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没有想过,这个故事的答案会让我如此难以释怀。
小花是一名网络主播,她同时也在长春市最大的夜总会万丽城上班。
也就是很多人口中的夜店小姐。
这个故事是从我和她的认识开始的。
我今年40岁,是土生土长的长春人,年轻的时候我也出去闯荡过,跟着人合伙做木材生意,也风光过一阵子。可是我三十五岁那年,迷上了投资期货。一夜之间,我倾家荡产,老婆也跟人跑了,留下了我和刚出生不久的儿子。
为了还债和养活老爹老娘儿子,我一天干两份活,白天送快递,晚上跑摩的。
长春市现在很多道路都已经实施了禁摩的规定,我晚上出来跑活的时候,不得不凭这么多年的经验看准场子。
长春市这么大,我最喜欢去拉活的地方,就是各种夜店酒吧门口。三更半夜,也只有这地方才能热闹的像白天的菜市场。
会来这些地方玩的,大都是一些年轻的男男女女,喝酒之后,醉醺醺的,一般都不怎么讨价,也不在意坐上的是四轮还是两轮,能到家就行。而在这些夜店酒吧里各形各色的人中,我最喜欢的就是那些在场所里上班的姑娘。这些小姑娘,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露着大长腿,关键是还特别豪爽,也不讲价。
说实话,我也是个男人,老婆离开之后我已经很多年没碰过女人,拉这些小姑娘的时候,只需要时不时的急刹车,就可以吃到免费的豆腐,又能赚钱又能享受,真是个好活。
那天晚上,我记得突然下起了一阵大雨,大概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万丽城门口堵了很多出租车,像这样的雨天,出租车的生意好到吓人,十来号人抢一辆车,你就说用那些狗屁滴滴还得加价,而对于我这种跑摩的的,正是大捞特捞的绝好机会。
师傅你好,美丽花园去么
我抬眼一看,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站在我的车前,她穿着黑色的紧身皮衣,凹凸有致的好身材一展无遗,身上已经被淋湿了一大半,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她的头上居然罩着一个透明的塑料袋,封的严严实实的,看不清她的脸。后来我才知道她叫小花。
美丽花园那不是本市最贵的商业住宅区之一么,我记得上次送外卖进去,还被保安刁难了好久,真是狗眼看人低,这小姑娘居然住在那我在心里寻思道。
师傅走吗我赶时间小花看到我没回答,又喊了一声。
也许是因雨下的太大,她拦不到车,而其他骑摩的的又都跑了,她迫于无奈。
我清了清嗓子走啊,不过雨太大了,姑娘,我这雨衣可不够大,去美丽花园的话,要八十块。
对这些小姑娘,我可从来不会手软,都是出来打工赚钱的,她们赚钱可比我们轻松多了,喝喝酒,陪陪笑,张张腿,一晚上抵得上我一个月收入。而且她还住在那么高级的小区,不坑她坑谁。
小花说,没事,其他不重要,只要这雨衣能遮住我的头就行。
说罢,她转身就爬上了我的摩托车,伸手拉过我的雨衣一角,盖在了头上。不愧是做夜总会的,身上湿了都不管,就只担心自己的脸。我心里暗暗想着。
雨太大了,豆大雨珠一直落在我的脸上,我不得不打起精神,全神贯注的操控着我的小摩托,在雨中穿行。终于艰难的快骑到了美丽花园的南大门附近,小花喊我就在这里停下。
付好钱,我准备掉头骑回家的时候,
往美丽花园的南大门瞟了一眼,那小花,头顶着塑料袋,一溜烟居然是跑进了南大门旁边不远处的一个公共厕所里。
几步路就到家门口了,这都憋不住么这小娘们真有意思,我在心里暗暗发笑。调好头,我再次驶入雨中。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说来也巧,中午我刚好接了一单外卖,正是要送去那美丽花园。因为我超时了几分钟,那个住在
美丽花园
3
栋
303
点了外卖的瘦高个大妈狠狠的臭骂了一顿,还给了我差评,弄得我心情十分郁闷。
路过南大门附近,又看到那个公共厕所,我想到了昨晚半夜冒着大雨跑进去的小花,住在这美丽花园的就没一个好东西。
过了两天之后,又是一个凌晨两点半,我照旧停在了万丽城门口,坐在摩托车上百无聊赖的吸着烟,最近的活真是太难接了。
这时候,一个甜腻的声音传来师父,美丽花园去么
我抬头一看,正是那天的小花,她今天也穿着一身贴身的紧身皮衣,依旧是那凹凸有致的好身材,身上散发着一股子香味。她今天可没有头套着塑料袋,我看清了她的脸,画着很浓很浓的妆,透着一股子妖艳。
我掐灭烟,六十。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不是白天还被美丽花园的那大妈给欺负了么,还想着要加钱,怎么现在就怂了有的时候,人就是这样,想的和做的往往差的很远。也许是因为到美丽花园60块本来就有足够的赚头了又或者,因为小花够好看,声音够甜腻
小花也不知道有没有认出我,她点了点头,又一次翻身爬上了我的摩托车。
今晚没有下雨,我一路上急刹车了好几次,心里想,钱不多赚你的,豆腐我可得多吃几口。
又是到了和上次一样的位置,小花下了摩托车,居然又慢慢悠悠走进了美丽花园南大门不远处的公共厕所。
一抬眼,我看到那小花,我在心里泛起了嘀咕,有一种莫名其妙诡异的感觉,这小娘们真的住在美丽花园里面吗怎么每次大半夜都要跑到家门口的公共厕所看她那慢悠悠的样子,也不像是很急的样子啊。
这时原本无云的夜空之上,干巴巴的打了几声响雷,把我吓了一跳,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好笑,也许人家就是喜欢回家前上个厕所呢,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我掐灭了手中的烟,一会儿怕是又要下雨了,还是回家要紧。
第二章
过了一天,我和往常一样干起了送外卖的活,居然又是在中午接到了一单要送往美丽花园的外卖,竟然是美丽花园3栋303,就是给我差评的那个大妈,我还记的。
外卖送到后,那个瘦高大妈一言不发的迅速接过外卖,砰的一声,就立马关上了房门,好像家里有什么宝贝,被人看一眼就要丢钱似的。
这大妈是有多久没做卫生了在她开关门带起的微风中,我又闻到了和上次送外卖来的时候一样的味道,那种难闻的恶臭,好像肉腐烂掉一样。
我心想着,还是酒吧夜店门口的小姑娘好,不由自主的,我又想起了昨晚的小花,她身上那股子妖艳的香味,那高挑的身材,和那柔软的触感。
我不禁有点期待起了夜晚的降临。
长春也算是个繁华的都市,它的夜幕就如同很多深夜的城市一样,也是充满了纸醉金迷,深夜的黑暗带来的浮华仿佛让城市褪去了白日里的真实,给整座城都套上了一层伪装。
我又把摩托车停在了万丽城门口,点起一支烟,看着进进出出的年轻男女,今夜,我心中似乎多了一阵不知为何的期待。
我在万丽城门口来回拉了四五趟客人,始终没有再遇到小花。
拉的客人中,同样也有遇到身材妙曼的夜场小姐,她们好像上了我的摩托就卸下了心里的伪装,虽然衣着依然时髦,光鲜亮丽,但是操着一嘴不知道是哪的方言,对着电话和空气爆着粗口。
我便更加的想念小花那甜腻的声音了。
一连好几天,生活依旧是那么的正常,也都没有再遇到那个声音甜腻,身材高挑,回家前都会去公共厕所的小花了。
我觉得好笑,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期待什么,也许本来就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更没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地方。
直到今天,我又遇到了小花,还是在万丽城的门口,凌晨2点多,我看到了她依旧是穿着紧身皮衣,画着浓妆,四处张望着,似乎准备打车回家。
正当我想上前去揽客的时候,两个穿着大短裤的年轻的醉汉,和她搭讪了起来,甚至开始对她上下其手。
小花有些狼狈,她想推开那两个男人,但她躲闪的动作显得十分僵硬,完全不像是一个常年在酒吧上班的女人。
不知道是哪来的勇气,当然也有可能是傻气,我发动了摩托车,轰的一声就冲到了他们面前,把小花和那两个搭讪的年轻醉汉都吓了一跳。
周小姐,是你叫的车吗可让我一阵好等,你这样可不行,得加钱。我叼着烟,大声的说道,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市侩,又或者是蛮横一些,不过也许蛮横我要努力扮演,市侩早就成为了我的天性。
可能是被我的气势吓到了,也可能是那两个醉汉对小花失去了兴趣,毕竟露着大长腿的小姑娘,万丽城门口有的是。总而言之,他们看着小花爬上我的摩托,并没有继续纠缠。
周小姐,你可得加钱啊。我一边继续大声叨叨,一边载着她驶离了万丽城的大门口。
骑着摩托,穿行在夜色中的长春的街道,小花的双手环抱在了我的腰上,我不由的兴奋起来,加快了骑行速度,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我没有再想要频繁的急刹车。
不一会儿,又骑到了美丽花园的南大门,我看着她翻身爬下了我的摩托车。
师傅,谢谢你今晚替我解围,不过我不姓周,你可以叫我小花。小花用她那甜腻的声音说道,她的声音中似乎完全听不出那种被两个醉汉纠缠后的惊慌,反而是异常的平静。
师傅,你之前是不是送过我两次,我记得你,你是个好人。小花见我不搭茬,又继续说着。
她记得我,就像我也记得她一样,我心中好似有一种莫名的情绪正在生根发芽,我努了努嘴,开口说道,嗯,是我。
憋了半天,就憋出三个字。
小花没察觉到我心里的波动和异样,她拿出手机,师傅,我加你个微信吧,我转钱给你。我记得是60吧
这次50就好。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降价,反正就是脱口而出,一边又急急忙忙的掏出了手机。
小花一愣,似乎是没想到我会突然降价,她点了点头,说了声,好。
加上了微信好友,小花给我转了五十块,她想了想,开口说道,师傅,你人很好,今晚谢谢你了,这样吧,以后可以的话,我都坐你的车。
说完,她冲我笑了笑,挥了挥手上的手机,转身就走了。
我坐在摩托车上,目送着她离去。
小花依旧慢慢悠悠的,再一次走进了美丽花园南大门附近的公共厕所。
第三章
此后的日子里,隔三差五,我就会收到小花的微信,让我在凌晨两点左右在万丽城大门口接她回美丽花园,也许确切的说,是美丽花园南大门的公共厕所。
我才知道,原来小花她不是在万丽城里做陪玩卖酒的小姐,她说现在夜总会做生意也都要结合什么互联网,用更符合当下年轻人的方式吸引客户。
万丽城也紧紧跟随这时代的浪潮,在夜总会内,开始做起了网络直播,小花就是万丽城众多的网络主播之一,每天的工作,就是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在各种网络直播平台唱歌跳舞聊天,吸引客人。
我心里想的是,这钱赚的,比酒吧的陪酒女还要更容易了,在网上聊聊天唱唱歌就有钱拿,要是我长得好看我也想去干这活。
又是一个凌晨,万丽城的大门口,我停好了我的摩托车,打开手机,进入小花的直播间,小花那甜腻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看着那些在下面充钱刷礼物的冤大头,我竟然产生了一丝优越感,这群臭粉丝,天天对着手机屏幕有什么好意淫的,一会儿你们的女主播可是要坐在我后座的呢。
想到这,我内心深处一阵的满足。
2点左右,小花下播了,她走出了万丽城大门,向我走来,我打着了摩托车。
美丽花园到了,我靠在摩托车上,看着小花慢慢的走远,果然,她还是走进了南大门附近的公共厕所。
接送了小花这么多次,我其实已经习惯看她去这间公厕了,但是这个行为却自始至终让我觉得很奇怪,明明家就在旁边,一个姑娘家,为啥每天都凌晨去一趟公共厕所呢
我从来也没有问过她这个问题,一是我觉得原本问人为什么要去上厕所就显得很奇怪,其二嘛,我怕小花觉得我是变态,又或者别的什么,以后不让我再接送她。
但是这个疑问,我始终没法完全的放下。
我想,就是今晚,我要解开这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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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看着她走进了那间熟悉的公共厕所之后,我将摩托车骑到到马路边的一个绿化带旁停好。然后我悄悄的躲在了不远处的一棵小树下,点燃一支烟,静静的盯着那间我已经再熟悉不过的公共厕所。
十分钟过去了,二十分钟过去了,我知道姑娘上厕所原本就比大老爷们来的时间长,但这也太久了吧,我有一些不耐烦,但我窥探的欲望压过了我的不耐烦。
四十多分钟过去了,我脚下多了许多的烟头,我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到了凌晨三点一刻左右。
就在这时,公共厕所里走出了一个人影,一个高挑的人影,看着像是小花。
我搓了搓眼睛,这个高挑人影竟然是美丽花园3栋303的那个家里散发着恶臭气味的大妈。
我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心想可能自己悬疑片看太多了吧,这大妈肯定是更早已经在这公共厕所里了,虽然说时间久了点,但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吧。
定下心来之后,我继续目不转睛的盯着美丽花园南大门附近的这间公共厕所。害怕自己错过什么。
天色逐渐变亮,一直到了五点半,这期间再也没有一个人进过那间公共厕所,然而也没有一个人再走出来。
管不了那么多了,我起身,飞快地跑向这间公共厕所,冲进了女厕里。
女厕里,别无他人,厕所地上只残余了一些垃圾和碎屑。
我蹲下身,努力又搓了搓自己的眼睛,地上的碎屑看着黏糊糊的,还散发着奇怪的恶臭味,像是死尸的腐烂。我开始害怕,这漂亮小姐身上的疑团越来越多了。
凌晨一点,我又收到了小花的微信,很简单的一句话,晚上2点在万丽城门口等我。可我却并没有回复她,也没有再去万丽城的大门口等她,我想我必须知道真相,公共厕所里腐烂的死尸和夜总会的小姐到底有什么关系。
于是,我早早地就已经来到了美丽花园南大门附近,我照旧像前晚一样,把摩托车停好,选定了一个位置,死死的盯着那间公共厕所。
我一边等待,一边抽着烟,手机的画面里传来了小花和她粉丝调笑的声音,那甜腻的声音让我感到一阵反胃,甚至有点想吐,我猛的吸了好几口烟。
过了好一会儿,她下播了,我默默的关掉手机,全神贯注的盯着那间公厕,生怕一个不留神自己看漏了什么。
公共厕所那边,随着越来越深的夜,进出的人也少了起来,逐渐归于平静。
凌晨两点四十分,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高挑的身材,包裹着身体的紧身皮衣,我看到,小花从一辆出租车上走了下来,我今晚的失约似乎并没有影响到她。
她拎着自己的包包,和之前一样,慢慢悠悠的走进了那间公共厕所。
我非常确定,现在的公共厕所里,除了小花,是一个人也没有的,但是我不敢就这样冒然闯进去,我怕看到什么不敢想象的画面,我现在要做的就是耐心的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大概又是过了四十分钟左右,来到了三点二十分。
那个303大妈的身影从公共厕所里走出来。我被一种强烈的窥探和好奇驱使着战胜了内心中的惊异,又一次,闯进了那间公共厕所里。
里面的臭味似乎比上次进来的更加浓烈了些,似乎我在哪里也闻到过这股味道,我迅速一间一间的推开厕所隔间的门,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寻找什么。
直到我推开了最后一个隔间的门,女厕的马桶内,好像漂浮着半张脸皮,苍白而没有血色,微微有点发皱。
这次,我真的像疯子一样,头也不回的跑出了这间公共厕所,一口气跑到了我停摩托车的地方,呕的一声,我吐了一地。
过了好一阵子,我才缓过神了,我打着了摩托车,骑回了家。
回到家中,我心里一阵后怕,
拉黑,删除,我不经思索,飞快的操作着微信的功能,心里一阵恶心的寒意。随后的几天里,我一直提心吊胆,不管干什么,都是魂不守舍,觉得小花会来找我。
第二天一早,联想到昨天公共厕所里浮着的脸皮,我又吐了。新闻里循环播放着通缉新闻,越狱杀人女囚犯张力真疑似来到长春市,警方正在悬赏相关线索。仔细端详新闻里张力真的照片,眉眼间,我恍惚之间看到了小花,又像看到303房那个散发着恶臭的大妈。
第五章
我一定要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就算她是杀人犯,我一个男的也绝对占上风。
报完警之后,我穿上了外卖员的衣服,我打着送外卖的幌子,很轻易的就骗过了美丽花园的保安。
站在303的门口,我一只手捏紧了口袋里的弹簧刀,敲了敲303的门。
我感觉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303的门打开了,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老脸探了出来,不是小花,还是那个大妈。
有你的外卖,注意拿好。我假装镇定,掏出准备好的外卖餐盒。
那个大妈警觉起来,把我往外推,细声说我没点外卖,你送错了。借着说话的间隙,我迅速往里面张望,房间里面有个黑色的大垃圾袋,旁边还七七八八摆着外卖盒子,那股熟悉的恶臭又扑面而来,我差点没忍住吐出来。
我不顾一切的顶开303的门,推开了吃惊的大妈。
也就在同一时间,警察同志也刚好赶到了美丽花园3栋303的门口。
面前的景象让我毕生难忘。
303的房间里,堆着满地的生活垃圾,各种脏衣服臭袜子和外卖食盒胡乱的摆放在一起,而客厅的大沙发上瘫坐着一个眼神呆滞的老大爷,他身下接着一个屎棚,那个老大爷满脸惊恐的看着我和被我推开的大妈。
我身后的警察也冲了进来。
我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像一个真正的傻子一样,说不出一句话来。
后来,我才知道,小花原名叫方玲花,和我一样,也是土生土长的长春人,今年已经五十多岁了,那个瘫坐在大沙发上的男人,是她的老公,原先是开卡车拉货的,赚了一些钱之后,就开了自己的货运公司,钱越赚的越多,日子是越过越好。
可是就在七八年前,他老公出了车祸,高位截瘫呆在了家里,连屙屎拉尿也需要别人伺候,难怪我送外卖的时候,总是闻到方玲花的家里有一阵恶臭。
他们夫妻俩没有子女,货运公司的生意也就跟着垮了,还欠下一大笔债。他们陆续变卖了一些资产来偿还公司的债务,现在就只剩下美丽花园3栋303这一套房子了。
方玲花做了十几年的家庭主妇,一点工作技能都没有,这突如其来的横祸,让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生活的重担,照顾老公的责任一下子全压在了她的身上。
一开始,她也尝试着去做一些卖体力的活,洗碗,做保姆之类的。但是常年养尊处优的过往,让她根本干不了那些重活,更重要的是,这些卖体力工作的收入极其微薄,根本负担不了家庭的开支和老公的医药费。
再后来,方玲花在朋友的介绍下,知道了做网络直播这个行业的收入很可观,她原本就很爱化妆打扮,又在网上买了那种可以套在脸上的假皮。
虽然年龄大了,皮肤肯定比不上小姑娘,但这么些年下来,方玲花一直保持着清瘦高挑的身形,只要穿上那种包裹全身的紧身皮衣,依旧可以是一个风情万种的夜店女郎。
在这样一番收拾自己之后,任谁也看不出,方玲花实际上是一个五十岁的大妈,再加上现在的网络直播平台上形形色色的美颜滤镜,就更是如此了。
这样想起来,我才知道,为什么我和小花第一次相遇的那天,她要拿塑料袋牢牢的套住自己的头,为什么她要在人人都穿短裤短袖的夏天,也不肯脱下那紧身小皮衣。
方玲花的老公在高位截瘫之后,变得非常疑神疑鬼,总怀疑自己的老婆去外面偷汉子,做一些不三不四的工作。其实方玲花自己也觉得去夜总会做网络直播不是什么体面的事情,所以她就在每次出门后和回家前跑到家附近的这个小公厕,完成她的换脸换妆。她告诉自己的老公,自己是在一家餐馆当服务员。
就在自家小区的门口。
那晚我撞破她的时候,她在网上购买了新的假脸皮,就随手把那用了很久的旧的假皮扔在了那间公厕的马桶里,也就是我看到的那半张女人的脸。
只是她从来没有想过,她虚化出来的那个叫小花的女主播已经在我心里种下了一颗原本就不该生根发芽的种子。
第六章
知道了全部事情后的我,除了感觉到自己的愚蠢之外,心中就像打翻了五味杂陈,还有其他各种说不出的感受,有羞愧,有愤怒,有不甘,有无奈,有这样那样的奇怪的感觉,似乎各种各样的情感都被揉碎敲烂。
此后的日子里,我的生活也慢慢地恢复了平常。
我继续白天送外卖,晚上跑摩托。
只是我再也不接送去美丽花园的外卖,也再没有去过万丽城拉客人。
又是一个深夜,在长春另外一家大夜总会门口。
我一边抽着烟,一边刷着手里的手机,等待着客人。
这时手机里弹出一则新闻,新闻用了鲜红的大标题。
某平台女主播下播时忘记关闭摄像头,上演现实画皮
我恶狠狠的掐灭了手中的烟,骂了一句,他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