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在每一个深夜,当他一个人回到那座空旷得如同陵墓的云顶壹号时,无边无际的孤独和悔恨,就会像潮水一般,将他彻底淹没。
他会下意识地走到衣帽间,看着那空了一半的柜子,一站就是几个小时。
苏稚......
这个名字像魔咒,总是在袭击他的心。
傅承砚觉得自己像个行尸走肉,没有灵魂了。
只剩一个躯壳行走在世间,有他可以,没有也行。
这个世界似乎少了色彩。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总是心烦意乱。
夜深人静的时候,也很难入睡。
他甚至开始喝那些他曾经嗤之以鼻的、苦涩的中药。
原来......这药竟然这样苦涩。
好苦......苏稚,原来你喝的药这样苦,对不起,我对不起你。他蜷缩着身体,眼泪止不住往下流。
现在去感受她曾经的经历,体会她曾经的痛苦。
傅承砚才觉得自己是活着的人。
他戒了烟,却染上了更重的酒瘾。
只有在酩酊大醉时,他才能在幻觉中,看到她对自己笑的样子。
助理看着他一天天沉.沦下去,终于忍不住劝道,傅总,您这样下去,身体会垮掉的,既然忘不了,为什么......不去找她呢
傅承砚摇晃着手中的酒杯,思绪慢慢回笼。
是啊,为什么不去找她呢
慢慢地,他自嘲地笑了,笑声嘶哑而悲凉。
找她
他们把所有的事情都说清楚了,他还能去找她吗
我还有什么资格,去找她
他亲手毁掉了她所有的爱和信任,他让她受尽了屈辱和伤害。
他这样的人,连出现在她的世界里,都是一种亵渎。
放不下,却又不敢找。
就这样将自己困在了过去的回忆里,不愿意出去,画地为牢,万劫不复。
或许,这就是上天对我,最残忍,也最公平的惩罚。
傅承砚无奈地笑了。
时间是最好的解药,却也是最毒的鸩酒。
对于苏稚而言,是前者。对于傅承砚,是后者。
半年后,一则来自苏黎世的消息,彻底击溃了傅承砚的体面。
——苏稚与顾言辞,即将订婚。
消息传来的那一刻,他正在办公室里喝咖啡。
那只他用了多年的骨瓷杯,从他颤抖的手中滑落,在昂贵的地毯上,摔得粉身碎骨。
滚烫的咖啡溅在他的手背上,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痛楚。
他只是呆呆地看着地上的碎片,脑海中一片空白。
他曾无数次幻想过,苏稚会遇到新的人,会开始新的生活。但他从未想过,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这么猝不及防。
他终究还是没忍住。
会议往后推,我有点事要去处理。
交代了这句话,他订了最早一班飞往苏黎世的机票。
他觉得自己像一个输光了所有筹码的赌徒,去做最后一次徒劳的窥探。
......
苏稚的订婚宴,在一座可以俯瞰整个苏黎世湖的古堡花园里举行。
傅承砚没有请柬,他只是站在远处,隔着一道雕花的铁栅栏,静静地看着。
他不敢去打扰苏稚。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他变成了一个胆小鬼,不敢往前走一步。
花园里,被无数的白色玫瑰和香槟色气球装点得如同童话仙境。
悠扬的小提琴声在空气中流淌。
宾客们衣着光鲜,举杯欢笑。
而他,只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孑然一身地站在阴影里,与那片光明与欢乐,格格不入。
下一秒。
他看到了苏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