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赛结果公布那天，林悦正在上《多元统计分析》课。老师在讲台上讲着因子分析，她却有点走神，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壳——那是个透明壳，里面夹着片干枯的香樟叶，是上次苏然陪她去图书馆顶楼捡的。
手机在桌洞里震动不停，震得她手心发麻。悄悄拿出来一看，是王宇发来的消息，像串炸开的鞭炮，一连刷了十几条：“进了！我们进决赛了！”“官方名单出来了，排名第四！国奖稳了！”“然哥让我问你，晚上去不去吃火锅庆祝？就上次你说味道不错的那家！”
她的心跳骤然加速，指尖在屏幕上反复确认那条官方通知，眼睛盯着“量化投资分析小组
晋级决赛”的字样，看了一遍又一遍，生怕是自已眼花。周围的通学注意到她的激动，小声问“是不是获奖了”，林悦点点头，嘴角忍不住上扬，连老师点她回答问题，声音里都带着笑意。
下课铃刚响，她就收拾好书包往外跑，刚出教学楼，就看到苏然站在香樟树下，穿着件干净的白T恤，阳光透过树叶落在他身上，像撒了层金粉。他手里拿着两罐冰镇汽水，是橘子味的，罐身凝着细密的水珠。
“恭喜。”他把其中一罐递给她，眼底的笑意比阳光还灿烂，像藏了整片星空。
汽水的凉意透过易拉罐传到掌心，林悦的脸颊发烫，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指，像触电般缩了缩：“也谢谢你，你的备份救了我们。”
“说了是队友嘛。”苏然仰头喝了口汽水，喉结滚动的弧度在阳光下格外清晰，他笑起来的时侯，左边嘴角有个浅浅的梨涡，和林悦的很像。“晚上去吃火锅？老地方，你上次说喜欢的那家，鸳鸯锅，保证不辣着你。”
林悦点了点头，心里像揣了只雀跃的小兔子，连脚步都变得轻快起来。她偷偷看他走路的样子，发现他今天没穿连帽衫，白T恤的袖子卷到小臂，露出结实的手腕，上面戴着块简单的电子表，和他干净的气质很搭。
火锅店里人声鼎沸，红汤翻滚着冒出热气，白汤那边飘着菌菇的鲜香。林悦不太会涮毛肚，每次都掌握不好时间，要么太生要么太老，苏然就把自已碗里涮得刚好的夹给她，一片一片摆得整整齐齐，耐心得像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悦姐，你看然哥对你多好，”王宇夹着块肥牛，挤眉弄眼地说，“我们俩都没这待遇，果然是‘亲队友’啊。”
赵阳在旁边附和：“就是就是，上次我让他帮我涮个虾滑，他说‘自已动手丰衣足食’，双标得明明白白。”
林悦的脸瞬间红透，像被锅里的热气蒸过一样，埋着头不敢说话，只敢用筷子戳碗里的米饭。苏然笑着踹了王宇一脚：“吃你的吧，哪来那么多话。”嘴上这么说，却又给林悦夹了块黄喉，轻声说“这个煮十秒就好，我帮你盯着”。
散场时，苏然说要送林悦回宿舍。王宇和赵阳识趣地先走了，临走前王宇还冲苏然挤了挤眼睛，让了个“加油”的口型。
月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并肩走在林荫道上，谁都没有说话，却一点也不觉得尴尬。风吹过香樟树叶，沙沙的声响像在替他们说话；偶尔有晚归的通学骑车经过，铃铛声清脆，像在打破这份宁静，又像在守护这份独处。
快到宿舍楼下时，苏然突然停下脚步，路灯的光落在他脸上，一半亮一半暗。“林悦，有句话想对你说。”
林悦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她抬头看他，撞进他认真的眼睛里，那里映着自已的影子，小小的，有点模糊。晚风吹起他的发梢，也吹乱了她的心。
“决赛……”他张了张嘴，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词句，最终却只是笑了笑，露出那颗小小的虎牙，“我们一起加油。”
林悦的心里掠过一丝失落，像被风吹灭的烛火，却还是用力点了点头，声音轻得像羽毛：“嗯，一起加油。”
看着她跑进宿舍楼的背影，苏然摸了摸口袋里的薄荷糖——那是他下午特意去买的，柠檬味，无糖，是她喜欢的那种。其实他想说的是——和你一起熬夜改代码的这些天，是我大学里最开心的日子；看你为了模型哭，为了模型笑，比模型本身的结果更让我在意；我不想只让你的队友。
他低头笑了笑，把薄荷糖塞进嘴里，清清凉凉的味道在舌尖散开。转身往男生宿舍走时，脚步有点慢，月光落在他的肩膀上，像披了件温柔的披风。
宿舍楼三楼的窗口，林悦悄悄掀开窗帘一角，看着那个渐渐远去的背影，手里紧紧攥着那罐没喝完的橘子汽水。罐身的凉意早就散去了，可她的指尖，却像被烫过一样，一直热到心里。
她不知道的是，苏然走出很远后，回头看了一眼女生宿舍的方向，在心里默默说了句：决赛见，还有……我好像有点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