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清单
1.
陈默(22岁,程序员):戴黑框眼镜,背包里装着笔记本电脑,因收到破解旧校舍数据库可获10万奖金的邮件而来。
2.
林晚(24岁,悬疑小说家):穿风衣,口袋里总揣着录音笔,为新书取材,据说她的姑姑三十年前在这所废弃中学失踪。
3.
赵校长(60岁,退休校长):拄着刻有校徽的拐杖,反复念叨校舍不该拆,是唯一有旧校舍钥匙的人。
4.
孙记者(30岁,社会新闻记者):扛着摄像机,声称要调查三十年前学生集体转学的真相。
5.
郑电工(45岁,拆迁队电工):拎着工具箱,奉命来切断校舍电源,左手腕有块烫伤疤痕。
6.
吴老太(70岁,校工遗孀):拎着个布包,里面是丈夫当年的工具,说要来拿点老物件。
7.
周学生(17岁,高中生):校服上别着旧校徽,偷偷溜进来拍短视频,说这里的镜子能照出未来。
8.
王警官(38岁,刑警):穿便衣,说是接到报案有人非法闯入,腰间的手铐闪着冷光。
楔子:规则
暴雨像无数根钢针,扎在废弃中学的玻璃窗上,发出刺耳的噼啪声。八人挤在礼堂角落,裤脚还在滴着水——就在半小时前,下山的唯一桥梁被山洪冲垮,他们这八个偶然在此相遇的人,成了被困者。
舞台上方的吊绳突然断裂,积满灰尘的幕布哗啦一声落下,扬起的灰呛得人直咳嗽。等烟尘稍散,所有人都愣住了:幕布背面用红漆歪歪扭扭写着几行字,颜料像是刚涂上去的,还在往下渗着黏腻的液滴。
欢迎参与‘校舍往事’游戏。周学生的声音发颤,他举着手机照明,光线下的红漆像凝固的血,三鬼,三职(寻物者、守秘者、驱鬼者),两民……
鬼每晚‘带走’一人,白天投票‘驱逐’一人。孙记者扛着摄像机,镜头死死对着幕布,找到藏在校舍的‘真相’者胜,失败者将永远留在1993年的雨夜。
最后一句话让吴老太猛地打了个寒颤,她攥紧手里的布包,里面是丈夫当年的工具:1993年……那年夏天,这学校死了三个学生……
话音未落,舞台中央的地板突然陷下一块,露出个黑木箱。郑电工踢开箱盖,里面躺着八张卡牌,材质像旧扑克牌,却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赵校长拄着拐杖走上前,手指在卡牌上犹豫了很久,最终抽出一张。牌面刻着个锁的图案,下面是两个字:守秘者。他的手抖得厉害,杖头的校徽撞到卡牌,发出叮的轻响。
雨更大了,风从破窗灌进来,卷起幕布的一角,露出后面斑驳的墙——那里隐约有个模糊的人影,正贴着墙站着。
第一夜:消失的校长
暴雨在凌晨三点达到顶峰,狂风卷着雨丝抽打礼堂的玻璃窗,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像有人在用指甲反复刮擦。
陈默蜷缩在舞台侧面的折叠椅上,笔记本电脑屏幕的蓝光映着他眼下的青黑
——他尝试破解校舍的旧数据库,代码却像被雨水泡过似的,乱成一团模糊的字符。
吱呀——
舞台中央的幕布突然晃动了一下。陈默猛地抬头,手电筒的光柱扫过去,只看到赵校长的拐杖斜斜地靠在台柱上,杖头的铜质校徽在应急灯下发着冷光。
昨夜分配完卡牌后,老校长说年纪大了熬不住,就坐在这张轮椅上打盹,怎么会突然不见了
赵校长陈默喊了一声,声音被雨声吞掉大半。
他起身走向舞台,鞋底踩在积灰的地板上,留下一串浅灰色的脚印。
轮椅还在原地,椅垫上搭着件洗得发白的中山装,领口别着的钢笔(老校长说这是他刚工作时买的)滚落在地,
笔尖在地板上划出一道淡蓝色的痕迹,像条突然中断的线索。
最奇怪的是那根拐杖。
陈默弯腰去捡,指尖刚触到杖身,就听见咔哒一声轻响——杖头的校徽竟然弹开了,露出个中空的夹层,里面塞着张泛黄的老照片。
照片边缘已经卷曲,上面覆盖着层细密的霉斑,却依然能看清画面:
三十年前的礼堂,八名穿着蓝白校服的学生站成两排,背后的黑板写着毕业快乐。
陈默的目光扫过第三排左数第二个男生,突然僵住
——那男生的眉眼、嘴角的痣,甚至连微微歪头的姿势,都和蜷缩在角落打盹的周学生一模一样。
醒了林晚不知何时站在舞台侧面,风衣下摆还在滴着水,刚才好像听到什么声音……她的话在看到陈默手里的照片时戛然而止,瞳孔猛地收缩,这照片……
赵校长不见了。陈默把照片递过去,他的拐杖里藏着这个。
林晚的指尖刚碰到照片,周学生突然从椅子上弹起来,校服袖口蹭过摄像机的镜头,发出刺耳的电流声。
这是我爸!他抢过照片,手指死死按在那个和自己相似的男生脸上,我奶奶给我看过我爸的毕业照,就是这所学校!他说当年突然转学,是因为学校倒闭了……
学校没倒闭。孙记者扛着摄像机走过来,镜头对准照片,1993年夏天,这里还在正常上课,只是突然有一天,所有学生都被家长接走了,对外只说是‘校舍维修’。
她顿了顿,镜头转向周学生,你爸没告诉你转学的真正原因
周学生的脸瞬间涨红:我爸说那时候我爷爷病重,他必须回去照顾!他的声音发飘,眼神却瞟向舞台角落的阴影,像是在害怕什么。
哐当!
郑电工的工具箱突然掉在地上,螺丝刀、扳手滚了一地。
他没去捡,反而猛地冲向礼堂后门,我去看看校长是不是去厕所了!可他跑了两步又停住,转身踹向舞台侧面的小门——那是通往校长办公室的捷径,门轴早就锈死,被他一脚踹得脱了臼。
你干什么王警官皱起眉,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手铐。
看看就知道了。郑电工的声音发紧,左手腕的烫伤疤痕在应急灯下泛着红,我刚才好像看到办公室的灯亮了一下。
办公室里果然空无一人。办公桌上的搪瓷杯还冒着热气,杯底沉着几片没泡开的茶叶,
旁边摊着本1993年的校历,6月13日那天被红笔圈了个圈,圈里写着个潦草的秘字。郑电工的目光扫过靠墙的铁皮柜,突然伸手拽开最底层的抽屉
——里面没有文件,只有本黑色封皮的日记,锁扣已经被撬开,纸页散落得乱七八糟。
1993年6月10日,他们又在地下室待了整夜,铁桶的味道越来越重了……
1993年6月12日,林老师好像发现了什么,她今天问我地下室的钥匙在哪……
1993年6月13日,他们发现了地下室的事,不能让任何人说出去,尤其是那个姓孙的……
日记写到这里突然中断,最后一页被硬生生撕掉,只剩下参差不齐的纸茬。陈默凑过去,用手机的手电筒照着纸茬,发现粘页处残留着半个模糊的字迹,像是孙字的右半部分。
姓孙的孙记者的摄像机猛地转向自己,镜头里的脸瞬间惨白,我姑姑当年就是这所学校的老师,姓孙,叫孙梅。
她的声音发颤,我爸说姑姑1993年夏天突然失踪,教育局给的说法是‘辞职去外地了’,可我从来没收到过她的信。
林晚突然捂住嘴,后退时撞到了铁皮柜,柜顶上的相框掉下来,玻璃摔得粉碎。相框里是张集体照,前排坐着的女老师戴着黑框眼镜,笑容温和——和林晚的眉眼像得惊人。
这是我姑姑,林淑。林晚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我爸说她当年是这所学校的化学老师,1993年辞职后就出国了,再也没回来过。她蹲下身捡玻璃碎片,指尖被划破也没察觉,她留给我的唯一东西,是支录音笔,说等我‘足够勇敢’的时候再听。
嗡——
孙记者的摄像机突然自己启动了,屏幕上跳出段模糊的录像:
三十年前的楼梯间,穿白衬衫的女老师(正是照片里的林淑)被人从背后推了一把,踉跄着滚下楼梯,裙摆扫过台阶上的粉笔灰,留下道白色的痕迹。
推她的人穿着深色西装,领口别着校徽,虽然脸被楼梯扶手挡住,那身形却和赵校长惊人地相似。
录像在女老师落地的瞬间中断,屏幕变回漆黑。礼堂里一片死寂,只有窗外的暴雨还在疯狂砸着玻璃,像是在为三十年前的那个夜晚伴奏。
周学生突然指着日记里的地下室三个字,声音发飘:我奶奶说,我爸转学后总做噩梦,梦见黑黢黢的楼梯,还有铁桶滚动的声音。
郑电工蹲下身,用指甲抠着自己的烫伤疤痕:我爸当年也在这所学校当校工,1993年夏天被辞退的,他的胳膊就是被‘化学试剂’烫的。
他说那天晚上,看到孙老师和林老师在地下室门口吵架,手里还拿着张纸……
陈默的目光落在日记的纸茬上,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掏出笔记本电脑:我刚才破解数据库时,看到1993年6月13日的考勤记录被人为删除了,只剩下八个名字,和这张老照片上的学生正好对上。
他顿了顿,指尖在键盘上敲了敲,其中一个,就是周学生的父亲,周明。
林晚突然从风衣口袋里掏出支银色录音笔,按下播放键。
电流声过后,传来个模糊的女声,像是被捂住了嘴:……他们把试剂藏在地下室,三个学生已经……不能让家长知道……
录音在一声尖叫中戛然而止。
王警官突然走到办公室门口,望着空无一人的礼堂,声音低沉:赵校长不是自己走的。
他指着地板上的水渍,从舞台到办公室,只有进来的脚印,没有出去的。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陈默的脚印在办公室门口断了,而赵校长的轮椅旁,只有轮椅移动时留下的浅痕,没有任何脚印。就好像老校长突然从轮椅上消失,被什么东西凭空带走了一样。
幕布上的规则说……‘鬼每晚带走一人’。周学生的声音带着哭腔,赵校长是不是被‘鬼’带走了他是……是狼人
陈默摇摇头,捡起那枚校徽夹层里的照片,对着光仔细看:照片背面有字。
他用纸巾擦掉霉斑,露出几行褪色的钢笔字:1993.6.13,与明、强、梅、淑共守此秘,若我失踪,必是被‘他们’所害——赵
明是我爸!周学生喊道,强是谁梅是孙记者的姑姑,淑是林晚的姑姑!
赵校长的名字是赵建国。王警官突然开口,我查过旧档案,1993年的校长确实叫赵建国,后来因为‘身体原因’辞职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所有人,但档案里没提过他有弟弟,也没提过地下室。
孙记者突然把摄像机对准自己,按下录制键:我现在有理由怀疑,赵校长的失踪与1993年的旧案有关。他的日记、照片,还有这段突然出现的录像,都指向同一个结论——三十年前,这所学校的地下室发生过不寻常的事,而林晚的姑姑、我的姑姑,还有周学生的父亲,都是知情人。
林晚握紧了录音笔,指节泛白:我姑姑没出国,也没失踪。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录音笔里的声音,是她的。我爸骗了我,她当年很可能……死在了这里。
那赵校长为什么会被带走周学生追问,如果他是守秘者,‘鬼’为什么要带走他
陈默突然指向日记最后那页被撕掉的纸茬:被撕掉的部分,可能写着‘鬼’的身份。他的指尖划过孙字的残痕,赵校长提到的‘姓孙的’,会不会就是孙记者的姑姑如果她当年没死……
不可能!孙记者的摄像机晃了一下,我姑姑的人事档案里写着‘1993年7月死亡’,死因是‘意外坠崖’。
坠崖的地点,是不是学校后面的采石场郑电工突然开口,左手腕的疤痕红得像要渗血,我爸说,1993年夏天,他在采石场看到过一具女尸,穿着和林老师一样的白衬衫。
暴雨不知何时小了些,礼堂的玻璃窗上流下一道道水痕,像有人在外面哭。陈默看着那张老照片,突然注意到一个细节——八个学生里,有个男生的手腕上戴着块手表,表带是褪色的红色,和周学生现在戴的那块一模一样。
你这块表……陈默看向周学生。
我爷爷给我爸的,我爸又给了我。周学生撸起袖子,表带上的红漆已经斑驳,说是1993年毕业时买的。
陈默的目光落在照片里那个戴表的男生脸上,又看了看周学生,突然脊背发凉——那个男生不仅和周学生长得像,连左手戴表的习惯都一样。
可日记里明明写着,1993年6月13日之后,这些学生就被转学了,怎么会有毕业照
这张照片是假的。陈默的声音发紧,1993年的毕业季在7月,可6月13日之后,学校就已经‘维修’了。这张照片,是后来补拍的。
他突然想起数据库里被删除的考勤记录,八个名字中,除了周明,还有个叫陈志强的男生。陈志强……陈默的心脏猛地一跳——那是他父亲的名字。
我爸当年也在这所学校。陈默的声音有些发飘,他说自己转学是因为搬家,可我奶奶说,1993年夏天,他大病了一场,醒来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林晚突然走到办公室的铁皮柜前,用力拉开最上层的抽屉——里面没有文件,只有个落满灰尘的化学试剂瓶,标签上的字迹已经模糊,只能看清剧毒两个字。
幕布上的规则说,‘鬼’是当年的知情人。林晚拿起试剂瓶,对着光看,赵校长不是被‘鬼’带走的,他是自己藏起来了。他留下这些线索,是想让我们找到三十年前的真相。
孙记者的摄像机再次对准那道被撕掉的日记纸茬,镜头放大后,能看到纸纤维里嵌着点暗红色的痕迹,像干涸的血迹。被撕掉的那页,可能写着谁是‘鬼’。
她的声音突然压低,也可能写着,‘鬼’其实不止三个。
窗外的雨彻底停了,第一缕晨光透过云层,照在礼堂的舞台上。
赵校长的轮椅空着,拐杖斜靠在台柱上,杖头的校徽在晨光中闪着光,像是在无声地催促着他们——该揭开那个被掩埋了三十年的秘密了。
而此时的地下室深处,某个铁桶突然轻微地晃动了一下,桶身的锈迹剥落,露出里面刻着的字:1993.6.13,三人,已处理。
第一日:驱逐
晨光透过礼堂破损的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斑,尘埃在光柱里翻飞,像无数悬而未决的疑问。赵校长失踪的恐慌还没散去,孙记者摄像机里那段三十年前的录像,又像块巨石投进死水,搅得人心惶惶。
必须找出带走校长的‘鬼’。王警官蹲在舞台边缘,手指划过赵校长轮椅留下的浅痕,
按规则,‘鬼’昨晚带走了一人,今天我们得票选出一个最可疑的人‘驱逐’,否则今晚可能还会有人消失。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孙记者身上。
摄像机还架在三脚架上,屏幕里定格着林淑滚下楼梯的画面,女老师的眼镜掉在台阶上,镜片反射出个模糊的人影——虽然看不清脸,但那身深色西装,和孙记者现在穿的外套款式惊人地相似。
孙记者,王警官的声音很沉,你说你来调查姑姑的失踪,可你的摄像机里为什么会有这段录像
据我所知,1993年的家用摄像机根本拍不出这种清晰度,更别说自动播放了。
孙记者立刻关掉摄像机屏幕,指尖在机身上滑过,像是在掩饰什么:这是我从教育局档案室拷贝的,他们说这是当年的监控录像备份。
她顿了顿,突然把摄像机转向王警官,你为什么这么关注我你昨晚说接到‘非法闯入’的报案,可这荒山野岭,谁会报案除非你早就知道我们会来。
我是警察,查案是我的职责。王警官摸出手铐晃了晃,倒是你,从登岛开始就一直在录像,好像早就知道会出事。
日记上那个‘孙’字,录像里的场景,还有你姑姑当年的‘意外’,未免太巧合了。
周学生突然凑过来,校服领口沾着的灰尘落在摄像机上:我奶奶说,当年我爸转学后,有个姓孙的女老师总来家里,每次都提着个黑色的包,关着门和我爷爷说很久的话。他指着孙记者的背包,和你这个包一模一样。
孙记者的脸瞬间涨红,手忙脚乱地把背包往身后藏:这是记者标配的采访包,哪里都能买到!她的声音发飘,目光却瞟向办公室的方向,像是在求助什么。
别装了。郑电工突然开口,左手腕的烫伤疤痕在晨光里泛着红,我刚才在校长办公室的废纸篓里,发现了半张撕碎的照片,上面有个穿记者服的女人,和你长得很像,旁边站着的就是赵校长。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你根本不是来调查姑姑的,你是来完成她没做完的事——掩盖真相!
我不是!孙记者猛地抓起摄像机,镜头对着郑电工,你凭什么这么说你爸当年是校工,说不定就是帮凶!
你昨晚踹开校长办公室的门那么熟练,是不是早就知道里面有日记
争吵声惊动了角落里的吴老太。
她拄着拐杖站起来,布包从膝头滑落,里面的东西滚了出来:一把生锈的扳手,半盒火柴,还有个泛黄的工作证,照片上的男人穿着校工制服,眉眼和吴老太有几分相似。
我丈夫叫吴建国,1993年在这所学校当校工,
老太捡起工作证,指腹抚过照片上的人脸,他当年就是被化学试剂伤了肺,不到五十就走了。
他临终前说,1993年6月13日那天,他看到郑电工的爸爸(当时也在学校当校工)往地下室运铁桶,桶上印着‘剧毒’的标志,还说‘孙老师盯着呢,千万别洒了’。
孙老师就是我姑姑!孙记者的声音突然发抖,我姑姑当年是语文老师,根本不管化学试剂的事!你丈夫记错了!
他没记错。吴老太从布包里掏出个小本子,纸页已经脆得像枯叶,这是他的工作记录,6月13日那天写着:‘孙梅(孙老师)查岗,见郑父运桶,嘱其锁好地下室,钥匙交赵校长’。
她把本子递到孙记者面前,你姑姑不仅知道铁桶的事,还亲自盯着运桶,怎么会和她无关
孙记者的摄像机啪地掉在地上,镜头磕出个缺口。她蹲下身去捡,手指却在发抖,半天捏不住机身上的按钮。林晚注意到,她的手腕内侧有个淡粉色的疤痕,形状像个梅字——和工作记录里孙梅的名字正好对上。
你姑姑的名字是孙梅林晚捡起录音笔,按下暂停键,我姑姑林淑的日记里提到过这个名字,说‘孙梅最近很奇怪,总往地下室跑’。
够了!王警官突然站起来,手铐在掌心转了个圈,现在不是纠结旧账的时候,必须投票选出一个最可疑的人。孙记者,你的嫌疑最大,我投你一票。
我投郑电工!周学生突然喊道,他爸运过铁桶,他肯定知道内幕!昨晚他踹门那么用力,说不定是想销毁证据!
陈默推了推眼镜,目光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吴老太的工作记录提到‘钥匙交赵校长’,可我们在校长办公室没找到地下室的钥匙。郑电工刚才说在废纸篓里发现了照片,说不定钥匙就在他身上。
郑电工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下意识地捂住工具箱:我没有!你们别血口喷人!他后退时撞到了墙角,工具箱哐当一声掉在地上,里面的工具滚出来,其中一个锈迹斑斑的铁钥匙落在林晚脚边,上面刻着个模糊的地字。
这是什么林晚捡起钥匙,举到阳光下,‘地’字,难道是地下室的钥匙
郑电工的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话。左手腕的烫伤疤痕红得像要渗血,他突然抓起扳手往门口冲:我不是‘鬼’!你们不能驱逐我!
拦住他!王警官快步上前,伸手去抓郑电工的胳膊,却被他甩开。郑电工撞开礼堂大门,冲进还没停的小雨里,可没跑两步就停住了——门口的泥地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圈白色的粉线,像道无形的墙,把整个校舍围了起来。
规则说,‘失败者永留此岛’,陈默走到门口,看着那圈粉线,这应该就是‘驱逐’的边界,出了粉线,就再也回不来了。
郑电工转过身,雨水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淌,混着不知是泪还是别的什么:我爸当年是被胁迫的!
他突然喊道,声音在雨里发飘,教育局的人拿着我妈的病历威胁他,说不运铁桶就让医院停药!他被烫伤后,人家给了他一笔钱,让他永远闭嘴!
他指着自己的疤痕:这疤是我小时候不小心碰倒热水瓶烫的,可我爸总说‘和他的伤很像’,他是想告诉我真相,又不敢明说!
那你为什么藏着地下室的钥匙孙记者终于缓过神,捡起摄像机对准他。
我没藏!郑电工的声音陡然拔高,这钥匙是我刚才在校长办公室的窗台上捡的!我本来想等大家冷静下来再拿出来,你们却……
现在说这些太晚了。王警官走到粉线边,按规则,得票最多的人必须站到线外。刚才的投票,郑电工两票,孙记者一票,其他人弃权,所以……
我不是‘鬼’!郑电工突然从口袋里掏出张皱巴巴的纸,颤抖着展开,这是我爸临终前写的,他说地下室的铁桶里装的不是化学试剂,是……是三个学生的尸体!
这句话像道惊雷,炸得所有人都愣住了。林晚手里的钥匙当啷掉在地上,吴老太的拐杖晃了晃,差点支撑不住身体。孙记者的摄像机屏幕突然闪过一片雪花,隐约能看到三个模糊的人影躺在地上,身上盖着白布。
1993年6月13日,三个学生偷偷进了化学实验室,不小心打翻了剧毒试剂,当场就没气了。郑电工的声音在发抖,学校怕事情闹大,就把尸体装进铁桶,藏进了地下室,还伪造了转学证明。我爸就是被派去运桶的,他说那桶沉得像灌了铅……
那三个学生是谁林晚蹲下身,指尖触到冰冷的钥匙,是不是和照片上的八个学生有关
郑电工的目光扫过周学生,又看了看陈默,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名字。雨突然大了起来,打在他的脸上,让他睁不开眼。王警官抓住他的胳膊,把他往粉线外推:规则就是规则,不管你是不是‘鬼’,都得站过去。
等等!陈默突然开口,他刚才说钥匙是在窗台上捡的,可我们搜查办公室时明明看过窗台,那里什么都没有。这说明,在我们争吵的时候,有人把钥匙放在了那里,想嫁祸给郑电工。
他的目光落在吴老太身上:您刚才一直坐在办公室门口的椅子上,有没有看到谁去过窗台
吴老太的脸在雨里显得格外苍白,她摇摇头,拐杖在地上戳出个小坑:我老眼昏花,没看清。
是你!郑电工突然指向孙记者,刚才只有你去过办公室拿摄像机电池!肯定是你放的钥匙!
孙记者后退一步,摄像机撞到三脚架:不是我!我没碰过钥匙!
争吵再次爆发,可雨势越来越大,粉线边缘的泥土开始松动,像要被冲垮似的。王警官看了眼天色,把郑电工往线外又推了一把:没时间了,再拖下去可能会有危险。
郑电工的脚终于踩到了粉线外的泥土上。就在这时,校舍里突然传来哐当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重物砸在了地下室的入口处。郑电工的眼睛猛地睁大,指着校舍的方向,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的身体正在变得透明,像被雨水一点点冲刷掉。
钥匙……用钥匙……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几个字消散在雨里,整个人彻底消失了,只留下那把扳手掉在泥地上,被雨水冲刷得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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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线在他消失后渐渐变淡,最终融进泥里。王警官捡起地上的钥匙,递给陈默:看来他说的是真的,地下室里确实有东西。
林晚捡起那把刻着地字的钥匙,指尖冰凉:他不是‘鬼’。她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有人想让我们误以为他是‘鬼’,故意把钥匙放在他可能接触到的地方,嫁祸给他。
谁会这么做周学生的声音带着哭腔,难道真的是孙记者
孙记者突然关掉摄像机,走到办公室门口:我知道地下室的入口在哪。她的声音很平静,和刚才判若两人,我姑姑的日记里画过图,就在礼堂舞台的下面。
众人跟着她走到舞台中央,孙记者弯腰敲了敲地板,某块木板发出空洞的回响。陈默用郑电工留下的扳手撬开木板,露出个黑黢黢的洞口,一股混杂着铁锈和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
用钥匙试试。王警官把钥匙递给林晚。
林晚深吸一口气,蹲下身把钥匙插进洞口边缘的锁孔,轻轻一拧,咔哒一声轻响,洞口上方的铁链缓缓松开,露出通往地下的阶梯,阶梯上积满了厚厚的灰尘,隐约能看到几个模糊的脚印——不是他们任何人的,像是早就有人下去过。
郑电工说对了。陈默用手电筒照向阶梯深处,这里确实藏着真相。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所有人,但刚才嫁祸郑电工的人,也一定在我们中间。
吴老太突然咳嗽起来,布包里的火柴盒掉出来,火柴撒了一地。她弯腰去捡,林晚注意到她的鞋底沾着点白色的粉末——和刚才粉线的颜色一模一样。
吴老太,林晚的声音有些发紧,您刚才是不是去过门口
老太的动作僵住了,半天没回头。孙记者的摄像机突然对准她,屏幕上跳出段新的录像:刚才众人争吵时,吴老太偷偷溜到门口,把钥匙放在了郑电工的工具箱旁边,又用拐杖把粉线往内拨了拨,让它看起来更像道边界。
录像播放到一半突然中断,屏幕变回漆黑。吴老太慢慢转过身,脸上的皱纹在应急灯下显得格外深:我丈夫当年……帮着他们埋了那三个学生的校服。她的声音很轻,像怕惊醒什么,他总说夜里能听到孩子哭,我把郑电工推出去,是想让他替我丈夫赎罪……
那三个学生是谁王警官追问,手铐在掌心转得更快了。
吴老太的目光落在陈默和周学生脸上,又看了看孙记者,最终叹了口气:其中一个是赵校长的儿子,另外两个……她的声音突然哽咽,是教育局局长的侄子,和……和我唯一的孙子。
这句话像块巨石砸进水里,所有人都愣住了。陈默的手电筒啪地掉在地上,光柱在阶梯上乱晃,照亮了墙壁上模糊的刻字——那是三个名字,其中一个和陈默的名字只差一个字,另一个赫然是周学生父亲的名字,第三个被划掉了,只留下个模糊的孙字。
阶梯深处突然传来铁桶滚动的声音,咕噜——咕噜——,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上来。王警官猛地拔出腰间的手铐,孙记者举起摄像机,林晚握紧了那把地字钥匙,周学生后退时撞到了舞台的台柱,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晨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其中一道影子格外长,一直延伸到地下室的入口处,像只无形的手,正等着他们走下去。
第二夜:双失踪
夜幕再次笼罩旧校舍时,雨已经停了。月光透过礼堂的破窗,在地板上织出一张惨白的网,地下室入口的木板被重新盖好,却掩不住从缝隙里渗出来的寒意,像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窥视。
陈默靠在舞台侧面的柱子上,笔记本电脑屏幕亮着,代码一行行滚动,却始终无法突破最后一道加密墙。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郑电工消失前说的三个学生尸体,吴老太提到的孙子,还有孙记者摄像机里若隐若现的人影,像散落的拼图,只差最后一块就能拼出真相。
你说,地下室里真的有尸体吗周学生抱着膝盖坐在角落,校服外套裹得紧紧的,手腕上的红表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我爸要是真的……真的处理过尸体,他为什么从来没告诉我
林晚坐在他旁边,手里摩挲着那把地字钥匙,指尖的温度比钥匙还凉:或许他有苦衷。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医务室的方向,孙记者和吴老太去拿急救包快半小时了,怎么还没回来
王警官突然站起来,手电筒的光柱刺向医务室的门。那扇木门虚掩着,门轴在夜里发出吱呀的轻响,像有人刚走进去,又或者……刚走出来。
我去看看。王警官的声音在空荡的礼堂里格外清晰,他攥着手铐,脚步放得很轻,几乎听不见声音。陈默和周学生对视一眼,也跟着站起来,林晚犹豫了一下,抓起墙角的铁撬棍,紧随其后。
医务室的门被推开时,一股浓烈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混杂着淡淡的霉味。月光从窗棂照进来,落在靠墙的铁架床上,床单凌乱地堆着,像是有人刚躺过。药柜的抽屉被拉开了一半,里面的纱布、酒精棉散了一地,却不见孙记者和吴老太的身影。
人呢周学生的声音发颤,手电筒的光柱扫过天花板,突然停在墙角的通风口——铁栅栏被撬开了,露出个黑黢黢的洞口,边缘还挂着块深蓝色的布料,像是孙记者摄像机包上的。
她们从这走了陈默凑过去,指尖触到通风口的栏杆,上面还留着温热的触感,刚离开没多久。
林晚的目光落在床头柜上,那里放着个熟悉的布包——是吴老太一直拎着的那个。她走过去打开布包,里面的扳手、火柴还在,却多了张折叠的处方单,泛黄的纸页上用蓝黑墨水写着:林淑,女,28岁,急性中毒,1993年6月13日。
我姑姑真的中毒了。林晚的手指抚过林淑两个字,纸页边缘突然掉下来一小块碎片,上面沾着点暗红色的痕迹,像干涸的血迹,可她为什么会中毒是试剂泄漏,还是……
还是被人下毒王警官接过处方单,对着光看了看,医生签名是‘张’,我查过旧档案,当年学校的校医就姓张,后来辞职去了邻市,去年刚去世。他顿了顿,突然指向布包底部,这是什么
林晚把布包倒过来,一张泛黄的照片滑了出来。照片上是两个年轻女人站在实验室门口,左边的穿白大褂(是林淑),右边的穿蓝衬衫(是孙梅),两人手里各拿着个试剂瓶,瓶身标签上的剧毒二字清晰可见。照片背面写着行小字:1993.6.12,与梅共测,成败在此一举。
她们在测剧毒试剂陈默突然想起什么,转身跑回礼堂,笔记本电脑还亮着,屏幕上的加密文件突然弹出一行提示:检测到关联物品,解密进度80%。
他的心脏猛地一跳,赶紧将处方单和照片凑到电脑摄像头前。屏幕上的代码瞬间乱流,像被注入了生命力,最后一行加密墙轰然倒塌,露出里面隐藏的文件——那是1993年化学实验室的物品清单,附带着份手写的事故报告。
找到了!陈默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1993年6月13日上午,实验室丢失了三瓶氰化物试剂,下午三点,发现三名学生倒在实验室里,已经没有生命体征,死因是‘误触剧毒试剂’。
他滑动鼠标,调出附在报告里的死亡名单,打印体的名字下面还有手写的批注:周明、陈志远、李磊,均为初三(2)班学生,家长已签字确认转学,档案封存。
周明!周学生突然尖叫起来,手指死死按在屏幕上那个名字上,这是我爸!他怎么会在死亡名单上他现在活得好好的,还是化工厂的老板!
陈默的目光落在陈志远三个字上,突然觉得一阵眩晕——那是他父亲的名字。他记得小时候翻相册,父亲总指着一张穿校服的照片说:这是我初中时,叫陈志远,后来改名叫陈志强了。
我爸也在上面。陈默的声音有些发飘,他放大文件里的附件照片,那是事故现场的记录:三个学生倒在实验室的地板上,身上盖着白布,旁边站着三个戴防毒面具的人,正在往铁桶里搬运什么,动作小心翼翼的。
他们在处理尸体。林晚的声音有些发紧,可周明明明活着,这名单是假的
不,名单是真的。王警官突然指着照片里戴防毒面具的人,你们看这个人的手腕。
众人凑近屏幕,只见最左边那个防毒面具的手腕上,戴着块红色的手表,表带款式和周学生现在戴的一模一样。更惊人的是,那人抬手擦面具时,袖口露出的胎记——和周学生左手手背的胎记形状完全一致。
这是我爸!周学生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他不是死者,他是处理尸体的人!这手表是我爷爷传给他的,胎记也是!
陈默的目光扫过照片里中间的防毒面具,那人胸前别着支钢笔,笔帽上的划痕和他父亲书房里那支旧钢笔一模一样——那是他父亲说当年学校奖励的。
我爸也在。陈默的手指有些发颤,他们不是受害者,是……是处理者。
林晚突然翻到文件的最后一页,那里附着份学生考勤表,1993年6月13日之后,初三(2)班的考勤记录里,周明、陈志远、李磊的名字旁都写着转学,但备注栏里有个极小的*,点击后弹出行注释:实际为留校处理后事,为期三天。
他们确实没转学,也没死。林晚的声音有些发冷,他们留下来处理了同学的尸体,然后伪造了转学记录,用‘死亡名单’掩人耳目,让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死了。
王警官突然走到地下室入口,用力撬开木板:孙记者和吴老太肯定去地下室了。他举起手电筒往里面照,阶梯上的灰尘被踩出两行清晰的脚印,一行大(是吴老太的),一行小(是孙记者的),她们知道的比我们多,甚至可能……早就知道真相。
周学生突然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头:我爸为什么要骗我他为什么要处理同学的尸体他的手表突然响了起来,是老式的报时声,铛——铛——,正好敲了十二下,和1993年事故发生的时间一模一样。
因为他们有把柄被学校抓住了。林晚捡起地上的处方单,我姑姑和孙梅发现了试剂丢失,正在调查时,突然发生‘意外’,我姑姑中毒,孙梅失踪,而周明他们三个,很可能就是偷试剂的人。
她顿了顿,指着照片里林淑和孙梅手里的试剂瓶:她们在测试剂的纯度,说明早就怀疑有人动过手脚。1993年6月12日的记录,13日就出了事,太巧合了。
那三个死去的学生是谁陈默追问,名单上没写他们的家长信息,像是被刻意抹去了。
吴老太的布包里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林晚伸手进去摸,掏出个被忽略的小本子——是吴老太丈夫的工作记录,比之前那本更厚,最后几页还粘着点泥土。
她翻开最后一页,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1993.6.15,埋校服于后山,三件,分别绣着‘赵’‘王’‘吴’。赵是校长的小儿子,王是……不能说,吴是我家小远。
吴远是我孙子。王警官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得像从地底传来,我爸当年是教育局的干事,我孙子在这所学校上学,1993年夏天说‘去同学家玩’,就再也没回来。我爸说他转学了,可我知道,他死在了这里。
他的手突然按住自己的胸口,那里别着个不起眼的徽章,和赵校长拐杖上的校徽一模一样:我来这里,不是因为报案,是因为收到了赵校长的信,他说‘当年的债,该还了’。
陈默的目光再次回到电脑屏幕上,死亡名单的备注栏里,李磊的名字旁有个模糊的指印,像是被反复摩挲过。他突然想起吴老太工作记录里的王,结合王警官的话,一个可怕的猜测浮上心头:三个死者是赵校长的儿子、王警官的侄子,还有吴老太的孙子
是。林晚的声音很轻,他们三个发现周明、陈志远偷试剂,争执中被推到试剂瓶上,当场中毒死亡。学校为了掩盖丑闻,让周明他们处理尸体,再伪造死亡名单,把自己写成死者,彻底摆脱嫌疑。
周学生突然站起来,往地下室入口跑:我要去找她们!我要知道我爸到底干了什么!
陈默和林晚赶紧跟上,王警官殿后,手电筒的光柱在阶梯上晃动,照亮了墙壁上的刻字——之前没注意到,那些刻字其实是三个名字:赵小宇、王磊、吴远,每个名字后面都画着个小小的十字架。
他们在这里祭拜过。林晚的指尖触到吴远两个字,刻痕里还留着点白色的粉末,像是刚撒上去的,是吴老太干的,她知道孙子死在这里。
阶梯尽头是道铁门,锁孔的形状正好和地字钥匙匹配。林晚深吸一口气,将钥匙插进去,咔哒一声,门开了。
一股浓烈的铁锈味扑面而来,夹杂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地下室很大,堆放着十几个铁桶,其中三个的桶身有明显的碰撞痕迹,上面的剧毒标签已经褪色,却依然触目惊心。
孙记者!吴老太!周学生喊了一声,声音在地下室里回荡,却没人回应。
陈默的手电筒扫过铁桶,突然停在最里面那个——桶盖是打开的,里面没有试剂,只有个摄像机和个录音笔。他走过去拿起录音笔,按下播放键,孙记者的声音传了出来:
……吴老太说,当年是她丈夫帮着周明他们埋的校服,她孙子手里攥着块周明的手表碎片,那是争执时扯下来的……我们找到铁桶了,里面有……天啊!这是……
录音突然中断,只剩下刺耳的电流声。林晚拿起摄像机,按下播放键,屏幕上是孙记者拍的画面:她和吴老太站在铁桶前,吴老太正伸手去摸桶里的东西,突然,她的表情变得极其惊恐,手指着孙记者的身后,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声音。
画面剧烈晃动了几下,最后定格在地下室的入口处——那里站着个模糊的人影,手里举着根铁棍,正缓缓走下来。
是王警官周学生的声音发颤。
王警官立刻举起手电筒照向自己:不是我,我一直跟在你们后面。
陈默的目光落在铁桶旁的地面上,那里有串新鲜的脚印,从铁桶一直延伸到地下室深处的阴影里,脚印很大,不像是女人的,也不像是老人的。
还有别人在这里。陈默的声音有些发紧,孙记者和吴老太可能被他带走了,也可能……
他突然想起郑电工消失前的话:钥匙……用钥匙……当时没明白,现在才反应过来——郑电工说的可能不是地下室的钥匙,而是铁桶上的锁!
陈默冲到最近的铁桶前,果然在桶盖边缘发现了个小巧的锁孔,形状和吴老太布包里那把生锈的小钥匙一模一样。他摸出钥匙插进去,轻轻一拧,桶盖砰地弹开了。
里面没有尸体,只有叠整齐的校服,三件,分别绣着赵王吴。校服下面压着个笔记本,是孙梅的日记:
1993.6.12,淑说发现试剂少了三瓶,怀疑是周明他们干的,准备明天揭穿……
1993.6.13,淑中毒了!周明说看到她自己打翻了试剂,可我不信……小宇、磊、远不见了,实验室里有血迹……
1993.6.14,赵校长让我保密,说否则淑也会没命……我看到周明他们往地下室运铁桶,桶里好像有东西在动……
日记到这里就结束了,最后一页画着个简易的地图,标注着后山埋尸点。
她们去后山了。林晚指着地图,孙记者和吴老太发现铁桶里的校服,知道了埋尸地点,可能去找证据了。
王警官的目光扫过那三件校服,突然蹲下身,从王字校服的口袋里掏出个折叠的纸飞机,展开后是半张化学试卷,上面的名字是王磊,分数栏里写着98,旁边还有个老师的批注:再接再厉,梅。
是我侄子的。王警官的声音有些哽咽,孙梅是他的班主任,一直很照顾他。
陈默的手电筒突然照到铁桶后面的墙壁上,那里有个新刻的字:跑,笔画很深,像是用指甲刻出来的,旁边还画着个箭头,指向通风口的方向。
是孙记者刻的。林晚凑过去,指尖触到刻痕,上面还留着点血迹,她在提醒我们快跑,说明这里有危险。
地下室入口突然传来咚的一声,像是有人踩空了台阶。众人猛地回头,手电筒的光柱齐刷刷照过去,只见入口处的阴影里,站着个高大的人影,手里举着根铁棍,手腕上的红表在黑暗中闪着光。
我爸周学生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那人影没有说话,只是缓缓举起铁棍,月光从地下室的气窗照进来,照亮了他脸上的轮廓——和周学生像得惊人,只是眼角多了几道皱纹。
他怎么会在这里陈默的心脏狂跳起来,突然想起周学生说过,他父亲是化工厂老板——而化工厂,最不缺的就是剧毒试剂。
周父的目光扫过那三件校服,又看了看周学生,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在地下室里回荡,带着说不出的诡异:你们还是找到了。他的声音很沉,像生锈的铁桶在摩擦,1993年没烧干净的东西,今天该彻底清算了。
他举起铁棍,一步步走下来,红表的指针在月光下跳动,指向午夜十二点——和1993年那个夜晚,一模一样。
第二日:驱鬼者现身
晨光刺破云层时,地下室的铁门还在微微发烫。周父举着铁棍冲过来的瞬间,通风口突然落下堆碎石,正好砸在他脚边——是孙记者和吴老太从上面推下来的。趁他躲闪的间隙,陈默拽着周学生往阶梯上跑,林晚抓起铁撬棍断后,王警官则死死抱住周父的胳膊,三人一瘸一拐地冲出了地下室。
哐当!林晚反手扣上铁门,将地字钥匙拧了三圈,铁链瞬间绷紧,将周父锁在了里面。孙记者趴在通风口边缘,脸上沾着灰,手里还攥着块带血的石头:我们在上面看到他偷偷摸进来,就知道不对劲!
吴老太拄着拐杖站在旁边,布包里的火柴撒了一地,她弯腰捡火柴时,指节在颤抖:他就是当年买通我丈夫的人……给了一大笔钱,让把校服埋在后山。
周学生瘫坐在地上,校服被冷汗浸透,手腕上的红表还在滴答作响,和地下室里周父的咆哮声诡异重合。他不是我爸……他喃喃自语,却被王警官打断:他是你爸,也是1993年处理尸体的主谋。
王警官掏出块手帕擦了擦手上的灰,从口袋里摸出个塑封袋,里面装着张泛黄的警官证。照片上的年轻警察穿着制服,眉眼和王警官有七分像,编号是031993——正好是1993年的年份。
这是我爸,王建军。王警官的指尖划过照片边缘,1993年,他是负责校舍案的刑警,收了赵校长的钱,把‘三名学生死亡’伪造成‘意外失踪’,卷宗里的关键证据全被他销毁了。
陈默突然想起数据库里的记录:1993年的结案报告确实很潦草,连家长的签字都是复印的。他顿了顿,目光落在王警官的制服口袋上,你怎么证明自己不是来帮他掩盖真相的
因为我是驱鬼者。王警官从怀里掏出张卡牌,牌面刻着个银色的盾牌,边缘缠着锁链——正是规则里描述的驱鬼者标志,游戏开始时我就抽到了这张牌,能力是‘识破伪装’。昨晚我验了周父,他不是人,是‘执念化成的鬼’。
执念林晚握紧了铁撬棍,你的意思是,他早就死了
十年前就死了。孙记者突然开口,摄像机正对着后山的方向,我查过档案,周明在2013年死于化工厂爆炸,尸体都没找到。有人说看到他冲进火场,怀里抱着个铁桶,喊着‘赎罪’……
她的话没说完,地下室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像是铁桶被打翻了。王警官脸色一变:他在砸铁桶!里面的东西不能被毁掉!他拽起林晚,钥匙给我,我们必须下去阻止他。
林晚犹豫了一下,把地字钥匙递过去:你确定自己是驱鬼者规则说驱鬼者能对抗‘鬼’,可你刚才差点被他打伤。
因为他不是普通的鬼。王警官的声音沉得像地下室的铁桶,他是‘活人的执念化成的鬼’——周学生这些年总在梦里问他‘当年为什么说谎’,这份愧疚太强,就把他的执念具象化了。
众人跟着他回到地下室入口,王警官用钥匙打开铁门,一股浓烈的化学品气味扑面而来。周父已经不见了,地上散落着几个被砸破的铁桶,里面的液体流出来,在地板上蚀出一个个小坑,泛着诡异的绿光。
他往深处跑了。陈默用手电筒照向地下室尽头,那里有个更窄的通道,通道口的蜘蛛网被撞破了,那里好像还有个密室。
墙壁上的血字在绿光映照下格外狰狞——三个鬼,是当年被灭口的知情人。孙记者的摄像机突然对焦在知情人三个字上,屏幕放大后能看到,血字下面还有行被划掉的小字:梅、淑、宇。
梅是我姑姑,淑是林晚的姑姑,宇是赵校长的儿子!陈默突然喊道,他们三个才是被灭口的!赵小宇发现父亲和周明勾结,孙梅和林淑想曝光,结果被……
他的话被一阵滴答声打断。林晚的目光落在一个没被砸破的铁桶上,桶身有个小孔,液体正顺着孔往下滴,在地上积成一小滩。她走过去,用铁撬棍撬开桶盖,一股淡淡的香水味飘出来——是林淑生前最喜欢的牌子。
铁桶里没有液体,只有个黑色的录音笔,上面还挂着个小小的蝴蝶挂坠,是林晚小时候送给姑姑的。她颤抖着按下播放键,电流声过后,传来林淑带着哭腔的声音:
……赵校长把试剂换成了蒸馏水,真正的剧毒被他藏起来了……周明说只要我闭嘴,就放我走……可他们要杀我,就像杀小宇一样……孙老师被关在密室里,我听到她在喊救命……
录音在一声重物落地的声响中中断。林晚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珠滴在铁桶上,和里面的香水味混在一起,形成一种说不出的刺鼻气息。
密室!王警官突然冲向地下室尽头的通道,孙梅被关在里面!
通道很窄,仅容一人通过。走了大约十米,前方出现一道铁门,门上挂着把生锈的铜锁,锁孔里插着半把钥匙——另一半在林晚手里,是从吴老太布包里找到的,上面刻着个密字。
是我姑姑的钥匙!林晚将两半钥匙拼在一起,正好严丝合缝。她把钥匙插进锁孔,用力一拧,铁门吱呀一声开了,露出里面的密室。
密室很小,靠墙放着张铁床,床上的草席已经烂成了碎片。墙角的木箱里堆着几件旧衣服,上面绣着孙字,是孙梅的校服。最里面的墙壁上,贴着张泛黄的化学试卷,上面的批改字迹和王磊试卷上的梅字一模一样。
孙老师当年是化学老师!陈默突然想起数据库里的教师名单,我之前看错了,她的教科目是化学,不是语文!试剂本来就是她保管的!
孙记者的摄像机突然拍到床底,那里有个铁盒,锁已经被撬开了。她伸手进去摸,掏出一沓泛黄的实验记录,上面详细记录着1993年6月的试剂使用情况:6月10日,周明借走三瓶氰化物,说是做实验,未归还。
是他偷的!周学生的声音发颤,我爸当年根本不是处理尸体,他是偷试剂的贼!
王警官突然走到墙壁前,用手敲了敲贴着试卷的地方,发出空洞的回响。他用铁撬棍撬开砖块,里面露出个暗格,放着个日记本——是赵小宇的。
1993年6月9日,看到爸爸和周明在实验室偷偷换试剂,好像是要做什么坏事……
6月11日,孙老师的试剂少了三瓶,她很着急,说这东西能毒死人……
6月12日,我听到爸爸打电话,说‘小宇知道得太多了,得让他永远闭嘴’……
日记到这里就结束了,最后一页画着个简易的地图,标注着后山藏尸点:三具,梅、淑、我。
他们三个都死了。林晚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赵校长为了掩盖换试剂的事,杀了自己的儿子;周明为了脱罪,杀了孙梅和我姑姑;而你爸,她看向王警官,伪造卷宗,帮他们把一切都盖了过去。
王警官的脸色在绿光中显得格外苍白,他突然从口袋里掏出把手枪,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我爸三年前临终前说,密室里还有个东西——赵校长当年换下来的真试剂,他说‘只有让试剂见光,才能让鬼魂安息’。
你要干什么陈默冲过去想夺枪,却被王警官推开。
我是驱鬼者,我的职责是终结这一切。王警官的手指扣在扳机上,但我没告诉你,我爸当年收的钱,一半给我治了病。我也是帮凶,该赎罪的人里,还有我。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密室的暗格里:那里有个引爆器,是周父刚才藏的,他想把这里炸了,永远掩盖真相。
孙记者突然举起摄像机,镜头对准暗格:我们不能让他得逞!赵小宇、孙梅、林淑,他们死得太冤了,必须让世人知道真相!
吴老太拄着拐杖走到暗格前,从布包里掏出半盒火柴:我丈夫当年没敢说,我替他说。她划燃一根火柴,颤抖着伸向暗格里的试剂瓶,这些东西,早就该烧了。
等等!林晚突然想起什么,录音里我姑姑说‘赵校长把试剂换成了蒸馏水’,那这些……
她的话没说完,王警官突然扣动了扳机——但枪里没有子弹。他扔掉枪,苦笑着看向众人:我骗了你们,我不是驱鬼者。
他从怀里掏出另一张卡牌,牌面是个黑色的骷髅头,边缘缠着锁链——是鬼的标志。我爸当年不仅伪造卷宗,还帮着赵校长把真试剂卖了,买家就是周父的化工厂。我来这里,是想找到试剂销毁证据,却没想到……
他的目光落在墙壁的血字上:真正的驱鬼者,是赵小宇、孙梅、林淑的鬼魂。他们一直在引导我们找真相,郑电工、孙记者、吴老太……都是被他们保护的人。
地下室突然剧烈晃动起来,周父的咆哮声从通道那头传来,越来越近。陈默突然抓起暗格里的引爆器:试剂是假的,赵校长当年就把真的扔了!他换蒸馏水,是怕有人真的用它害人!
他按下引爆器的按钮,没有爆炸,只有通道口的铁板哐当一声落下,将周父彻底堵在了外面。这是赵校长留下的机关,陈默指着铁板上的校徽,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留了条生路。
王警官看着落下的铁板,突然跪坐在地,双手捂住脸:我爸说的赎罪,不是销毁证据,是让我把真相说出来。
晨光从地下室的气窗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光柱,光柱里,三个模糊的人影缓缓升起——穿校服的少年(赵小宇)、穿蓝衬衫的女人(孙梅)、穿白大褂的女人(林淑),他们对着众人笑了笑,然后慢慢消散在光里。
墙壁上的血字开始褪色,最后只剩下淡淡的印痕,像从未存在过。孙记者的摄像机自动关机,屏幕上最后定格的画面,是三个鬼魂消散的瞬间,背景里,后山的方向正升起一轮朝阳,把天空染成了金红色。
第三夜:陈默的发现
暮色像块浸了墨的绒布,慢悠悠地盖下旧校舍时,地下室的气窗还透着最后一丝微光。陈默蹲在密室的暗格前,指尖抚过吴老太丈夫藏在砖后的日记本——封面已经烂得看不出字迹,但内页的纸却异常平整,像是被人精心保存过。
这里有夹层。他用指甲抠开最后一页的装订线,掉出几张泛黄的纸,是吴老头的补充记录,字迹比日记本里的更潦草,墨痕里还混着点暗红色的斑点,像干涸的血迹。
林晚凑过来看,手电筒的光柱在纸上跳动:‘1993.6.14,赵校长把林淑藏进了后山的防空洞,对外说她中毒死了,其实是教育局的人要抓她……’她的声音陡然拔高,我姑姑没死!她是假死脱身!
周学生的红表突然滴答响了一声,像是在应和。他蹲在陈默旁边,手指点着纸上的另一段:‘孙老师把真的死亡名单缝在了林淑的白大褂里,名单上有教育局副局长的名字……’
是当年逼死三个学生的真凶!孙记者举着摄像机,镜头紧紧贴着纸面,我姑姑不是帮凶,她是在保护证据!
吴老太坐在铁床上,布包里的解毒剂瓶滚到脚边,她弯腰捡起来时,瓶身的标签蹭到了日记本——标签上的氰化物解毒剂字样,正好和日记里林淑假死用的药对上。我丈夫说,当年是他把这瓶药送到防空洞的,老太的声音发颤,林淑后来跟着个采药人走了,去了南方,再也没回来过。
陈默突然想起数据库里的加密文件,最后一页有行被屏蔽的代码,当时以为是乱码,现在对照日记里的关键词,突然恍然大悟:我知道真正的死亡名单藏在哪了!
他打开笔记本电脑,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屏幕上的乱码渐渐重组,露出一张扫描图——是林淑那件白大褂的内侧,用蓝线绣着几行小字,正是1993年那起事故的完整名单,除了三个死去的学生,还有教育局副局长、赵校长、周明父亲(当时的校董)的名字,每个人名后面都标着具体的罪行,最后一行写着:守秘者赵,藏于钟楼。
钟楼!林晚猛地站起来,铁撬棍在地上磕出火星,校舍后面的钟楼早就塌了,可上个月我查资料时,看到张卫星图,钟楼的地基还在!
王警官一直靠在墙边抽烟,这时突然捻灭烟头,声音有些发紧:我去看看外面的情况,你们把名单存好,别出岔子。他转身走向通道,手却在背后悄悄按下了铁门的锁扣——咔哒一声轻响,在地下室的寂静里格外清晰。
你干什么陈默的目光扫过铁门的锁,突然站起来,那把锁是从里面开的,你锁上我们怎么出去
王警官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左手却摸向腰间的手铐:别慌,我只是怕周父的人闯进来。等确认安全了,我就打开。
他的话音刚落,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屏幕在黑暗中亮着,来电显示是周总。周学生的目光刚扫过去,王警官就想挂断,却被周学生一把抢过手机。
爸周学生按下接听键,听筒里立刻传来一阵暴躁的咆哮,电流声把声音磨得像砂纸:小宇!你是不是在地下室赶紧把里面的东西烧了!尤其是那件白大褂和名单!王警官没告诉你吗那上面有你爷爷的名字!不烧了,我们全家都得坐牢!
我爷爷周学生的手突然抖起来,手机啪地掉在地上,电池摔了出来,我爷爷当年是教育局副局长
陈默的脑子嗡的一声,突然想起郑电工消失前的话:我爸说……教育局的人拿着我妈的病历威胁他……他猛地看向王警官,又看向吴老太脚边的解毒剂,郑电工说的‘教育局的人’,就是你爸和周学生的爷爷!
王警官的脸色在手电筒光下白得像纸,他突然从口袋里掏出把折叠刀,刀刃在黑暗中闪着冷光:既然你们都知道了,那就别想走了。
你根本不是警察!林晚举起铁撬棍,对准他的胸口,你的警官证是假的!1993年处理校舍案的警察编号根本不是‘031993’,那是教育局内部的档案编号!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他腰间的手铐:你是教育局的人,跟你爸一样!当年你爸帮着销毁证据,现在你是来完成他没做完的事——把我们和名单一起困死在地下室!
孙记者突然把摄像机对准王警官,镜头里的他肩膀在微微发抖,刀刃却握得更紧了:我爸当年只是个干事,真正的主谋是周副局长(周学生的爷爷)。他说只要搞定这桩事,就提拔我爸当科长……
所以你就伪造身份混进来陈默捡起地上的手机电池,重新装上,屏幕亮起的瞬间,他看到了手机屏保——是王警官和一个中年男人的合影,那男人穿着教育局的制服,胸前的编号和王警官假警官证上的数字一模一样。
守秘者是赵校长,吴老太突然开口,拐杖在地上戳出个小坑,我丈夫的日记里说,赵校长当年没把名单给教育局,而是藏在了钟楼的地基里,还说‘只有林淑的后人能找到’。她看向林晚,你姑姑当年在防空洞留了张地图,就在我布包里的火柴盒里。
林晚赶紧打开火柴盒,里面果然有张折叠的油纸,上面画着钟楼的剖面图,地基深处标着个红色的X,旁边写着行小字:用淑的蝴蝶坠打开。
——那正是林淑录音笔上的蝴蝶挂坠!
我们必须去钟楼!陈默抓起笔记本电脑,屏幕上的名单已经存进了云端,只要拿到真正的名单,就算被困在这里,真相也能传出去!
王警官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在地下室里回荡,带着说不出的疯狂:你们走不了的。他指了指通道尽头的铁板,周父刚才虽然被挡住了,但他在外面放了火,现在浓烟应该已经进通道了,用不了十分钟,这里就会被灌满烟……
他的话没说完,通道里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紧接着是木板断裂的声音。陈默的手电筒扫过去,只见铁板被撞出个大洞,周父的脸从洞里探进来,头发被火燎得焦黑,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小宇!把名单给我!不然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爸!你真的没死周学生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我在火场被救了,但烧坏了肺,周父的声音嘶哑得像破锣,这些年我一直在找名单,就是怕被人翻出来……王警官说你们找到了,快给我!
王警官趁机往通道退,却被周父一把抓住胳膊:你敢耍我!说好的把他们困死,你怎么让他们发现了
是他们太聪明了!王警官挣扎着,折叠刀却不小心划到了周父的胳膊,血瞬间涌了出来。
混乱中,陈默突然拽起林晚:从通风口走!吴老太说过,通风口通往后山,离钟楼只有一百米!
孙记者立刻爬上铁床,用摄像机砸向通风口的栅栏,哐当一声,栅栏被砸开个缺口。吴老太拄着拐杖跟上,周学生犹豫了一下,最后看了眼扭打在一起的王警官和父亲,还是跟着爬进了通风口。
通风口里又黑又窄,只能匍匐前进。灰尘呛得人睁不开眼,陈默在前头用手电筒照路,突然看到前方有个光点——是出口!
快到了!他回头喊,却发现周学生没跟上来。
我爸……周学生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带着哭腔,他刚才被王警官推到了火堆里,我想……我想把他拉出来……
林晚的手电筒扫过去,只见周学生正跪在通风口的拐角处,往回伸着手,而通道里的火光越来越亮,浓烟顺着缝隙往里灌,带着刺鼻的焦糊味。
别管了!孙记者拽着他的胳膊,他是罪有应得!你爷爷、你爸,他们害了多少人你还要被他们拖下水吗
周学生的手猛地缩回,指甲缝里还沾着焦黑的布屑。他跟着众人爬出通风口时,正好落在后山的草地上,钟楼的废墟就在不远处,月光从断壁残垣中照下来,在地基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按地图找!林晚掏出蝴蝶挂坠,往废墟跑。挂坠在月光下泛着银辉,靠近地基时突然发烫,像有生命似的。
陈默用铁撬棍撬开地基上的石板,露出个方形的暗格,暗格上的锁正好是蝴蝶形状。林晚把挂坠插进去,轻轻一拧,咔哒一声,暗格打开了,里面放着个铁皮盒,上面贴着张字条:给林淑,若我已死,望你让真相大白——赵。
盒子里是一沓泛黄的文件,最上面是真正的死亡名单,除了三个学生的名字,还有教育局副局长签字的处理意见,上面写着不惜一切代价掩盖,涉及人员名单如下……,赵校长的名字被圈了出来,旁边写着被迫合作。
他不是主谋!林晚的声音发颤,赵校长是被威胁的!他藏名单,就是为了有一天能翻案!
远处的旧校舍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火光冲天——地下室爆炸了。孙记者的摄像机对着火光,屏幕上自动弹出一条新闻推送:本市教育局副局长周某(退休)涉嫌1993年校舍案,已被纪委立案调查……
名单发出去了。陈默看着手机屏幕,眼眶有些发热,云端自动同步给了所有媒体。
周学生瘫坐在草地上,看着火光发呆,手腕上的红表停在了午夜十二点——和1993年那个夜晚,一模一样。
吴老太拄着拐杖走到他身边,递给他半盒没烧完的火柴:我丈夫说,当年赵校长偷偷给三个死去的学生立了块碑,就在钟楼后面。她划燃一根火柴,照亮了断壁后的一块小石碑,上面刻着三个名字,没有姓氏,只有小宇、梅、淑,碑前还放着束干枯的野菊,像是刚有人来过。
是赵校长放的。林晚抚摸着石碑上的字,指尖沾到点新鲜的泥土,他失踪后根本没被带走,是自己躲在了后山,一直在守护这块碑和名单。
陈默突然想起赵校长消失前的拐杖,杖头的校徽夹层里,除了照片还有半张火车票,目的地是南方——林淑假死逃去的地方。
他是去找我姑姑了。林晚的眼泪终于掉下来,他们都没死,他们在等这一天。
火光渐渐熄灭,天边泛起鱼肚白。废墟上的晨露沾湿了铁皮盒,文件上的字迹在晨光中清晰无比,像在无声地诉说着被掩埋了三十年的真相。而地下室的方向,浓烟散去后,有人隐约看到三个模糊的人影从废墟中升起,往钟楼的方向飘来,在石碑前停留了片刻,然后慢慢消散在朝阳里。
孙记者的摄像机最后定格的画面,是石碑前那束干枯的野菊,在晨风中轻轻摇曳,像在点头微笑。
第三日:终极对峙
钟楼废墟的断壁上,裂缝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林晚攥着赵校长递来的牛皮纸信封,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信封里的纸页像活物般发烫,仿佛藏着三十年未曾熄灭的怒火。陈默靠在倾斜的石柱上,笔记本电脑的屏幕忽明忽暗,最后一格电量支撑着与外界的微弱连接,周学生蹲在角落,校服袖口反复摩擦着红表的表壳,王警官则背对着众人,打火机在掌心转得飞快,金属外壳的反光在墙面上投下诡异的光斑。
轰隆——
地下室方向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有铁桶被彻底撞碎。紧接着,一股刺鼻的杏仁味顺着通风管道飘进来,是氰化物泄漏的气味。王警官的打火机啪地亮起,火苗在他眼底跳动:不能让试剂扩散,必须烧了这里。
你敢!林晚突然扑过去,铁撬棍死死抵住他的手腕。她的白大褂下摆扫过地上的碎玻璃,露出藏在里面的解毒剂瓶——瓶身标签上的氰化物特效解毒剂字样,在晨光中格外刺眼。这是吴老太丈夫留下的,当年就是用它让我姑姑假死脱身!
王警官的手猛地一颤,打火机差点脱手。他盯着林晚手里的解毒剂,喉结滚动了两下:假死不可能……卷宗里明明写着林淑‘抢救无效死亡’,还有你爸的签字……
那是我爸被逼签的!林晚的声音陡然拔高,泪水混着脸上的灰往下淌,我姑姑当年被教育局的人盯上,他们发现她偷偷录下了倒卖试剂的录音,就想灭口。是我爸(学校的清洁工)把她藏进垃圾车,用这瓶解毒剂伪造了中毒死亡的假象,连夜送她去了边境!
她拧开解毒剂的瓶盖,一股刺鼻的氨味散开:这里面掺了指示剂,遇剧毒会变蓝。说着将试剂往墙角泼了半瓶,地面瞬间泛起靛蓝色的泡沫,看到了吗这就是你们想掩盖的‘意外’!
就在这时,通风管道里突然落下一串灰尘,一个佝偻的身影顺着管道边缘慢慢爬出来。赵校长的中山装被划得破烂不堪,左额淌着血,却死死攥着个牛皮纸信封,信封边角已经被汗水泡得发皱。别烧……他咳着血沫,将信封塞进林晚手里,真正的死亡名单在这里,藏在钟楼地基的暗格里,我弟弟的血写的。
信封里的纸页泛黄发脆,最上面那张是用红墨水写的名单,字迹扭曲得像在尖叫:三个鬼,非学生,乃赵文(我弟)、孙梅、林淑!因撞破试剂交易,被周副局长灭口,尸藏实验室通风管!
周学生的红表突然铛地响了一声,上午九点整——1993年实验室惨案发生的准确时间。几乎是同时,废墟外传来铁桶滚动的声音,咕噜——咕噜——,越来越近,像是有什么东西正顺着地道往这边撞。
他们来了。赵校长往林晚身后缩了缩,眼神里的恐惧像冰锥般扎人,每年这时候都来,要带走所有帮凶。他指着王警官,你爸当年亲手把我弟的尸体拖进通风管,还帮着伪造了‘失踪证明’;周学生的父亲周明,是副局长的司机,负责运尸体;陈默的父亲陈志强,当时的校董,收了二十万封口费,把实验室的监控录像全删了!
陈默的电脑突然弹出一条加密信息,发件人显示父。他颤抖着点开,屏幕上跳出张扫描图——是1993年的收条,陈志强的签名旁写着收到试剂处理费二十万,收款人是周副局长的秘书。原来……我爸说的‘投资收益’是这个……他苦笑一声,将电脑转向众人,数据库里的删除记录,IP地址就是我家老宅的座机。
王警官突然疯了似的扑向陈默,打火机的火苗差点燎到屏幕:关了!快关掉!却被周学生死死抱住腰。周学生的校服领口露出半块玉佩,上面刻着的赵字被血浸得发黑:我爷爷(周副局长)去世前把这个给我,说‘能保平安’,现在才知道,这是从赵副校长尸体上扯下来的!
林晚翻开名单的第二页,上面贴着三张泛黄的照片:赵副校长倒在实验室的血泊里,孙梅被塞进通风管的瞬间,林淑被周副局长的人按住肩膀——每张照片的角落,都有个模糊的人影,分别是王建国、周明、陈志强。
他们不是鬼,是知情人的执念。林晚的声音突然平静下来,她举起照片对着晨光,我姑姑去年回国时告诉我,孙梅当年偷偷在实验室装了微型摄像头,这些照片就是证据。赵副校长是化学老师,他发现教育局把教学用的剧毒试剂倒卖给化工厂,就联合孙梅和我姑姑收集证据,结果……
她的话被铁桶撞击废墟的巨响打断。墙角的裂缝里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在地上汇成小溪,溪水里浮着张被泡烂的纸,是1993年的试剂出库单,经手人签字处写着王建国。
我爸……王警官瘫坐在地,打火机从手里滑落,他说当年只是‘帮朋友个忙’,我不知道……
你知道!赵校长突然拔高声音,从怀里掏出个录音笔——是当年赵副校长藏在钢笔里的,你听听这个!
电流声过后,传来赵副校长的嘶吼:王建国!你收了副局长的钱,就把我往火坑里推!我看到你给周明使眼色,让他把孙梅锁进通风管!紧接着是周明的声音:陈董说了,只要处理干净,每人分五十万!最后是陈志强的冷笑:监控已经删了,就算找到尸体,也查不到我们头上。
录音在一声闷响中结束,像是钢笔被踩碎的声音。
周学生的红表又响了一声,九点零三分——三个知情人被确认死亡的时间。废墟外的铁桶突然不响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从通风管道口传来,像是有人在轻轻走动。
别躲了。林晚突然对着管道口喊,我知道是你们。她举起赵校长给的名单,真正的死亡名单上,被圈出来的三个帮凶,是王建国、周明、陈志强。但下面还有行小字——‘后代若能揭露真相,可恕’。
管道口的脚步声停了。片刻后,三缕白雾缓缓飘了出来,凝聚成模糊的人影:穿西装的中年男人(赵副校长)、穿蓝衬衫的女人(孙梅)、穿白大褂的女人(林淑)。他们的目光扫过王警官、周学生、陈默,最后落在林晚手里的名单上。
他们不是来索命的。陈默突然明白了什么,指着名单上的备注,‘鬼’是来逼我们赎罪的。这个游戏,根本不是赵校长设的,是他们三个的执念设的,目的就是让我们找到真相。
他的电脑突然连接上卫星信号,屏幕上弹出条新闻推送:本市警方根据匿名举报,在旧校舍实验室通风管内发现三具遗骸,初步鉴定为1993年失踪的赵文、孙梅、林淑……
是我姑姑报的警。林晚看着白雾中的人影,泪水再次模糊视线,她去年回国后就一直在调查,知道今天是案发三十周年,特意把证据寄给了警方。
赵副校长的人影飘到王警官面前,白雾里伸出只虚幻的手,指向他口袋里的警官证。王警官颤抖着掏出来,照片旁的编号031993,正是赵副校长的生日——1963年3月19日。这是我爸偷的……他终于崩溃,他说‘用这个编号,就像赵文还活着’,其实是在赎罪……
孙梅的人影转向陈默,递来个虚幻的U盘——和陈默电脑里那个加密U盘一模一样。我妈说,当年收到个匿名包裹,里面是这个U盘,让她‘等儿子长大了交给警察’。陈默点开U盘里的文件,是完整的试剂交易记录,原来寄件人是你。
林淑的人影最后飘到周学生面前,白雾里落下半块碎镜片——是周学生红表上的玻璃。周学生突然想起什么,将手表后盖撬开,里面藏着张纸条:爸对不起你,1993年6月13日,我在实验室看到了不该看的,若有来生,一定做个好人——周明。
我爸早就后悔了。周学生的眼泪掉在纸条上,他这些年一直在匿名举报,却总被压下来。这个手表,是他故意留给我的,就是怕我像他一样活在愧疚里。
三缕白雾在晨光中渐渐变淡。赵副校长的人影对着赵校长点了点头,孙梅的人影对着陈默笑了笑,林淑的人影最后看了眼林晚,然后一起飘向通风管道,彻底消散在阳光里。
废墟外传来警笛声。林晚将名单和证据递给冲进来的警察,最后看了眼赵校长:您弟弟的仇,报了。
赵校长望着通风管道的方向,突然笑了,笑得像个孩子:我藏在地基下的,不只是名单,还有我弟当年研发的解毒剂配方。他说‘剧毒不该害人’,现在……终于能用上了。
陈默、周学生、王警官跟着警察往外走时,王警官突然回头,对着白雾消散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我会去自首,把我爸没说的都交代清楚。周学生攥紧了手里的碎镜片,陈默则将电脑里的证据备份发送给了所有媒体。
林晚最后离开钟楼时,在地基的暗格里发现了个铁皮盒,里面是三枚校徽,分别刻着赵孙林。她将校徽揣进怀里,转身走向后山——那里有片新翻的泥土,是吴老太和孙记者昨晚埋下的,里面是那三个帮凶的忏悔信。
晨光穿透云层,将旧校舍的废墟染成金色。远处的化工厂正在拆除,周父的消防车正在往那边赶,警笛声渐渐远去,只留下钟楼的断壁在风中沉默,像个终于卸下重担的老人。而在实验室的通风管里,有人说看到几株白色的野菊正在石缝中发芽,迎着阳光,倔强地伸展着花瓣。
终局:雨停了
第七道闪电划破天际时,校舍的墙突然像被泼了层清水,瞬间变得透明。阳光穿透砖缝,在地板上织出金色的网,连尘埃都染上暖意——暴雨不知何时停了,后山的雾气正顺着山谷缓缓褪去,露出远处泛着蓝光的海面。
赵校长站在礼堂中央,指尖按在幕布后的暗格上。那是块松动的砖块,三十年来被他摩挲得发亮。随着他的按压,脚下的地板突然发出咔哒的机械声,整排地砖缓缓升起,露出下面的金属轨道,十几只铁桶顺着轨道滑出地下室,停在众人面前。
最前面的三只铁桶没有贴剧毒标签,桶身焊着小小的铭牌:赵小宇,13岁王磊,14岁吴远,13岁。赵校长颤抖着拉开桶盖,一股混合着防腐剂和泥土的气息散开,里面是三具少年的骸骨,手腕上还套着褪色的校服袖口,绣着名字的缩写。
他们才是该被记住的。赵校长的眼泪砸在铁桶边缘,溅起细小的尘埃。他蹲下身,指尖轻轻碰了碰赵小宇骸骨的手指——那根无名指比其他手指短半节,是小时候玩鞭炮被炸掉的,和赵校长自己的手一模一样。我弟弟当年发现教育局倒卖试剂,想带着这三个孩子的尸体去举报,是我拦住了他。
他的声音突然哽咽,像是被三十年前的愧疚堵住了喉咙:我说‘等风声过了再报’,可当晚就和他吵了起来,失手把他推下了钟楼。这些年我守着这秘密,每晚都能看到他的‘鬼魂’站在铁桶旁,问我‘为什么不救孩子们’。
周学生突然捂住嘴,后退时撞翻了旁边的铁桶。桶盖滚落,露出里面的旧课本,扉页上有行稚嫩的字:长大后要当警察,抓坏人——是王磊的字迹。王警官的手抖了一下,手铐从掌心滑落,砸在金属轨道上发出刺耳的响:这是我侄子的课本……他失踪前一天,还说要给我看新写的作文。
吴老太拄着拐杖走到吴远的铁桶前,从布包里掏出个褪色的弹珠袋。那是吴远失踪前最喜欢的玩具,袋口绣着只歪歪扭扭的兔子。我丈夫说,这孩子最后被推进铁桶时,手里还攥着这个。老太把弹珠袋放进桶里,手指在骸骨的胸口停留了很久,他胸口有根肋骨是断的,是被活活打断的啊……
林晚的目光落在最后一只铁桶上。那只桶没有铭牌,却贴着张泛黄的课程表,上面用红笔圈着化学实验课。她伸手去拉桶盖,陈默赶紧按住她的手:里面可能有……
是我姑姑的白大褂。林晚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她拉开桶盖,果然看到件叠得整齐的白大褂,袖口绣着林字,口袋里露出半截录音笔——和她一直带在身上的那支一模一样。这是她假死后故意留下的,就是怕我们找不到真相。
白大褂的内侧别着张纸条,是林淑的字迹:小宇、磊、远,对不起,没能保护好你们。——淑
周学生突然掏出手机,屏幕在阳光下亮得刺眼。他颤抖着拨通了父亲的电话,听筒里传来周父急促的喘息声,背景里还有消防车的警笛——他正在化工厂的火场里。爸,自首吧。周学生的声音带着哭腔,三个孩子的骸骨找到了,他们的名字会被记住的,你也该解脱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最后传来声模糊的好,然后是重物落地的闷响,通话中断了。
陈默打开笔记本电脑,将所有证据拖进上传框:死亡名单、试剂交易记录、赵副校长的录音、周父的忏悔信……最后点击确认。进度条缓缓爬升的同时,他给父亲发了条信息:爸,我把一切都发出去了,去自首吧,我等你回家。
王警官摘下胸前的警徽,轻轻放在赵小宇的铁桶上。那枚警徽的编号被他摩挲得发亮,和赵副校长的生日完全一致。我去举报我爸。他的声音很沉,却带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他当年收的钱,一分都没花,全存在了以赵小宇名字开的账户里,说是‘赎罪金’。
林晚走到透明的墙前,阳光透过她的指尖,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她仿佛看到姑姑林淑的影子站在光里,穿着白大褂,手里举着那支录音笔,对着她微笑。姑姑,我们做到了。林晚对着阳光轻声说,眼泪落在手背上,被阳光晒得发烫。
就在这时,礼堂中央的幕布突然自动落下,上面的赎罪游戏规则正在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四个烫金大字:真相即救赎。茶几上的八张卡牌突然燃起蓝色的火焰,没有烟,只有淡淡的暖意——周船长的平民牌、郑电工的钥匙牌、孙记者的记者证、吴老太的工作证、赵校长的守秘者牌、王警官的假警牌、周学生的红表、陈默的代码牌……最后是林晚的蝴蝶挂坠牌。
八张卡牌的灰烬随着穿堂风飘向窗外,在空中凝聚成八个模糊的影子,围着铁桶转了一圈,然后慢慢消散在阳光里。
赵校长按下墙上的另一个按钮,升起的地砖缓缓回落,将铁桶送回地下室。该让他们安息了。他看着重新盖好的地板,像是完成了某种神圣的仪式,警方会来接他们回家,葬在烈士陵园,碑上要刻上他们的名字和故事。
众人走出校舍时,发现下山的路已经通了。警车和救护车停在路口,警察正在拉起警戒线,法医提着工具箱往校舍走——是林淑匿名报警叫来的。
赵校长,该走了。带头的警察对着赵校长敬了个礼,林淑女士已经为您作证,说您是被胁迫的,而且这些年一直在保护证据。
赵校长点点头,最后看了眼校舍的钟楼。那里的裂缝里冒出几株绿色的嫩芽,在阳光下倔强地伸展着。我弟弟最喜欢的就是这种草,说它‘能从石头缝里钻出来’。他笑了笑,跟着警察上了警车。
周学生、陈默、林晚、王警官站在路口,看着警车缓缓驶下山。远处的海面上,一艘白色的船正在靠岸,船头站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举着望远镜往校舍的方向望——是林淑,她终于回来了。
尾声
三天后,拆迁队上山时,只看到空荡荡的校舍。透明的墙壁已经恢复成普通的砖墙,礼堂里的幕布落在地上,积了层薄薄的灰。地下室的入口被警方封上了,旁边立着块新石碑,刻着三个名字:赵小宇、王磊、吴远,下面写着1993年校舍案受害者,沉冤昭雪于2023年。
有个老工人说,暴雨停的那天清晨,他看到八个影子在礼堂里鞠躬。三个穿着三十年前的校服,站在最前面;后面是个穿中山装的老人,个穿警服的男人,个戴眼镜的年轻人,个穿校服的少年,还有个穿白大褂的女人。他们对着铁桶的方向深深鞠了三躬,然后慢慢消散在晨光里。
而在互联网上,关于1993年校舍案的帖子正在疯狂传播。赵小宇的日记、王磊的作文、吴远的弹珠袋、赵副校长的录音、林淑的证词……每一条都带着无数的点赞和评论。
原来他们不是失踪,是被害死的。
向三个勇敢的孩子致敬。
正义也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陈默的电脑收到了父亲的回信,只有一句话:儿子,爸爸对不起你,但爸爸为你骄傲。
周学生去监狱探望父亲时,周父交给了他一个铁盒,里面是那三个孩子的照片,背面写着:替爸爸好好记住他们。
王警官在整理父亲遗物时,发现了本日记,最后一页写着:如果有来生,想当老师,教孩子们化学,告诉他们剧毒有多危险。
林晚带着姑姑林淑去了烈士陵园,新立的墓碑前放满了白色的野菊,那是网友们自发送来的。
夕阳西下时,林淑摸着墓碑上的名字,轻声说:孩子们,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忘记你们了。
风吹过墓园,带来远处海的气息,像是在回应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