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针尖刺破皮肤,像一枚淬毒的冰棱扎进肘弯。没有痛感,只有一种黏稠的、令人作呕的液体被强行推入血管的压迫感。我,苏晚,或者说创世纪集团财产清单上的编号0714,被死死按在合金操作台上,四肢扣着冰冷的束缚环,连转动一下头颅都是奢望。
头顶的无影灯惨白刺眼,像一只没有温度的巨大眼球,冷漠地俯视着这间无菌的牢笼。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消毒水和某种防腐剂混合的甜腻气味,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粘稠的胶水。操作台冰凉的金属质感透过薄薄的实验服,贪婪地汲取着我所剩无几的体温。
样本状态稳定,神经抑制剂量已达标。一个毫无起伏的电子合成音在头顶响起,是监控AI,准备进行第179次‘始祖基因’活性激发测试。
旁边穿着防护服的研究员,像个臃肿的白色幽灵,正低头调试着连接在我太阳穴和心口电极的仪器。我看不见他的脸,只有护目镜反射着惨白的光晕。他的手很稳,动作精确而机械,仿佛在组装一件没有生命的零件。在他眼中,我大概连零件都算不上,只是一个盛放他们贪婪欲望的——容器。
容器。这个词像烧红的烙铁烫在意识深处。我是创世纪集团的完美容器,体内封印着他们梦寐以求、足以改写整个人类进化史的始祖基因。一个活体保险箱。一个被精心培育、豢养在笼子里,等待最终开启的潘多拉魔盒。
一股冰冷的怒意,纯粹而暴烈,毫无预兆地在我僵硬的血管里炸开。它并非源于即将到来的痛苦测试,而是这种被彻底物化的窒息感。这怒意如此陌生,却又如此熟悉,仿佛沉睡了亿万年的凶兽,被强行注入的药剂意外地撩拨了眼皮。
就在这时,实验室厚重的合金气密门外,毫无征兆地传来一声沉闷的巨响。
轰——!
整个房间都跟着剧烈震颤了一下,天花板簌簌落下细小的灰尘。无影灯疯狂地闪烁,明灭不定。紧接着,尖锐刺耳的警报声撕裂了死寂,红光如同泼洒的鲜血,瞬间染红了冰冷的墙壁和所有研究员惨白的防护服。
警告!一级安全突破!A-3区隔离失效!警告!一级安全突破!A-3区隔离失效!AI的声音拔高了几个度,失去了平日的刻板,带上了急促的电流杂音。
按住我的研究员猛地抬头看向门口的方向,护目镜下的眼神充满了惊愕和难以置信。实验室的门,那扇号称能抵御小型爆破的合金门,在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中,轰然向内倒塌!沉重的门板砸在地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烟尘弥漫。
烟尘中,人影晃动。不是穿着制式装备的安保部队。是实验体!那些平时被关在培养槽或独立囚室里,眼神空洞、如同行尸走肉的实验体!他们此刻却像一群挣脱了锁链的野兽,嘶吼着,咆哮着,眼睛里燃烧着狂乱和刻骨的恨意。他们赤手空拳,或者抓着从警卫身上夺来的电击棍、断裂的金属管,甚至用指甲和牙齿作为武器,疯狂地冲击着猝不及防的研究员。
混乱如同投入滚油的冷水,瞬间炸开。拦住他们!启动紧急防御!一个看似主管的研究员声嘶力竭地吼叫,声音在警报声中显得如此微弱。
按住我的那个研究员也慌了神,他下意识地想松开束缚环的卡扣,大概是打算先把我转移。就在他手指触碰到卡扣开关的瞬间,他防护服胸口的身份识别牌在我眼前晃动了一下。
嗡——
一种难以言喻的眩晕感猛地攫住了我。视野骤然变化。眼前的研究员不再是穿着臃肿防护服的人形。他的皮肤、血肉、骨骼仿佛瞬间变得透明,清晰得令人毛骨悚然。我看到他颈部大动脉下方,一条纤细的血管异常地扭曲、膨大,像一条盘踞的紫色毒蛇,脆弱不堪。一个微小却致命的基因缺陷点,一个天然的生理炸弹。
这就是我的毒眼。能洞穿生命蓝图上所有败笔与裂缝的诅咒之眼。
身体比思维更快。那股源自心底的冰冷暴怒,混合着对眼前这个零件的极致厌恶,驱使着我的右手闪电般挣脱了尚未完全锁死的腕部束缚环!五指如钩,精准得如同演练过千百遍,带着一种非人的力量和速度,狠狠刺向研究员颈部那团扭曲、膨大的紫色阴影!
呃啊——!
一声短促得几乎听不见的、被扼断喉咙的哀鸣。我的指尖感受到了皮肤、肌肉纤维被强行撕裂的触感,以及下方那脆弱血管壁瞬间爆裂开来的温热喷涌。防护服的面罩内侧,瞬间被喷溅的浓稠血液染红,像一幅抽象而残酷的泼墨画。他连挣扎都没有,身体就像一袋沉重的沙土,软软地瘫倒在我身上,又滑落在地,抽搐了几下,不动了。
束缚环彻底失效。我猛地坐起,一把推开压在腿上的尸体。
警报的红光还在疯狂旋转,刺耳的尖鸣和混乱的打斗声、惨叫声充斥耳膜。空气中弥漫开浓烈的血腥味,与消毒水的气味混合,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甜腥。我甩掉沾在指尖的温热粘稠,目光扫过混乱的战场。视野所及之处,无数致命的基因缺陷点如同黑夜中的萤火虫般自动点亮,清晰地标注在一个个穿着白色防护服的身影上:心脏瓣膜钙化点,脑血管瘤的薄弱壁,肝脏再生功能的致命停滞位……每一个点,都代表着一击必杀的捷径。
我没有时间思考,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我像一道融入血腥风暴的影子,在混乱的人群中穿梭。动作简洁、高效、冷酷到极致。每一次出手,都精准地落向视野中标注的红点。指尖、肘击、甚至一次借力的冲撞。每一次接触,都伴随着骨骼碎裂的闷响或气管撕裂的嗬嗬声。一个试图用电击棍砸向我的研究员,被我侧身避开,手指顺势戳向他肋下某个结构异常脆弱的部位,他瞬间佝偻下去,眼球暴突。另一个举着注射器冲过来的,被我抓住手腕反向一拧,清晰听到桡骨断裂的声音,随即指尖划过他颈侧那个膨大的血管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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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怜悯,没有犹豫。只有最原始的、想要撕碎眼前这些白色零件的暴戾冲动在疯狂燃烧。视野里一片猩红,仿佛整个世界都被血雾笼罩。那些倒下的白色身影,在我眼中迅速褪色、模糊,变成一堆堆无意义的有机垃圾。
冲杀!向着那扇倒塌的大门,向着门外未知的黑暗!
终于,我冲出了那间充满血腥和死亡的人间地狱。冰冷的、带着复杂管道锈蚀和臭氧味道的空气涌入肺叶,带着一种近乎灼烧的刺痛感。身后的混乱和惨叫被厚重的防火隔断门缓缓落下,隔绝了大半。
这里是创世纪大厦的地下深层。冰冷的金属通道四通八达,如同巨兽的肠道,只有应急灯散发着幽幽绿光,勾勒出压抑而冰冷的轮廓。警报声被隔断门削弱,变成一种沉闷的、持续不断的低吼,在空旷的通道里回荡。
不能停!追兵随时会来!
我强迫自己从那种嗜血的麻木中挣脱出来,辨认着方向。头顶有指示牌,指向一个方向:**Nexus-7
深层交通枢纽**。地铁!那是离开这钢铁坟墓的唯一希望!
我拔腿狂奔,光脚踩在冰冷的合金地板上,每一步都留下一个模糊的血脚印。破损的实验服在高速奔跑中猎猎作响。基因深处某种被强行改造优化的潜能被彻底激发,身体轻盈得不可思议,速度远超常人。
身后的通道深处,传来了沉重而急促的脚步声,还有武器系统启动时特有的能量嗡鸣。是安保部队!他们配备了足以瞬间瘫痪大型变异兽的高能武器!
我咬紧牙关,榨干最后一丝体力,冲向枢纽方向。幽绿的应急灯光下,巨大的指示牌越来越清晰。前方通道尽头,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穹顶高耸的地下空间出现在眼前。Nexus-7枢纽。几道铁轨冰冷地卧在深槽中,延伸向无尽的黑暗。空气里混杂着机油、铁锈和长久不见阳光的潮湿霉味。
一辆通体漆黑、流线型的磁悬浮列车正静静地停靠在其中一个站台旁。车头指示灯闪烁着幽蓝的冷光,车门无声地滑开,仿佛在等待。
就是它!
我爆发出最后的力量,朝着那洞开的车门冲去!只要踏上那辆车,只要它能启动,就能暂时逃离这个地狱!
就在我的脚尖即将触碰到站台边缘冰冷金属的刹那——
一个身影,如同鬼魅,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我和车门之间。
他背对着站台下方深不见底的轨道深渊,挡住了我的去路。一件磨损严重的黑色风衣,衣摆在不知何处吹来的微弱气流中轻轻摆动。身形瘦削却挺拔,像一把藏在破旧刀鞘里的利刃。脸上扣着一个造型粗犷、只露出下半张脸的金属面罩,金属在幽暗的光线下泛着冰冷的哑光。露出的下巴线条冷硬,嘴唇很薄,微微抿着,透着一股玩世不恭又极度危险的气息。
他手里把玩着一件东西。不是枪。是一把手术刀。细长、锋利、寒光凛冽的柳叶刀。刀身在他修长的手指间翻飞、旋转,速度快得只能看到一片冰冷的银光残影,像一只贪婪舔舐着空气的银色毒蛇信子。
我的心瞬间沉入冰窟。基因猎人!而且是顶级的!只有他们才敢如此近距离地面对我这样的高危实验体,只有他们才习惯用这种极端冷兵器作为标志。
他微微侧过头,面罩下的视线似乎穿透了幽暗,精准地钉在我身上。那目光,带着一种审视猎物般的、令人极度不适的兴味。然后,一个略带沙哑、如同砂纸摩擦金属的低沉嗓音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和冰冷的压迫感,清晰地穿透了远处沉闷的警报声:
哟,小容器,跑得挺快嘛。他手指一顿,旋转的手术刀稳稳停在指尖,刀尖正对着我的心脏方向,寒芒刺眼。两个选择。
他伸出左手,竖起一根手指:一,手指轻轻点了点我,乖乖跟我走。接着,竖起第二根手指,同时右手的手术刀挽了个令人眼花缭乱的刀花,寒光在空中划出致命的轨迹,或者,二,他语气陡然转冷,如同西伯利亚的寒流,我把你拆成最原始的基因碎片,打包快递给楼顶那位等着延寿的CEO老头。省时省力,运费我出。
空气仿佛凝固了。站台下方轨道深渊的寒气丝丝缕缕地向上渗透。身后,安保部队沉重的脚步声和武器充能的嗡鸣声越来越近,如同催命的鼓点。
冰冷的恐惧瞬间攥紧了我的心脏,但紧随其后的,是比恐惧更汹涌、更暴戾的杀意!视野边缘再次泛起那熟悉的猩红,眼前这个风衣男的身体轮廓在我眼中开始变得模糊、透明。我的毒眼本能地启动,疯狂地扫描着他,寻找着那致命的基因缺陷点——那个一击必杀的红点!
在哪里心脏不,结构强韧得异常。颈部大动脉被一层致密、变异般的肌肉组织保护着。颅骨厚得不像人类……等等!
找到了!
在他左胸,心脏偏上方的位置,一处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组织连接异常像是一个本不该存在的、极其脆弱的能量节点!一个极其微小却足以致命的死穴!
就是那里!
求生的本能和体内那股暴戾的冲动瞬间压倒了一切!没有思考,没有犹豫!我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发出一声压抑的嘶吼,身体爆发出远超极限的力量和速度,整个人化作一道模糊的残影,直扑那个风衣男!右手五指并拢如刀,凝聚了全身的力量,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精准无比地刺向他左胸那个刚刚锁定的、致命的红点!
指尖即将触碰到他风衣布料的瞬间——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毫无征兆地从我身后通道的阴影中炸开!
巨大的动能撕裂空气,发出恐怖的尖啸!目标,直指我的后心!
死亡的冰冷气息瞬间笼罩全身!太快了!是安保部队的高斯狙击步枪!我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规避动作!瞳孔骤然收缩,视野里只剩下那个风衣男金属面罩下骤然变得锐利如鹰隼的眼神!
时间仿佛被拉长、凝固。
就在那枚足以将我半个身体撕裂的子弹即将穿透我后背的千分之一秒——
眼前黑影猛地一晃!
那个前一秒还带着戏谑笑意、用手术刀指着我的风衣男,以一种完全违背物理常识的速度和决绝,如同瞬移般侧身挡在了我的身前!他的动作快得只剩下残影,风衣下摆猎猎狂舞!
噗嗤!
一声沉闷得令人心悸的、血肉被高速物体贯穿的撕裂声!
我刺出的指尖,堪堪停在了他风衣左胸的位置,距离布料只有不到一厘米。指尖甚至能感受到子弹穿透他身体时带起的、灼热的气浪和细微的震动。
时间重新流动。
风衣男的身体猛地一震!巨大的冲击力推得他向后踉跄一步,后背重重撞在我的肩膀上,又软软地向下滑去。他闷哼一声,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痛苦。
我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他下滑的身体。
他左肩下方,靠近心脏的位置,一个狰狞的血洞瞬间洇开,深色的风衣布料迅速被染成一片粘稠的暗红。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通道深处,狙击手显然没料到这变故,出现了极其短暂的惊愕停顿。
我猛地抬头,猩红的视野死死锁定通道阴影中那个模糊的狙击手轮廓。找到了!颈椎第三节,一个微小的骨密度异常点!
死!喉咙里滚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我左手猛地从风衣男腰间掠过——那里挂着一排他备用的手术刀!指尖夹住冰冷的刀柄,手腕一抖!
嗖——!
一道细微到几乎看不见的银线撕裂空气!
通道深处传来一声极其短促的、戛然而止的惊呼,接着是重物倒地的闷响。
威胁暂时解除。
我低下头,看向怀里这个刚刚替我挡下致命一击的男人。他的身体很沉,带着失血的冰冷。金属面罩下露出的嘴唇失去了血色,紧紧抿着,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他试图挣扎着站稳,却牵动了伤口,痛得倒抽一口冷气,嘴角不受控制地溢出一缕鲜红的血丝。
为什么
巨大的困惑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瞬间冲垮了刚才的暴戾。他明明要抓我,甚至扬言要拆了我,为什么会在生死关头用身体挡在我前面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手,动作有些僵硬地抹去他嘴角那抹刺眼的鲜红。指尖沾染上温热的液体,那温度烫得我指尖一缩。
为什么我的声音干涩沙哑,连自己都感到陌生。目光紧紧锁住他面罩下那双深邃的眼睛,试图从里面找到答案。
他急促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伤口,带来剧烈的疼痛。他抬眼看着我,那双眼睛在幽暗的光线下显得异常明亮,深处翻涌着极其复杂的光芒——有剧痛,有挣扎,有某种深不见底的疲惫,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近乎绝望的温柔
他扯动了一下嘴角,似乎想露出一个惯常的、玩世不恭的笑,却失败了。更多的血沫从唇边涌出。
咳…他呛咳了一声,声音微弱而沙哑,带着一种认命般的疲惫,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字:
因为…我妹妹的命…
他喘息着,聚集起最后一点力气,每一个字都像在耗尽他的生命:
…绑在你的基因链上。
妹妹基因链
这两个词如同两道惊雷,狠狠劈在我的意识深处!绑在我的基因链上什么意思一种前所未有的寒意从脊椎骨升起,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我体内那所谓的始祖基因,不仅仅是我被追捕的原因,还牵动着另一个人的生死
没等我消化这爆炸性的信息,怀中男人的身体猛地一沉,彻底失去了意识。失血过多,休克了。
嘀——呜——嘀——呜——!
刺耳的警报声陡然变得高亢尖锐!不同于之前的混乱警报,这是最高级别的入侵和封锁警报!整个Nexus-7枢纽的灯光瞬间由幽绿转为刺目的血红!巨大的合金防护闸门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开始从四面八方缓缓降下,要将这个巨大的地下空间彻底封死!
警告!最高级别封锁启动!所有出口将在120秒后永久封闭!警告!最高级别封锁启动……冰冷的AI女声在血红的灯光下反复回荡,如同丧钟。
来不及了!
我猛地抬头,看向那辆停在站台边的漆黑磁悬浮列车。它的车门还敞开着,车头的幽蓝指示灯急促地闪烁起来,似乎感应到了封锁程序,即将启动!
没有选择!
我咬紧牙关,爆发出全部力量,将昏迷不醒的风衣男秦野(这个名字此刻才真正烙进我的意识)沉重的身体猛地扛上肩头!他的血瞬间浸透了我肩膀的衣料,温热粘腻。顾不上肩头撕裂般的沉重和剧痛,我朝着那扇即将关闭的列车车门,用尽生命最后的力量冲刺!
沉重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血色站台上回荡。头顶巨大的合金闸门带着毁灭性的气势轰然下落,阴影如同死神的镰刀迅速覆盖下来。
一步!两步!
就在那沉重的合金闸门距离地面不足半米,即将把站台彻底封死的瞬间——
我扛着秦野,如同炮弹般,狠狠撞进了那扇即将关闭的漆黑车门!
砰!
身体重重砸在冰冷的车厢地板上,巨大的惯性让我们翻滚出去。几乎在同一毫秒,身后传来轰隆!!!一声震耳欲聋、仿佛天崩地裂般的巨响!整个车厢都剧烈地晃动起来!那是合金闸门彻底闭合、砸落地面的声音!
车门在我们身后无声地滑上,将外面那一片刺目的血红、尖锐的警报和彻底封锁的绝望,完全隔绝。
车厢内,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只有控制面板上几颗指示灯,散发着幽幽的、如同鬼火般的冷光,勉强勾勒出空荡荡车厢的轮廓。空气里弥漫着冰冷的金属味、淡淡的机油味,以及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
我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的疼痛。肩膀上,秦野的血还在不断渗出,温热粘稠,带着生命流逝的触感。黑暗中,他那张被金属面罩覆盖了一半的脸近在咫尺,惨白得没有一丝生气。
我挣扎着坐起身,靠在冰冷的车厢壁上。伸出手,颤抖着摸索到秦野颈侧。指尖下,脉搏微弱得如同风中的残烛,每一次跳动都间隔得令人心慌。
妹妹的命…绑在我的基因链上…
这句话,像毒蛇一样缠绕着我的心脏,带来冰冷而尖锐的窒息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