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宁正不知如何解释,顾凛琛的手机在寂静的夜色中突兀地响起。
他仍紧盯着苏婉宁苍白的脸,单手掏出手机瞥了一眼。
是家里的管家打来的电话。
“说。”他按下接听键,声音冷峻。
电话那头传来老管家急促的喘息:“少爷,老爷在环山公路出了车祸!现在正送往仁和医院,医生说......说情况不太乐观......”
顾凛琛的手指瞬间收紧,手机外壳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苏婉宁看到他瞳孔骤缩,下颌线条绷得像刀锋般锋利。
“怎么了?”她下意识抓住他的手臂。
“去医院。”顾凛琛一把拉开车门,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父亲出事了。”
医院长廊
仁和医院手术室外的长廊亮得刺眼。
顾凛琛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苏婉宁不得不小跑才能跟上。
她胃里还在翻腾,却强忍着不适,几次想开口解释怀孕的事,都被他周身散发的低气压堵了回去。
“少爷!”老管家迎上来,眼眶通红,“车子撞破护栏滚下山坡,老爷被救出来时已经......”
顾凛琛抬手打断他:“主刀是谁?”
“陈教授亲自操刀,但......”
老管家看了眼亮着红灯的手术室,欲言又止。
苏婉宁悄悄按住自己平坦的小腹。
这个孩子来得太不是时候。
顾家正值多事之秋,而她甚至还没想好要不要留下它。
“去坐着。”顾凛琛突然转头命令她,目光扫过她发颤的双腿。
苏婉宁摇头:“我没事.....”
忽然一阵焦急的脚步声传来。
“你这个丧门星!”顾母披头散发地冲过来,精心保养的指甲几乎要戳到苏婉宁眼睛里,“自从你嫁进顾家,老夫人病危,现在连我丈夫都......”
她哽咽着说不下去,抬手要打苏婉宁耳光。
顾凛琛一把扣住母亲的手腕:“妈!”
“放开!”顾母歇斯底里地挣扎,“就是她!结婚那天我就看出她面相刻薄!耍手段才进的我们家......”
“夫人您冷静点。”老管家试图劝阻,“少夫人她脸色很差......”
“装什么柔弱!”顾母抄起手边的玻璃杯砸过去,“我丈夫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要你......”
杯子在苏婉宁脚边炸开,飞溅的碎片划破了她的小腿。顾凛琛眸色骤然转冷,周身气压低得骇人。
“妈,回去。”他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顾母还想再骂,却在看到儿子眼神的瞬间僵住。
那双总是沉稳从容的眼睛此刻暗潮汹涌,下颌线条绷得发白。
她从未见过儿子这般动怒的模样。
“好......好得很!”
顾母气得浑身发抖,最终在老管家的搀扶下转身离去,高跟鞋踩得走廊咚咚作响。
待母亲走远,顾凛琛转头看向苏婉宁,眉头紧锁:“不知道躲一下吗?”
苏婉宁别过脸去,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没反应过来。”
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顾凛琛盯着她看了两秒,突然转身拦住路过的护士。
片刻后,他拿着酒精棉和纱布回来,在苏婉宁面前单膝跪地。
“抬脚。”他命令道。
苏婉宁一怔,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却被他一把扣住脚踝。
男人的手掌温热有力,指腹带着薄茧,摩挲过她细腻的肌肤时激起一阵战栗。
顾凛琛低着头,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他动作利落地用镊子夹起酒精棉,却在触及伤口的瞬间放轻了力道。
“忍着点。”他低声道,温热的气息拂过她小腿。
酒精接触伤口的刺痛让苏婉宁倒吸一口冷气,脚趾不自觉地蜷缩起来。
顾凛琛立即按住她乱动的腿,拇指在她脚踝内侧无意识地摩挲了两下,像是无声的安抚。
走廊顶灯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喉结随着呼吸轻微滚动。
苏婉宁看得有些出神,直到他忽然抬眼------
四目相对的瞬间,他眼底尚未收敛的心疼被她尽收眼底。
“好了。”顾凛琛迅速移开视线,手法娴熟地缠上纱布。
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她腿弯,激起一片细小的疙瘩。
他起身时,白衬衫因为方才的动作绷出肩膀流畅的肌肉线条,袖口挽起露出结实的小臂。
苏婉宁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混着消毒水的气味,莫名让人安心。
“谢谢。”她小声道。
顾凛琛没有回应,只是抬手看了眼腕表,眉头又皱了起来。
就在这时,手术室的灯突然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