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锈铁峡谷的诱饵
辐射风卷着沙砾,在锈铁峡谷的断壁残垣间嘶吼。林烬蜷缩在半截混凝土管道里,喉结滚动着咽下最后一口过滤水——这是他今天找到的第三件战利品,前两件是半块发霉的压缩饼干,和一块勉强能用的空气过滤芯片。
他裹紧补丁摞补丁的破风衣,露出的手腕细得像根枯柴,但握着金属撬棍的指节却异常粗大。二十岁的年纪,本该是精力最旺盛的时候,可废土的太阳晒在皮肤上,只有灼痛没有暖意。远处传来畸变兽的咆哮,沉闷得像地底的雷,林烬立刻按住帽檐,将自己更深地埋进阴影里。
妈的,孢子浓度又高了。他低声咒骂,摸出挂在脖子上的辐射计量器。指针卡在橙色区域,再往上跳一格,就得赶紧往避难所钻。
鼹鼠窝的过滤系统快撑不住了。老杰克昨天咳嗽得直冒血,小雅偷偷塞给他的合成蛋白膏,还带着女孩手心的温度。林烬咬咬牙,握紧撬棍钻出管道。今天必须找到更多能用的东西,哪怕是几块废铁,也能让老杰克敲敲打打改成防御插销。
锈铁峡谷是出了名的危险区,但也藏着最多旧时代的遗产。林烬像只警惕的蜥蜴,贴着断裂的钢筋混凝土移动,眼睛扫过每一处可能藏着物资的缝隙。他的动作轻得像猫,这是拾荒者的保命本事——在绝对的危险面前,任何多余的动静都是自杀。
突然,引擎的轰鸣碾碎了风啸。
林烬的心脏猛地缩紧,几乎是本能地扑进旁边的废车底盘。三辆改装战车扬起沙尘,车身上喷着血色的狼头图腾,轮胎碾过锈蚀的铁皮,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血狼！他死死咬住嘴唇,尝到一丝血腥味。
废土上没人愿意遇见掠夺者,尤其是血狼这种以虐杀为乐的疯子。林烬屏住呼吸,透过车底的缝隙,看见战车停在不远处的峡谷入口。车门打开,跳下几个穿着拼凑护甲的壮汉,为首的那个身高近两米,裸露的胳膊上纹着交错的刀疤,正是血狼队长,屠夫雷克。
就是这儿雷克的声音像生锈的铁块摩擦,地穴巨蝎的窝
错不了,头儿。副队长莉娜舔了舔涂着毒液般的紫色嘴唇,她手里把玩着一把带倒刺的匕首,研究所的地图标得很清楚,穿过蝎巢就是地下仓库。那东西就在里面。
林烬的瞳孔骤然收缩。地穴巨蝎那是比辐射鬣狗可怕十倍的怪物,成年个体能轻易撕碎轻型装甲车。这些疯子想干什么
里面情况不明,得先探路。机械师布隆瓮声瓮气地说,他正检查着车载重机枪,蝎群对活物反应最敏感。
雷克的目光扫过周围,像在挑选一块合适的肉。他的视线最终落在了林烬藏身的废车方向,嘴角勾起残忍的笑：正好,这儿有只送上门的老鼠。
林烬浑身汗毛倒竖,转身就想往峡谷深处跑。但已经晚了,两个掠夺者像拎小鸡一样抓住他的后领,将他狠狠掼在地上。
拾荒者莉娜蹲下来,匕首划过他的脸颊,运气不错啊,跑到这儿来送死。
林烬挣扎着想爬起来,肋骨却被一只军靴死死踩住。他抬头看见雷克居高临下的眼神,那里面没有丝毫温度,仿佛在看一块会喘气的垃圾。
废物也有废物的用处。雷克扯下林烬脖子上的辐射计量器,随手扔给旁边的毒牙凯恩,把他扔进去,看看蝎巢的深浅。
凯恩是个比雷克矮不了多少的年轻人,脸上带着未脱的稚气,眼神却比毒蛇还狠。他踹了林烬一脚,狞笑道：算你倒霉,成了老子的开胃菜。
林烬的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他不是第一次面对死亡,但这种被当成诱饵的屈辱,像烧红的烙铁烫在心上。他看到远处的废车堆里,还有几个和他一起出来拾荒的同伴,此刻都被捆着扔在地上,眼神里充满了绝望。
等等！林烬突然喊道,声音嘶哑,我知道一条近路！能绕开蝎群！
雷克嗤笑一声,没说话。莉娜却饶有兴致地歪过头：哦说说看。
林烬飞快地转动脑筋,他确实知道一条狭窄的通风管道,是以前躲避畸变兽时发现的。他详细描述着路线,试图用这点价值换取活命的机会：那里能直接通到研究所的侧门,不用经过主巢......
听起来不错。莉娜拍了拍他的脸,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可惜,我们不需要带路的。
她对凯恩使了个眼色,后者掏出一根注射针管,里面是浑浊的绿色液体。林烬闻到一股刺鼻的气味,那是能让畸变兽疯狂的信息素。
放心,不会让你太快死的。凯恩按住林烬的肩膀,针头刺进他的脖颈,至少要等那些蝎子围过来,对吧
冰冷的液体注入血管,林烬瞬间感到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他想反抗,却被两个掠夺者死死按住,眼睁睁看着凯恩拿出一个金属项圈扣在他脖子上。
这玩意儿会发信号,我们看着你表演。凯恩拽着项圈上的铁链,像拖狗一样把他拖向峡谷深处的一个黑洞洞的入口——那是地穴巨蝎的巢穴。
巢穴里弥漫着浓烈的腥臭味,混合着腐烂的血肉和某种粘稠液体的气息。林烬被狠狠推了进去,铁链在洞口被固定住,留下的长度刚好够他在巢穴前半段活动。
黑暗中,无数双幽绿的眼睛亮了起来。
沉重的爬动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带着甲壳摩擦岩石的刺耳声响。林烬能感觉到地面在震动,那是巨蝎移动时带来的震颤。他的心跳得像要炸开,脖颈上的项圈发出微弱的红光,将他的位置清晰地暴露在黑暗中。
吼——
一只近十米长的巨蝎从阴影中爬了出来,巨大的螯钳张开,口器里滴落着腐蚀性的粘液。它的复眼死死盯着林烬,显然被信息素和活物的气息刺激得狂暴起来。
林烬握紧了手里的撬棍,那是他身上唯一的武器。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活着出去了,这些掠夺者根本没打算让他活。他们只是想看一场好戏,一场由他的死亡拉开序幕的探路戏码。
巨蝎猛地扑了过来,螯钳带着风声砸向地面。林烬狼狈地翻滚躲开,坚硬的岩石被砸出一个大坑。他借着项圈的红光,看到巢穴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发光,那是一种柔和的、荧蓝色的光芒。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恐惧。林烬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他知道,待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他转身朝着光芒的方向狂奔,身后的巨蝎发出愤怒的嘶鸣,追了上来。
更多的巨蝎被惊动了,从洞穴的各个角落涌出来,挡住了他的去路。林烬挥舞着撬棍,用尽全力砸向一只巨蝎的眼睛,却只留下一道白痕。反倒是那只巨蝎的尾针,带着破空声刺向他的后背。
剧痛传来,林烬感觉自己像被烧红的钢筋贯穿了身体。他踉跄着扑倒在地,视线开始模糊。尾针上的毒液迅速扩散,他的肌肉开始抽搐,意识渐渐沉入黑暗。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他似乎撞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那荧蓝色的光芒变得无比清晰,他看到一颗巨大的、跳动着的心脏,就像一块半透明的蓝宝石,散发着诱人的生机。
那是蝎后的心脏。
也许是回光返照,也许是本能的驱使,林烬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张开嘴咬了下去。
冰冷而粘稠的液体涌入喉咙,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能量,瞬间席卷了他的四肢百骸。剧痛和炽热交织在一起,仿佛有无数条基因链在他的身体里断裂、重组。
他听到了自己骨骼碎裂又重生的声音,听到了肌肉纤维撕裂后疯狂生长的声音,听到了血液在血管里奔腾的声音。
黑暗彻底吞噬了他。
巢穴外,凯恩正通过项圈的信号器观察着里面的动静。屏幕上的红点突然剧烈闪烁了几下,然后彻底熄灭。
呵,死了。凯恩撇撇嘴,对雷克说,看来里面的蝎子不少。
雷克点点头,对布隆说：准备武器,按计划清理通道。
他们没人知道,那个被他们当成垃圾扔掉的诱饵,此刻正在巢穴深处,经历着一场足以颠覆整个废土的蜕变。
而那半颗被啃食的蝎后之心,正像一颗种子,在林烬的身体里,悄然生根发芽。
2.畸变之躯
意识像是沉在沸腾的岩浆里。
林烬猛地睁开眼,喉咙里爆发出野兽般的喘息。黑暗中,他清晰地看见胸前的贯穿伤正在蠕动愈合,断裂的肋骨发出细微的咔咔声,重新拼接成完整的骨架。
蝎毒带来的麻痹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狂暴的力量,在血管里冲撞奔涌。他试着活动手指,指尖竟弹出半寸长的灰黑色角质,在岩壁上划出深深的刻痕。
这是...我
林烬低头,借着岩壁缝隙透进的微弱天光,看到自己的皮肤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手臂上的肌肉线条变得异常清晰,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这双手,刚才还连撬棍都快握不住。
巢穴深处传来巨蝎的嘶鸣,比之前更近了。林烬的瞳孔骤然收缩,不是因为恐惧,而是一种奇异的感知——他能听到那些怪物的爬行轨迹,能闻到它们甲壳上的腥气,甚至能隐约捕捉到它们心脏跳动的频率。
这是蝎后的能力
他翻身站起,动作流畅得不像刚从死亡线上爬回来。束缚他的铁链还在脖子上晃荡,林烬抬手抓住铁链末端的合金锁扣,只听咔吧一声脆响,坚硬的锁扣竟被他生生捏碎。
力量！前所未有的力量！
一只巨蝎循着动静爬了过来,螯钳横扫,带起腥风。林烬侧身躲过,右手角质化的指尖精准地刺入巨蝎复眼下方的软肉。墨绿色的血液喷溅而出,巨蝎发出痛苦的嘶吼,尾针凶狠地刺向他的后背。
林烬不退反进,左手抓住巨蝎的尾节,硬生生将那根闪烁着寒光的尾针掰断。他能感觉到蝎毒顺着伤口渗入,但身体里那股源自蝎后之心的力量瞬间将毒素吞噬、分解,甚至转化成了一丝微弱的能量。
原来如此...林烬舔了舔嘴角的蝎血,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他不再躲避,任由巨蝎的螯钳砸在肩头。沉闷的撞击声响起,他却只感觉到轻微的麻痒,皮肤表面浮现出细密的鳞片,挡住了致命的攻击。紧接着,他欺身而上,双手按住巨蝎的头部,双臂发力。
骨骼碎裂的闷响在洞穴里回荡。这只刚才还能轻易杀死他的怪物,此刻像个玩具般被撕裂。
林烬站在巨蝎的尸骸旁,剧烈地喘息着。杀戮带来的不是恐惧,而是一种陌生的兴奋。他低头看向巨蝎的甲壳,那层坚硬的物质仿佛在召唤他。
鬼使神差地,他伸出手,将一块破碎的蝎壳凑到嘴边。粗糙的甲壳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清凉的能量流遍全身,刚才战斗消耗的体力瞬间补满,皮肤的角质层似乎又厚了几分。
吞噬...进化...林烬喃喃自语,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脑海中成型。
他开始在巢穴里搜寻,将散落的蝎壳、断裂的尾针、甚至一些嵌在岩壁里的废弃金属碎片都收集起来,一一吞噬。每一次吞咽,都能感觉到身体在发生细微的变化：肌肉更结实,骨骼更坚硬,感官更敏锐。
当他走到巢穴最深处,那只被他杀死的蝎后尸体旁时,瞳孔猛地一缩。
蝎后的胸腔里,剩下的半颗心脏还在微弱地搏动,荧蓝色的光芒比之前更加明亮。旁边散落着一些扭曲的金属管,像是某种实验装置的残骸,管壁上残留着和蝎心同源的能量波动。
林烬忽然想起老杰克说过的话——大灾变前,有些疯狂的科学家在研究生物与机械的融合。
他没有立刻去碰那半颗心脏,而是将目光投向那些金属管。这些东西富含能量,比单纯的废铁更有营养。林烬抓起一根金属管,牙齿咬下,金属在口中融化成滚烫的液体,顺着喉咙流入胃袋,化作一股灼热的能量,让他的骨骼发出淡淡的荧光。
就在这时,巢穴入口传来密集的枪声和爆炸声。
血狼小队开始清理通道了。
林烬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他走到蝎后尸体旁,小心翼翼地将剩下的半颗心脏取下,用破损的风衣包裹好。这东西是他力量的源泉,绝不能浪费。
然后,他贴着岩壁,像一只真正的蝎子般,悄无声息地朝着枪声传来的方向移动。
通道里,几名掠夺者正用火焰喷射器清理残余的巨蝎,地上堆满了焦黑的尸体。布隆扛着一挺重机枪守在后面,莉娜则拿着探测器,不时弯腰检查地面。
动作快点！凯恩的声音带着不耐烦,他的胳膊上缠着绷带,显然在之前的战斗中受了伤,别让几只虫子耽误了大事。
林烬躲在一块巨大的岩石后面,感知着这些人的位置。他能清晰地看到凯恩绷带下正在发炎的伤口,能听到布隆重机枪的零件摩擦声,甚至能分辨出莉娜腰间毒药瓶的晃动频率。
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岩壁,计算着距离和角度。
现在的他,已经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诱饵了。
当一名掠夺者的火焰喷射器耗尽燃料,转身向布隆要补给时,林烬动了。
他像一道灰色的闪电冲出岩石阴影,右手角质化的利爪直接刺穿了那名掠夺者的喉咙。不等对方发出惨叫,林烬已经夺过他手中的空喷火器,反手砸向旁边另一名掠夺者的脸。
什么人！布隆怒吼着调转枪口。
林烬矮身躲过子弹,脚下发力,整个人贴着地面滑行,撞在布隆的膝盖上。重机枪手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林烬顺势骑在他胸口,左手按住他的喉咙,右手利爪毫不犹豫地刺入他的右眼。
整个过程不到三秒。
凯恩和莉娜惊呆了。他们看着眼前这个浑身散发着金属光泽、眼神冰冷的年轻人,完全认不出这就是那个被他们扔进巢穴的拾荒者。
是你...不可能！凯恩失声尖叫,下意识地举起枪。
林烬的目光扫过他们,最终落在凯恩受伤的胳膊上。他能感觉到,那里面流淌的血液,和自己身体里的某种东西产生了微弱的共鸣。
血狼...林烬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你们欠我的,我会一点一点,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他没有继续攻击,转身冲进了巢穴深处的黑暗里。那里有更多的食物,能让他变得更强。
凯恩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又看了看地上布隆的尸体,突然感到一阵彻骨的寒冷。他低头看向自己发炎的伤口,不知为何,竟觉得那伤口里的病菌,似乎在害怕着什么。
莉娜捡起地上的匕首,脸色苍白：必须立刻告诉雷克。
巢穴深处,林烬靠在岩壁上,感受着体内不断增长的力量。他摸了摸怀里的半颗蝎心,又看了看自己角质化的手掌。
废土的法则从未改变——弱肉强食。
但从今天起,他将不再是被吞噬的弱者。
他要成为猎人,成为主宰,成为那些掠夺者午夜梦回都无法摆脱的噩梦。
而第一步,就是彻底消化这巢穴里的一切,让自己变得足够强。强到能亲手撕碎那些曾经践踏他尊严的人。
3.鼹鼠窝的裂痕
辐射尘在黄昏时沉淀成橘红色的雾霭,林烬踏着碎铁与沙砾,走进了鼹鼠窝的秘密通道。他背着半副巨蝎壳打磨成的甲片,腰间别着淬了蝎毒的短刃,这些是他用三天时间从巢穴残骸里啃出来的成果——吞噬不再局限于直接吞咽,他发现自己能通过腺体分泌特殊消化液,将坚硬的生物质与金属分解成能量流,再通过皮肤吸收。
小林你还活着！守在入口的老霍头看清他的脸,手里的锈蚀步枪哐当掉在地上。整个避难所都以为他成了巨蝎的粪便,老杰克甚至偷偷给他立了块写着拾荒者林烬的碎木牌。
通道里的油灯次第亮起,人们围拢过来,看着林烬卸下的蝎壳甲片,倒吸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地穴巨蝎的甲壳是废土硬通货,能熔炼后修补通风管道,尾针提纯的毒液能让弩箭威力翻倍,这半副甲片足够鼹鼠窝撑过下一个辐射季。
杰克爷爷在哪林烬拨开人群,他的声音比之前低沉了些,胸腔里仿佛藏着共鸣腔。
医疗区的破木桌前,老杰克正用镊子夹着辐射药膏,往小雅手臂的溃烂处涂。女孩疼得咬着嘴唇,看到林烬时突然红了眼眶：林烬哥！你的胳膊……
林烬左臂缠着的布条渗出暗红,那是昨天猎杀铁甲蜥蜴时被尾椎扫中的伤口。但此刻伤口已经结痂,痂皮下隐隐泛着金属光泽——吞噬了蜥蜴鳞片后,他的皮肤能在受到冲击时瞬间硬化。
皮外伤。林烬把一块磨得最光滑的蝎壳放在桌上,这个能做防辐射护板。
老杰克的手抖了一下,镊子掉在铁皮盘里。他盯着林烬的眼睛,那里面少了往日的怯懦,多了些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冷厉：你从蝎巢里爬出来的
运气好,躲在缝隙里。林烬扯了扯嘴角,没说实话。他发现自己说谎时,喉咙会泛起腥甜,那是蝎后基因在排斥虚假信息。
接下来的五天,林烬成了避难所的怪人。白天他跟着老杰克学习熔炼技术,将蝎壳与废铁熔成合金,加固入口的闸门；夜里就消失在黑暗中,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其实他在进行狩猎进化。第一次尝试吞噬刃足螳螂时,他差点被那对旋转的镰刀肢切成碎块,直到模仿巨蝎的震动感知,预判出攻击轨迹,才拧断了螳螂的脖颈。吞噬其基因后,他的指节间能弹出半寸骨刃,划开三厘米厚的钢板像切黄油。
林烬哥,你看这个。第七天清晨,小雅举着块巴掌大的液晶屏跑过来,那是她在废弃商场找到的旧时代玩意儿,里面有会动的人影。
林烬接过液晶屏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缩。屏幕上残留着模糊的画面：穿着白大褂的人在注射绿色药剂,笼子里的老鼠长出了蝎子尾巴。画面最后定格在一行字——基因融合实验体73号,蝎后型。
这东西哪来的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掐进液晶屏边框,塑料外壳瞬间裂开细纹。
就在东边的‘遗忘商场’,那里还有好多箱子。小雅指着通道尽头,老霍头说那里以前是个研究所的仓库。
林烬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巢穴里那些扭曲的金属管、荧蓝色的能量波动、屏幕上的蝎后型……一个可怕的猜想浮出水面：地穴巨蝎根本不是自然变异,而是人为制造的生物兵器。
就在这时,入口传来剧烈的撞击声,伴随着老霍头的惨叫。
血狼！是血狼的战车！有人嘶吼着跑来,怀里抱着被流弹打穿的胳膊。
林烬猛地起身,腰间的蝎毒短刃自动滑入手心。他冲到闸门后,透过观察缝看到三辆改装战车正撞向加固后的入口,为首那辆的车头上,血狼图腾在晨光中泛着凶光。
车顶上,凯恩缠着绷带的胳膊高举着燃烧瓶,脸上是病态的兴奋：把那只从蝎巢爬出来的老鼠交出来！否则炸平你们的耗子洞！
闸门在撞击下发出呻吟,老杰克用身体顶着横杆,咳出的血染红了胸前的补丁：小林,从密道走！别管我们！
林烬没动。他看着凯恩绷带下渗出的黑血,那是感染加深的迹象；看着战车旁莉娜调试的毒气罐,罐身印着和商场液晶屏里一样的绿色药剂标志；更看到了人群中蜷缩的小雅,她正偷偷往弩箭上涂抹蝎毒——那是他教她做的。
想拿我当诱饵林烬的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指甲在闸门内侧划出火星,这次换你们当养料。
他突然想起昨夜吞噬的那块能量电池,此刻正化作暖流涌遍全身。皮肤下的鳞片开始蠕动,骨刃刺破指节弹出,这一次,他不再需要隐藏。
闸门的锁扣在第五次撞击下崩裂,就在掠夺者们欢呼着准备冲进来时,一道灰影从闸门后撞出。
林烬的速度比上次更快,快到只能看到残影。他右手骨刃划开最近那辆战车的油箱,左手抓住凯恩扔来的燃烧瓶,反手塞回他怀里。
轰！
火焰吞没了凯恩的惨叫,林烬踩着燃烧的车骸跃起,落在莉娜身后。女人刚要拧开毒气罐,就被他掐住脖子提了起来——那些淬毒的指甲在她颈侧留下血痕,却没能像往常一样让目标麻痹,因为林烬的腺体正分泌着另一种液体,一种能溶解毒素的中和剂。
告诉雷克。林烬的声音像金属摩擦,他要的东西,在我这儿。
他没杀莉娜,只是拧断了她的手腕,看着她连滚带爬地跑向远方。然后转身,面对那些吓得瘫在地上的掠夺者,还有避难所里目瞪口呆的人们。
晨光透过战车的残骸,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鳞片正在消退,骨刃缩回指节,但那双眼睛里的冷光,让所有人都明白：那个拾荒者林烬,已经死在蝎巢里了。
现在活着的,是一个他们既陌生又恐惧的存在。
老杰克拄着拐杖走过来,看着满地狼藉,突然剧烈咳嗽。林烬伸手扶住他,触到老人后背时,指尖传来微弱的震动——那是内脏衰竭的征兆,普通药物救不了。
东边商场……林烬低声说,可能有能救你的东西。
他的目光投向远方,那里有更多的秘密,更多的养料,还有即将到来的、更疯狂的报复。
4.铁鳞与毒谋
林烬蹲在锈蚀的信号塔顶端,嘴里嚼着一块能量晶体。晶体在舌尖融化成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小腹里腾起一股暖流。他的瞳孔微微发亮,透过弥漫的辐射尘,能清晰看到三公里外铁甲蜥蜴的踪迹——那畜生正趴在一辆翻倒的油罐车旁晒太阳,鳞片反射着危险的金属光泽。
这是他第五天出来狩猎。自从上次击退血狼的先头部队,林烬就意识到单纯的防御迟早会被攻破。雷克的动力装甲和重武器不是靠蝎壳就能挡住的,他需要更强大的基因。
铁甲蜥蜴的鳞片含有天然合金成分,吞噬后或许能强化甲壳的防御。林烬舔了舔嘴角,从塔顶跃下。融合了刃足螳螂基因的踝关节让他落地时几乎无声,只有靴底碾过碎玻璃的轻响。
油罐车旁的铁甲蜥蜴突然抬起头,分叉的舌头吞吐着,捕捉到了空气中陌生的气息。这头近五米长的怪物猛地转身,尾巴像钢鞭般抽向林烬,带起的劲风掀起漫天沙尘。
林烬不退反进,左臂瞬间覆盖上灰黑色的蝎壳。铛的一声脆响,尾巴抽在护盾上,他只觉手臂一麻,借势翻滚到蜥蜴腹下——那里是鳞片最薄弱的地方。
右手骨刃弹出,精准刺入蜥蜴的下腹。墨绿色的血液喷溅而出,带着浓烈的硫磺味。铁甲蜥蜴发出痛苦的嘶吼,前爪凶狠地拍向地面,林烬堪堪躲过,爪子拍击的地方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还不够。林烬眼神一凛,突然想起吞噬巨蝎时的感悟。他不再执着于攻击,而是故意让蜥蜴的尾巴再次抽中自己的后背。剧痛传来的同时,他的皮肤开始疯狂吸收飞溅的蜥蜴血,那些蕴含合金成分的血液渗入毛孔,与皮下组织融合。
鳞片在生长！后背的皮肤泛起金属光泽,甚至隐约浮现出蜥蜴鳞片的纹路。林烬抓住机会,骨刃再次刺入刚才的伤口,这一次直接搅碎了蜥蜴的内脏。
铁甲蜥蜴轰然倒地,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林烬喘着粗气,感受着体内涌动的新力量——后背的鳞片能在受到冲击时自动硬化,防御力比单纯的蝎壳提升了数倍。
他开始分解这头巨兽的尸体,优先吞噬最精华的鳞片和心脏。当最后一块鳞片消失在他掌心时,远处突然传来引擎的轰鸣。
三辆越野车疾驰而来,车身上没有血狼的标志,但林烬的感知却捕捉到了熟悉的恶意。他迅速躲进油罐车的阴影里,看着越野车停在不远处,下来几个穿着黑色风衣的人。
为首的是个独眼男人,脸上有道狰狞的刀疤。他蹲在铁甲蜥蜴的尸体旁,用手指沾了点血液,放在鼻尖嗅了嗅：是那小子干的。基因融合的痕迹越来越明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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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要追吗旁边的手下问道。
独眼男人摇了摇头,指了指远处血狼营地的方向：不用。让雷克去当试金石再好不过。我们只需要等着捡战利品——无论是那小子的基因样本,还是血狼手里的研究所资料。
越野车很快消失在尘烟中。林烬从阴影里走出,眉头紧锁。这些人是谁他们怎么知道基因融合更重要的是,他们提到了研究所资料——和血狼之前抢夺的东西有关
回到鼹鼠窝时,天色已近黄昏。避难所里弥漫着紧张的气氛,老杰克正指挥着人们加固新造的闸门,那是用林烬带回的铁甲蜥蜴鳞片混合废铁熔铸的,比原来的坚固了数倍。
林烬哥！小雅跑过来,手里拿着块染血的布条,刚才有人在入口附近留下这个,说是给你的。
布条上绣着血狼的图腾,还沾着点黑红色的血渍。林烬捏着布条,感知到了凯恩的气息——那是一种混合着脓水和恐惧的味道。
雷克要来了。林烬低声说,而且,他知道我能融合基因了。
老杰克走过来,咳嗽着说：我刚才检查了闸门的机关,就算他们用炸药,至少能撑半个时辰。他拍了拍林烬的肩膀,别太勉强,实在不行,我们还有密道。
林烬摇了摇头,目光落在避难所角落里那些老弱妇孺身上：这次不能退。他走到熔炉旁,拿起一块刚冷却的合金板,他们想要我的基因那就让他们来拿。
深夜,林烬坐在自己的隔间里,指尖划过一块从铁甲蜥蜴体内找到的芯片。芯片上刻着模糊的编号：实验体-铁鳞。结合之前在商场找到的液晶屏,一个可怕的猜想在他脑中成型——这些畸变兽,可能和蝎后一样,都是旧时代的实验产物。
而血狼抢夺的研究所资料,或许就记录着制造或控制这些怪物的方法。
隔间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林烬瞬间警惕起来,骨刃悄然弹出。门被推开,小雅端着一碗热汤走进来,怯生生地说：林烬哥,老霍头煮了点合成肉汤,你要不要喝点
看到林烬指尖的骨刃,小雅吓了一跳,汤碗差点脱手。林烬连忙收起骨刃,接过汤碗：谢谢。
你...你真的会变成怪物吗小雅小声问,眼睛里满是担忧。
林烬喝了口热汤,暖流驱散了些许寒意。他看着女孩清澈的眼睛,认真地说：不会。至少,不会变成伤害你们的怪物。
就在这时,入口突然传来剧烈的爆炸声,紧接着是老霍头的惨叫。林烬猛地站起,碗里的汤洒了一地。
来了。他眼神一冷,抓起旁边的合金盾,照顾好杰克爷爷,待在隔间里别出来。
冲出隔间,林烬看到闸门在爆炸中摇摇欲坠,几个掠夺者正试图从缺口冲进来。他纵身跃起,落在缺口处,后背的鳞片瞬间硬化,挡住了射来的子弹。
想进鼹鼠窝先问过我。
黑暗中,他仿佛看到了远处战车上雷克狰狞的笑,还有那些隐藏在阴影里、等待坐收渔利的黑色风衣。
一场更大的风暴,终于来临。
5.暴君的宣言
爆炸的火光染红了鼹鼠窝的入口。
雷克亲自驾驶着改装战车,车头撞在新铸的闸门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动力装甲覆盖的右臂握着链锯斧,每一次劈砍都让闸门剧烈颤抖,火星四溅。
给我砸开！雷克咆哮着,链锯斧撕开了一道裂缝,他能看到里面惊慌失措的面孔,把那只融合了蝎基因的怪物揪出来,我要活的！
莉娜站在战车旁,手里把玩着装满神经毒气的陶罐,嘴角挂着冷笑。她身后,凯恩被两个掠夺者搀扶着,脸色惨白如纸,绷带下的伤口已经开始溃烂流脓,只有那双眼睛还燃烧着疯狂的恨意。
闸门在第五次撞击下轰然倒塌。掠夺者们像潮水般涌进去,却在通道里遭遇了埋伏——林烬利用铁甲蜥蜴的鳞片和废铁,布置了数十个倒刺陷阱,最前面的几个掠夺者瞬间被刺穿了脚踝。
滚出来受死！凯恩嘶吼着,用仅剩的力气举起枪,胡乱扫射。
黑暗中,一道身影如鬼魅般闪过。林烬没有直接攻击,而是反手将一个燃烧瓶扔向战车的油箱。轰的一声,火焰冲天而起,暂时阻断了掠夺者的退路。
在那！莉娜指着阴影,将手中的毒气罐扔了过去。绿色的雾气弥漫开来,却在靠近林烬时诡异地消散了——他皮肤表面渗出的粘液能中和毒素,这是吞噬蝎后心脏后觉醒的新能力。
林烬动了。
他的速度快得惊人,融合了刃足螳螂基因的双腿让他在狭窄的通道里闪转腾挪,骨刃划过之处,惨叫声此起彼伏。后背的铁甲蜥蜴鳞片自动硬化,挡住了射来的子弹,弹丸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怪物！一个掠夺者吓得瘫倒在地,林烬没有留情,骨刃刺穿了他的喉咙。
通道深处,老杰克举着猎枪,对着冲过来的掠夺者扣动扳机,却被对方的子弹擦伤了胳膊。小雅尖叫着扶住爷爷,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杰克爷爷！林烬看到这一幕,眼中瞬间燃起怒火。他不再保留,全身的蝎壳和蜥蜴鳞片同时浮现,整个人化作一道灰黑色的闪电,撞入掠夺者群中。
利爪撕裂护甲,骨刃斩断肢体,他像一台杀戮机器,所过之处血肉横飞。那些引以为傲的掠夺者,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不堪一击。
拦住他！给我拦住他！雷克怒吼着,举起链锯斧冲向林烬。动力装甲的液压装置发出嘶鸣,每一次挥舞都带着撕裂空气的劲风。
林烬不闪不避,左臂硬化成巨盾,硬生生接下了链锯斧的攻击。铛的一声脆响,火花四溅,他竟纹丝不动。紧接着,右手骨刃弹出,精准地刺入动力装甲的关节缝隙——那里是防御最薄弱的地方。
啊！雷克惨叫一声,链锯斧脱手飞出。林烬顺势欺身而上,双手抓住动力装甲的肩甲,猛地发力。
令人牙酸的金属撕裂声响起,坚固的动力装甲竟被他生生撕开！雷克暴露在外的肩膀瞬间被骨刃划开,鲜血喷涌而出。
林烬一脚将雷克踹倒在地,踩着他的胸膛,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曾经将他视为垃圾的男人：还记得锈铁峡谷的蝎巢吗
雷克挣扎着,眼中充满了恐惧和不甘：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我是你扔掉的垃圾。林烬的声音冰冷刺骨,是你,把我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就在这时,莉娜突然抓住了小雅,匕首抵在女孩的脖子上：放了队长！否则我杀了她！
所有人都僵住了。老杰克急得浑身发抖,却被掠夺者用枪指着头,动弹不得。
林烬的目光落在小雅苍白的脸上,又看了看莉娜眼中的得意。他缓缓松开踩在雷克胸膛上的脚,骨刃却没有收回：放了她。
把你的能力解除！莉娜喊道,让我们安全离开！
林烬身上的鳞片和骨刃开始消退,恢复成人类的模样。莉娜得意地笑了,挟持着小雅一步步后退,走向还能勉强启动的越野车。
就在她们即将靠近车门时,林烬突然动了。
他没有冲向莉娜,而是反手抓起地上的链锯斧,扔向凯恩。那把还在转动的凶器精准地砸在凯恩的伤口上,剧痛让他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身体剧烈抽搐起来。
凯恩！雷克目眦欲裂,下意识地扑过去查看弟弟的伤势。
这正是林烬要的机会。他如离弦之箭般冲出,在莉娜分神的瞬间,指尖弹出的骨刺刺穿了她的手腕。匕首落地,小雅趁机挣脱,跑向老杰克。
莉娜捂着流血的手腕,惊恐地看着林烬：你...
林烬没有给她说完话的机会,一掌拍在她的胸口。看似普通的一掌,却蕴含着巨蝎的巨力,莉娜像断线的风筝般飞出去,撞在岩壁上,昏死过去。
战斗结束了。
幸存的掠夺者们被捆在一起,瑟瑟发抖地看着站在血泊中的林烬。雷克抱着奄奄一息的凯恩,眼神里充满了绝望——他知道,没有特殊血清,弟弟活不过今晚。
林烬走到他们面前,从怀里掏出一个密封的玻璃管。里面装着淡蓝色的液体,散发着微弱的荧光。
这是什么雷克的声音嘶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希冀。
能救他的东西。林烬晃动着玻璃管,液体在里面划出幽美的弧线,用你的动力装甲核心,还有血狼小队所有的资源来换。
雷克毫不犹豫：我换！只要能救凯恩,我什么都给你！
林烬将玻璃管扔给他,看着他颤抖着给凯恩注射。记住,林烬的声音传遍了整个避难所,从今天起,鼹鼠窝是我的领地。血狼,或者任何掠夺者,再敢踏入一步,死。
他的目光扫过所有幸存者,那些曾经畏惧他、怀疑他的人,此刻眼中只剩下敬畏。
老杰克拄着拐杖走过来,看着林烬身上未干的血迹,叹了口气：你长大了。
林烬没有说话,只是看向通道外的天空。辐射尘散去了一些,露出几颗暗淡的星星。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那些隐藏在暗处的观察者,那些关于基因融合的秘密,那些旧时代的研究所......还有他身体里不断进化的力量,都预示着更残酷的战斗还在等着他。
但他不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诱饵了。
他是林烬,是从蝎巢里爬出来的幸存者,是鼹鼠窝的守护者,是废土上冉冉升起的——基因暴君。
远处的废墟里,独眼男人通过望远镜看着这一切,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有意思。看来,旧时代的潘多拉魔盒,真的被打开了。
他身后的黑衣人低声问：老板,要动手吗
不急。独眼男人放下望远镜,让这头年轻的暴君再成长一段时间。我们的目标,从来都不是他。
他们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中,只留下风穿过废墟的呜咽声,仿佛在预示着未来的风暴。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