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许知意是在下午收到消息的。
她站在病房外,透过玻璃窗看着里面那个虚弱的男人。
他瘦得脱了形,脸色苍白,嘴唇干裂,曾经锐利的眼神此刻只剩下疲惫和脆弱。
段钰站在她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
要进去吗
许知意摇了摇头,眼泪无声地滑落。
她想起刚在一起时,她常和霍沉舟一起去爬山,她总是冻得瑟瑟发抖,是霍沉舟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
想起他第一次带她去看海,第一次为她买下全程的洋桔梗,只为哄她开心。
那些好,是真的。
那些伤害,也是真的。
她不能假装那些伤害不存在,也无法否认那些曾经的温暖。
只是,有些路,一旦错过,就再也回不去了。
许知意最后看了一眼病房里的人,然后转身,跟着段钰慢慢离开。
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落在霍沉舟渐渐发冷的身体上。
他一直在等待着病房的那道门打开。
......
ICU病房的仪器发出死亡的滴滴声,像在为霍沉舟的生命倒计时。
他的意识在清醒与混沌间反复拉扯,胸口的伤口早已麻木,可心脏的钝痛却越来越清晰。
他感觉到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可是关于许知意的记忆却越来越清晰。
那是五年前的夏天,他第一次带许知意去海边。
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赤着脚踩在沙滩上,被浪花打湿了裙摆也不在意,只是笑着朝他挥手：
沉舟,你看!有小螃蟹!
他跑过去,从身后轻轻抱住她,咸湿的海风卷着她发间的清香。
喜欢这里吗他问。
她用力点头,眼睛亮晶晶的：喜欢!
那以后,每年都带你来。
他低头,在她发顶印下一个轻吻。
那时的他,总觉得时间还很多,总以为能给她一辈子的安稳。
他想起她随口提过喜欢洋桔梗,第二天就让家里的花园种满了这种花。
想起她哮喘发作时,他整夜不合眼地守着,亲自给她熬润肺的汤。
想起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哭,是因为孤儿院的小朋友病了,他二话不说联系了最好的医生......
那些渺小却温暖的片段,像走马灯一样在眼前闪过。
他曾是真的想对她好,想把全世界最好的都捧到她面前。
可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变了呢
是从沈清欢第一次在他面前说许知意的坏话开始。
还是因为自己的不信任而伤害她的身体开始。
又或者,是从他一次次忽略她眼底的不安,总以为她是在撒谎开始
记不清了,他仿佛看见许知跪在石阶上,额头磕出血色,哭着说再也不会原谅你了。
知意......
他喃喃自语,干裂的嘴唇动了动,眼角滑下一滴泪。
如果能重来......
可没有如果了。
仪器的声音突然变得急促,发出刺耳的长鸣。
医生和护士冲了进来,病房里一片混乱。
霍沉舟的视线渐渐模糊,最后映入眼帘的,是天花板上那盏惨白的灯。
他脑海中又浮现了,许知意哮喘发作时,那张毫无血色的脸。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扯了扯嘴角,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
几天后,一则新闻震惊了全城。
前霍氏集团总裁霍沉舟,在医院康复期间,从顶楼纵身跃下,当场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