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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婷和王雪吓得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缓缓蹲下身,脸上带着悲悯的微笑。
「婧婧,你说错了。」
「害你的,不是我。」
「是你自己那永远填不满的欲望。」我拿出手机,点开相册,一张一张地展示给她看。
第一张,是她父母躺在病床上,形容枯槁,不成人形的样子。
「你爸妈,快死了。他们临死前,还在念叨着,让你一定要实现愿望。」陈婧的瞳孔猛地一缩,呼吸都停滞了。
第二张,是我在她老家阳台上,拍下的那盆茂盛的「愿肉」。
我把手机凑到她眼前,声音轻柔得像魔鬼的低语:「你想吞掉我整个人生的愿望。一株花怎么够呢我怕它营养不良,所以,我帮你多种了几棵。」
「现在,它们都饿了。」
「啊——!」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从陈婧的喉咙里爆发出来。
她仿佛被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彻底瘫软在地上。
绝望,像潮水一样,将她彻底淹没。
她终于明白了,从我笑着答应她「一起养花」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踏入了我为她精心编织的地狱。
她想毁掉我,却最终,毁掉了自己和所有她在乎的人。
「魔鬼......你是魔鬼......」她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我笑了笑,站起身。
「彼此彼此。」我不再理会她,开始慢条斯理地收拾被她弄乱的书桌。
而瘫在地上的陈婧,身体正在发生着诡异的变化。
她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水分仿佛被瞬间抽干。
她的头发,成片成片地脱落。
她的身体,在不住地抽搐,萎缩。
宿舍里的那盆「愿肉」,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
它那些暗红色的叶片一张一合,正在进行一场贪婪的饕餮盛宴。
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李婷和王雪已经吓得快要晕厥过去。
「救......救命......」陈婧从喉咙里挤出微弱的求救声,她伸出一只干枯如鸡爪的手,向我抓来。
我后退一步,冷漠地看着她。
「婧婧,别怕。」我轻声说,「你想夺走我一切,让我死掉的愿望,马上就要实现了,不过是反作用于你了」。
话音刚落,那盆「愿肉」的顶端,猛地裂开一个口子。
一朵血红色的花苞,以一种诡异的速度,钻了出来,然后层层绽放。
花瓣妖异,花蕊鲜活。
那是一张和此刻的陈婧一模一样的、因恐惧和痛苦而极度扭曲的脸。
它张着嘴,仿佛在进行着一场无声的尖叫。
而地上的陈婧,已经彻底停止了呼吸。
她变成了一具干瘪蜷缩的尸体,好似瞬间被风干了几十年。
属于她的生命,她的愿望,她的一切,都成了这朵邪恶之花的最后养料。
陈婧的死,被警方最终定性为「猝死」。
因为法医在她的尸体里,检测出了大量的精神类药物残留。
她的身体机能,早已被这些药物和她疯狂的作息,摧残得千疮百孔。
她的父母,在她死后没几天,也相继在老家的医院里去世了。
死因,同样是「器官衰竭」。
村里人都说,陈家是作了孽,遭了报应。
那几盆「愿肉」,也在她们死后迅速枯萎,化作一滩黑水,了无痕迹。
只有林宇,身体在慢慢恢复。
虽然留下了些许后遗症,但总归是保住了性命。
我顺利地读了研,读了博,最后留校任教,成为了生物科学领域最年轻的教授。
我拿回了本该属于我的一切,也站上了比上一世更高的地方。
有时候,我站在阳光明媚的实验室里,看着窗外那些生机勃勃的普通植物,会偶尔想起那个阴冷的午后,和那盆名为「愿肉」的邪花。
我从不后悔我做过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