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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打道回府,私下无人处,我赏了翠枝银票田产。
她喜笑颜开:
【夫人聪慧,只是稍微用了一下激将法,满盘皆赢。】
我缓缓勾唇。
那日偷听让我见到了完全陌生的温棠棠,她既然污蔑我,我就故意让翠枝到她面前放出我有孕的消息。
果不其然,温棠棠面上无害,实则是条毒蛇,她自己不动手,又怕我生下孩儿坐稳侯夫人的位置,便去撺掇沈盈雪写情书。
如果谢鸣琅只是富家子,我在他这里得了见识、钱财,和人脉,和离单干倒不亏,可那是诰命。
这个诰命取决了我未来的孩儿是官家子还是平民布衣。
爹娘不为我打算,我却要为我的血脉谋划。
沈盈雪有祖辈庇佑,只有彻底断了那些牵连,我才放心。
早在身子不适时,我就已算了日子,癸水确实没来,于是我赌我怀了。
利用温棠棠,设计沈盈雪,适时请大夫泄露踪迹,让公公婆婆在得知我有孕的同时,心中后怕,从而彻底厌恶沈盈雪。
这些都是我干的。
我一直纠结于如何处理管家那个老油条,多亏了他心不正,我离开后,翠枝添油加醋地告诉谢鸣琅我在宴上听到的腌臜话。
不需我出手,他便亲自料理了所有人。
不知他同爹娘说了什么,他们决意把温棠棠送回温家本家,她一个孤女,回了那偏僻破落地方哪有什么好出路,这时想起我从前对她的好来,一切却都迟了。
为了留在扬州,她爬了方谨的床,整日受老婆子磋磨,方谨科举落榜,日日逛青楼借酒消愁,她在绣坊挣钱,一份钱养三个人。
爹娘愧疚,从前我得不到的衣料吃食,他们一股脑地补给我,阿爹一改清高作风,我的孩儿还未出生,他便联系了当世最富盛名的大儒,让他收我孩儿当关门弟子,阿娘则绣了一个又一个虎头帽。
都说年少不可得之物终将困其一生,或许我日子太富足,对爹娘迟来的疼爱,心中已无波动,可我不会拒绝他们对我孩儿的好。
摸了摸隆起的小腹,我赌赢了,这个孩子来得及时,他有大福气。
圣旨很快来到扬州,谢鸣琅对外经营我旺夫的名声,话里话外都是在说,他能有一番作为,皆因我是个得力的妻子。
而谢家不舍得我舟车劳顿,举家在扬州陪伴我,只等生下孩儿后再进京述职。
再无人敢议论我胆大妄为,我与谢鸣琅的婚事被说书人写成话本,俏佳人温柔解意识英雄,俊侯爷有花堪折怜卿卿,每每说到这段先婚后爱的佳话,酒楼中总是座无虚席。
而我花银子请人另写了一出,娇小姐不要金银要爱情的话本,把沈盈雪和段声绑定在一起。
我顺利生下勉儿,他一出生就是侯府世子,尊贵非常,当初的贵妃娘娘,如今的太后,高兴得来信催促,希望我们快些进京常伴左右,信中陛下许诺,若我有了女儿,便封郡主,赐府邸,享食邑。
离开扬州前,我去买桃花酥,路过了沈盈雪的小摊。
离了谢家的优待,他们生意很快就败落了,沈盈雪也没了当姑娘时的任性娇气,被催着嫁给段声,他成日离家行侠仗义,留她操持家务,独自在街边吆喝贩酒。
她看见了我,面上热情的笑尽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不甘的恨意:
【你很得意吧,如果不是我耍小性子,嫁给谢鸣琅的本该是我才对!】
【当初若不是你倒贴,荣华富贵都应该是我的!】
我失笑:
【你觉得我锦衣玉食看起来确实是这样没错。】
我的话让她眼里生出一股希冀,那种微妙的兴奋,迫切想要听到我过得不好的期待,实在是明显得很。
我抬起下巴:
【你是不是希望我说,侯门媳妇不好当,夫君妻妾成群,后院风刀霜剑可惜,要让你失望了。】
【我何止锦衣玉食,将来儿子袭爵,我就是侯府金尊玉贵的老太君,便是京城的官夫人,见了我也要行礼,还有,阿琅答应了我永不纳妾。】
【是啊,这辉煌的一切,原本有机会是你的,我还要感谢你,百般瞧不上阿琅,让我得了机会攀上高枝。】
沈盈雪怒火中烧,叫嚣着难听至极的话,打碎酒碗,攥着碎瓷片冲上来想要与我同归于尽。
可我身边怎么会没有人随身保护呢。
我款步离去,把她声嘶力竭的吼叫抛在身后。
她这般懊悔错失良人,只会在日复一日的怨憎中成为丑陋的怨妇。
就算谢鸣琅动过心,她也再难重现昔日白月光风采。
我到底还是穷怕了,不信真心,步步为营,事事算计。
前方车队整装待发,我坐上车马。
此后,一生如愿,一世荣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