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消毒水的味道刺得鼻腔发疼。
我睁开眼时,面前是顾寒生被放大的脸。
他俯身看着我,睫毛在眼下投出片浅影,指尖悬在我额头上方半寸,像是想碰又不敢。
醒了
他直起身,喉结滚了滚。
医生说你轻微脑震荡,得留院观察。
我动了动手指,才发现手被他握着,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
他像是被烫到似的猛地松开,耳尖泛着可疑的红：刚测完体温,怕你又发烧。
病房门被推开,护士进来换输液袋,目光在我们之间打了个转,笑着打趣：
顾先生守了整整一夜,钟小姐真是好福气。
顾寒生没说话,只是往我这边挪了挪椅子,膝盖不经意间碰到我的床沿。
那点触碰像电流,顺着布料窜进皮肤里,有点痒。
后颈的痛感还在,我撑着坐起来,记忆瞬间回笼。
脑海浮现陆景川气急败坏的脸,陆母惊慌的尖叫,还有那记猝不及防的重击。
陆景川呢
我哑着嗓子问,指尖掐进掌心才压下发抖的冲动。
在警局。他拿起旁边的苹果,削皮刀转得飞快。
果皮连成条不断的线,他忽然停手,刀尖对着苹果核猛地扎下去：
他说以为你还念旧情,绑你去仓库逼你签股权转让书,就能救陆氏。
我看着他绷紧的下颌线,忽然笑出声：
念旧情他把我当什么摇钱树还是冤大头
顾寒生放下苹果,抽了张纸巾替我擦眼泪,指腹擦过眼角时,力道轻得像羽毛：
别为不值得的人哭。
他的指腹带着薄茧,蹭过皮肤时有点痒。
我偏头躲开,他的手僵在半空,随即若无其事地收回,拿起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叉起一块递到我嘴边：补充点糖分。
果肉的清甜在舌尖化开时,我开口问：
是你救了我
路过陆宅,听见动静。
他递水的动作顿了顿。
陆景川把你塞进后备箱,打算带你去城郊的废弃仓库。
我握着水杯的手猛地收紧,水晃出杯沿烫在手上,却没感觉有多疼。
废弃仓库他们是想彻底毁掉我
顾寒生突然说,语气平淡得像在说无关紧要的小事：
陆氏完了。
我已经把他挪用顾氏款项的证据,还有这次绑架的录音交给警方了。
我愣住。
你以为陆景川为什么急着抓你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点冷意。
陆氏资金链早就断了,他把最后希望寄托在你身上,想逼你签股权转让书,把七星科技变成他的救命稻草。
原来如此。
我低头看着手背上的针孔,忽然笑出声,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七年感情,到最后竟成了索命的利刃。
他们不仅想榨干我的价值,还要把我推入地狱。
顾寒生递来纸巾,指尖不小心碰到我的脸颊,像被烫到似的缩了回去：
哭什么,不值得。
我抹掉眼泪,像个无助的孩子：
不是哭他们,我是哭以前的自己瞎了眼。
护士进来换药时,带来了手机。
屏幕上有三十多个未接来电,全是陆景川的。
还有条短信,是他两小时前发的：
【冉莹,你回来好不好我知道错了,我妈也知道错了,我们真的不能没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