酒店,找到了我。
我正坐在旅馆的窗边,小心翼翼地擦拭着那个失而复得的木雕。
为什么
江澈冲到我面前,抓着我的肩膀,用力摇晃。
你为什么不解释你为什么不说你做这一切,是不是……是不是都是为了爱我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来证明你爱我
直到此刻,他依然固执地,可笑地,坚信着他那套扭曲的逻辑。
我抬起头,看着他那张因为震惊和悔恨而扭曲的脸。
这是我第一次,用一种完全陌生的,冰冷的,清晰无比的口吻,对他说话。
江澈,我从来没有爱过你。
我看到他全身一震。
我继续说。
我忍受你,只是可怜你。
可怜你众叛亲离,可怜你活在谎言里,可怜你……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
我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他最后的自尊。
所以,收起你那可笑的深情和悔恨吧。
我一字一顿。
你不配。
10
就在江澈精神恍惚的时候,他助理的电话打了进来。
江总!找到了!找到了!失踪多年的大少爷……江扬,最后的线索,就指向A城烈士陵园的0713号墓碑!
江澈僵住了。
江扬。
他哥哥的名字。
他疯了一样跑回陵园,在那块无名英雄的墓碑前,看到了档案上的照片。
照片上的人,和他有七分相似。
牺牲原因:在边境任务中为救战友,与敌人同归于尽。
牺牲的英雄,化名,周扬。
他终于明白,木雕上那个扬字,到底是谁。
助理把一个密封的档案袋交给他。
江总,这是在周小姐房间里发现的,她一直藏在床板下面,应该是您父亲要找的……遗物。
江澈颤抖着手打开。
里面不是什么商业机密,而是一本日记。
是他哥哥江扬的日记。
他一页一页地翻看。
今天捡回来一个小丫头,叫周晓琳,浑身是伤,倔得像头小狼。
小琳是个天才,我教她的东西,她一学就会。密码学,格斗术,反侦察……她比我当年还厉害。
我那个傻弟弟阿澈,被家里保护得太好,又蠢又坏,以后我不在了,谁能护着他父亲老了,那些叔伯都不是省油的灯。
我要去执行最后一个任务了,很危险。我把弟弟托付给了小琳。我告诉她,那是我最疼的弟弟,让她替我护着他。她答应了。
小琳,如果我回不来,忘了我,好好活下去。至于那个傻子弟弟,你看顾着点就行,别太为难自己……
日记的最后一页,被泪水浸透过,字迹晕开。
吾弟阿澈,见字如面。勿念。
真相像一场海啸,将江澈彻底淹没。
他所有的驯化,都施加在了哥哥用生命换来的守护者身上。
他亲手,将哥哥唯一的嘱托,碾得粉碎。
啊——!
他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精神彻底崩溃。
11
江澈疯了。
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沈月和那群所谓的朋友,全部送进了地狱。
沈月被他关进了他为我准备的驯化中心,日夜与狼狗为伴。那个用雪茄烫我的李少爷,被他打断了双手,扔进了非洲的矿场。
他用最残忍的方式,报复了所有伤害过我的人。
然后,他带着满身的伤,跪在了我面前。
晓琳,我错了……我把一切都还给你,江家给你,我的命也给你……
求求你,把我当成哥哥的替身,让我替他……照顾你……
我只是平静地从他手里,抽回了哥哥的日记。
那是我答应过哥哥,要守护的东西。现在,物归原主了。
我抱着日记,转身离开。
周晓琳!他在我身后嘶吼,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你答应过我哥要护着我!你不能走!
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我答应哥哥护着你,是在你还是‘江澈’的时候。但现在,你只是一个毁掉他遗愿的凶手。
江澈,清算,才刚刚开始。
离开A城后,我消失了。
江澈动用所有力量找我,却一无所获。他不知道,他用来追踪我的所有天眼系统、网络技术,都是我哥哥当年亲手设计的。
而我,是唯一的继承人。
我做的第一件事,是联系了宏远集团的王总。
我没有提供任何商业机密,只是给了他一个加密U盘。
里面是江澈所有海外资产的隐秘流水,以及他为了打压异己,使用的所有非法手段的证据链。这些,都是我整理那三箱旧档案时,凭借记忆和哥哥教的速记法,悄悄备份下来的。
王总如获至宝。
第二件事,我匿名向税务部门,举报了江氏集团内部一个持续了十年的偷漏税计划。主导人,是江澈最信任的叔叔。
一时间,江氏集团内忧外患,股价暴跌,墙倒众人推。
江澈焦头烂额,他想用他那套狠辣的手段反击,却发现自己所有的指令,都会被提前泄露。他公司的内部网络,对我来说,如同自家的后花园。
他困在信息的牢笼里,像一头被拔了牙的老虎。
他终于明白,我不是他可以随意揉捏的宠物。
我是他哥哥亲手磨砺出的,最锋利的刀。
而这把刀,现在正悬在他的头顶。
12
江澈破产了。
比我想象的还要快。树倒猢狲散,他曾经的商业帝国,在短短三个月内分崩离析。
他遣散了所有人,把自己一个人囚禁在那栋顶层办公室里。那个他亲手为我建造的精神地狱,如今成了他自己的坟墓。
一年后,我回到了A城。
我在烈士陵园附近买了一座小房子,院子里种满了向日葵。
那天,我正在给花浇水,一个消瘦落魄的身影出现在院子门口。
是江澈。
他看起来老了十岁,眼里的偏执和疯狂已经被死寂的悔恨取代。
他手里也捧着一盆花,是一盆枯萎的仙人掌。
我查了……你喜欢仙人掌,因为它和你一样,有坚硬的刺,却能在最贫瘠的地方开出花。他声音沙哑,可我……连一盆仙人掌都养不活。
我没有说话,继续浇我的花。
晓琳,他往前走了一步,被篱笆拦住,我知道错了。我每天都在想,如果……如果我早一点知道……我不会……
没有如果。我终于开口,声音平静无波,江澈,你没有错在不知道真相。你错在,你骨子里就是个享受践踏他人尊严的恶魔。有没有我,有没有我哥,你都会去寻找下一个猎物。
我放下水壶,直视着他。
我答应哥哥护着你,我已经做到了。
他愣住了。
在你众叛亲离,公司即将被吞并的时候,是我匿名买下了你父亲留给你的那部分核心股份,阻止了它落入外人手里。那些钱,是你当年‘卖’掉我时,王总硬塞给我的那一千万。
我护住了江家的根,护住了哥哥想留给你的东西。至于你,是自己毁了你自己。
从此以后,我们两不相欠。
江澈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他终于明白,我连恨,都吝于给他。
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在完成对哥哥的承诺。
他,自始至终,都不在我的考量之内。
这比任何报复都更让他痛苦。
我不再看他,转身走进开满向日葵的院子,关上了门。
门外,江澈抱着那盆枯萎的仙人掌,久久地跪在那里,像一座没有灵魂的石像。
而我,在满屋的阳光里,泡了一壶清茶。
我再也不是谁的工具,谁的宠物。
我是周晓琳。
我自由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