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瘫在沙发上啃薯片。
薯片渣掉进衣领里,懒得掏。
天花板的裂纹像条歪扭的蚯蚓,数到第一百三十七遍时,眼前猛地一黑。
不是停电。
是纯粹的、吞噬一切光线的黑。
再睁眼,薯片没了,沙发没了,裂纹天花板也没了。
我站在一条望不到头的走廊里。
墙壁惨白,顶灯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光线忽明忽暗。
空气里有股消毒水混着铁锈的怪味。
脚下是冰冷的金属地板。
一个毫无感情的机械音直接在脑子里炸开:
【欢迎来到循环回廊。】
【新手任务:找到出口。】
【时限:30分钟。】
【失败惩罚:抹杀。】
我愣了三秒。
抹杀
我薯片还没吃完呢!
这什么鬼地方
无限流就我这条只想躺着腐烂的咸鱼
开什么宇宙级玩笑!
我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
嘶——真疼。
不是梦。
走廊空荡荡,左右两边是无数扇一模一样的、紧闭的金属门。
门牌号全是001。
这设计,有病吧
机械音开始倒计时:【29:59】
【29:58】
……
催命一样。
我深吸一口气,消毒水味呛得我咳嗽。
咸鱼的本能是躺平。
但咸鱼也不想变成死鱼。
得动。
我随便选了左边,撒腿就跑。
光脚丫子拍在金属地板上,啪啪响,在死寂的走廊里格外刺耳。
跑过几十扇门,景象毫无变化。
惨白的墙,滋滋响的灯,无穷无尽的001号门。
倒计时像悬在头顶的铡刀:【25:41】
【25:40】
……
不行,这样跑下去,跑到断气也找不到出口。
咸鱼也有咸鱼的智慧。
我停下,喘得像条搁浅的鱼。
仔细观察最近的一扇门。
门是普通的金属门,没把手,只在中间有个圆形的感应区。
旁边墙壁上有个不起眼的、指甲盖大小的凹槽。
我凑过去看。
凹槽里似乎有东西。
我伸出刚抠过薯片、还沾着盐粒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往里探。
指尖碰到一个硬硬的、薄片状的东西。
抠出来一看。
是张皱巴巴的纸条。
上面用潦草的红字写着:【不要相信门牌号。】
不要相信门牌号
可这走廊里所有的门牌号都是001啊!
这纸条几个意思
玩我呢
倒计时冷酷地跳着:【22:15】
【22:14】
……
我捏着纸条,后背发凉。
抬头环顾四周,一模一样的门,一模一样的001。
如果门牌号是假的,那出口在哪里
总不能是墙吧
我烦躁地抓了抓几天没洗的油头。
目光落在纸条上潦草的红字。
红字……红……
我猛地抬头,死死盯住天花板上那排滋滋作响的顶灯。
光线是惨白的。
但在灯光闪烁、明暗交替的某个瞬间,我好像看到其中一盏灯的灯罩边缘,反射出一点极其微弱的、暗红色的光!
非常快,稍纵即逝。
如果不是纸条提示红,我绝对会忽略。
就是它!
我像打了鸡血,朝着那盏灯的方向狂奔。
走廊长得令人绝望。
我跑到肺部火烧火燎,终于站到了那盏灯正下方。
抬头看。
灯罩是磨砂的,惨白一片,和其他灯毫无区别。
倒计时:【18:03】
【18:02】
……
时间不多了。
我踮起脚,伸直手臂,离那灯罩还差一大截。
跳起来也够不着。
我急得原地转圈。
目光扫过旁边的金属门。
门……
我脑子里灯泡一亮。
不要相信门牌号,但没说门不能用啊!
我冲到最近的那扇标着001的门前,伸手就去按门中间的圆形感应区。
没反应。
使劲拍。
还是没反应。
像块死铁。
难道要钥匙口令芝麻开门
我急得想撞墙。
眼角余光瞥见墙壁上那个熟悉的、指甲盖大小的凹槽。
刚才纸条就是从这种凹槽里抠出来的。
这里会不会也有
我凑到门边的墙壁上,手指沿着冰冷的墙面仔细摸索。
果然,在靠近门框下方一个极其隐蔽的角落,又摸到一个一模一样的凹槽!
抠!
又是一张皱巴巴的纸条。
上面还是潦草的红字:【出口在脚下。】
脚下
我低头。
冰冷的金属地板严丝合缝,连条蚂蚁缝都找不着。
出口在脚下
逗我玩呢
倒计时:【15:47】
【15:46】
……
我感觉血压在飙升。
出口在脚下……脚下……
我蹲下身,手指在地板上敲打,梆梆响,实心的。
又趴下,耳朵贴地听。
只有自己擂鼓一样的心跳。
这该死的破纸条!
我气得想把纸条撕了。
就在手指用力捏紧纸条的瞬间——
嗡!
一声轻微的震动。
被我捏在手里的纸条,边缘似乎亮起了一圈极其微弱的红光,一闪即逝。
像某种感应
我心脏狂跳,一个念头冒出来。
试试!
我立刻把这张写着出口在脚下的纸条,狠狠按在了门中间的圆形感应区上!
滋啦——
一阵电流声响起。
门上的感应区突然亮起刺目的红光!
紧接着,整扇门发出沉重的机械运转声,向旁边缓缓滑开!
开了!
我惊喜地跳起来。
门后不是房间。
是一个向下延伸的、黑洞洞的金属楼梯!
幽暗,深不见底。
倒计时还在跳:【14:21】
【14:20】
……
没时间犹豫了!
出口在脚下……原来是这个意思!
我冲进门内,踏上向下的楼梯。
身后的金属门在我踏入后,无声地迅速合拢,隔绝了惨白的走廊。
楼梯里一片漆黑,只有脚下冰冷的金属触感。
我扶着同样冰冷的墙壁,一步一步往下挪。
走了大概两分钟,前方出现微弱的白光。
出口!
我加快脚步冲过去。
白光越来越亮。
终于,我一步踏出黑暗。
强光刺得我睁不开眼。
等适应过来,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巨大的、纯白色的圆形大厅中央。
像科幻电影里的场景。
大厅里空荡荡,只有中央悬浮着一个巨大的、不断流动着蓝色数据流的半透明光球。
光球发出柔和的机械音:
【编号7791,齐渺。】
【恭喜完成新手任务:循环回廊。】
【评价:投机取巧(E级)】
【奖励结算:生存点+10。】
【新手保护期结束。下一场游戏将在72小时后开启。】
【请努力生存下去。】
话音落下,我眼前再次一黑。
熟悉的眩晕感袭来。
再睁眼。
我又回到了我的破沙发上。
薯片袋子还敞开着,里面的原味薯片受潮了,软塌塌的。
天花板那条歪扭的蚯蚓裂纹,依旧在一百三十七遍的位置。
窗外,夕阳的金光懒洋洋地铺在地板上。
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只有我光着的脚底板,沾着一点可疑的、类似金属粉尘的灰色污迹。
心脏还在狂跳,像刚跑完一场马拉松。
我抓起一片软掉的薯片塞进嘴里,味同嚼蜡。
无限流……
我喃喃自语,声音干涩。
真他娘的……刺激。
72小时。
像头顶悬着达摩克利斯之剑。
第一天。
我试图说服自己是幻觉。
是薯片吃多了,食物中毒产生的集体癔症。
我翻箱倒柜找药。
只找到半板过期的健胃消食片。
吃了两片,毫无作用。
第二天。
我开始疯狂搜索无限流、循环回廊、生存游戏之类的关键词。
网页跳出来的全是小说、电影、游戏。
现实里屁都没有。
铺天盖地的明星八卦和减肥广告。
我烦躁地关掉电脑。
盯着天花板,数裂纹。
数到第一百三十八遍时,放弃了。
那该死的倒计时声,仿佛还刻在脑子里。
第三天。
焦虑达到顶峰。
坐立不安。
像等待审判的囚徒。
我冲进楼下小超市,把货架上的巧克力、压缩饼干、牛肉干、矿泉水扫荡一空。
收银大妈看我的眼神像看神经病。
姑娘,囤粮啊要打仗了
我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备战备荒。
回到家,把食物和水堆在墙角。
看着这座小山,心里稍微踏实了那么一丝丝。
然后开始翻箱倒柜找武器。
菜刀太显眼。
水果刀太小。
最后在工具箱底层,摸到一把沉甸甸的、生锈的老虎钳。
握在手里,冰凉,硌手。
聊胜于无。
我把老虎钳塞进枕头底下。
夜幕降临。
我抱着膝盖缩在沙发角落,睁大眼睛盯着黑暗。
墙壁上的挂钟,秒针走动的声音被无限放大。
嗒。嗒。嗒。
像在数我最后的心跳。
当分针和时针重合在十二点整的瞬间——
嗡!
熟悉的、令人头皮发麻的震动感再次席卷全身!
眼前的一切像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剧烈闪烁、扭曲!
强烈的失重感!
再睁眼。
不再是惨白的走廊。
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死气沉沉的沼泽。
灰黑色的泥浆咕嘟咕嘟冒着黏稠的气泡,散发出浓烈的、令人作呕的腐烂气味。
天空是铅灰色的,压得很低。
稀稀拉拉的、枯死的树木像扭曲的鬼影,戳在泥沼中。
寒风卷着湿冷的腥气,刀子一样刮在脸上。
我穿着单薄的睡衣,光脚踩在冰冷潮湿的烂泥地上,冻得牙齿打颤。
手里,还死死攥着那把从枕头底下摸出来的、生锈的老虎钳。
冰冷的金属触感让我稍微回神。
机械音准时在脑子里响起:
【欢迎来到腐臭泥潭。】
【任务:抵达沼泽中心的灯塔。】
【时限:6小时。】
【警告:泥沼中有潜伏者。】
【失败惩罚:抹杀。】
倒计时开始:【05:59:59】
【05:59:58】
……
灯塔
我眯起眼,顶着寒风努力眺望。
在沼泽深处,灰蒙蒙的雾气尽头,隐约能看到一点极其微弱、几乎被雾气吞没的橘黄色光芒。
那就是目标。
目测距离……远得让人绝望。
脚下是黏腻冰冷的烂泥,每走一步都像被无数只手往下拽。
更要命的是那若有若无的、被窥视的感觉。
像冰冷的蛇爬过后颈。
潜伏者……在泥浆下面
我头皮发麻。
低头看看手里唯一的老虎钳,再看看一望无际的、咕嘟冒泡的死亡沼泽。
这玩意儿能对付潜伏者
塞牙缝都不够!
咸鱼的本能再次疯狂报警:危险!快跑!躺平装死!
但抹杀的警告像冰锥扎进脑子。
不能停。
我咬紧后槽牙,选了一处看起来泥浆相对不那么深、旁边有棵歪脖子枯树的地方,试探着迈出第一步。
噗嗤。
脚深深陷进冰冷的泥浆里,烂泥瞬间没到小腿肚。
刺骨的寒意顺着骨头缝往里钻。
我打了个哆嗦,费力地把另一只脚也拔出来,踩下去。
就这样深一脚浅一脚,像个笨拙的提线木偶,艰难地在腐臭的泥沼里跋涉。
速度慢得像蜗牛。
倒计时无情地流逝:【05:12:43】
【05:12:42】
……
走了大概半个小时,感觉腿都不是自己的了,又冷又沉。
离那点微弱的灯塔光芒,似乎还是那么遥远。
更糟的是,那种被窥视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如芒在背。
我握紧老虎钳,手心全是冷汗。
突然!
右前方几米外,一处平静的泥浆毫无征兆地剧烈翻涌起来!
咕噜噜!
一个巨大的、覆盖着黏滑黑泥的隆起物猛地破开泥面!
速度快得惊人!
泥浆四溅!
一张布满螺旋状利齿、没有眼睛的巨口,撕裂泥浪,带着令人窒息的腥风,朝我当头噬咬下来!
是潜伏者!
我脑子一片空白。
身体却在本能驱使下,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速度!
在巨口咬合的瞬间,我猛地朝旁边那棵歪脖子枯树扑去!
险之又险地避开!
腥臭的黏液擦着我的后背甩过。
噗!
巨口咬空,砸回泥浆,溅起大片污浊的泥浪。
那东西一击不中,庞大的身躯在泥浆下迅速游弋,搅动起更大的漩涡,显然在准备下一次攻击。
我死死抱住枯树粗糙冰冷的树干,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
老虎钳对付这玩意儿
给它剔牙都不够!
跑在泥沼里跟这怪物比速度
找死!
怎么办
冷汗顺着额头流进眼睛,又涩又疼。
我急促地喘着气,目光疯狂扫视。
枯树……泥沼……潜伏者……
枯树!
这棵枯死的树,根系或许扎得并不深
我低头看向脚下翻涌的泥浆,又看看怀里这棵一人合抱粗细的枯树。
一个极其冒险、近乎疯狂的念头蹦了出来。
赌一把!
在泥浆再次剧烈翻涌、潜伏者即将破水而出的瞬间!
我用尽全身力气,双脚猛地蹬地,借力狠狠撞向怀里的枯树!
咔嚓!
本就腐朽的树干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脆响!
轰隆!
整棵枯树被我撞得连根拔起,朝着潜伏者即将冒头的位置,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时机卡得刚刚好!
巨大的树干裹挟着泥浆,如同攻城锤,狠狠砸在刚刚冒出泥面一半的潜伏者身上!
噗叽!
一声令人牙酸的、湿漉漉的闷响!
潜伏者那布满利齿的巨口被沉重的树干砸得狠狠凹陷下去!
庞大的身躯被砸得沉入泥浆,剧烈挣扎翻滚,搅起滔天的泥浪!
泥浆如同沸腾!
机会!
我顾不上溅了满身的腥臭泥点,手脚并用地从倒下的树干上爬过,踩着潜伏者还在抽搐挣扎的躯体,像踩着一块跳板,发足狂奔!
逃!
使出吃奶的力气,朝着灯塔微光的方向,深一脚浅一脚,没命地跑!
泥浆在脚下飞溅。
粗重的喘息撕裂喉咙。
肺部火辣辣地疼。
身后,传来潜伏者愤怒而痛苦的嘶鸣,以及巨大身躯搅动泥浆的恐怖声响。
它没死!
它在追!
我不敢回头,拼命跑!
倒计时在脑中疯狂跳动:【03:41:15】
【03:41:14】
……
不知跑了多久,腿沉得像灌了铅。
身后的嘶鸣和搅动声似乎远了一些。
那点橘黄色的灯塔光芒,终于变得清晰可见。
一座破败的、用粗糙石头垒砌的矮小灯塔,矗立在一片相对干燥的黑色礁石上。
灯塔顶端,一盏老旧的煤油灯在寒风中摇曳着微弱的橘光。
希望!
我精神一振,榨干最后一丝力气,手脚并用地爬上那片湿滑的礁石。
终于踏上坚硬的地面。
我瘫倒在冰冷的石头上,像条离水的鱼,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浑身沾满腥臭的黑泥,冻得瑟瑟发抖。
安全了
我挣扎着爬起来,警惕地看向身后的泥沼。
潜伏者巨大的身影在远处的泥浆中若隐若现,不甘地搅动着,却没有靠近这片礁石。
似乎这里有什么让它忌惮的东西。
我松了口气,这才感觉到全身无处不在的酸痛和冰冷。
抬头看向近在咫尺的灯塔。
石头垒砌,布满苔藓,一扇厚重的、锈迹斑斑的铁门紧闭着。
门上没有锁孔,只有一个凹进去的掌印形状。
【抵达沼泽中心的灯塔。】
任务完成了吗
为什么没提示
我疑惑地看向那扇铁门。
机械音没有响起。
倒计时还在走:【01:22:08】
【01:22:07】
……
不对!
任务要求是抵达沼泽中心的灯塔。
我现在只是在灯塔外面的礁石上。
难道要进去
我看着那扇紧闭的铁门,和门上那个诡异的掌印。
一股强烈的不安感涌上来。
这门……怎么开
我走近,试探着伸手去推厚重的铁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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纹丝不动。
像焊死了一样。
又尝试去抠那个掌印凹槽。
没反应。
倒计时:【00:59:59】
【00:59:58】
……
最后不到一小时了!
我急得围着灯塔转圈。
礁石平台不大,绕到灯塔背面时,我猛地顿住脚步。
灯塔背面的石墙上,刻着一行歪歪扭扭、几乎被苔藓覆盖的字:
【灯亮,门开。灯灭,永埋。】
字迹暗红,像干涸的血。
我猛地抬头看向灯塔顶端。
那盏在寒风中摇曳的老旧煤油灯。
橘黄色的火苗,此刻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小!
灯油要烧尽了!
一旦灯灭……
永埋
埋在这鬼地方
开什么玩笑!
我头皮瞬间炸开!
必须给灯加油!
可油在哪
我像疯了一样在狭窄的礁石平台上搜寻。
石头缝,苔藓底下……什么都没有!
倒计时:【00:41:36】
【00:41:35】
……
灯塔顶端的火苗已经微弱得像一粒黄豆,随时会熄灭!
寒风似乎更大了。
绝望像冰冷的泥浆,一点点淹没心脏。
难道要困死在这里
我靠着冰冷的石墙滑坐在地,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墙上湿滑的苔藓。
指尖突然触到一个硬物。
埋在厚厚的苔藓下面。
我精神一振,立刻用手扒开。
苔藓下,石墙上嵌着一个锈蚀的、巴掌大小的金属盒子!
有门!
我心脏狂跳,用力抠开生锈的盒盖。
里面没有灯油。
只有一张折叠起来的、泛黄的旧纸。
展开。
是一张极其简陋的灯塔结构图。
上面用红笔在灯塔内部某个位置画了个醒目的圈。
旁边标注:【备用灯油。】
在灯塔里面!
可门打不开啊!
我冲到铁门前,看着那个掌印凹槽,又看看顶端那摇摇欲坠的灯火。
灯亮,门开……
灯亮……
我死死盯着那点微弱的火光。
火光……
一个荒诞的念头闪过。
试试!
我颤抖着伸出手,不是去推门,而是小心翼翼地将指尖,靠近那盏在寒风中随时会熄灭的煤油灯火苗。
距离火苗还有几厘米时——
嗤!
指尖传来一阵灼痛!
同时,灯塔下方那扇厚重的铁门内部,传来咔哒一声轻微的机括响动!
门上的掌印凹槽,瞬间亮起一圈柔和的橘黄色光芒!
像被激活了!
我强忍着指尖的灼痛,毫不犹豫地将手掌用力按在了那个发光的掌印凹槽上!
嗡——
沉重的铁门发出沉闷的摩擦声,缓缓向内打开了一条缝隙!
刺鼻的煤油味和灰尘味扑面而来!
开了!
我侧身挤了进去。
里面一片漆黑,只有高处投下那点微弱的、即将熄灭的灯光。
借着这点光,我迅速扫视内部。
空间很小,只有一条盘旋向上的铁制楼梯。
墙壁上挂着一些生锈的工具。
结构图上标注的备用灯油位置……
在楼梯下方!
我扑到墙角,果然看到一个蒙着厚厚灰尘的小木桶。
揭开盖子,浓烈的煤油味。
找到了!
我抱起木桶,跌跌撞撞爬上狭窄陡峭的楼梯。
顶端是一个小小的平台。
那盏老旧的风灯挂在外面,火焰只剩下绿豆大小!
我手忙脚乱地打开灯罩,也顾不上什么技巧,抱起油桶就往灯壶里倒。
咕咚咕咚。
煤油灌入。
嗤——
那粒微弱的火苗接触到新鲜油料,猛地向上窜起!
橘黄色的火焰重新稳定下来,驱散了周围的黑暗和寒意。
几乎在火焰稳定燃烧的同时。
脑子里的倒计时瞬间归零!
【00:00:01】
【00:00:00】
【任务完成。】
机械音响起:
【编号7791,齐渺。】
【任务:腐臭泥潭,完成。】
【评价:险死还生(D级)】
【奖励结算:生存点+50。获得物品:劣质煤油灯(残)x1。】
【72小时后开启下一场游戏。】
白光闪过。
失重感。
再睁眼。
我浑身湿透,沾满冰冷的黑泥,散发着浓烈的腐臭味,瘫坐在自家地板上。
怀里还死死抱着那把生锈的老虎钳。
墙角,是我囤积的巧克力、压缩饼干和小山一样的矿泉水。
窗外,城市霓虹闪烁。
回来了。
我大口喘着气,冰冷的空气吸入肺里,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栗。
低头,看着自己沾满泥泞的双手,和那把丑陋的老虎钳。
劣质煤油灯没带回来。
生存点……60点了。
有什么用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这不是梦。
那条只想躺平的咸鱼,被硬生生扔进了滚烫的油锅。
下一次……
会是什么
恐惧像藤蔓缠绕心脏,但一丝异样的、被强行点燃的微小火苗,也在冰冷的泥泞深处,悄然亮起。
72小时。
这次我不再试图证明是幻觉。
我开始研究那60点生存点。
这东西怎么用
意念呼唤口令充值入口
我像个傻子一样对着空气喊:系统商城加点
毫无反应。
生存点数字也没显示。
只在每次任务结算时,那冰冷的机械音会报一下总数。
坑爹呢!
我暴躁地把枕头扔出去。
老虎钳哐当一声掉在地板上。
我捡起它,冰冷沉甸甸的触感让我稍微冷静。
得做点什么。
不能坐以待毙。
我开始搜索荒野求生、简易陷阱、常见有毒植物识别。
网页弹出来一堆广告和付费课程。
我骂骂咧咧地关掉。
翻出落灰的旧运动鞋和一套耐磨的旧工装,塞进一个破背包里。
想了想,又把那半桶没吃完的压缩饼干和几瓶水塞进去。
最后,把老虎钳用布缠了几圈,也塞进背包。
看着这个鼓鼓囊囊的破包,心里稍微踏实了那么一丁点。
时间在焦躁中流逝。
第三天夜晚。
我早早换上工装,把背包背好,老虎钳插在腰间用衣服盖住,像别了把枪。
坐在沙发上,盯着墙上的挂钟。
秒针跳动。
嗒。嗒。嗒。
当重合的瞬间——
嗡!
黑暗降临。
再睁眼。
不是沼泽,不是走廊。
是喧嚣。
震耳欲聋的喧嚣!
巨大的、充满未来感的霓虹灯牌在头顶闪烁,投射下光怪陆离的色彩。
拥挤的人潮在狭窄的街道上涌动。
空气里混合着廉价香水、机油、油炸食品和某种刺鼻化学品的味道。
高楼林立,金属管道如同巨蟒缠绕在楼体表面,蒸汽从缝隙中嘶嘶喷出。
飞行器拖着长长的光尾,在更高处密集穿梭。
赛博朋克
我低头看自己。
还是那身旧工装,背包好好地背在身后,腰间老虎钳的硬物感还在。
周围挤满了奇装异服的人。
有的穿着华丽的仿古长袍,有的全身覆盖着机械义肢,有的干脆就是半透明的数据投影……
他们行色匆匆,表情麻木或狂热。
巨大的全息投影广告牌悬浮在半空,播放着夸张的推销:
最新款‘神经元快感芯片’,体验极致愉悦!只需99生存点!
机械义肢大促销!手臂、腿脚、感官增强!接受点数分期!
遗忘药剂!抹除痛苦记忆!限时特惠!
生存点!
这里是……类似安全区或者中转站的地方
机械音适时在脑中响起,比之前多了一丝人气:
【欢迎来到齿轮广场。】
【当前区域:低风险安全区(临时)】
【你的生存点:60】
【安全区停留时间:72小时(倒计时开始)。】
【请利用好你的时间与点数。】
【下一场游戏信息将在停留时间结束前12小时公布。】
【努力生存下去。】
安全区
72小时停留
我站在汹涌的人潮中,有点懵。
这就是生存点的用处在这里消费
我看着那些闪烁的、充满诱惑的全息广告。
99点体验快感分期付款装义肢遗忘药剂
我摸摸口袋里并不存在的钱(生存点),再看看自己一身穷酸工装。
60点……好像啥也干不了
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咕叫起来。
饥饿感真实地袭来。
在沼泽里消耗太大,回到现实只顾着焦虑,几乎没吃东西。
得先填饱肚子。
我顺着人流,小心翼翼地挪动。
街道两边挤满了各种奇奇怪怪的店铺和小摊。
卖发光昆虫串烧的。
卖冒着诡异气泡的彩色饮料的。
卖二手武器和护甲的(价格后面都跟着好几个零)。
一个油腻的、散发着烤肉香味的摊子吸引了我的注意。
摊主是个戴着夸张机械臂的大胡子,正挥舞着烤叉,吆喝着:炭烤辐射蜥蜴腿!补充蛋白质!10点一条!新鲜热乎!
10点一条……
我咽了口唾沫,看看自己可怜的60点。
吃不起。
旁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有个更小的摊子。
摊主是个干瘦的老头,面前摆着几个金属桶,桶里是浑浊的糊状物。
招牌写着:基础营养膏。1点一勺。管饱。
1点
这个可以!
我挤过去,掏出我的钱。
老板,一勺。
老头眼皮都没抬,用一个脏兮兮的勺子从桶里舀了一大勺灰绿色的、粘稠的糊状物,啪叽一下扣在一个同样脏兮兮的金属盘里,推给我。
1点。
同时,我脑子里的生存点数字跳动了一下:【生存点:59】
真扣了。
我端着盘子,找了个稍微人少的墙角蹲下。
看着盘子里这坨像水泥搅拌物的东西。
用勺子挖了一点,鼓起勇气送进嘴里。
味道……像放馊了的土豆泥混着生面粉,还有股淡淡的铁锈味。
难吃。
但热量是真实的。
几口下去,火烧火燎的胃部舒服了不少。
为了生存,咸鱼也能咽水泥。
我埋头苦吃。
嘿,新来的
一个清脆的女声在旁边响起。
我警惕地抬头。
一个看起来和我年纪相仿的女孩蹲在我旁边。
她穿着洗得发白的帆布夹克和工装裤,短发利落,脸上沾着点油污,眼睛很亮,像某种机敏的小动物。
她手里也端着一盘灰绿色的营养膏,吃得津津有味。
看你这装备,还有吃营养膏的样子,第一次进安全区吧她朝我扬了扬下巴,笑容带着点自来熟,我叫林晚。编号多少
我下意识抱紧我的盘子:……7791,齐渺。
齐渺好名字。林晚三两下扒拉完盘子里的糊糊,抹了抹嘴,别紧张,我也是从新手任务过来的。这鬼地方,多个朋友多条路。
朋友
在这种朝不保夕的地方
我保持沉默。
第一次进安全区,60点可不禁花。林晚凑近一点,压低声音,想活下去,得想办法搞点‘硬货’。
她拍了拍自己腰间。
工装裤下,隐约露出一截金属管状物的轮廓。
看见那边没她朝街道斜对面努努嘴。
那里围着一小群人,中间竖着个简陋的牌子:【限时挑战:反应测试。通过奖励:基础武器/护具自选一件。报名费:10生存点。】
一个穿着花里胡哨电子背心、戴着墨镜的男人正唾沫横飞地吆喝:来啊!试试你的极限反应!搏一搏,单车变摩托!10点换武器!稳赚不赔!
那家伙叫‘花哨乔’,专门坑新人的。林晚嗤笑,他那测试机被动过手脚,反应阈值调得极高,正常人根本过不了。报名费就是白送。
我皱眉:那你还看
看猎物啊。林晚舔了舔嘴唇,眼神像盯着肥羊的狼,总有不信邪的冤大头去送点。等他们输光了点数,走投无路的时候……
她没说完,但我懂了。
安全区,也未必安全。
跟我来。林晚站起身,带你去个真正能淘到便宜货的地方。
我犹豫了一下,端着空盘子跟了上去。
林晚带着我在迷宫般的小巷里七拐八绕。
远离了主街的喧嚣,这里阴暗潮湿,堆满了废弃的金属零件和垃圾。
空气里的怪味更浓了。
最终,停在一个几乎被锈蚀管道淹没的低矮铁皮屋前。
门口挂着个歪歪扭扭的霓虹灯牌:【老瘸子的破烂屋】。
灯牌接触不良,滋啦滋啦地闪着。
林晚熟门熟路地推开吱呀作响的铁门。
一股浓烈的机油、金属锈蚀和灰尘混合的味道扑面而来。
里面空间不大,堆满了各种难以名状的、沾满油污的机械零件、武器残骸、破旧的护具,像一座金属垃圾山。
一个头发花白、穿着油腻工作服、左腿装着简陋金属义肢的老头,正坐在一堆零件中间,专心致志地用焊枪修补着什么。
瘸叔!林晚喊了一声。
老头头也没抬,声音沙哑:自己看。看上什么,报个价。别吵我干活。
林晚对我使了个眼色,开始在垃圾山里翻找。
找什么我小声问。
武器,护具,或者……值钱的小玩意儿。林晚扒拉出一个锈迹斑斑的金属臂铠,看了看,嫌弃地扔回去,保命的东西,越便宜越好。瘸叔这里的东西虽然破,但偶尔能捡到漏。
我也学着翻找起来。
大多是些完全看不出用途的废铁。
突然,角落里一个东西吸引了我的注意。
那是一把刀。
刀身很短,只有小臂长,像加长的匕首。
通体哑光黑色,没有任何花纹,看起来很旧,刀柄缠着磨损的黑色布条。
样式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但当我手指无意间触碰到冰凉的刀身时——
嗡!
一股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电流感,顺着指尖窜了上来!
很轻微,转瞬即逝。
像错觉。
我愣了一下,拿起这把刀。
入手沉甸甸的,比想象的重很多。
刀柄的触感……很特别,像是某种温润的硬木,握上去异常贴合手掌。
哟眼光不错啊。林晚凑过来,看了一眼我手里的黑刀,老瘸子这堆破烂里,也就这把‘黑铁’还算个玩意儿。据说是用某种陨铁边角料打的,沉,结实,但也就这样了。没特殊属性,不附魔,就是块硬铁疙瘩。
多少钱我问。
林晚朝老瘸子喊:瘸叔!这把‘黑铁’!
老瘸子停下手里的焊枪,浑浊的眼睛瞥了一眼,沙哑道:30点。不二价。
30点!
我总共才59点(吃了一勺营养膏)!
我看向林晚。
林晚耸耸肩:差不多就这价。基础武器店里最垃圾的合金匕首也要50点。这玩意儿虽然没属性,但够硬够沉,捅一般的怪物够用了。你要吗
我握着冰冷的刀柄,那股奇异的贴合感让我有点舍不得放下。
而且,刚才那股微弱的电流……
是错觉吗
我咬咬牙:要了。
走到老瘸子面前,意念想着支付30点。
【生存点:59
→
29】
老瘸子眼皮都没抬,继续焊他的零件。
我把沉重的黑刀小心地插在工装裤特制的工具环扣上(谢天谢地这工装裤够结实),紧贴着老虎钳。
安全感+1。
林晚也淘到了一个东西。
一个巴掌大小、布满划痕的金属圆盘,中心有个按钮。
旧型号的‘一次性闪光盾’。林晚有点肉疼地付了20点,能挡一次中等强度的能量冲击或物理攻击。保命的东西,贵也得买。
我们走出破烂屋。
生存点骤降到29点(我)和40点(林晚)。
接下来干嘛我问。
赚钱,或者……等死。林晚眼神扫过昏暗的街道,安全区时间宝贵,不能浪费。跟我去‘信息角’,看看有什么任务或者消息。
信息角在主街旁边一个稍微开阔点的广场。
这里更乱。
巨大的全息公告牌滚动着各种信息:
【招募:探索废弃机械坟场,需火力手、机械师。报酬面议。地点:D区酒馆。】
【收购:完整的幽灵水母核心。价格:80点/个。联系人:药剂店红姐。】
【悬赏:通缉毒牙小队成员(附图)。提供有效线索奖励:200点。死活不论。】
【警告:近期暗巷区域有玩家失踪。请谨慎前往。】
信息五花八门,看得人眼花缭乱。
林晚拉着我挤在人群边缘,竖起耳朵听周围的议论。
听说了吗‘毒牙’那帮疯子,昨天在‘血肉工厂’副本里,为了抢BOSS掉落,把同队的两个新人当诱饵喂了缝合怪!
啧,正常。这鬼地方,人命最不值钱。
隔壁区好像有人开出了‘技能卷轴’!妈的,运气真好!
技能卷轴那玩意拍卖行能炒到上千点!
下个副本是‘迷雾古堡’完了,我最怕解谜……
怕个鸟!组队!找个脑子好使的!
……
各种信息碎片涌入耳朵。
残酷,混乱,又带着一丝病态的生机。
迷雾古堡……林晚摸着下巴,听起来像解谜类副本。这种本,情报就是命。
她眼睛在人群中扫视,最终锁定了一个蹲在角落、戴着厚厚眼镜、正埋头在一个破旧电子板上写写画画的瘦弱男人。
看到那个‘四眼’没林晚低声说,外号‘活字典’,专门倒卖副本情报的。贵,但据说挺准。
我们走过去。
四眼头也没抬:基础情报20点。关键线索50点起。概不还价。
下个副本,‘迷雾古堡’。林晚直接说,基础情报。
四眼飞快地在电子板上点了几下,头也不抬地报出一串:
场景:维多利亚风格古堡。已知危险:移动机关、幻影仆从、精神干扰。通关核心:找到并熄灭‘永燃烛台’。时限:8小时。基础生存建议:保持清醒,留意画像和钟摆。
电子板伸到林晚面前,显示一个付款码一样的图案。
林晚支付20点。
四眼的电子板又转向我。
我犹豫了一下。
20点!太贵了!
但想到沼泽和走廊里的凶险……情报或许真能救命。
我咬牙支付了20点。
【生存点:29
→
9】
瞬间回到解放前。
四眼收了点,立刻缩回角落,继续埋头写画,仿佛我们不存在。
永燃烛台……画像和钟摆……林晚皱眉思索,听起来就很麻烦。这种解谜本,最怕猪队友。
她看向我:你有类似经验吗
我摇头。
走廊算解谜吗捡纸条撞树
那就祈祷吧。林晚叹了口气,祈祷队友给力点,或者……我们运气够好。
安全区的72小时在焦虑、搜集信息和尽量休息中飞快过去。
期间,我和林晚又去瘸叔那里淘了点便宜货。
我用最后9点买了两小瓶刺鼻的驱虫喷雾(据林晚说某些副本虫子多到能啃骨头)和一小卷结实的金属丝(林晚说能当绊索或临时固定用)。
林晚则补充了点消耗品。
生存点彻底清零。
当倒计时进入最后12小时。
机械音准时响起:
【下一场游戏:迷雾古堡。】
【难度:D+】
【模式:团队生存(随机匹配)】
【任务:熄灭永燃烛台。】
【时限:8小时。】
【警告:古堡内存在精神干扰。】
【传送将在安全区时间归零时开始。】
【请做好准备。】
来了。
我和林晚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
D+难度,团队生存。
未知的队友,未知的危险。
林晚拍了拍腰间的一次性闪光盾和一把锋利的合金短刺。
我握紧了腰间黑铁沉甸甸的刀柄。
冰冷的触感传来。
嗡!
时间归零。
熟悉的拉扯感和黑暗。
再睁眼。
浓雾。
冰冷、潮湿、能见度不足五米的灰白色浓雾。
空气中弥漫着陈腐的木头味、灰尘味,还有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脚下是湿滑的、长满青苔的石板地。
我、林晚,还有另外三个陌生人,背靠背地站在一起。
我们身处一个巨大的、被浓雾笼罩的庭院。
庭院中央,矗立着一座巍峨而阴森的维多利亚风格古堡。
尖顶高耸,在浓雾中若隐若现,像巨兽的獠牙。
斑驳的石墙上爬满了枯萎的藤蔓。
一扇巨大的、雕刻着繁复花纹的橡木门紧闭着,是唯一的入口。
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人都齐了一个低沉沙哑的男声响起。
说话的是个身材异常高大的光头壮汉,穿着厚重的、布满铆钉的黑色皮甲,肌肉虬结,背后交叉背着两把巨大的合金斧。
他眼神凶狠,像头随时会暴起的棕熊。编号显示在手臂上:【钢斧-1024】。
哼,看来这次匹配的‘杂鱼’不少。一个带着浓重鼻音、语调刻薄的女声接话。
是个穿着紧身皮衣、妆容妖艳的女人,手里把玩着一把闪烁着幽蓝电弧的细长匕首。她眼神挑剔地扫过我们,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编号:【毒蔷薇-775】。
最后一个人,是个穿着灰色风衣、戴着金丝眼镜的年轻男人,看起来文质彬彬,一直沉默地观察着古堡和周围的环境,眼神冷静得像在分析数据。编号:【观星者-3387】。
加上我和林晚。
五个人。
杂鱼林晚冷笑一声,毫不示弱地回敬,希望你的本事配得上你的嘴,别到时候哭爹喊娘。
毒蔷薇柳眉倒竖:小贱人你说什么
够了!钢斧低吼一声,声音带着压迫感,想内讧等活着出去再吵!任务时限只有8小时!都自我介绍一下,擅长什么!抓紧时间!
他首先沉声道:钢斧。力量强化。擅长正面攻坚。
毒蔷薇撇撇嘴:毒蔷薇。敏捷强化,毒素匕首。探路,暗杀。
观星者推了推眼镜,声音平稳:观星者。精神感知。负责环境分析,破解机关。
林晚:林晚。综合均衡。侦查,陷阱。
所有人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我握紧刀柄,尽量让声音平稳:齐渺。……新手。武器,刀。我拍了拍腰间的黑铁。
新手毒蔷薇嗤笑出声,眼神更加鄙夷,‘齿轮广场’的匹配系统是坏掉了吗怎么把这种拖后腿的垃圾也塞进来
钢斧皱紧眉头,显然也不满意。
观星者看了我一眼,镜片后的目光没什么波澜。
林晚挡在我身前一步:新手怎么了我罩着!有意见
钢斧打断争吵:行了!没时间浪费!任务目标是熄灭‘永燃烛台’,时限8小时。观星者,分析入口。
观星者没理会争吵,早已走到那扇巨大的橡木门前仔细观察。
门上雕刻着复杂的花纹,中心是一个凹陷的掌印。
门被锁住了。需要钥匙或者特定条件开启。他冷静地说,手指拂过门上的纹路,注意看这些花纹,并非装饰。是某种引导性的符文阵列。我推测,钥匙可能就藏在庭院里,需要按照符文的指引寻找。
他指向门框边缘一处不起眼的、类似藤蔓卷曲的符文:这个符号,代表‘起始’。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浓雾弥漫,庭院里影影绰绰,能看到的只有近处的枯树、残缺的石雕和疯长的杂草。
分头找!钢斧果断下令,注意安全!发现异常立刻示警!毒蔷薇,你左。林晚和……新手,右。观星者居中策应。我负责大门附近!
凭什么要我和杂鱼一组毒蔷薇不满。
少废话!行动!钢斧不容置疑。
毒蔷薇恨恨地瞪了我和林晚一眼,身影一闪,像只猫一样悄无声息地没入左侧的浓雾中。
小心点。林晚低声对我说,那女人眼神不正。跟紧我。
我和林晚小心翼翼地踏入右侧的浓雾。
脚下湿滑,四周死寂,只有我们踩碎枯枝败叶的轻微声响。
雾气像冰冷的湿布贴在脸上。
能见度太低了。
我们仔细搜索着每一处石雕基座、每一棵枯树的根部。
观星者说符文是藤蔓卷曲……林晚嘀咕着,用手抹开石雕上的青苔,这上面刻的好像是……葡萄藤
这边枯树上缠的……像是某种蔷薇藤我指着不远处一棵虬结的枯树。
藤蔓……藤蔓……林晚皱着眉,目光扫视,庭院里活的植物都枯死了,只有这些雕刻的藤蔓……等等!你看那!
她突然指向庭院边缘,靠近高大铁艺围栏的角落。
那里,浓雾似乎被什么东西搅动,显露出一小块空隙。
空隙中,一株奇异的植物正散发着微弱的、淡绿色的荧光!
那是一株……活的藤蔓!
只有手臂长,通体碧绿,缠绕在一尊残破的天使石雕上,顶端开着一朵小小的、银白色的花。
在死气沉沉的庭院里,它显得如此格格不入,又如此显眼。
钥匙!林晚眼睛一亮,肯定是它!
我们立刻快步走过去。
就在距离那株发光藤蔓不到十米时——
小心!林晚猛地拉住我,向后急退!
嗤嗤嗤!
数道细微的破空声从浓雾中袭来!
几根闪烁着幽蓝寒光的细针,擦着我们刚才站立的位置,钉在了后面的枯树上!
树干瞬间被腐蚀出几个小洞,冒出刺鼻的青烟!
剧毒!
毒蔷薇!林晚厉声喝道,拔出腰间的合金短刺,警惕地看向细针射来的方向。
浓雾翻滚,毒蔷薇妖娆的身影缓缓走出,脸上带着恶毒的笑意。
反应挺快嘛,小贱人。她把玩着手中的幽蓝匕首,可惜,这株‘月光藤’是我的了。乖乖让开,或者……变成肥料
放屁!林晚挡在藤蔓前,明明是我们先发现的!
先发现毒蔷薇咯咯笑起来,眼神却冰冷如毒蛇,这地方,谁拿到手,才是谁的!
话音未落,她身影再次模糊,如同鬼魅般欺近!幽蓝的匕首划出一道致命的弧线,直刺林晚咽喉!
速度快得惊人!
林晚反应极快,合金短刺格挡!
铛!
火星四溅!
两人瞬间缠斗在一起!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
毒蔷薇的匕首刁钻狠辣,招招致命,幽蓝的刃光在浓雾中闪烁,带起道道残影。
林晚则更依靠灵活的步伐和精准的格挡反击,合金短刺在她手中如同毒蛇的信子,伺机反扑。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内斗惊呆了。
队友相残
就为了抢一株可能是钥匙的藤蔓
齐渺!去拿藤蔓!林晚在激烈的交锋中朝我大喊。
我回过神来。
对!钥匙!
我咬咬牙,趁着毒蔷薇被林晚缠住,猛地朝那株发光的月光藤冲去!
找死!毒蔷薇怒喝一声,逼退林晚,手腕一抖!
又是三道幽蓝毒针成品字形朝我激射而来!
角度极其刁钻!封死了我所有闪避路线!
太快了!
我瞳孔骤缩,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锵!锵!锵!
三道刺耳的金铁交鸣声!
三根毒针被什么东西精准地凌空击飞!
一道魁梧的身影如同坦克般冲撞过来,挡在我面前!
是钢斧!
他不知何时赶到了!
巨大的合金斧被他单手抡起,刚才正是他用斧面拍飞了毒针!
毒蔷薇!你他妈在干什么!钢斧怒目圆睁,声如雷霆,任务还没开始就杀队友!
队友毒蔷薇被钢斧的气势所慑,后退一步,脸上却毫无愧色,反而充满怨毒,这种废物新手也配当队友留着只会拖后腿!拿到钥匙才是正事!
放你娘的屁!钢斧破口大骂,再敢内讧,老子先劈了你!
他的威慑力是实打实的。毒蔷薇脸色变幻,最终恨恨地收起了匕首,但盯着我和那株月光藤的眼神,依旧像淬了毒。
林晚也退到我身边,警惕地盯着毒蔷薇。
钥匙只有一个,怎么分毒蔷薇冷冷道。
观星者也从雾中走出,平静地说:钥匙未必是实体。或许是需要这株藤蔓本身作为媒介开启大门。
他走到那株散发着淡绿荧光的月光藤前,仔细看了看缠绕在天使石雕上的藤蔓,又看了看石雕手指的方向。
石雕的手指,指向大门。他分析道,很可能需要将藤蔓引导至大门处。
我去!林晚立刻说。
不行!你拿到钥匙跑了怎么办毒蔷薇立刻反对。
那你去钢斧瞪着她。
毒蔷薇哼了一声,没接话。显然也怕其他人趁她离开下黑手。
僵持。
倒计时在脑中无声流逝:【07:21:15】
【07:21:14】
……
一起去。观星者推了推眼镜,做了决定,钢斧和我负责警戒。林晚取藤蔓。齐渺和毒蔷薇居中。互相监督。
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方案。
钢斧点头同意。
毒蔷薇虽有不甘,也只能接受。
林晚小心翼翼地靠近月光藤。
藤蔓似乎有微弱的意识,在她触碰时,绿色的荧光微微闪烁。
她轻轻地将藤蔓从石雕上解下。
藤蔓入手冰凉,像握着一条活的小蛇。
走!钢斧低喝一声,手持巨斧在前开路。
观星者紧随其后,眼神锐利地扫视浓雾。
林晚捧着藤蔓居中。
我和毒蔷薇一左一右跟在后面。
毒蔷薇离我很近,我能闻到她身上浓烈的香水味,也能感受到她投来的、毫不掩饰的恶意。
气氛凝重而紧张。
每个人都提防着其他人。
穿过浓雾弥漫的庭院,终于再次回到巨大的橡木门前。
按观星者说的,引导藤蔓。钢斧沉声道,巨斧横在身前,警惕地注视着毒蔷薇和我。
林晚捧着藤蔓,靠近大门上那个凹陷的掌印。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掌印凹槽接触到月光藤散发的荧光,立刻亮起柔和的绿光。
林晚小心地将藤蔓的尖端,触碰向发光的掌印。
就在藤蔓尖端即将接触的瞬间!
异变陡生!
一直沉默跟在后面的毒蔷薇,眼中凶光爆闪!
她猛地一甩手!
不是攻击林晚,也不是攻击藤蔓!
而是将一枚小小的、不起眼的黑色圆球,狠狠砸向我和林晚之间的地面!
小心!观星者厉声预警!
但太迟了!
黑色圆球触地即爆!
没有火光,没有巨响。
只有一股无形的、狂暴的精神冲击波,如同海啸般瞬间席卷开来!
嗡——!
我大脑如同被重锤狠狠砸中!
眼前猛地一黑!天旋地转!
尖锐的耳鸣撕裂耳膜!
无数混乱、扭曲、充满恶意的画面碎片强行塞入脑海!尖叫!哀嚎!狞笑!
强烈的恶心感和眩晕感让我瞬间失去平衡,踉跄着跪倒在地,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精神干扰炸弹!
钢斧和观星者显然也受到了冲击,钢斧闷哼一声,巨斧拄地才稳住身形,观星者则痛苦地捂住额头,金丝眼镜歪斜。
首当其冲的林晚更是惨叫一声,手中的月光藤脱手飞出!她双手抱头,痛苦地蜷缩在地上!
哈哈哈哈!毒蔷薇发出得意的狂笑,身影如同鬼魅般冲出,目标直指那株脱手掉落的月光藤!
贱人!钥匙是我的了!
她速度快到极致,伸手抓向空中的藤蔓!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碰到藤蔓的刹那!
一道身影,比她更快!
不是钢斧,不是观星者!
是那个一直被她视为废物、蜷缩在地上呕吐的新手——我!
在精神冲击爆发的瞬间,那股狂暴混乱的精神力量冲入脑海的同时——
我腰间那把冰冷的黑铁,刀柄处突然传来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暖流!
像一道细微的电流,逆流而上,瞬间刺穿混乱的精神迷雾!
虽然无法完全抵消冲击带来的剧痛和眩晕,却让我在那一瞬间,获得了极其短暂的、超越极限的清醒!
毒蔷薇的狂笑,她扑出的轨迹,空中坠落的藤蔓……
在我眼中,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
机会!
身体的本能快于思考!
在呕吐的眩晕和剧痛中,我双腿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如同离弦之箭般弹射而起!
不是扑向藤蔓!
而是扑向近在咫尺、正得意狂笑的毒蔷薇!
右手死死握住腰间黑铁那温润的刀柄!
拔刀!
没有章法!没有技巧!
只有积压的恐惧、愤怒和求生的本能!
借着前冲的势头,用尽全身力气!
由下至上!
狠狠一刀撩出!
目标——毒蔷薇伸向藤蔓的那条手臂!
噗嗤!
刀刃切入血肉骨骼的滞涩感,清晰地传递到手上。
温热的液体溅了我一脸。
时间仿佛凝固了。
毒蔷薇脸上的狂笑瞬间僵住,转化为极致的错愕和剧痛!
她低头。
看到自己的右手小臂,从肘关节以下,被那柄毫不起眼的黑色短刀,齐刷刷地斩断!
断臂和那柄幽蓝的匕首,连同那株发光的月光藤,一起掉落在冰冷的石板地上。
呃啊——!!!
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撕破了古堡庭院的死寂!
毒蔷薇捂着喷涌鲜血的断臂创口,踉跄后退,脸色惨白如纸,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无法置信和刻骨的怨毒!
你……你这个……杂种!!她嘶吼着,剧痛和疯狂让她彻底失去了理智,仅剩的左手摸向腰间,似乎要掏出什么同归于尽的东西!
够了!
一声暴喝如惊雷炸响!
钢斧魁梧的身影如同山岳般挡在了我和毒蔷薇之间!
巨大的合金斧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劈在毒蔷薇身前的地面上!
轰!
石板炸裂!碎石飞溅!
狂暴的力量震慑住了疯狂的毒蔷薇。
再动一下,钢斧的声音冰冷得如同西伯利亚的寒风,巨斧的锋刃指向毒蔷薇的咽喉,老子现在就送你上路!
毒蔷薇仅剩的左手僵在半空,怨毒地盯着钢斧,又死死剜了我一眼,最终在绝对的力量差距下,不甘地停止了动作,靠着墙壁大口喘息,断臂处血流如注。
齐渺!钥匙!林晚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脸色苍白,但眼神急切。
我这才从刚才那搏命一刀的惊悸中回过神。
看着地上还在微微抽搐的断手,和那株滚落一旁、依旧散发着淡绿荧光的月光藤。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强忍着呕吐的欲望,我弯腰,用微微颤抖的手,捡起了那株冰凉滑腻的藤蔓。
上面还沾着几滴刺目的鲜红。
观星者已经走了过来,他脸色也不好看,但还算镇定。他迅速检查了一下林晚的状态:轻度精神震荡,休息一下能恢复。
然后看向我,镜片后的目光带着一丝深意,扫过我手中滴血不沾的黑色短刀:干得不错。
钢斧也收回了斧头,看向我的眼神少了几分轻视,多了些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
快点开门!他沉声道,依旧警惕地盯着靠着墙、眼神怨毒的毒蔷薇。
林晚在我身边,低声道:别怕,拿着藤蔓,按向那个掌印。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悸动和恶心。
捧着沾血的月光藤,走到那扇巨大的橡木门前。
门上的掌印凹槽再次感应到藤蔓的荧光,亮起柔和的绿光。
这一次,没有意外。
我将藤蔓的尖端,稳稳地按在了发光的掌印中心。
嗡——
一阵低沉的嗡鸣响起。
门上的复杂符文如同被点亮,流动起翠绿色的光芒。
光芒沿着藤蔓般的纹路迅速蔓延至整个门扉。
咔哒…咔哒咔哒…
沉重的机括声从门内传来。
巨大的橡木门,缓缓向内打开了一条缝隙。
一股更加浓郁、混合着陈腐、灰尘和某种香料味道的冷风,从门缝中吹出。
【迷雾古堡】,向我们敞开了它阴森的大门。
门内,是深邃无光的黑暗。
倒计时:【06:58:31】
【06:58:30】
……
时间,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