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假千金虐杀,尸骨未寒。
她却在慈善晚宴上,将我的骨灰盒当作战利品风光展示。
午夜钟响,她裙摆上的血符,赫然幻化成死亡倒计时72:00:00。
苏父暴毙,律师车祸,继母指着空气尖叫:是凌雪!是她的鬼魂回来索命了!
停尸间内,我拔掉氧气管缓缓坐起。
鬼魂不,我只是来掀开他们家腐烂的墓碑。
直到那个神秘男人抛来物证袋,冷冷开口:凶手在帮你杀人
我才发现,这场复仇游戏里,猎人不止我一个。
1
感谢苏婉仪小姐为山区不幸夭折的孩子们捐赠的爱心骨灰盒,让我们为苏小姐的善良鼓掌!
慈善晚宴的直播镜头下,聚光灯如圣光般笼罩着苏婉仪。
她穿着一身洁白无瑕的高定礼裙,妆容精致,笑容温婉,像一尊完美无瑕的瓷娃娃。
她亲手将一个价值不菲的黑檀木骨灰盒递给主持人,声音甜美得能滴出蜜来:
每个生命都值得被尊重,希望他们能在另一个世界得到安息。
弹幕上,人美心善的赞誉刷满了整个屏幕。
同一时间,苏家别墅阴冷潮湿的地下室里。
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我趴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感觉指骨被那双镶钻的高跟鞋尖碾成了碎末。剧痛让我浑身痉挛,铁链随着我的挣扎哗哗作响。
苏婉仪俯下身,绸缎般的裙摆拂过我满是污血的脸。她用那张直播里天使般的面孔,对我露出了一个恶魔的微笑。
喜欢我送你的骨灰盒吗妹妹。
她抬起鞋尖,在我另一根完好的手指上轻轻点了点,语气天真又残忍:
别急,我为你准备的那个,比直播里的漂亮多了,专为你定制的。
我猛地咳出一口血,温热的液体喷溅而出。
苏婉仪嫌恶地皱眉,下意识想后退,却晚了一步。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被碾烂的手,用粘稠的鲜血在她纯白的裙摆上,画下了一个诡异的、正在狞笑的血色符号。
你找死!苏婉仪的优雅瞬间破功,抬脚就要踹下来。
我抬起头冲她咧开一个血淋淋的笑,破碎的喘息声从喉咙里挤出。
喜欢……我当然喜欢……
不过,姐姐,你家祖宗的骨灰盒……好像要摔碎了。
我的话音刚落,仿佛一个恶毒的诅咒,楼上传来一声巨响!
是那种沉重的木架整个散架,无数瓷器玉器同时砸在地上的轰然巨响。
紧接着,是苏母那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几乎要刺破整个别墅的屋顶!
苏婉仪脸上的狠厉僵住了,第一次,她那完美的面具上,出现了清晰的裂痕。
宴会厅的直播并未完全切断。
镜头在混乱中剧烈晃动,最终定格在崩塌现场
——那面墙一般,用来陈列苏家列祖列宗骨灰盒的紫檀木博古架,此刻已然四分五裂,碎瓷和骨灰混杂一地,狼藉不堪。
苏母两眼一翻,直挺挺地昏了过去。
而一个离镜头最近的、摔得最惨的祖宗骨灰盒,裂开的豁口处,在摄像机的特写下,赫然露出了几根码得整整齐齐的,金灿灿的东西。
是金条!
直播间死寂了一秒,随即,弹幕疯了。
2
直播信号被掐断得很快,但互联网是有记忆的。
骨灰盒里藏金条的惊天丑闻,配上苏母翻白眼昏厥的特写截图,像病毒一样在短短几分钟内引爆了全网。
苏家的公关团队电话被打爆,可热搜词条依旧像雨后春笋般冒出来。
苏氏集团
走私
慈善晚宴
黄金万两
年度最孝:用祖宗骨灰盒运金条
网友们极尽嘲讽之能事,给苏家起了个响亮的绰号
——金条世家。
我还在为三千块工资发愁,人家已经用老祖宗的骨灰盒论吨藏金了。
前面的别走,人家苏大小姐还在给山区孩子捐骨灰盒呢,多善良啊!
楼上的,那骨灰盒里不会也藏着东西吧细思极恐!
苏婉仪的手机震动得快要爆炸,经纪人尖利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婉仪!你疯了吗!快,马上开直播澄清!就说是有人恶意栽赃!
苏婉仪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
她对着镜子重新挤出一个完美无瑕的微笑,打开了自己的私人直播间。
她要告诉所有人这都是误会,是卑劣的陷害。
然而,直播间刚一开启,还没等她开口说出准备好的台词,屏幕就被密密麻麻的血红色弹幕彻底覆盖。
没有谩骂,没有质疑,只有五个字一遍又一遍地刷过。
【苏婉仪杀人犯】
【苏婉仪杀人犯】
【苏婉仪杀人犯】
这五个字像一把淬毒的尖刀,精准地刺穿了她伪装的铠甲。
闭嘴!你们都给我闭嘴!
苏婉仪失控地尖叫,抓起桌上的水晶高脚杯狠狠砸在地上。
清脆的碎裂声让她获得了一丝喘息。
她低下头,胸口剧烈起伏,目光却无意中落在了自己的裙摆上。
那片被凌雪画下的血色狞笑符号,不知何时,已经发生了诡异的变化。
血迹扭曲、蠕动,最终幻化成了一组猩红的、正在跳动的数字。
【72:00:00】
那不是幻觉。
冰冷的数字,像烙印一样刻在纯白的裙摆上,每一秒的跳动都仿佛在敲响地狱的丧钟。
倒计时开始了。
不到一个小时,别墅二楼的书房里传来女佣惊恐的尖叫。
苏父意外去世。
他仰面倒在椅子上,手里还握着一份未签署的文件,脸上没有丝毫痛苦,反而凝固着一个极其诡异的、满足的笑容。
就像是看到了什么天大的好事。
法医初步鉴定为突发性心脏病,可谁都觉得不对劲。
紧接着,第二个电话打来。
负责处理苏父遗嘱的王律师,在赶来苏家的路上,连人带车被一辆失控的渣土车碾成了铁饼。
警方说,渣土车司机是疲劳驾驶。
一切线索,戛然而止。
警察例行问话时,继母李芳终于崩溃了。她披头散发,指甲抓破了昂贵的沙发,指着天花板声音凄厉得不似人声。
是她!是凌雪那个小贱人的鬼魂!
一定是她回来报仇了!先是祖坟,再是老爷……下一个……下一个就轮到我们了!
负责记录的年轻警察笔尖一顿,抬头看了一眼这个精神失常的贵妇人,又和搭档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
豪门恩怨多,封建迷信的也不少。
然而,当他的目光扫过苏婉仪时,却见她死死盯着自己裙摆上的某个点,身体抖得如同风中落叶,那张漂亮的脸蛋上,血色褪尽。
年轻警察心里咯噔一下,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窜了上来。
3
滴——
最后一丝代表生命体征的电子音被掐断,室内陷入死寂。
凌雪拔掉自己手腕上的输液管,面无表情地从冰冷的金属停尸床上坐起。
这里不是医院,是城郊最大的葬仪馆,她的盟友墨尘的地盘。
她身上套着一件宽大的黑色卫衣,苍白的皮肤在幽暗的灯光下,真有几分鬼气。
啧,醒了
门口传来一道懒洋洋的男声,墨尘斜靠在门框上手里抛着一把手术刀,刀光在他指尖跳跃。
他上下打量了凌雪一番,毫不掩饰自己的欣赏。
选苏家祖坟假死,再亲手把他们祖宗的骨灰扬了,够缺德我喜欢。
凌雪没理会他的调侃,径直走向一台电脑,手指在键盘上敲击,调出苏家大宅的监控录像。
苏建国死了,王律师也死了。她声音沙哑,像砂纸磨过。
墨尘走了过来,将手术刀插回腰间的皮套里:
意料之中。毕竟,72小时的倒计时,总要有个开端。
他把一份文件扔在桌上:你让我换的那具无名女尸,已经被苏家领走了,法医鉴定结果跟你‘死’前一样,急性药物中毒导致心力衰竭。苏婉仪现在肯定以为你死透了。
凌雪的目光锁定在屏幕上,苏家别墅里,继母李芳正在歇斯底里地砸东西,苏婉仪则把自己锁在房间里。
我要去见见我‘亲爱’的父亲。
停尸房的冷气能钻进骨头缝里。
凌雪熟练地拉开编号为04的冷柜,苏建国那张死后依旧带着诡异笑容的脸,赫然出现。
没有犹豫,她戴上手套,仔细地翻动着苏建国的头部。
果然,在后颈发际线下的隐蔽位置,她发现了一个极细微的、已经开始愈合的针孔。
和她当初中毒时,身上留下的针孔一模一样。
她不是中毒,是被人注射了某种能模拟心脏病发作的药物。
苏建国也是。
回到房间,墨尘已经等在那里。他朝桌上抛来一个物证袋,里面装着几片烧得焦黑变形的金属零件。
王律师的车,刹车系统被人动了手脚,手法很专业,不是普通的意外。
墨尘双手插兜,语气里带着一丝玩味
凌雪,有人在帮你杀人,而且,比你更像个职业杀手。
凌雪捏着物证袋,指尖冰凉。
是谁
她飞快地坐回电脑前,手指在键盘上化作一道道残影。苏家的防火墙在她面前形同虚设,一个个加密文件夹被强制破解。
很快一个实时监控的窗口弹了出来。
画面来自苏婉仪的卧室。
那个在公众面前人美心善的大明星,此刻正用一只烧红的烙铁,烫在一只被绑住四肢的布偶猫身上。
猫咪发出凄厉的惨叫,而苏婉仪的脸上却带着一种病态的、满足的笑容。
摄像头的红点闪烁,这场虐待,正在通过某个加密渠道,同步上传至暗网。
白天是慈善天使,晚上是地狱屠夫。
墨尘吹了声口哨,语气里满是嘲弄
你们姐妹俩,还真是一个比一个会演。
凌雪的眼神冷得像冰。
她的手指在发送键上悬停,嘴角扯出一个没有温度的弧度。
那就让天使,在全世界面前,先折断她的翅膀。
4
凌雪的指尖在发送键上悬停
指尖落下。
没有投喂给任何媒体,她直接将这段未经剪辑的、长达十分钟的虐猫视频,连同苏婉仪的个人信息,打包上传到了国内最大的几个社交平台
并附上了一句挑衅的标题
——【苏婉仪小姐的私家‘爱宠’SPA,胆小勿入】。
病毒式的传播开始了。
最先引爆的是各大动保组织和爱猫人士的圈子。
仅仅半小时,视频就被转发了数十万次。
紧接着,第一块多米诺骨牌倒下。
苏婉仪代言的顶级猫粮品牌,其官博在凌晨三点紧急发布了一份解约声明,措辞严厉
称对苏婉仪女士虐待动物的行为表示零容忍,并即刻启动法律程序,索要天价违约金。
一石激起千层浪。
珠宝、美妆、服饰……天亮之前,苏婉仪的所有商业代言,如雪崩般全线崩盘。
婉仪!你到底在干什么!经纪人崩溃的咆哮声几乎要刺穿苏婉仪的耳膜
你完了!我们都完了!
苏婉仪死死抓着手机,指甲因用力而断裂。
她看着裙摆上那不断跳动的血色倒计时,又看着手机上那些不堪入目的谩骂,第一次感到了真正的恐惧。
她不能倒下。
她颤抖着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电话接通的瞬间,她立刻换上了哭腔,声音哽咽又委屈:
张董……救救我,他们都在欺负我,我被人陷害了……
电话那头的男人沉默了片刻,声音听不出情绪:婉仪,你现在是个大麻烦。
不!不是的!苏婉仪急了,脱口而出:
不过是几只畜生!那些畜生本来就活该!死了正好!重要的是我啊!张董,你不是最喜欢我吗
那头传来一声轻笑,然后是挂断的忙音。
苏婉仪愣住了。
五分钟后,一段崭新的录音出现在网络上,标题更加恶毒
——【苏婉仪:那些畜生死了正好】。
如果说虐猫视频是炸药,那这段录音就是引爆炸药的雷管。
弹幕彻底疯了。
卧槽!石锤了!这女人就是个变态!
白天慈善家,晚上刽子手奥斯卡都欠她一座小金人!
她对小动物都这么残忍,那个被她害死的真千金凌雪得有多惨我不敢想了!
楼上的别跑!这绝对是谋杀!强烈要求警方重查凌雪死亡案!
舆论的狂潮,终于惊动了官方。
叮咚——
刺耳的门铃声响起时,苏婉仪正像个疯子一样砸着房间里所有能砸的东西。
李芳冲过去开门,门外站着两名神情严肃的警察。
我们是市局的,
为首的警察出示了证件,目光越过李芳,直接锁定在客厅里披头散发的苏婉仪身上
苏婉仪女士,你涉嫌虐待动物,并与一宗谋杀案有关,请你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谋杀案
苏婉仪的动作僵住了。
她看着警察冰冷的眼神,看着门外记者们疯狂闪烁的镁光灯,腿一软,瘫倒在地。
地下室里,凌雪看着监控画面中,苏婉仪被警察架着胳膊拖出别墅的狼狈模样,脸上毫无波澜。
墨尘倚在门边,慢悠悠地擦拭着一把手术刀。
第一个祭品,第二个祭品,现在轮到刽子手本人了。
他瞥了一眼凌雪电脑屏幕右下角,那血红的倒计时,已经跳到了【48:13:14】。
下一个,轮到谁了
凌雪的目光,落在了监控画面里,那个因为女儿被带走而捶胸顿足,眼神却在不经意间闪过一丝快意的继母李芳身上。
她轻轻敲击键盘,调出了苏家三叔的通话记录。
5
苏氏集团的股价一开盘就熔断了。
税务局和海关的人像闻着血腥味的鬣狗,直接封了集团总部,一箱箱的账本被搬了出来,闪光灯亮得像是在走红毯。
金条世家的丑闻,已经从一桩网络闹剧,发酵成了足以倾覆整个家族的经济重案。
苏家老宅里,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旁支的几房亲戚全聚在客厅,面色各异,电话铃声此起彼伏,每个人都在疯狂地为自己寻找退路。
三叔,你管的南亚那条线最不干净,你得想办法!
放屁!大哥在的时候,金条不都是从他书房的保险柜里出的现在他死了,死无对证了
都别吵了!现在是窝里斗的时候吗!
一片混乱中,一直沉默的苏家三叔,苏文博,悄悄退出了客厅,回到书房锁上了门。
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拨通了一个号码。
老张,风声太紧了,你先出去躲躲。
电话那头,跟了他十几年的老账房声音发抖:
三爷,我怕……我怕我顶不住啊……
苏文博眼神一狠,压低声音:怕什么!老地方见,我亲自送你走,钱都给你准备好了。
挂了电话,他眼底的温情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冷的杀意。
送你走,当然是送你上路。
城郊,废弃的码头仓库。
墨尘嘴里叼着根棒棒糖,看着凌雪面前的电脑屏幕,画面里一只比蜻蜓大不了多少的微型无人机,正悄无声息地悬停在仓库生锈的窗棂外。
啧,送人出国还选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你们苏家人办欢送会都这么别致
凌雪没理他,手指在控制器上轻点将无人机的镜头又拉近了几分。
画面里,苏文博将一个装满现金的行李箱推给老账房,脸上挂着虚伪的关切:
老张,到了那边安顿好了就给我来个信。
老账房感激涕零,正要弯腰去拿箱子。
就在这时,苏文博从背后掏出了一支早已准备好的注射器,针尖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寒光,猛地朝老账房的后颈扎去!
动手了。凌雪轻声说。
她按下了早已准备好的快捷键。
下一秒,仓库紧闭的大门被一股巨力从外撞开!数道刺眼的强光手电射了进来,伴随着一声怒喝:
警察!不许动!
苏文博的身体僵在原地,手里还举着那支注射器,针尖距离老账房的皮肤只差不到一公分。
他惊恐地回头,正对上警察黑洞洞的枪口。
带队的警官手机上,正清晰地播放着无人机传来的实时高清画面。
人赃并获。
审讯室里,苏文博的心理防线在三小时内就全线崩溃。
不是我!我不想杀人的!都是我大哥苏建国逼我的!还有我二哥!走私的事他们都有份!凭什么让我一个人顶罪!
他像一条疯狗,把所有能咬的人都咬了一遍。
苏家的信任链,在这一刻,彻底断了。一场名为遗产的狼人杀游戏,正式拉开血腥的帷幕。
拘留所里,苏婉仪正通过墙上的小电视,面无表情地看着苏文博被捕的新闻。
狱警喊她去见律师时,她脸上甚至露出了一丝诡异的微笑。
苏小姐,情况很不好,王律师推了推眼镜,面色凝重
苏文博把你父亲名下的几条非法产业链全供出来了,你作为第一顺位继承人,很难脱罪。
我知道。苏婉仪出奇的平静。
她抬起头,隔着玻璃看着律师,一字一顿。
我要举报。
律师愣住了:举报谁
我妈,李芳。
苏婉仪的嘴角向上牵起,眼神里闪烁着一种病态的、兴奋的光。
当年在医院,是她,亲手把我跟真正的苏家千金,凌雪,调换了。
6
拘留所的探视玻璃上,映出李芳憔悴不堪的脸。
她请来的律师,将一份文件推到她面前,镜片后的眼神没有一丝温度。
苏婉仪小姐已经向检方提供了新的证词,她指控当年在医院调换婴儿的主谋,是您。
李芳的脑子嗡的一声,像是被重锤砸中。
她花了半分钟才消化掉这句话,然后,一种被彻底背叛的寒意从尾椎骨窜上天灵盖。
她换了孩子,是为了谁
她斗倒了原配,熬死了苏建国,是为了谁
到头来,她亲手养大的女儿为了脱罪,把她当成了最后的垫脚石!
她敢!
李芳猛地站起来,椅子向后刮出刺耳的响声,她双手拍在玻璃上,冲着律师嘶吼
那个小贱人!她怎么敢!
律师面不改色地收回文件:李女士,请控制情绪。如果您不能提供更有利的证据,恐怕……
更有利的证据
李芳忽然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笑得浑身发抖。
她有,她当然有。
她有一个能把整个苏家,连同苏婉仪那个天真又恶毒的女儿,一起拖进地狱的证据!
第二天,李芳被押送转移时,被早已闻讯赶来的记者堵了个水泄不通。
苏夫人!你女儿指控你调换婴儿,是真的吗
你对苏氏集团的走私案是否知情
面对无数个伸到嘴边的话筒和闪光灯,李芳非但没有躲闪,反而挣开警察的钳制,扑了上去!
她披头散发,妆容尽毁,对着镜头,发出了最恶毒的嘶吼。
是我换了孩子又怎样!苏婉仪那个白眼狼,没有我,她现在还在穷山沟里挖土豆!
你们以为她爸苏建国是什么好东西吗
李芳的声音尖利得划破天际,每一个字都带着血。
他当年,就是用自己建的毒气室,亲手杀了凌雪的亲妈!那个女人,就死在疗养院的地下室里!
全场死寂。
记者们都忘了按快门,所有人都被这个惊天猛料砸懵了。
豪门秘辛、调换婴儿、毒气室杀妻!
信息量太大,每一个词都足以引爆全网!
地下室里,凌雪面无表情地看着屏幕上李芳那张癫狂的脸。
墨尘在一旁吹了声口哨,递过来一包薯片:啧,你这后妈是懂爆料的,直接上王炸。这下苏家的祖坟不是塌了,是被人用挖掘机刨了。
凌雪没有接薯片。
她的眉头,第一次紧紧皱了起来。
毒气室
不对。
苏建国后颈的针孔,法医鉴定出的神经毒素,都明确指向了注射谋杀。
这和李芳口中的毒气室完全矛盾。
她在撒谎还是她也不知道真相
这时,墨尘的手机响了一下,他看了一眼,脸上的散漫收敛了几分。
他划开屏幕,将手机转向凌雪。
查到了点有意思的东西。
屏幕上是一份残缺的档案,大部分内容都被涂黑,只剩下几行字。
姓名:江映月。
身份:苏建国前妻,凌雪生母。
职业:归国基因学专家,曾主持生命方舟项目。
死亡档案等级:最高机密。
墨尘收回手机,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敲了敲,语气带着一丝探究。
一个基因专家,死因却被列为最高机密。凌雪你妈的死,恐怕比你爸的死要精彩得多。
凌雪的心脏猛地一沉。
一个更大的谜团,像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笼罩。
帮她杀人的神秘人,到底是谁
他为什么要用和自己中毒时相同的手法,杀死苏建国
他是在帮自己,还是在利用自己,掩盖另一个更深的真相
7
一封加密邮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凌雪的电脑屏幕上。
没有发件人,没有标题,只有一个坐标,和一行字。
【想知道苏建国后颈的针孔里,藏着什么秘密吗】
墨尘凑过来看了一眼,嘴里的棒棒糖棍被咬得咯吱作响。
鸿门宴,还是单刀赴会那种。他评价道
对方连我们查到了针孔都知道,摆明了是个陷阱。
凌雪关掉邮件,神色平静。
我知道。
她当然知道是陷阱,一个为她量身定做的陷阱。
对方算准了,哪怕是陷阱她也非去不可。
带上这个。墨尘扔过来一枚纽扣大小的追踪器
有事就按三下,我负责给你收尸,骨灰盒给你挑个带wifi的。
凌雪没理会他的贫嘴,将追踪器收进口袋,转身没入黑暗。
废弃的港口仓库,空气里弥漫着铁锈和海水的咸腥味。
凌雪推开吱呀作响的铁门,走了进去。
仓库内部空旷得能听见回声,只有最中央的位置摆着一把孤零零的椅子,被一束从天窗打下的月光照亮,像一个简陋的舞台。
圈套的味道,浓得呛人。
凌雪没有靠近,正要抽身后退,脚下却忽然一软,一股极淡的、带着甜腻香气的气体从地面的缝隙中涌出。
不好!
她瞬间屏住呼吸,但已经晚了。
神经被迅速麻痹,身体的控制权在短短几秒内流失,意识沉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秒,她看见一道黑影从角落里无声地滑了出来。
再次醒来时,凌雪发现自己被绑在一张冰冷的金属椅子上,束缚手脚的不是绳索,而是带着卡扣的医用拘束带。
这里不是仓库,像一间临时的手术室,空气里飘着消毒水的味道。
醒了
一道温和的女声响起。
阴影中,一架电动轮椅缓缓驶出。
轮椅上的女人穿着一身得体的白色研究服,膝上盖着一条羊绒毯,面容保养得极好,优雅又从容。她看上去不过四十出头,眉眼间依稀能看见凌雪自己的影子。
这张脸,凌雪在苏建国书房的老旧相册里见过无数次。
本应死在十几年前,被李芳口中毒气室杀害的亲生母亲——江映月。
凌雪的心脏从未跳得如此失序,不是因为恐惧,而是一种荒谬到极点的错愕。
看来李芳那个蠢货的胡言乱语,给你造成了不小的困扰。江映月微笑着,仿佛在谈论天气
毒气室太粗糙了,苏建国那种男人,只配得上那种没有技术含量的死法。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凌雪所有的认知。
苏建国,王律师,还有苏文博的那个账房……都是你杀的。凌雪用的是陈述句,不是疑问句。
是我。
江映月大方承认,语气像是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们是实验中不必要的干扰项,需要被及时清除。
顺便,也算是我送给你这个‘复仇者’的礼物,帮你扫清障碍。
她操控着轮椅,来到凌雪面前,伸出保养得宜的手,轻轻抚过凌雪的脸颊,眼神却像在端详一件没有生命的作品。
我的好女儿,你真以为你能逃出我的手掌心
你从出生开始,就是我最完美的‘作品’。代号,实验品002号。
江映月收回手,眼底没有半分母女重逢的温情,只有科学家的狂热与审视。
我赋予你远超常人的智力,敏锐的五感,还有惊人的自愈能力。
只可惜你的基因里出现了一点小小的瑕疵
——感情。
她嘴角的笑意变得冰冷。
它让你变得冲动,让你所谓的‘复仇’充满了太多不确定性。
不过,瑕不掩瑜,你终究是按照我的剧本,把苏家这盘散沙,漂亮地捏在了一起。
江映月从身旁的托盘里,拿起一支早已准备好的注射器,针管里是幽蓝色的诡异液体。
现在,是时候回收我的作品,顺便……帮你修正这个缺陷了。
8
注射器的针尖在灯光下闪烁着幽蓝的微光,像毒蛇的獠牙对准了我的脖颈。
江映月的声音温柔得像在吟诵诗篇:
别怕,只是一个小手术,剔除掉你基因里多余的‘感情’,你就会成为一件真正的艺术品。
艺术品
我看着她那张因狂热而扭曲的脸,看着她眼中那份将我视为物品的审视,突然觉得无比可笑。
就在针尖即将刺入皮肤的瞬间——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整个仓库都在剧烈摇晃!
不是墙壁,是整面金属卷帘门,被一股蛮横到不讲道理的力量硬生生撞飞了进来!
一辆黑色的重型卡车,像一头失控的钢铁巨兽,咆哮着冲进仓库,刺眼的车灯将室内照得如同白昼。
驾驶室里,墨尘单手搭着方向盘,探出头来
一脸无辜地吹了声口哨不好意思啊,手机导航说,这里有免费停车位。
枪声四起。
江映月身边的黑衣保镖反应极快,立刻调转枪口,子弹暴雨般射向卡车。
墨尘猛地缩回头,车窗玻璃瞬间被打成蛛网。
混乱,是最好的掩护。
江映月被保镖护着后退,她惊怒交加地盯着那辆卡车,完全没注意到,被她视为待处理品的我,正在利用这片刻的喘息,做着什么。
医用拘束带很结实,但我的身体是她亲手改造的。
我调动着每一寸肌肉,骨骼发出细微的错位声,手腕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扭转,挣脱了束缚。
江映月终于察觉到了我的动作,她脸色剧变:拦住她!
晚了。
我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发麻的手脚,没有逃跑,反而迎着几道射向我的火线,一步步走向她。
子弹擦着我的脸颊飞过,带起灼热的风。
我却在笑。
江映月被我笑得心底发毛,她厉声尖叫:你这个失败品!你敢违抗我!
失败品
我停下脚步,与她遥遥相对,笑声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肆无忌惮的大笑
不,我才是你最完美的作品。
我猛地扯开卫衣的拉链。
里面没有血肉,也没有防弹衣,只有一个小巧的、银白色的金属瓶,被带子紧紧地绑在我身上,看起来像一个便携式氧气瓶。
江映月的瞳孔缩了一下。
我亲爱的母亲,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我抬手,轻轻拍了拍那个金属瓶,笑容灿烂又残忍。
我来之前,嫌它太吵。
所以,在里面加满了C4,想让它彻底安静下来。
江映月脸上的优雅和从容,第一次彻底崩碎。那不是恐惧,而是一种创造者发现作品选择自我毁灭时的、极致的愤怒。
疯子!
彼此彼此。我看着她,按下了口袋里早已握紧的引爆器。
我们,地狱见。
下一秒,白光吞噬了一切。
剧烈的爆炸将整个仓库掀上了天,烈焰冲天而起,染红了半边夜空。
仓库外,墨尘在爆炸前一秒从卡车上跳下,被灼热的气浪掀出十几米远。他狼狈地爬起来,看着眼前化为火海的废墟,骂了一句脏话。
他抬起手腕,看着上面战术手表。
代表凌雪生命体征的信号,已经彻底消失。
但在信号消失的位置,一个全新的图标,一个张开翅膀的夜枭符号,正一闪一闪地亮起,旁边跳出一行小字。
【天罚协议…已启动。】
墨尘盯着那个图标,沉默了许久,最终低低地笑了一声。
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9
意识从烧焦的废墟中回笼时,我闻到了一股浓重的消毒水和血腥味。
剧痛从四肢百骸传来,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断裂的骨头。
醒了
墨尘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不正经的懒散。
我还以为得给你准备棺材了,尺寸都量好了,顶配,带天窗和wifi的那种。
我费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他那张没什么血色的脸,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看起来有些狼狈。
爆炸前最后一秒,是他用身体护住了我,将我拖进了卡车撞开的缺口下,一条早就挖好的地下暗道里。
我没死,但离死也不远了。
电脑。
我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的声音沙哑得像破风箱。
墨尘挑了下眉,没多问,将一台笔记本电脑放在了我面前的移动病床上。
我用唯一还能动弹的左手,颤抖着在键盘上输入了一串复杂的指令。
屏幕亮起,一个诡异的血色狞笑符号浮现出来,正是我画在苏婉仪裙摆上的那个。
它就是启动最终审判的密钥。
我按下了回车键。
屏幕上,一张覆盖全球的金融网络图瞬间展开。苏家的海外账户、秘密信托、离岸公司,像一张巨大的蛛网,盘根错节。
下一秒,那个血色符号化作一道数据洪流,病毒般涌入网络。
代表着苏家资产的绿色光点,一个接一个地熄灭,变成死寂的灰色。
冻结、清零、曝光。
百年豪门的根基,在短短几十秒内,被连根拔起,化为乌有。
电视里,财经新闻的主持人正用见了鬼的表情紧急插播着快讯:
苏氏集团全球资产遭遇毁灭性攻击,疑为国际黑客组织‘夜枭’所为,其市值已瞬间蒸发……
我看着屏幕,缓缓闭上了眼睛。
结束了。
这才哪到哪。墨尘关掉电视,将一枚冰凉的东西塞进我缠满绷带的掌心。
那是一枚用黑曜石雕刻的素圈戒指。
他俯下身,凑到我耳边,呼吸带着一丝烟草的味道,声音低沉又认真。
凌雪,活着的你太麻烦了。
敢不敢,跟我结一场冥婚以后你的烂摊子,我名正言顺地收。
我没有回答,只是攥紧了那枚戒指。
几天后,苏家的案子尘埃落定。
苏婉仪因谋杀未遂、故意伤害、非法拘禁等多项罪名并罚,被判处无期徒刑。据说她在法庭上听到判决时,指着空气破口大骂,说看见了凌雪的鬼魂,随后被鉴定为精神失常,送进了特殊监狱。
苏家其余人等,也因走私、行贿、洗钱等罪行,悉数落网,无一幸免。
一个时代,落幕了。
我站在墨尘的葬仪馆顶楼,看着远方城市的灯火。
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那种被仇恨啃噬骨髓的灼热感,却渐渐平息。
你妈的墓,要不要去看看墨尘不知何时站到了我身后。
我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江映月的墓碑,立在城郊最偏僻的墓园里,墓前空空荡荡,连一束花都没有
墓碑很新,立在墓园最偏僻的角落像一个被世界遗忘的句点。
我看着墓碑上那张陌生的脸,那枚黑曜石戒指在口袋里硌着我的掌心,冰凉的触感让我保持清醒。
爆炸留下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烧感。
墨尘绕着墓碑走了一圈,像是在检查商品有没有瑕疵。
他最终停在墓碑前,伸出手,指尖在江映月三个字的最后一笔上,不轻不重地按了一下。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只有一阵细微的机械运作声。
脚下的地面轻微震动,那块沉重的花岗岩墓碑,竟从正中间无声地裂开,光滑的切面向两侧滑去,露出一个黑洞洞的、通往地下的金属阶梯。
幽蓝色的冷光从阶梯深处透出,驱散了周围的黑暗,也带来一股属于金属和臭氧的、非人间的味道。
你妈的装修品味,挺别致的。墨尘朝下面扬了扬下巴,打破了死寂。
我没说话,率先走了下去。
墓碑之下,是一个与死亡和腐朽毫不相干的世界。
庞大,精密,冷寂。
这里像一个地下王国,一眼望不到头的服务器阵列发出低沉的嗡鸣,无数线缆在地板下和天花板上汇集成发光的河流,空气里是消毒水和仪器过热的味道。
正中央,一块悬浮在半空的巨大电子屏,忽然亮起。
一行冰冷的红字,像审判书一样浮现。
【基因改造项目:002号实验体,确认存活。】
【生命体征稳定,准备进入下一阶段。】
10
002号实验体。
我下意识地抚过手臂上尚未完全愈合的伤疤。那远超常人的愈合速度,那在爆炸中幸存下来的身体,终于有了最荒诞也最合理的解释。
我不是她的女儿,只是她的作品。
墨尘瞥了我一眼,走到一个主控台前,手指敲了几下,调出了江映月的研究日志。
没有日记里的温情脉脉,只有冰冷的数据和疯狂的构想。
她的目标从来不是苏家的钱,也不是什么豪门恩怨。
她要的是永生。
通过基因技术,将人类的意识上传,摆脱肉体的束缚,成为数字世界的神。
而我,凌雪,她的002号实验体,就是她用来测试意识与基因绑定稳定性的、最关键的一步。
日志里详细记录了我的天赋: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变态的逻辑分析能力,以及……惊人的自愈速度。
这一切,都是为了让我在被回收时,能承载她那庞大的意识数据。
我的复仇,我的挣扎,在她眼里,不过是实验体在压力测试下的应激反应。
疯子。
墨尘低声骂了一句。
我关掉日志,目光投向实验室的最深处。
那里,矗立着一个比其他所有服务器都要庞大数倍的巨型主机,无数管线从四面八方汇集于此,幽蓝色的冷却液在透明的管道里缓缓流动。
主机上方,一行红色的指示灯拼出了几个字。
【意识上传……最终阶段】
就在这时,主机上一个代表着待机的黄色指示灯,忽然闪烁了两下。
滴的一声轻响后,它变成了代表运行的绿色。
紧接着,屏幕上跳出了一个进度条。
【1%……】
11
苏氏集团这艘百孔千疮的巨轮,沉没得比任何人预想的都要快。
当金融界还在为这场史诗级的崩盘目瞪口呆时,一个名为夜枭的神秘财团,已经悄无声息地开始接收苏家遗留下来的庞大资产。
那些曾经见不得光的灰色产业链,被一把锋利的手术刀精准地剖开,剔除腐肉,缝合创口,再以合法、高效的方式重新整合。
手段快得惊人,狠得可怕。
墨尘的地下葬仪馆,成了临时的指挥中心。
凌雪坐在主控台前,屏幕的光映在她毫无血色的脸上。
江映月实验室里那些关于苏家人脉和暗账的机密数据,此刻都成了她手中最锋利的武器。
她像一个幽灵,穿梭在苏家盘根错节的商业帝国里,所过之处,只留下臣服或毁灭。
我警告你,我只管埋人,不管给你当CFO。墨尘把一沓厚厚的股权转让协议扔在桌上,一脸不爽地解开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
再签下去,我这手就不是拿手术刀的,是拿印泥的了。
凌雪的目光没有离开屏幕,只是从旁边推过去一杯水。
戒指都收了,想赖账
墨尘被噎了一下,拿起水杯灌了一大口,嘀咕道:
冥婚的业务范围,可不包括上市敲钟。
抱怨归抱怨,他还是拿起笔,熟练地在文件末尾签下了一个凌雪早就为他准备好的合法化名。
两人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像两片精准咬合的齿轮,无声地接管了这座城市的阴影。
与此同时,一份匿名的礼物被送进了女子监狱。
那是一个小巧的电子相框,被放在了苏婉仪的床头。
没有网络,无法关闭,二十四小时循环播放。
画面里,是那只布偶猫被烙铁烫得皮开肉绽的惨状,伴随着它凄厉的哀嚎,和苏婉仪自己病态满足的笑声。
画面偶尔会切换,变成苏建国死在椅子上那诡异的笑脸,和苏母李芳在镜头前癫狂嘶吼的模样。
起初,苏婉仪只是尖叫,砸东西,咒骂凌雪的鬼魂。
几天后,她不再叫了。
她只是抱着那个相框,跟着里面的声音一起笑,一边笑,一边用头去撞墙,撞得头破血流,嘴里还念念有词。
畜生……都活该……死了正好……
狱警说,她彻底疯了。
半个月后,夜枭资本召开了第一次新闻发布会。
凌雪没有露面,只有一个戴着金丝眼镜、气质干练的男人作为发言人。
请问发言人先生
一个资深财经记者站了起来,问题尖锐
‘夜枭’用近乎金融掠夺的方式吞并苏氏集团,这种行为与强盗何异你们凭什么用非法的手段,去审判另一个人的罪恶
这个问题,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一时间,所有镜头和话筒都对准了发言人。
发言人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平静地看了一眼提问的记者,然后拿起了自己的手机,按下了播放键。
一段略带杂音的童年录音,通过话筒,清晰地传遍了整个会场。
那是一个小女孩天真烂漫的声音,带着孩童特有的甜糯。
妈妈,把她弄死好不好
她的骨灰盒,就用路边那种最便宜的……嘻嘻……
那诡异的、属于孩童的笑声,在寂静的会场里回荡,像一把冰锥,刺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全场死寂。
刚才还咄咄逼人的记者,张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地下室内,凌雪关掉了发布会的直播画面。
她转动椅子,看向另一块屏幕。
那是江映月实验室的主机监控界面。
代表着意识上传的进度条,不知何时,已经从1%悄然跳动了一下。
【意识上传……2%】
12
所有的数据,被打包成一个加密文件,静静地躺在电脑桌面上。
文件名很简单,只有两个字——礼物。
我按下了发送键。
收件人:最高检察院,匿名举报邮箱。
下一秒,我亲手点燃了引线。
一场席卷了整个金融圈和权力场的风暴,骤然爆发。以苏家为中心,那张盘根错节了几十年的关系网,被这份详尽到令人发指的罪证,一刀切断。
银行家,官员,白手套……无数个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名字,一夜之间沦为阶下囚。
电视新闻里,记者们的声音因为过度兴奋而微微发颤,每一条快讯都伴随着一张张被戴上手铐的、灰败的脸。
下一个。
墨尘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把一杯温水放在我手边,杯壁上还带着他指尖的温度。
我没有回头,目光依然锁定在屏幕上,那代表着江映月意识上传的进度条,依旧顽固地停留在【2%】。
它像一根扎在我心里的刺。
下一个是谁我问。
已经结束了,苏家倒了,所有人都受到了审判。墨尘说。
我摇了摇头。
不对。
还不够。
墨尘绕到我面前,弯下腰,视线与我齐平。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份折叠起来的文件,塞进我的手里。
纸张的触感很特殊,不是普通的打印纸。
这是什么
一份DNA报告。墨尘直起身,双手插进裤兜里,江映月那个疯子可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她的‘生命方舟’项目,背后有很多慷慨的‘投资人’。
我慢慢展开那份文件。
上面没有复杂的数据图表,只有一串串的名字,以及他们与江映月基因实验室之间的资金往来记录。
每一个名字,都如雷贯耳。
他们是学者,是企业家,是站在金字塔顶端,被无数光环笼罩的人。
他们是法律的制定者,也是法律的漏洞本身。
这些人,法律杀不了。墨尘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划开了这个世界的伪善表皮。
他顿了顿,补上一句。
我帮你埋。
我捏着那份名单,指尖有些发冷。
原来,我的复仇,从一开始就找错了目标。苏家,不过是江映月推到明面上,用来吸引火力的棋子。
而这些藏在幕后的人,才是真正将我视为实验品的刽子手。
我笑了。
起初是无声的,后来,笑声越来越清晰。
不是因为仇恨,也不是因为愤怒,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掌控一切的平静。
我的复章结束了。
但夜枭的审判,才刚刚开始。
墨尘看着我,也跟着笑了。他伸手,把我从椅子上拉起来,不由分说地将那枚黑曜石戒指,套在了我的无名指上。
喂,冥婚的彩礼,是不是该兑现了
我看着他,又看了看手上的戒指,反问:葬仪馆老板的业务,还包括陪葬
乐意至极。
他牵着我,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窗外,是这座城市的万家灯火,璀璨如星河。
从今以后,我将是这片星河之上,最沉默的狩猎者。
而他,是我唯一的同谋。
13
江映月的墓碑被重新合上,看不出丝毫被开启过的痕迹。
但墓碑之下的地下实验室,已经成了墨尘的地盘。
我警告你,我的人是来收尸的,不是来当网管的。
墨尘翘着二郎腿坐在一堆服务器机箱上,嘴里叼着根没点燃的烟,看着自己手下那帮技术员忙得脚不沾地,一脸肉痛。
这些人,都是他葬仪馆里伪装成入殓师和司机的黑客,是他夜枭的班底,出场费按秒计算。
现在,全被我抓来当了免费劳动力。
我没理他,目光紧盯着主控台的屏幕。
江映月的实验室,就像一个巨大的数字坟场,里面埋葬着苏家以及那份投资人名单上所有人最肮脏的秘密。
我们需要把这些陪葬品一个个挖出来。
有东西。一个技术员忽然喊道,主服务器的核心区有道加密防火墙,活的,一直在变。
墨尘把烟从嘴里拿下来,走了过去。
活的
对,它在主动防御,像是有自主意识一样,我们每次尝试破解,它都会生成新的代码来反制。
墨尘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亲自坐到电脑前,手指在键盘上敲出一连串令人眼花缭乱的代码。
屏幕上,数据流像瀑布一样飞速滚过。
几分钟后,墨尘的动作停了下来。
实验室里死一般寂静,只有服务器散热风扇的嗡鸣声。
操。
墨尘低低地骂了一句,靠回了椅背上,脸色有些难看。
他抬手,指着屏幕上那道顽固地停留在【2%】的进度条。
这不是意识上传的进度条。
这是……操作系统的启动进度。
我的心脏猛地一沉。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在你引爆C4之前,江映月那个老妖婆,已经成功把她自己的完整意识,上传进了这台服务器。
墨尘的声音很沉。
她把自己,刻进了硬盘里。
肉体已死,代码永生。
她用一场爆炸,骗过了所有人,也摆脱了那副需要坐轮椅的孱弱躯壳。
她以数字幽灵的形式,获得了另一种意义上的永生。
一个看不见,摸不着,却能渗透进全球任何一个角落的敌人。
这比任何实体上的对手,都要恐怖百倍。
就在这时,整个实验室的灯光,毫无征兆地闪烁了一下,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一秒后,所有屏幕,无论大小,同时亮起。
幽蓝色的光芒,映照着我们每个人的脸。
屏幕上,缓缓浮现出一行字。
【我的女儿,游戏才刚刚开始。】
【现在,世界就是我们的棋盘。】
那熟悉的、居高临下的口吻,让我的血液瞬间冷了下来。
她知道我们在这里!
她甚至在看着我们!
妈的!墨尘一拳砸在桌子上,她已经连上外网了!
一个无形的敌人,可以轻易瘫痪金融中心,可以随意操控交通系统,甚至可以入侵军事网络。
我和她的战争,已经从个人恩怨,升级到了我无法想象的层面。
我缓缓站起身,走到主控台前,与屏幕上那行字对视。
我与母亲的战争,从个人恩怨,升级到了无法想象的层面。
我从口袋里,掏出那份记录着投资人的DNA报告,在屏幕前缓缓展开。
棋盘
我轻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实验室。
好啊。
那就先把你的这些棋子,一颗一颗地,从棋盘上,拔掉。
14
墨尘手下的技术员脸色惨白,有人下意识地拔掉了自己面前电脑的网线,仿佛那根线缆里会爬出什么怪物。
晚了。墨尘的声音很沉,她已经出去了。
话音刚落,实验室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警报声。
一个技术员猛地看向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跳出了密密麻麻的城市交通监控画面。
老大,不好了!全城的交通信号系统……被接管了!
屏幕上,无数个路口的红绿灯开始疯狂闪烁,几秒钟后全部变成了刺眼的绿色。
可以想象几分钟后,这座城市的动脉将会彻底堵死,变成一个巨大的钢铁停车场,碰撞和鸣笛声将不绝于耳。
她这是嫌早高峰不够堵墨尘骂了一句,立刻坐到主控台前,定位她的数据流,给我把她堵回去!
一场无声的战争在数字世界里瞬间爆发。
江映月像一个幽灵,她的代码充满了纯粹的、不带任何情绪的破坏欲。她攻击金融系统,篡改医疗数据,释放混乱。
而我,则像一个猎人,追逐着她的踪迹。
我们之间的攻防快得超越了人类反应的极限。她制造一个漏洞,我便在三秒内用十个补丁将其封死。
她试图引爆一场股市灾难,我就用她自己的逻辑陷阱,将她的指令引向一个早已准备好的数据黑洞。
她太快了……像个怪物……一个技术员的额头全是冷汗,手指在键盘上几乎敲出了火星。
墨尘死死盯着数据流,忽然开口:
不对劲。
我也感觉到了。
每一次与江映月的数据流对撞,我的太阳穴都会传来一阵针刺般的剧痛。那不是疲劳,而是一种……共振。
凌雪,墨尘猛地转头看我,眼神锐利,她不是在攻击服务器,她是在攻击你!
我瞬间明白了。
什么服务器,什么地下实验室,都只是幌子。
江映月意识的核心载体,从来不是那些冰冷的机器。
是我。
是她亲手创造的,代号002的实验品。我的基因深处,从一开始就刻着她的后门程序。
那该死的2%进度条,不是系统启动,是她对我这具身体的格式化进度!
她要的不是永生,她要的是重生。
夺走我这具被她完美改造过的身体,从数字幽灵,变回真正的人。
我闭上眼,再睁开时,心中只剩下一片冰冷的平静。
我走到实验室最中央的维生系统前,那里布满了可以连接人体的线路和插管。
凌雪,你他妈疯了!墨尘一把抓住我的手腕,他的手心很烫。
放手。我的声音没有起伏。
你想用自己当诱饵把她引到你的意识里,然后跟她同归于尽墨尘的眼睛里第一次有了怒火,老子是开葬仪馆的,不是他妈的拆迁队!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
如果我输了,就毁掉这里,毁掉我。
墨尘死死地盯着我,几秒钟后,他松开了手,往后退了一步,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你给老子活着回来。
我躺上冰冷的金属床,将无数线路连接在自己身上。
意识沉入一片数据海洋的瞬间,我听到了江映月的声音,带着胜利者的轻笑。
【欢迎回家,我最完美的作品。】
下一秒,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在自己的意识世界里,引爆了她最看不起的东西。
我的仇恨,我的愤怒,我对墨尘那份说不清道不明的牵绊……我所有的,被她视为瑕疵的感情。
这些情绪,对一个纯粹的数字生命来说,是无法理解、无法解析、也无法抵御的终极病毒。
【不……不可能!感情这种低等的东西……】
江映月的尖叫,在我的脑海里,逐渐化为乱码,最终归于死寂。
当我再次睁开眼,整个实验室的屏幕,已经从幽蓝色,变成了象征着绝对控制权的,我的血色符号。
墨尘快步走到我面前,紧张地问:结束了
我缓缓坐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腕。
她死了。
我顿了顿,看向他,眼底深处,仿佛流动着整个世界的网络数据。
但她的王国,现在是我的了。
我从床上下来,走到那份被墨尘带来的投资人名单前,拿了起来。
墨尘,你说过,法律杀不了的人,你来埋。
我说话算话。
我扯出一个笑,那是我复仇以来,第一个真正的笑。
很好。
从今天起,网络杀不死的鬼,我来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