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然!你这妖人!竟敢剖开修士丹田,取其灵根!
此乃逆天大罪,天地不容!药尘长老指着我的鼻子,声嘶力竭,仿佛我刨了他家祖坟。
我面无表情地擦拭着特制的柳叶刀法宝,刀锋上,一缕微弱的灵光如呼吸般明灭。
长老,我纠正三点。
第一,我不是取,是‘移植’。
第二,这不是‘丹田’,是‘灵力脏器’的宿主腹腔。第三……
我抬起眼,目光越过他,看向他身后那位面如金纸、被宗门判定为废人的天之骄子。
……你口中的‘逆天’,在我这里,只是一场三十分钟的‘灵根搭桥’小手术。
现在,他痊愈了。
话音刚落,那位天骄身上爆发出璀璨的灵光,比他受伤前更盛十倍。
药尘长老的脸,瞬间从涨红变成了惨白。
我冷笑一声,将柳叶刀对准了他:
现在,我们来谈谈你那‘走火入魔’导致经脉半废的‘小毛病’。
我能治,用你的长老之位做赌注,你敢吗
01
青囊医谷,废丹坪。
一股浓重的草药苦涩味混着尘土,呛得人鼻子发酸。
天一剑宗的天之骄女,林清雪,此刻像件被随意丢弃的垃圾,瘫在坪子中央。
她灵根尽碎,面如金纸,眼神空洞得像一潭死水。
丹药长老药尘,捻着山羊胡,居高临下地站着,声音不大,却像锤子一样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仙途已断,天意如此。
周围,是压抑不住的窃窃私语,和幸灾乐祸的眼神。
那些曾经追捧她的同门,现在看她的目光,比看路边的石头还要冷漠。
绝望,像瘟疫一样在空气里蔓延。
就在执事弟子准备将她拖走,扔出山门的那一刻。
我拨开人群,走了出去。
我只是个外门学徒,身份低微,脚步声轻得几乎听不见。
但我一开口,整个废丹坪的嘈杂都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药尘长老,你诊断错了。
我的声音很平,平得像手术台。
她这不是灵根报废,是‘灵力主干道血栓性栓塞’。
全场死寂了一瞬,随即炸开了锅。
药尘长老那张养尊处优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胡子都气得发抖。
疯子!
他指着我的鼻子,唾沫星子横飞。
你一个连丹火都凝不出来的学徒,也敢质疑老夫的诊断
简直是医学界的‘民科’!
哈哈哈哈!
周围的弟子们爆发出哄堂大笑,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为了出名而失心疯的小丑。
我没理会他们。
我的目光,平静得像手术室的无影灯,直直地落在药尘长老身上。
给我三炷香,一把刀。
我若失败,当场自裁,神魂俱灭。
若我成功,她的后续治疗,我全权负责。
说完,我转向那个已经放弃了所有希望的林清雪。
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空洞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波动。
我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
你,想不想拿回属于你的一切
所有人都放弃了她。
只有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学徒,用自己的命,帮她。
林清雪的嘴唇翕动了几下,似乎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挤出了几个沙哑的音节。
我……信你。
很好。
我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全场。
准备手术。
02
我从怀里取出一个长条布包,摊开。
里面不是符箓,不是法器。
而是一排排闪着森然寒光的金属造物,造型古怪,却透着一股极致的锋锐与精密。
那是我用百年寒铁,亲手打磨出来的手术器械。
装神弄鬼!药尘长老冷哼。
我懒得理他,从布包里取出一张烈阳符,屈指一弹。
符纸无火自燃,化作一团灼热的白光,笼罩住我的器械。
滋啦——
细微的水汽蒸腾声响起,一股高温下独有的、干净的味道弥漫开来。
这是我的高温蒸汽消毒。
紧接着,我又捏了个最基础的清风术。
但灵力在我指尖,却被拆解、重组,化作一道无形的屏障,将我和林清雪笼罩其中,灰尘和飞絮被隔绝在外。
一个简易的百级层流手术室,成了。
周围的哄笑声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我这套闻所未闻的流程,像在看一个怪物。
我没管他们,走到林清雪身边蹲下。
伸出食指,一丝凝练如针的精神力,小心翼翼地探入她的丹田。
同时,我面前的空气一阵波动,一面灵力构成的水镜凭空出现。
水镜中,一幅清晰无比的立体影像浮现出来。
那是林清雪丹田内部的景象。
她原本璀璨如星河的灵根,此刻却像一截枯死的树根,在某个关键节点,被一团灰黑色的淤塞物死死堵住。
看清楚了。
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全场。
灵力主干道栓塞,堵塞点在这里。我用精神力在影像上标出了那个致命的黑点。
常规丹药,只能缓解,无法根除。
我的方案是,截取她腿部一段次级经脉,进行‘自体经脉搭桥’,绕开堵塞点,重建灵力循环。
全场一片死寂。
别说那些弟子,就连药尘长老,也听得一脸茫然。
每一个字他们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却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天书。
我不再解释。
拿起那把最薄的柳叶灵刃,深吸一口气。
手起,刀落。
快!
皮肤、肌肉、腹腔被精准地切开,没有一丝多余的损伤。
准!
灵刃在灵根旁游走,剥离,切断,动作稳得像一块磐石。
稳!
取来的次级经脉,与主灵根的两个断口完美吻合。
我拿起淬炼过的灵力缝合线,开始缝合。
一针,一针,又一针。
我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精神力高度集中。
当最后一根线落下,打上一个完美的外科结。
奇迹发生了。
嗡——!
林清雪的丹田,仿佛干涸的河床迎来了滔天洪水!
枯竭的灵力瞬间奔涌起来,顺着那条新建的桥梁汹涌而过!
一道璀璨的光华从她身上冲天而起,比她受伤前,更盛十倍!
天啊!真的……真的成了!
这怎么可能!
惊呼声此起彼伏。
药尘长老那张老脸,瞬间从涨红变成了铁青,又从铁青,变得惨白。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神迹降临的那一刻。
呃……
林清雪突然发出一声痛苦至极的闷哼。
刚刚恢复奔涌的灵力,瞬间变得狂暴、紊乱,像一群脱缰的野马,在她体内横冲直撞!
噗——
她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刚刚愈合的灵根接口处,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发黑、腐烂!
是排异!手术失败了!
药尘长老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用尽全身力气厉声嘶吼:
我就说他是歪门邪道!是魔头!
快!拿下这个害人的东西!
护卫们一拥而上,林清雪的几位师兄也目露凶光,拔剑相向。
气氛,瞬间降到冰点。
我却在最危急的关头,非但没有一丝慌乱,眼中反而闪过一抹了然和……兴奋。
我喃喃自语,声音小到只有自己能听见:
果然,不是单纯的栓塞……里面还混着‘抗凝血毒素’。
这下有趣了。
一期手术负责清创和探查,二期手术才是根治。你们这群蠢货的无知,差点耽误我采集珍贵的‘病理样本’。
我猛然抬头,目光冷得像刀。
都别动!
谁敢碰她,就是中断治疗!
后果,你们自负!
03
林清雪的几位师兄更是目眦欲裂,仿佛我是他们不共戴天的仇人。
气氛,一触即发。
我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就在最前面那把剑的剑尖,离我喉咙只有三寸时。
我动了。
快得像一道残影。
我从怀中取出一排细如牛毛的银针,反手甩出。
咻咻咻!
银针破空,精准无误地刺入林清雪周身几处不起眼的经脉节点。
不是攻击,是阻断。
瞬间,她体内那股狂暴失控的灵力,像是被掐断了总闸的电流,戛然而置。
林清雪痛苦的闷哼停了,面色虽然依旧苍白,但那股濒死的黑气却稳住了。
都住手!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林清雪的一位师兄,他惊疑不定地看着我。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被我这一手给镇住了。
我这才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
目光,冷冷地落在药尘长老那张已经开始发白的脸上。
排异
我嗤笑一声,声音不大,却像耳光一样响亮。
不懂,就别乱用词。
这是典型的‘灵力溶血性坏死’。
是中毒。
你的丹药,能解吗
最后一句,我问得又轻又慢。
药尘长老的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中毒!
这两个字像一颗炸雷,在人群中炸开。
意外受伤,和蓄意谋杀,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
我没再理会他,转身回到林清雪身边。
我取出一根特制的、中空的银针,针尖在灵力的催动下,开始高速旋转,发出细微的嗡鸣。
离心针。
我将针尖,小心翼翼地刺入她灵根坏死最严重的地方。
在所有人紧张的注视下。
我缓缓抽回了针。
针管里,一缕微不可见的黑色丝线,如活物般蠕动。
看清楚了。
我举起离心针,对着所有人。
这种毒,专门抑制灵力自愈,破坏新生组织。
所以,我的手术越成功,她的灵力恢复得越快,这毒素的反噬就越猛烈。
我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这不是意外。
是蓄意谋杀!
轰!
废丹坪彻底炸了锅。
那些护卫和林清雪的师兄们,脸上的敌意瞬间转为震惊和后怕。
如果刚才他们真的动了手,中断了治疗……
后果不堪设想。
我无视了周围的骚动,目光重新变得专注。
现在,进行二期手术。
清除毒素,修复创口。
这一次,再没有人敢质疑。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我手上。
我再次拿起那把薄如蝉翼的柳叶灵刃,手法比之前更加精细。
切除,剥离。
我的精神力高度集中,像最高倍率的显微镜,将经脉壁上附着的、肉眼无法看见的毒素,一丝一丝地剥离下来。
这个过程,比之前的搭桥手术,难度高了十倍不止。
汗水,顺着我的额角滑落。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当最后一丝毒素被彻底清除,我用灵力缝合线,重新为她缝合了创口。
手术,完成。
这一次,没有惊天动地的灵光。
林清雪的丹田内,灵力如温顺的溪流,平稳而有力地流淌起来,滋养着那根新生的经脉。
破而后立。
她体内原本坚固的修为瓶颈,竟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松动。
片刻后。
林清雪的眼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
她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曾经如死水般的眸子,此刻清亮如星辰。
她慢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全场,鸦雀无声。
她没有看别人,径直走到我面前。
然后,对着我,深深地,弯下了腰。
多谢楚医师,救命之恩。
一声医师,清清楚楚。
将我,和药尘那些所谓的丹师,彻底划清了界限。
药尘长老的脸,已经不能用惨白来形容了。
那是一种信念崩塌后的死灰。
他踉跄着,一句话没说,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狼狈地挤出人群,落荒而逃。
那一战,我名动青囊。
灵力外科这个词,不胫而走。
此后数月,我的门槛几乎被踏破。
无数被各大宗门判定为绝症的修士,慕名而来。
我在一次次高难度的手术中,磨炼着自己的技术。
同时,我也发现了一个,让我脊背发凉的规律。
这些来自不同宗门、身份各异的天才修士,他们所谓的意外受伤……
其灵根损伤的手法。
所中的、潜伏的毒素。
都和林清雪的,如出一辙。
就像……
出自同一个主刀医生之手。
04
我火了,但也捅了马蜂窝。
药尘长老的权威被我按在地上反复摩擦,他那张老脸在青囊医谷算是彻底丢尽了。
恼羞成怒之下,他竟做出了一件让我都觉得有点掉价的事。
他勾结了顶级宗门,天衍宗的外派执事。
他告了我一状。
罪名很响亮,说我用的是魔道血祭之术,手术台上的那些经脉、灵根,全是从活人身上挖下来的。
说我这间小小的诊所,底下就是一座白骨累累的血肉屠场。
这盆脏水,泼得又黑又响。
谣言传开那天,我正在给一个金丹期的修士做灵力静脉曲张剥离手术。
天,忽然就黑了。
不是乌云蔽日,而是一个巨大的阴影,笼罩了整个青囊医谷。
我抬头,透过诊所的窗户,看到一艘庞大如山的青铜飞舟,悬停在半空中。
舟首,一个硕大的衍字,散发着让人心悸的威压。
天衍宗,执法队。
下一秒,十几道人影从天而降,重重落在我的诊所门前,地面都为之震颤。
为首的,是一个身穿玄色长袍的老者,面容冷峻,眼神如鹰。
他就是天衍宗的李长老。
他甚至没往诊所里看一眼,声音如同寒冰,传遍四方。
妖人楚然,枉顾天道,残害修士,罪无可赦!
本座宣布,就地格杀,以儆效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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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一股磅礴的威压如山海倾倒,瞬间压了下来。
诊所里那些等着看病的修士,个个面色惨白,连站都站不稳。
锵!
一声剑鸣。
林清雪持剑挡在了我的身前,清冷的脸上满是决绝。
想动楚医师,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李长老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冷哼一声。
不自量力。
一股无形的气浪爆开。
林清雪连人带剑,被直接震飞了出去,重重撞在墙上,嘴角溢出一抹鲜血。
她挣扎着想站起来,却被那股威压死死地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完了。
所有人的心里,都冒出了这两个字。
李长老的目光,终于落在了我的身上,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他缓缓抬起手,掌心有雷光闪烁,恐怖的能量在汇聚。
致命一击,即将落下。
整个世界,仿佛都静止了。
就在这时,我开口了。
声音不大,甚至有些平淡,却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瞬间划破了这死寂的场面。
李长老。
动手前,不如先用神念,看看你儿子李默的丹田
李长老的动作,猛地一滞。
他那张杀气腾腾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惊疑。
我没理会他,继续说道,语气像是在宣读一份病历报告。
我没记错的话,他三年前‘意外’坠崖。
从此,灵根受损,被誉为‘中人之姿’,修为再无寸进,对吧
李长老的瞳孔,骤然收缩。
我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像手术刀的刀锋。
你有没有想过……
为什么你儿子变得平庸了,而你们宗门里,另一个叫王浩的核心弟子,修为却在那之后突飞猛进
你真以为,那是天赋
李长老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
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里的杀意,几乎要将我撕成碎片。
我无视了他那杀人般的目光,一字一顿,扔出了最后的重磅炸弹。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
你儿子,不是资质平庸。
他是个‘供体’。
而那个所谓的天才,才是真正的‘窃贼’!
我顿了顿,欣赏着他脸上那副天崩地裂的表情,然后,给了他最后一击。
你们天衍宗,根本不是在扼杀天才,而是在‘圈养’!
现在,你还要杀我这个……唯一能给你儿子做‘修复手术’的医生吗
05
我的话,像一根无形的探针,精准地刺入李长老最脆弱的神经。
他那只汇聚着雷光的手,就那么僵在了半空中。
毁灭性的能量,在他掌心不安地跳动,滋滋作响,散发出一股焦糊的臭氧味。
但他忘了。
他忘了要杀我。
那张冷峻如万年玄冰的脸上,第一次裂开了一道缝。
是惊疑。
是动摇。
你……胡说八道!
他嘴上在呵斥,可那股足以压垮山峦的威压,却在不自觉间松动了。
我笑了笑,那笑容里没有一丝温度。
是不是胡说,你探一探,不就知道了
你儿子李默,此刻应该正在天衍宗的静室里,冲击筑基后期吧
去看看他的丹田,看看他的灵根,是不是像一件缝缝补补的‘百衲衣’。
我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小锤,敲在他的心防上。
李长老的喉结,狠狠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里的杀意和挣扎疯狂交织,几乎要将他自己撕裂。
最终,一个父亲的本能,压倒了宗门长老的威严。
他猛地闭上了眼睛。
一股磅礴无匹的神念,瞬间穿透虚空,朝着万里之外的天衍宗探去!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诊所内外,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这位天衍宗长老,脸上的表情,开始了惊心动魄的变化。
先是铁青。
然后,是难以置信的煞白。
最后,是一种信念彻底崩塌的死灰。
他猛地睁开眼,那双鹰隼般的眸子里,不再是杀意,而是血红色的、无边无际的……惊恐与狂怒!
他看到了。
在他儿子那看似完整的灵根深处,隐藏着一道道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陈旧的破坏痕迹。
和他刚刚震伤林清雪的手法,如出一辙!
他儿子的平庸,他儿子的瓶颈……
全都是人为!
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从李长老的喉咙里炸开,声浪震得整个青囊医谷的屋瓦都在簌簌发抖!
我没有理会他即将失控的情绪,而是选择在这个时候,往那熊熊燃烧的怒火上,再浇上一桶油。
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全场,像是在宣读一份冰冷的死亡判决书。
天衍宗,在下一盘大棋。
他们系统性地,在整个修仙界,寻找你们这些宗门的天才。
然后,用最隐蔽的手法,制造一场场‘意外’,破坏他们的灵根。
这种破坏,不会让他们立刻死去,只会让他们变得‘平庸’,让他们的灵力本源,在不知不觉中,一点点逸散掉。
我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那些惊骇的脸。
而天衍宗,有一座覆盖了整个大陆的‘窃灵大阵’。
他们像贪婪的窃贼,将这些从你们身上偷走的灵力本源,收集起来。
再‘定向输送’给他们自己选中的继承人。
用无数天才的尸骨,去堆砌一个所谓的……‘完美灵根’!
轰!
这番话,如同一道九天神雷,在人群中轰然炸响!
全场哗然!
我想起来了!我们宗门的赵师兄,五年前在秘境里被妖兽重伤,从此一蹶不振!
而天衍宗那个王浩,就是五年前,突然顿悟,一步登天!
还有我师姐!她……
恐惧和愤怒,像瘟疫一样蔓延开来。
无数个看似孤立的意外,在这一刻,被串成了一条血淋淋的、指向天衍宗的罪证链!
角落里,丹药长老药尘,那张老脸已经毫无血色。
他终于明白,自己不过是天衍宗递过来的一把刀,一把用来除掉我这个唯一能揭开真相的医生的刀!
他两眼一翻,双腿一软,竟直接吓得瘫倒在地,不省人事。
畜生!!
李长老双目赤红,状若疯魔。
他不是傻子,他瞬间想通了一切!
他猛然转身,那只本要拍向我的手,带着毁天灭地的愤怒,狠狠一掌,印在了一名同来的天衍宗执事胸口!
噗——!
那名执事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整个人就像个破麻袋一样倒飞出去,胸口塌陷,眼看是活不成了。
一掌毙杀同门!
李长老的目光,猛地转回我身上。
他噗通一声,这位元婴期的天衍宗大长老,竟直挺挺地,对着我跪了下来!
他用额头,重重地磕在满是尘土的地面上,声音嘶哑,带着血泪。
楚医师!
求你!救我儿!!
我李某,愿为你做牛做马!助你……揭发宗门所有罪行!
这一跪,惊呆了所有人。
06
李长老那一声血泪交织的求你,还在废丹坪上空回荡。
他身后,越来越多的人站了出来。
他们的眼神,从最初的震惊、后怕,变成了同仇敌忾的火焰。
我们所有人,都望向天空。
那艘象征着无上权威的青铜飞舟,此刻像一个悬在世界头顶的巨大脓包。
就在这时。
飞舟之上,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仿佛穿透了万古。
楚然……你果然,是个变数。
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冰冷的凿子,敲进每个人的脑髓。
是天衍宗宗主。
他知道,一切都败露了。
既然不能流芳百世,那便……遗臭万年吧!
一声癫狂的咆哮。
轰隆!
整个天地,猛地一暗。
那艘青铜飞舟,竟开始融化!
无数诡异的符文从舟身亮起,像一条条嗜血的血管,疯狂地向内收缩!
天地间的灵气,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鲸吞般吸入其中!
他疯了!李长老失声尖叫,他启动了‘归一血祭大阵’!
天衍宗宗主的身影,在融化的青铜汁液中浮现。
他的身体,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着恐怖的异变。
皮肤像蜡一样融化,肌肉疯狂地增生、扭曲,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
他不再是人。
他变成了一个遮天蔽日,由无数血肉、经脉和怨念纠缠而成的,不断蠕动的巨大肉块。
一个……活着的,法相肿瘤。
一股混杂着铁锈、腐肉和怨毒的恶臭,铺天盖地而来。
哈哈哈哈……
那肿瘤里,传出无数天才临死前不甘的哀嚎,混杂着宗主癫狂的笑声。
我汇聚了万千天才的灵力本源!
我,就是这个世界唯一的神!
污秽、不祥的气息,像墨汁滴入清水,要将整个世界都格式化,变成它的养料。
末日,降临了。
杀了他!
不知是谁吼了一声。
无数修士下意识地祭出法宝,打出平生最强的攻击。
剑光、雷火、冰锥……
如暴雨般,倾泻在那巨大的肿瘤上。
然而,所有的攻击,都像是泥牛入海。
那蠕动的血肉只是微微凹陷,便将所有灵力吞噬殆尽,甚至……还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绝望。
冰冷刺骨的绝望,瞬间攫住了每个人的心脏。
就在这片死寂之中。
我,开口了。
我的声音,通过神念,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脑海。
冷静得,像在宣布晨会开始。
都停下。
这不是神,这是一个已经进入恶性增殖晚期的巨大肿瘤。
只要是病,就能治。
听着。
从现在开始,这不是战斗。
这是一场外科手术!
我的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所有人心头的绝望阴云。
他们茫然地看向我。
我冷静地开始布置任务,声音不带一丝波澜。
所有金属性修士!
将你们的灵力,凝成刀!我不要剑,我要的是能高频震动、切开坏死组织的‘超声刀’!
所有水属性修士!
维持世界的‘灵力循环’,不要停!你们是我们的‘生理盐水’,防止他休克,也防止我们脱水!
最后,我的目光,落在了林清雪身上。
她拄着剑,脸色苍白,但眼神却亮得惊人。
林清雪。
你的剑意,是最好的手术刀锋。
那肿瘤的核心,有一个‘神经节’,是它的能量中枢。
等我信号。
我要你执行一次‘神经阻断’。
为我争取三秒。
绝对静止的三秒。
整个世界,仿佛都屏住了呼吸。
那巨大的法相肿瘤,似乎也感受到了威胁,发出了更加狂躁的嘶吼。
我抬起手,像握着一把无形的手术刀。
现在……
准备手术。
林清雪拼尽全力,创造出了那宝贵的三秒静止期。
就在那一瞬间,我将自己全部的神念与意志,凝聚成一把无形的伽玛刀,精准地切了下去。
一刀,两断。
巨大的法相肿瘤仿佛被切断了电源,瞬间停止了蠕动。
随后轰然崩塌,化作最纯净的灵气风暴,反哺整个千疮百孔的世界。
无数修士在这场灵气雨中,修为得到了突破。
战后,无数人想拥立我为新的仙盟之主,掌管世界秩序。
我却摇了摇头。
我回到一片狼藉的青囊医谷,默默地搭起了我的手术台,擦拭着那把改变了世界的柳叶刀。
我对着所有人,也对着这个重获新生的世界说:
病灶切除了,但世界的康复,需要每个人自己动手。
从今天起,我将公开所有‘灵力外科学’的知识,从最基础的‘阑尾切除’到‘灵根移植’。
我不是你们的王,我只是个医生。
阳光下,我看向下一个排队等候的病人,平静地开口,如同我第一天站出来时一样。
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