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玄幻小说 > 焚证:总裁的复仇代码 > 第一章

苏梅突然在董事会上发难,指控我性骚扰女员工。
她不知道,我正在调查她转移公司资产的证据。
更不知道,我收到了她男助理发来的炫耀视频。
顾总,您夫人的技术真不错。
股东大会上,我平静地打开投影仪。
屏幕上立刻出现苏梅和助理在酒店缠绵的画面。
会议室一片死寂。
苏梅尖叫着扑向投影仪,我抬手切换下一张PPT。
现在展示苏梅女士违规转移的37笔资金流水。
以及陈天放先生篡改合同的证据。
助理突然指着苏梅:是她逼我的!
警察推门而入时,苏梅崩溃大喊:
顾鑫宇!你爸害死了我爸!
我烧掉真正的遗嘱副本:你父亲是自杀。
他最后的愿望,是让我别告诉你。
1.
会议室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在黄昏中铺展开去,玻璃幕墙将晚霞切割成无数块燃烧的琥珀。恒温系统维持着令人舒适的二十四度,空气里只有中央空调低沉的嗡鸣,以及纸张偶尔被翻动的轻微脆响。长桌两侧,恒远科技的核心股东们姿态各异,有人低头浏览平板上的文件,有人靠在高背椅里闭目养神,也有人端着骨瓷杯,目光漫无目的地投向窗外沉入暮色的钢铁丛林。
一切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直到苏梅开口。那声音像淬了冰的刀锋,猝不及防地劈开沉闷的空气。
顾鑫宇,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让所有低语和翻页声瞬间消失,作为执行副总裁,我不得不提请董事会关注一个严重问题,它已经影响到恒远的声誉和内部稳定。
我的目光从面前那份关于下半年AI算法研发预算的报表上抬起,平静地落在她脸上。她今天穿了一套剪裁凌厉的白色套装,衬得肤色冷白,红唇是唯一的艳色,像雪地里的一抹血痕。精心修饰过的脸上找不到一丝往日的温存或犹豫,只剩下一种近乎亢奋的决绝。无名指上,那枚我亲手为她戴上的婚戒,消失了。光秃秃的指根在灯光下有些刺眼。
顾鑫宇先生,她直视着我,眼神锐利如针,利用职务之便,长期性骚扰市场部职员李薇女士。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如同冰冷的石块砸在光滑的会议桌上。
会议室里响起一片压抑的抽泣声。所有昏昏欲睡的眼睛瞬间睁开,目光如同探照灯般聚焦在我和她之间。
苏梅没有停顿,她朝旁边微微示意。她那个年轻得几乎有些过分的助理陈天放,立刻动作利落地将几份打印件分发到每位董事面前。动作精准得像排练过无数次。陈天放的嘴角似乎有一丝极细微的弧度,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他垂着眼,恭敬地将一份文件放在我面前,指尖在光滑的纸面上轻轻划过。
照片。几张角度刁钻、光线暧昧的照片。照片里,我——或者说一个侧影与我极其相似的男人,正俯身靠近一个年轻女职员,姿态显得过分亲近。背景模糊,但依稀能辨认出是公司附近那家常去的商务餐厅角落。
这是李薇女士提供的证据。苏梅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像在宣读一份普通的财务报告,同时,她愿意随时配合董事会任何形式的调查。考虑到顾总作为CEO对公司形象和内部环境的恶劣影响,我正式提议,暂停顾鑫宇先生一切职务,由董事会授权成立独立调查组彻查此事。
死寂。绝对的死寂。连空调的嗡鸣似乎都屏住了呼吸。
空气凝固了,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胸口。董事们面面相觑,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震惊。几个平时与苏梅走得近的董事,脸上则露出一种早已知情、甚至带着隐秘赞许的凝重。
我的视线扫过那些照片。PS的痕迹在专业人士眼中不算高明,但足以煽动不明真相者的情绪。指尖无意识地在光滑的会议桌边缘划过,留下一点温热的痕迹。愤怒不,那太廉价。此刻胸腔里翻涌的,是一种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荒谬。我们之间,竟走到了这一步需要用如此下作、如此自毁长城的方式
就在这时,西装内袋里的私人手机,极轻微地震动了一下。几乎同步,桌面上那部用于工作的手机屏幕也亮起幽光,一条信息预览无声地跳了出来,来自未知号码。
没有文字。
只有一张照片。
2.
高清的酒店前台登记照。照片上,苏梅微微侧着头,脸上带着我许久未曾见过的、近乎少女般的放松笑意。她身旁站着的,是那个年轻助理陈天放。他的手臂看似随意地搭在柜台边缘,手指却几乎要碰到苏梅的手肘。照片下方清晰地显示着时间戳——正好是我母亲忌日的那天下午。那个下午,我独自在墓园待了三个小时,而她告诉我,她在公司处理一个紧急项目。
手机屏幕的光,在死寂的会议室里显得格外刺眼。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猛地一缩。不是因为背叛本身,而是这背叛的时机,这处心积虑的精准打击。性骚扰指控的刀锋刚亮出,她出轨的影像证据就适时地送到了我眼前。这绝非巧合。
我缓缓抬眼,目光越过桌上那些污蔑的照片,落在苏梅脸上。她正微微扬起下巴,迎接着几位董事投向她的、带着询问和支持意味的目光,像一位胜券在握的将军。她精心策划的这场突袭,每一个环节都紧密咬合,目的明确——把我钉死在耻辱柱上,剥夺我的权柄,将我彻底从恒远扫地出门。她大概以为,这突如其来的双重打击,足以让我方寸大乱,甚至当场崩溃。
可惜。她不知道,我早已不在她预定的棋盘之上。
指尖在冰冷的手机屏幕上轻轻一点,那张酒店登记照无声地熄灭。我拿起桌上的骨瓷杯,杯壁温热。杯子里是秘书刚添的茉莉花茶,几朵白色的花瓣在浅碧的茶汤里沉沉浮浮。苏梅一直讨厌茉莉的味道,说它廉价又俗气。此刻,那缕她厌恶的香气固执地钻进鼻腔。
我啜饮了一口微烫的茶水,任由那熟悉的苦涩在舌尖蔓延开。再抬眼时,脸上已看不出丝毫波澜,只有一层深秋湖水般的平静。
苏副总,我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指控,需要基于事实。仅凭几张来源存疑、角度刻意的照片,就要求暂停CEO职务,是否过于草率我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回她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困惑和坦荡,至于李薇女士,我甚至需要想一想,才能记起这位市场部的同事具体负责哪一块业务。如果她真受到委屈,我欢迎她通过合规渠道提出申诉,公司会秉公处理。
苏梅的瞳孔似乎收缩了一下。她没料到我会如此平静,平静得近乎漠然。这不在她的剧本里。她放在桌下的手,指关节捏得泛白,涂着蔻丹的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事实她冷笑一声,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被冒犯的尖锐,照片拍得清清楚楚!顾鑫宇,你现在是要抵赖吗还是要动用你的权力,让受害者不敢开口恒远不是你一个人的王国!
恒远当然不是王国,它是所有股东共同的事业。我打断她,语气依旧平稳,却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冷硬,正因如此,任何重大人事决定,都必须遵循章程,尊重每一位股东的意见,而不是仅凭一面之词就仓促行动。我转向在座的董事们,各位董事,苏副总的指控非常严重。我顾鑫宇行得正坐得直,愿意接受任何合法合规的调查。但在此之前,我恳请各位基于公司整体利益审慎考虑,贸然停职只会引发外界无端猜测,损害公司稳定和市场信心。
我的目光逐一扫过几位持有重要股份、向来以公司利益为先的老股东。他们交换着眼神,眉头紧锁,显然对苏梅这突如其来的激烈发难也感到不适和疑虑。商场上,稳定压倒一切。一个性骚扰的指控,无论真假,一旦公开处理,对股价的打击都是毁灭性的。
短暂的沉默后,一位头发花白的周董事清了清嗓子,他是公司元老,向来德高望重:苏副总,沉舟说得有道理。事情很突然。指控也很严重。依我看,调查是必要的,但立刻停职……确实操之过急。是不是先让法务和合规部门介入,走内部流程这样对公司的影响也小些。
周老说得对。另一位李董事立刻附和,现在外面风声本来就紧,我们恒远经不起这种负面新闻的折腾。内部查清楚,如果真有这种事,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但现在停职不合适。
3.
风向在微妙地转变。苏梅精心点燃的火,被我用公司稳定这块巨大的冰盾暂时压了下去。她精心准备的弹药,似乎打在了棉花上。我看到她脸上那层强装的镇定出现了一丝裂痕,眼神深处掠过一丝猝不及防的慌乱。她大概以为,在铁证和我可能出现的失态面前,股东们会一面倒地支持她。
她错了。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个人道德的瑕疵,只要不触及法律底线,有时是可以被暂时搁置的。尤其当这个人是公司的掌舵者时。
好,苏梅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那身白色套装的硬朗线条也掩不住这一刻的紧绷,那就按章程,走内部调查程序!但在此期间,我坚持顾鑫宇先生应该暂时回避核心决策!这是对公司负责!
这已经是她退而求其次的挣扎。
可以。我干脆地点头,迎着她惊疑不定的目光,我会全力配合调查。在调查结果出来之前,日常运营决策,我会授权给王副总(另一位相对中立的高管)处理。我顿了一下,语气平淡却带着无形的压力,不过,苏副总,你既然提出了如此严重的指控,那么相关当事人,尤其是李薇女士,也必须接受同样严格的质询。确保公平公正,对吗
苏梅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陈天放站在她侧后方,一直低垂的眼帘猛地抬起,飞快地瞥了我一眼,那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怨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他大概没想到我会如此配合,甚至主动将矛头引回他们自己埋下的棋子——那个所谓的受害者李薇身上。
会议在一种极其诡异和紧绷的气氛中草草结束。董事们带着满腹疑虑和心事陆续离开。巨大的会议室很快只剩下我和苏梅,还有她身后那个影子般的陈天放。
空气里残留着茉莉花茶的味道,混合着未散尽的硝烟气息。
苏梅没有立刻走。她站在原地,隔着长长的会议桌看着我,那眼神复杂得难以形容,有愤怒,有不甘,有被挫败的羞恼,甚至还有一丝……连她自己可能都没察觉的、深藏的恐惧
顾鑫宇,她终于开口,声音有些嘶哑,带着一种破釜沉舟后的疲惫,你赢了这一回合。但事情没完。
我们之间,早就完了,苏梅。我平静地收拾起桌上的文件,没有看她,从你拿走婚戒那一刻起。我的动作很慢,拿起桌上那支旧钢笔——父亲留下的遗物,笔身是暗沉的铜色,带着岁月摩挲出的温润光泽。指腹习惯性地在笔帽顶端那个细微的、几乎不可见的凸起上轻轻摩挲了一下。
她像是被这句话刺痛了,脸色又白了几分,嘴唇动了动,最终却什么也没说,猛地转身,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而急促的嗒、嗒声,像在逃离什么洪水猛兽。陈天放立刻跟上,如同她最忠诚的影子,只是在经过我身边时,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眼角余光扫过那支旧钢笔,又飞快地移开。
门被重重关上。
偌大的空间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空调单调的送风声。
我靠在椅背上,闭上眼。苏梅冰冷的指控,酒店登记照上她刺眼的笑容,陈天放眼中那淬毒般的怨愤……各种画面在脑海中翻腾。疲惫如同冰冷的潮水,从四肢百骸漫上来。但更深处,一股冰冷坚硬的意志力支撑着,像深埋地底的铁矿石。
手机屏幕再次亮起。是加密邮件提示。
4.
我点开。附件是几份扫描文件。标题冰冷:《关于苏梅副总裁关联账户异常资金流向初步核查报告》。
发件人:赵明理。我唯一还能信任的财务审计总监,一个沉默寡言但心如明镜的老伙计。
报告内容简洁却触目惊心。过去六个月内,通过三家注册在维京群岛的空壳公司作为跳板,数笔以技术咨询服务费、知识产权授权预付款等名义从恒远核心子公司流出的资金,最终都指向了同一个离岸账户。手法隐蔽,金额累积起来,已逼近八位数。虽然目前还无法直接证明这个账户的最终控制人是苏梅,但资金流转路径的起点,全部指向由她直接分管的几个项目预算。
其中一笔五百万的市场推广预付款,划出的日期,正好是我母亲忌日的前一天。那天晚上,她还体贴地问我,需不需要她陪我去墓园。
胃里一阵翻搅,不是愤怒,而是一种被彻底亵渎的恶心。她不仅背叛了婚姻,更在肆无忌惮地蛀空我们共同建立、我曾以为也是她心血的恒远!为了什么为了那个一脸阴鸷的小助理还是为了榨干恒远后,能和他一起远走高飞
难怪她如此急不可耐地要把我踢出局。我挡了她的路,挡了她掏空公司、卷款私奔的路!
我拿起那支旧钢笔,指腹用力地按住笔帽顶端的凸起。咔哒。一声极其细微的机械轻响。笔帽顶端弹开一个不足半毫米的缝隙。里面是一个微型接口。这是父亲留给我最后的护身符,一个物理隔绝的存储装置。
我将手机通过特制的转接线插入接口。屏幕上立刻显示出读取进度。里面存储着我过去几个月秘密收集的所有碎片:苏梅和陈天放多次同车出入非工作场所的模糊监控截图;他们使用化名预订高端餐厅和度假酒店的记录;以及最关键的,一些来自匿名渠道、指向陈天放私下接触竞争公司和可疑金融掮客的信息片段。
陈天放……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助理,绝不仅仅是苏梅的情夫那么简单。他的贪婪和野心,恐怕远超苏梅的想象。
手机再次震动,又是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信息。这次没有照片,只有一行字,带着赤裸裸的挑衅和恶毒的快意:
顾总,考虑得如何净身出户,大家脸上都好看。再拖下去……您夫人的‘技术’,恐怕就要在更大的舞台上展示了。您懂的。
署名:一个关心您的人。
我盯着那行字,关心不,这是来自地狱的催命符。来自那个躲在苏梅裙摆后面的毒蛇—陈天放。他迫不及待了。用性骚扰丑闻没能立刻打倒我,就用更肮脏的武器来威胁。他想逼我崩溃,逼我为了保全最后一点可怜的颜面而放弃一切。
怒火在冰冷的胸腔里终于炸开,如同沉寂的火山骤然喷发,炽热的岩浆却在涌出地表的瞬间凝固成最坚硬的玄武岩。我猛地攥紧手机,金属边框硌得掌心生疼。
陈天放,苏梅……你们想要战争
那就给你们一场,永世难忘的战争!
接下来的日子,恒远科技内部的气氛变得极其微妙,像一张绷紧到极限的弓弦。表面上,一切似乎按照董事会的决议在运行。我主动退居二线,将大部分日常事务授权给王副总处理,自己则专注于配合内部调查组的工作,态度堪称模范。调查组约谈李薇时,我也在场,安静地坐在角落旁听,看着那个年轻女人在询问下眼神闪烁,漏洞百出的证词苍白无力得像一张薄纸。
苏梅那边,动作则明显加快、加大了。她频频召集她那一派系的中层开会,安插人手到关键岗位,几个原本由我直接掌控的核心项目也被她以配合调查、避嫌为由强行接管。她脸上的意气风发几乎掩饰不住,仿佛恒远已是她的囊中之物。陈天放更是如影随形,在公开场合依旧低眉顺眼,但那份刻意收敛的得意,像油腻的污渍一样从他精心打理的发梢和笔挺的西装上渗透出来。
5.
他们大概以为,我的沉默和退让是认输的前兆。
与此同时,赵明理那边的工作在巨大的压力和高度保密下艰难推进。那些被精心掩盖的资金流向,如同隐藏在淤泥深处的毒蛇,被一寸寸地挖掘出来。每一次加密邮件发来的进展报告,都像一柄重锤砸在心上。金额在持续攀升,证据链在一点点补全。愤怒沉淀下去,只剩下一种冰冷的、近乎麻木的专注。我要的不仅是真相,更是足以将他们彻底钉死的、无可辩驳的铁证!
而陈天放的关心,也如影随形,变本加厉。
手机屏幕再次亮起,来自那个熟悉的未知号码。这次,没有文字。
只有一个视频文件的缩略图。画面模糊不清,但背景是酒店房间暧昧的灯光,两个交叠的、赤裸的人影轮廓触目惊心。
缩略图下方,是一行新的、充满恶意的文字:顾总,预览一下高清无码原片,价值连城。最后一次机会,明天中午12点前签好协议送到我指定的地方。否则,您夫人的‘精彩演出’,会成为全网IT从业者的‘学习资料’。
署名依旧是那个刺眼的关心您的人。
时间,明天中午12点。地点,他指定的一家偏僻咖啡馆包间。
看着那行字和那个模糊的缩略图,一种冰冷的、带着血腥味的决绝彻底覆盖了所有情绪。他亮出了最后的獠牙。苏梅呢她是知情,还是同样被陈天放用这种手段胁迫着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随即被更深的寒意淹没。无论她是否知情,从她选择背叛的那一刻起,我们之间所有的路,都已断绝。
很好。既然你们把战场选在了明天,那我就送你们一份……永世难忘的谢幕礼。
明理,我拨通加密电话,声音平静无波,‘涅槃’系统,提前上线。权限全部开放给‘访客’。
涅槃——那是我和赵明理在绝对保密下,利用废弃服务器资源搭建的一个蜜罐系统。表面看,它伪装成恒远核心的财务和审计AI监控平台,拥有极高的访问权限,里面甚至贴心地存放着一些看似重要实则无关痛痒、或者精心伪造的敏感数据。它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等待贪婪的鱼儿上钩。
明白,顾总。赵明理的声音带着一丝紧绷的兴奋和如释重负,诱饵……已经散发出最诱人的味道了。就等鱼咬钩。
另外,我看着屏幕上那个刺眼的视频缩略图,帮我准备一样东西……
股东大会定在一周后。但陈天放,显然等不及了。他迫不及待地想看到我签下那份屈辱的净身出户协议,然后拿着苏梅的把柄继续敲骨吸髓,或者……彻底毁掉我们所有人。
第二天,中午11点58分。
我独自坐在市中心那家高档会所顶层专属套房的巨大落地窗前。窗外是繁华得有些冷漠的城市全景。面前的红木茶几上,放着一份摊开的、条款苛刻到极致的离婚协议草案。旁边,是我常用的那台超薄笔记本,屏幕亮着,显示着一个加密文件夹的图标。
手机屏幕显示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跳动。11:59。
我拿起手机,点开那个未知号码,回复了一条简短的信息:协议已备好,地点。
几乎就在信息发送成功的瞬间,笔记本屏幕上,一个隐藏在角落的监控程序图标猛地闪烁起刺眼的红光!同时,尖锐的入侵警报声在耳机里短促地响了一下,随即被赵明理压低却难掩激动的声音取代:鱼咬钩了!顾总!路径清晰!从跳板服务器……是陈天放!他在远程强行接入‘涅槃’,正在疯狂拷贝预设的‘核心监控数据’!动作很急!
屏幕上,代表数据流的线条疯狂地跳动、延伸,目标直指涅槃系统深处那个伪装成核心加密监控日志的文件夹。那个文件夹里,正静静躺着一段精心准备的高清视频文件——内容当然不是苏梅和陈天放的偷情录像,而是一段经过处理的、毫无意义的风景片。但它的文件名和元数据,却被设置得极具诱惑力和指向性。
6.
贪婪,永远是自毁的捷径。陈天放,你太心急了。你想用偷拍的视频威胁我那我就送你一个正当的理由,让你亲手把最致命的武器,在万众瞩目之下,送到我面前!
我切断通话,目光落在茶几上那份冰冷的离婚协议上。苏梅的名字,签在她一贯喜欢的、带着锋利棱角的字体。
时间跳到12:00整。
手机铃声准时响起。屏幕上跳动着那个未知号码。
我拿起手机,按下接听键。没有立刻说话。
电话那头传来陈天放的声音,刻意压低了,带着一种扭曲的兴奋和胜券在握的傲慢:东西,送到了吗顾总,时间到了。
我沉默了两秒,目光扫过笔记本屏幕上依旧疯狂闪烁的数据流,嘴角缓缓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东西我开口,声音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近乎愉悦的轻松,当然准备好了。陈天放,你和你‘老板’要的东西,我都准备好了。
电话那头似乎顿了一下,显然没料到我这种语气。他或许期待听到愤怒、绝望或屈服的颤抖
那就好。陈天放的声音冷硬起来,送到指定地点,自然会有人收。记住,别耍花样!否则……
否则怎样我打断他,语气陡然转冷,像淬了冰的刀锋,否则就把那段视频公之于众用苏梅的……身体,来敲诈我我故意在苏梅的身体几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急促的呼吸。
陈天放,我身体微微前倾,对着话筒,一字一句,清晰而缓慢,带着一种宣告般的冷酷,你以为你在玩游戏你以为你拿着几张照片一段视频,就能为所欲为
我顿了顿,让冰冷的字句砸进他的耳朵:
这场游戏,规则由我来定。筹码,也由我来加。
你和你背后的人,准备好输掉一切了吗
说完,不等他任何反应,我直接掐断了通话。将手机随意丢在昂贵的真皮沙发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窗外的阳光正好,透过巨大的玻璃幕墙,在地毯上投下明亮的光斑。我端起桌上早已冷掉的咖啡,抿了一口。苦涩,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清醒。
饵已下,鱼已咬钩。
舞台,已经搭好。
现在,只等大幕拉开,看他们如何粉墨登场,然后……坠入深渊。
恒远科技总部顶层的寰宇厅,此刻像一个巨大的、压抑的蜂巢。巨大的环形空间里,深色的地毯吸走了大部分脚步声,但数百人的低语汇聚在一起,形成一种沉闷的、持续不断的嗡嗡背景音。空气里弥漫着昂贵香水的后调、雪茄残留的辛辣,以及一种名为权力的无形物质的特殊气味——紧张、期待、审时度势的观望。
股东们按照各自持股比例和势力范围落座,泾渭分明。苏梅一派的人占据了靠近主席台左侧的位置,彼此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带着一种即将收获的笃定。而以周董事为首的几个大股东则坐在右侧,面色沉凝,偶尔低声交谈几句,眉宇间锁着忧虑。更多的中小股东散落在中间区域,如同随波逐流的浮萍,目光在主席台和两派之间游移不定。
主席台上方,巨大的弧形投影幕布尚未点亮,像一片沉默的夜空。
我坐在台下第一排预留的位置,身旁空着——那是留给苏梅的。她还没到。陈天放倒是早早出现了,如同一条警觉的猎犬,穿梭在苏梅派系的股东之间,低声交谈,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谦恭和一丝掩不住的亢奋。他今天穿了一套崭新的深灰色西装,袖口处,那对银质的、造型别致的袖扣在灯光下不时闪过冷光。他习惯性地用指尖去拨弄那枚袖扣,动作很轻,仿佛在确认什么。
时间指向下午两点整。会议即将开始。
7.
入口处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苏梅终于出现了。她穿着一身猩红色的西装套裙,剪裁凌厉,颜色如同燃烧的火焰,带着一种极具侵略性的美艳。头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修长的脖颈。她目不斜视,高跟鞋踩在地毯上发出坚定而富有韵律的声响,像一位走向加冕仪式的女王。她径直走向我身旁的空位,坐下时,带来一阵浓烈而昂贵的香水气息。
她没有看我。一眼都没有。仿佛我只是她登基之路上微不足道的一块垫脚石。
陈天放立刻结束了交谈,快步走到她身后侧方站定,如同最忠诚的护卫。他的目光飞快地扫过我,带着一种混合着怨毒和隐秘快意的复杂情绪,随即又垂下眼帘,恢复了那副恭敬助理的模样。只是拨弄袖扣的指尖,似乎动得更快了些。
主持人是公司一位资历颇深的独立董事。他清了清嗓子,对着麦克风宣布会议开始。冗长而必要的开场白和议程宣读后,终于进入了核心环节——关于近期公司运营状况及CEO顾鑫宇涉嫌不当行为调查进展的报告。
聚光灯打在了苏梅身上。她微微调整了一下麦克风,姿态优雅而自信。她开始发言,声音透过高质量的音响传遍整个会场,清晰、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
各位股东,她的目光扫过全场,带着掌控全局的气势,近期围绕公司的一些风波,相信大家都已有所耳闻。作为公司执行副总裁,同时也是本次内部调查的主要负责人之一,我必须向各位报告一个令人痛心的事实。
她顿了顿,刻意制造着沉重的氛围。
针对顾鑫宇先生的不当行为指控,经过我们初步调查,证据链相当完整。她语气沉痛,仿佛在宣布一个挚友的噩耗,相关受害员工的证词清晰,物证充分。这不仅是对公司规章制度的严重践踏,更是对我们恒远科技一直倡导的价值观的莫大伤害!为了维护公司形象和全体股东的利益,我在此,郑重提议……
她的话如同冰冷的箭矢,射向全场,也射向我。会场里的嗡嗡声消失了,只剩下她一个人的声音在回荡。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或震惊,或愤怒,或幸灾乐祸,或若有所思。我甚至能感觉到身旁她身体散发出的那种志在必得的、微微发热的气息。
就在这时——
我放在膝上的手,指尖在手机屏幕边缘一个特定的位置轻轻一划。一个极其隐蔽的指令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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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瞬间,站在苏梅侧后方的陈天放,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震。他左手插在西装裤袋里,似乎正握着什么东西,右手则下意识地、更用力地捏住了那枚银质袖扣。他的目光飞快地瞥了一眼自己的手表,又极其隐蔽地扫过会场前方巨大的投影屏幕,眼神里闪过一丝混杂着紧张、期待和近乎癫狂的兴奋!
来了!他以为他通过那个后门接入的指令成功了!他以为他即将引爆那颗足以将我彻底炸得粉身碎骨的炸弹!
就在苏梅铿锵有力的声音达到最高点,即将抛出那关键性的罢免提议的刹那——
因此,我提议……
她的话语戛然而止。
整个寰宇厅,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
嗡……
主席台后方的巨大弧形投影幕布,毫无征兆地,骤然亮起!
8.
刺眼的白光瞬间驱散了会场的部分昏暗,也像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扼住了苏梅的喉咙,让她最后几个字生生卡在喉咙里。她脸上那副沉痛而决绝的面具瞬间凝固,随即被一种极致的惊愕和茫然取代。她猛地抬头,望向那片骤然亮起的夜空。
台下,所有股东都愣住了,目光齐刷刷地从苏梅脸上转向那片亮得突兀的幕布。窃窃私语声如同退潮般瞬间消失。
幕布上,并非预想中的财务报表或会议议程。
首先映入所有人眼帘的,是一个极其私密、极具冲击力的画面:酒店房间顶灯柔和的光线下,猩红色的床单凌乱不堪。画面中心,是苏梅。她脸上带着一种忘情的迷醉,平日里梳理得一丝不苟的长发此刻散乱地铺陈在枕头上。她身上那件价值不菲的丝质睡袍半敞着,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而她正忘情地搂抱着一个男人的脖颈,主动送上自己的红唇。
那个男人,正是陈天放!他年轻的脸庞上写满了得意和毫不掩饰的贪婪,一只手粗暴地探入苏梅敞开的睡袍深处。
高清的画面!连苏梅眼角的细微纹路和陈天放额角渗出的汗珠都清晰可见!没有声音,但这无声的、动态的、活色生香的画面,比任何喧嚣的指控都更具毁灭性的力量!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无限拉长、凝固。
死寂。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数百人的会场,如同被瞬间抽走了所有空气。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法,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嘴巴无意识地张开,脸上只剩下极致的震惊和茫然。仿佛无法理解眼前这荒诞到极点的一幕。
啊——!!!
一声凄厉到变形的尖叫,如同玻璃被硬生生刮破,瞬间撕裂了死寂!
苏梅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惨白如同金纸。她像是被高压电流击中,整个人从座位上弹了起来!刚才的女王姿态荡然无存,只剩下最原始的、被当众剥光般的惊骇和崩溃。她那双漂亮的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瞳孔里充满了不敢置信的恐惧和毁灭性的疯狂。
关掉!关掉它!!她歇斯底里地尖叫着,声音因极度惊恐而完全扭曲,如同野兽的哀嚎。她像疯了一样扑向主席台,目标直指控制投影的电脑!高跟鞋在地毯上绊了一下,让她踉跄着几乎摔倒,但她不管不顾,猩红的裙摆如同绝望的火焰在挣扎燃烧。
陈天放的脸色也在瞬间变得惨白如鬼!他眼中那点隐秘的兴奋和期待彻底被无边的恐惧所取代!怎么会!他明明……他明明设定的是……那个藏在袖扣里的微型控制器此刻像个烫手的烙铁!他下意识地想把左手从裤袋里抽出来,动作却因为极度的恐慌而变得僵硬笨拙。
就在苏梅的指尖即将碰到电脑电源键的瞬间,就在陈天放试图掏出控制器终止这恐怖直播的刹那——
我动了。
一直放在膝上的手抬起,动作平稳得像拂去一粒尘埃。指尖在面前控制台的触摸屏上,轻轻一点。
嗡……
投影幕布上的画面瞬间切换。
那令人窒息的香艳场景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清晰、冰冷、充满专业感的图表。巨大的标题如同冰锥刺入所有人的视线:《恒远科技关联异常资金流向审计报告》。
屏幕上,一条条资金流动路径被清晰地标注出来,如同一条条贪婪的毒蛇,从恒远旗下的核心子公司(全部标注着苏梅分管)蜿蜒而出,流经层层叠叠的、标注着BVI空壳公司A、开曼空壳公司B的境外跳板,最终汇入一个标注着醒目红色问号的离岸账户。每一笔转账的时间、金额、原始名目(技术服务费市场推广预付款知识产权许可)都被罗列得清清楚楚。旁边,是赵明理团队费尽心力获取的部分关键账户信息和资金最终沉淀的银行记录截图。累计金额的数字,触目惊心。
图表下方,是第二张PPT的标题:《陈天放—篡改合同、泄露核心商业机密及关联交易证据》。屏幕上滚动展示着几份被篡改前后的合同关键页对比(关键条款、金额、签章处的细微差异被红圈标出)、陈天放匿名邮箱与竞争对手公司人员往来的邮件截图(内容涉及恒远投标底价和研发进度)、以及他与可疑金融掮客在隐蔽会所碰面的监控照片。
整个切换过程,不到一秒。
9.
从极致的香艳丑闻,到冰冷残酷的犯罪证据。视觉和认知上的双重冲击,如同两记重锤,狠狠砸在每一个与会者的神经上!
会场依旧死寂,但性质已经完全改变。之前的震惊是茫然的,此刻的寂静,则是被真相的残酷所冻结!所有目光都死死锁在屏幕上那一条条资金流、一份份铁证上。空气沉重得如同凝固的铅块。
苏梅扑向电脑的动作彻底僵住了。她离控制台只有一步之遥,身体前倾,一只手还徒劳地伸向电源键的方向。她像一尊瞬间失去所有生命力的蜡像,僵直地站在那里,猩红的裙装此刻只衬得她脸色更加灰败。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那双空洞得只剩下无边恐惧和绝望的眼睛,越过短短的距离,死死地钉在我身上。
那眼神,不再是愤怒,不再是怨恨,而是彻彻底底的、看到了地狱深渊般的崩溃。
不……不是的……这不是……她嘴唇剧烈地哆嗦着,发出破碎的、不成调的呜咽,身体开始无法控制地颤抖。
就在这时!
是她!!一声尖锐、嘶哑、充满了背叛和求生欲的嚎叫,如同受伤野兽的垂死挣扎,猛地炸响!
是陈天放!
他脸上那点仅存的伪装彻底撕裂,只剩下最原始的、为了自保而疯狂攀咬的狰狞!他猛地抬起手,食指如同淬毒的标枪,直直地、用尽全身力气地戳向僵立在那里的苏梅!
都是她逼我的!!他嘶吼着,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急于撇清而完全变调,刺耳得让人头皮发麻,是她!苏梅!是她让我做的!转移资金!修改合同!所有的事!都是她!她才是主谋!她威胁我!用视频威胁我!如果我不帮她,她就把我和她的事抖出去毁了我!我是被逼的!我是受害者!!
他语无伦次地咆哮着,唾沫星子飞溅,脸色因为激动和恐惧而涨得通红,脖子上的青筋根根暴起。他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溺水者,拼命地想将苏梅推入深渊,试图为自己在悬崖边争取一线生机。
苏梅的身体猛地一震,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她缓缓地、极其僵硬地转过头,看向那个前一秒还是她裙下之臣、此刻却像疯狗一样撕咬她的男人。她眼中最后一点微弱的光,彻底熄灭了。那里面,只剩下无边无际的、被彻底背叛和抛弃后的死寂荒漠。
会场彻底乱了。巨大的哗然声如同海啸般爆发出来!股东们再也无法保持镇定,惊叫、怒骂、难以置信的质问声此起彼伏。有人愤怒地拍着桌子站起来,有人指着屏幕和台上那对狗男女大声斥责,更多的人则陷入一片混乱的议论中。
肃静!肃静!主持人拼命敲着木槌,声音却被淹没在鼎沸的人声中。
就在这片失控的喧嚣达到顶峰时——
寰宇厅那两扇厚重的、镶嵌着恒远科技LOGO的实木大门,被从外面沉稳而有力地推开。
四名身着笔挺制服的警察,神情严肃,步伐沉稳地走了进来。他们的出现,像一块巨大的寒冰投入沸腾的油锅,瞬间让失控的会场为之一静。所有的目光,惊愕、愤怒、恐惧……全部聚焦在这几位不速之客身上。
为首的警官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过一片狼藉的主席台,扫过僵立如木偶、面如死灰的苏梅,扫过瘫软在地、抖如筛糠、还在徒劳嘶吼着是她逼我的的陈天放,最终,那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一丝确认的意味。
他拿出证件,声音洪亮而清晰地穿透了会场的嘈杂:苏梅女士,陈天放先生。我们是市公安局经侦总队的。现怀疑你们涉嫌职务侵占、合同诈骗、商业贿赂以及侵犯商业秘密罪。这是传唤证和搜查令。请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警察的出现,如同最终的审判锤落下。
10.
陈天放彻底瘫软下去,像一滩烂泥,嘴里只剩下无意识的、绝望的嗬嗬声,连攀咬的力气都没有了。
而苏梅……
就在两名女警上前,准备给她戴上手铐的瞬间,她猛地挣脱了!她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母兽,爆发出最后一丝疯狂的力量!她没有冲向警察,也没有冲向陈天放,而是猛地扭转身,那双燃烧着地狱之火、充满无尽怨毒的眼睛,死死地钉在了我身上!
顾鑫宇——!!!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穿透整个会场的凄厉尖叫!那声音里蕴含的恨意,浓烈得足以焚毁一切!
是你!都是你!是你和你那个该死的爸!!她浑身剧烈地颤抖着,眼泪、鼻涕和残妆糊了一脸,让她看起来如同狰狞的恶鬼,你以为你赢了你以为你清白了你爸!顾长河!他才是魔鬼!是他!是他逼死了我爸!是他侵吞了我爸的公司!是你们顾家!欠我苏家的血债!她歇斯底里地吼叫着,每一个字都像是用血泪浸泡过,我做的这一切!都是拿回我应得的东西!都是替我爸报仇!你和你爸,都该死——!
这石破天惊的指控,如同在刚刚平息的火堆上又泼了一桶汽油!会场再次一片哗然!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又集中到我身上,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的探究!连为首的警官都皱紧了眉头,眼神变得异常锐利。
苏梅的父亲苏秉坤,当年也是科技圈的风云人物,他的公司鼎峰科技在十年前突然破产清算,苏秉坤本人也在不久后因抑郁症自杀身亡,这在圈内并非秘密。苏家与顾家的恩怨,坊间也一直有各种猜测流传。难道……恒远今日的惊天丑闻背后,竟埋藏着如此深的旧日血仇
无数道目光如同探照灯,聚焦在我脸上,等待我的反应。
苏梅被两名女警死死架住,还在徒劳地挣扎,那双被恨意烧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我,仿佛要用目光将我凌迟。
在一片死寂和无数目光的注视下,我缓缓地、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了一个东西。
不是文件,不是U盘。
是一个小巧的、看起来极其普通的银色打火机。
我站起身,动作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迎着苏梅那几乎要喷出火来的怨毒目光,迎着所有股东和警察惊疑不定的注视,我走到主席台旁边一个放置着空矿泉水瓶的金属垃圾桶旁。
然后,我又从西装另一个内袋里,取出了一张纸。
一张边缘已经有些泛黄、显然有些年头的打印纸。纸张被小心地对折着。
我轻轻打开它。
会场前排视力好的人,能看到那似乎是一份遗嘱的复印件。标题清晰可见:《苏秉坤遗嘱》。落款处,是一个颤抖却依旧能辨认的签名——苏秉坤。
我拿着这张纸,没有看上面的内容,目光平静地落在苏梅那张因恨意和绝望而扭曲的脸上。
血债我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鸦雀无声的会场,苏梅,你错了。
我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石子投入深潭:
你父亲苏秉坤先生,是自杀的。
话音落下,如同惊雷炸响!苏梅的身体猛地一僵,挣扎的动作瞬间停止,眼中那疯狂的恨意第一次被巨大的茫然和惊骇所取代。
鼎峰科技,我继续说着,声音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深沉的、近乎悲悯的平静,不是被我父亲侵吞的。它毁于你父亲一次孤注一掷、超越自身承受能力的失败投资。那次失败,不仅耗尽了鼎峰,也让他背上了无法偿还的巨额债务和个人担保责任。
我将那张泛黄的遗嘱复印件,在苏梅死死盯着的目光下,轻轻悬在金属垃圾桶的上方。
这份遗嘱,我的声音低沉下去,是他离世前一周亲笔所立。里面写得很清楚,他选择结束生命,是因为无法面对自己决策失误带来的毁灭性后果,以及……对家人,尤其是对你,深深的愧疚。
我的目光终于与苏梅那双充满了混乱、惊骇、逐渐被巨大空洞吞噬的眼睛对视。
而他最后的遗愿,也是他在这份遗嘱里唯一的请求……我的声音带着一种沉重的力量,是让我父亲顾长河,务必保守这个秘密。他不想让唯一的女儿,余生都活在父亲是个失败者、甚至是个懦夫的阴影里。他希望在你心中,他永远是那个无所不能的爸爸。
这份遗嘱,我最后看了一眼那熟悉的签名,我父亲保存了十年。我,也保管了三年。
现在,该物归原主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我的拇指按下了打火机。
嗤——
一簇幽蓝的火苗瞬间窜起,贪婪地舔舐上那张泛黄的纸页。
11.
火焰如同有生命般,迅速蔓延开来,橙红色的光芒跳跃着,映照着我平静无波的脸,也映照着苏梅那张瞬间褪去所有血色、只剩下无边无际空洞和崩塌的脸。
她所有的力气,所有的恨意,所有的疯狂,仿佛都在这一刻被那跳跃的火焰彻底抽干了。她不再挣扎,不再尖叫,只是像一个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的布偶,软软地瘫倒在女警的臂弯里。那双曾经顾盼生辉的眼睛,此刻只剩下两个巨大的、漆黑的、深不见底的窟窿,茫然地倒映着那团越来越旺、即将吞噬一切的火焰。
纸张在火焰中蜷曲、焦黑,苏秉坤最后的笔迹和签名在高温中迅速化为灰烬。几片带着火星的黑色灰烬飘落,无声地掉进冰冷的金属垃圾桶里。
会场死寂得如同真空。只有火焰燃烧的细微噼啪声,和苏梅喉咙里发出的、如同濒死小兽般的、断断续续的呜咽。
警察没有再等待。为首警官一个果断的手势,两名女警架起完全失去行动能力的苏梅,另外两名警察则像拖死狗一样将瘫软的陈天放从地上拽起。冰冷的手铐咔哒一声锁上,那金属的脆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一行人,在数百道目光的无声注视下,如同押解着两个破碎的幽灵,穿过会场中央的过道,走向敞开的、象征着自由终结的大门。苏梅的头颅无力地低垂着,猩红的裙摆拖曳在地毯上,如同一条蜿蜒的血痕。陈天放则还在无意识地、神经质地喃喃自语:不是我……是她逼我的……逼我的……
声音微弱,如同梦呓。
大门在他们身后沉重地关上,隔绝了会场内外。
所有的目光,再次聚焦回主席台,聚焦回那个站在燃烧的垃圾桶旁、刚刚亲手烧掉一份沉重秘密的男人身上。
火焰渐渐熄灭,只剩下金属桶底一层薄薄的、带着余温的灰白灰烬。一缕极细的青烟,袅袅升起,最终消散在死寂的空气里。
我静静地站着,目光从那堆灰烬上移开,缓缓扫过台下那一张张或震惊、或复杂、或敬畏、或若有所思的脸。巨大的投影幕布还停留在那些冰冷的资金流向和犯罪证据上,像一幅巨大的讽刺画。
沉默持续了大约十秒。十秒,却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然后,我对着麦克风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疲惫,以及不容置疑的坚定。
各位股东,我的目光沉稳地迎向众人,恒远科技刚刚经历了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风暴源于贪婪,源于背叛,也源于……被刻意掩埋的旧日伤痕。
风暴已经过去。我微微停顿,加重了语气,但留下的疮痍,需要我们去修复。失去的信任,需要我们去重建。被蛀空的根基,需要我们去夯实。
作为恒远的CEO,我的目光扫过周董事、李董事等几位核心股东,在他们眼中看到了沉重但坚定的支持,我责无旁贷。接下来,我会亲自领导危机处理小组,全力配合司法机关工作,追回每一分被非法转移的公司资产!同时,我将立刻启动内部全面审计和风控体系升级,杜绝此类事件再次发生!恒远的未来,不会因今日的污点而黯淡,它只会浴火重生!
我的声音在最后四个字上,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力量。
话音落下。
一秒。两秒。
第三秒——
哗!!!
如同压抑已久的洪水终于冲破闸门!整个寰宇厅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不再是之前那种礼节性的、观望的掌声,而是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对力挽狂澜者的由衷认同、以及对恒远未来重新燃起的希望之火!掌声经久不息,如同潮水般一浪高过一浪,几乎要掀翻会场的穹顶!
周董事率先站了起来,用力地鼓着掌,眼中闪烁着激动的泪光。李董事和其他大股东也纷纷起身。紧接着,如同多米诺骨牌效应,整个会场的股东们,无论之前立场如何,此刻都站了起来!掌声、叫好声、甚至有人激动地喊出了顾总!
声浪如同实质,冲击着耳膜。
我站在主席台前,站在那片掌声的海洋中心,站在那堆刚刚冷却的灰烬旁。脸上没有笑容,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目光越过汹涌的人潮,落在那扇紧闭的、厚重的大门上。
门内,是掌声如雷,是浴火重生的希望。
门外,是冰冷的手铐,是身败名裂的深渊。
还有那堆灰烬里,一个父亲对女儿最后的、用生命守护的……笨拙的爱与谎言。
一切都结束了。
一切,又才刚刚开始。
我微微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钢铁般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