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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雨岚的脸色,像一块调色盘。
从洋洋得意,到震惊错愕,再到一片煞白。
她挽着蒋浩的手,不自觉地松开了,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蒋浩的表情也足够精彩,他习惯性地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眼神里满是惊疑和探究。
最先打破这死寂的,是秦雨岚一声尖锐的嗤笑。
“沈汀洲,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为了挽回点可悲的自尊心,把最后那点钱都拿去请演员了?”
她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指着福伯和一众保镖,“这排场,一天得不少钱吧?演得还真像那么回事!”
蒋浩也反应过来,搂住她的腰,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
“雨岚,别跟这种小丑浪费时间。有些人就是这样,输不起,只能用这种方式找点存在感。”
他朝我抬了抬下巴,语气像在施舍,“喂,演得不错,活儿干完了就快滚吧,别在这儿挡路。”
我没理会他们。
福伯上前一步,动作优雅地打开了手里的一个丝绒盒子。
里面静静躺着一块江诗丹顿的限量款腕表,表盘在阳光下折射出沉静的光。
我抬起手腕,将那块戴了三年的,表带已经磨损的电子表解了下来。
随手一抛,它在空中划出一道微小的弧线,准确地落入了不远处的垃圾桶。
然后,我伸出手。
福伯心领神会,托着我的手腕,小心翼翼地帮我把新表戴上。
金属表带贴合皮肤的冰凉触感,让我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少爷,老爷和夫人在云顶山庄的家里备好了午宴,等您回去。”
“嗯。”我淡淡地应了一声,理了理衣领,转身准备上车。
福伯上前一步,动作优雅地为我打开了劳斯莱斯的车门。
我抬脚刚要上车,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脚步一顿,回头看向蒋浩。
“对了,蒋总。”
蒋浩以为我在向他低头,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
我淡淡开口,“你的那个……辉煌传媒,最近经营得还好吗?”
他脸色一滞,随即又换上那副高高在上的表情,“我的公司,就不劳你一个窝囊废操心了。你还是先想想,下顿饭去哪个工地搬砖吧。”
秦雨岚附和着,笑得花枝乱颤。
我看着他们,也笑了。
“福伯。”
“少爷,您吩咐。”
“我记得,我们集团名下有个做风投的子公司,前几天不是刚收购了一批没什么价值的小公司,准备清算注销?”
福伯心领神会,微微躬身,声音清晰地回复:
“回少爷,是的。其中,就有一家叫『辉煌传媒』的公司。因为负债率太高,已经启动破产清算程序。法人代表蒋浩,也因涉嫌职务侵占和非法挪用资金,被列入了调查名单。”
“按流程,他名下所有资产,包括那辆法拉利,明天就会被冻结拍卖。”
蒋浩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秦雨岚的笑声,也戛然而止。
“沈汀洲!”
秦雨岚终于从巨大的冲击中回过神来,她尖叫着,像个疯子一样冲过来想抓住我的胳膊。
“你给我站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个离我最近的保镖立刻上前,伸出胳膊,面无表情地拦住了她。
“沈汀洲!你是不是早就计划好了?你这三年都是在骗我!你一直在演戏!”
她状若癫狂,声音凄厉。
“你这个骗子!彻头彻尾的骗子!”
我停下脚步,回过头。
我看着她那张因为嫉妒和不甘而扭曲变形的脸,忽然觉得无比可笑。
“骗你?”我轻笑出声,“秦雨岚,是你自己眼瞎,把鱼目当了珍珠。”
我缓缓伸出左手,将无名指上那枚廉价的银色戒指,一点一点地褪了下来。
那是我用第一个月工资买的,花了九块九毛钱包邮。
当时她收到的时候,撇着嘴,一脸嫌弃,但最终还是戴上了。
后来,蒋浩送了她那枚硕大的钻戒,这枚九块九的戒指,就再也没从她手指上出现过。
我屈指一弹。
戒指在空中划出一道细小的抛物线,叮当一声,落入了同一个垃圾桶。
“你的东西,还给你。”
说完,我再也不看她,径直上了为首那辆劳斯莱斯的后座。
车门被无声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车队缓缓启动,我从后视镜里,看到秦雨岚疯了一样扑到那个肮脏的垃圾桶边,不顾形象地在里面翻找着什么。
而她身旁的蒋浩,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看她的眼神,充满了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