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乔昀承的咖啡店最近在本地火了起来,因为靠近海边风景漂亮,咖啡味道香醇,花束包装的也很精致,几乎成了外地游客来打卡的必经之地。
他忙的脚不沾地,踮着脚尖整理花架顶层的满天星,突然眼前一阵发黑,手指不自觉地松开了花束。
小心！
一双温热的手稳稳扶住他的肩膀,沈秋絮的声音近在耳畔。
他晃了晃脑袋,视线却越来越模糊,最后只记得自己跌进了一个带着淡淡消毒水味的怀抱。
再醒来时,他躺在诊所的病床上,手背上扎着点滴。
沈秋絮坐在床边,眉头紧锁地盯着化验单。
血糖低到危险值,你多久没好好吃饭了她的声音比平时严厉,手指却轻轻拂开他额前的碎发。
乔昀承心虚地别开眼：最近……有点忙。
沈秋絮叹了口气,从保温袋里取出还冒着热气的粥：我让食堂阿姨特意熬的,放了红枣。
他小口喝着粥,沈秋絮就坐在对面安静地看着。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温暖得不真实。
以后我每天来监督你吃饭。她突然说。
乔昀承差点被粥呛到：不用这么……
不是商量。沈秋絮拿走他见底的粥碗,动作自然地帮他整理了歪斜的领口,是医嘱。
从那天起,沈秋絮真的每天准时出现在咖啡店。
有时带着食堂的饭菜,有时是亲自下厨做的便当。
乔昀承抗议过太麻烦她,却总被她用医者仁心堵回去。
某个周末,沈秋絮拎着个画箱推开咖啡店门：今天休诊,陪我去个地方。
她带他去了海边悬崖。碧蓝的海水在阳光下闪烁,沈秋絮支起画架递给他画笔：试试你说过以前很喜欢画画。
乔昀承握着画笔的手微微发抖。
和周挽盈结婚后,他再没碰过颜料。
那个女人讨厌他专注其她事物的样子,只想让自己的心里只有她一人。
我……可能画不好了。
沈秋絮站在他身旁,温热的掌心拉住他颤抖的手：跟着感觉走。
颜料在画布上晕开的瞬间,乔昀承突然红了眼眶。
那一刻他才发现,原来那些被扼杀的爱好,那些被压抑的自我,一直都在等着破土而出。
回去的路上,沈秋絮突然停住脚步：下周市里有画展,要一起……
好。他没等她说完就答应了。
沈秋絮愣了一下,随即笑得眼睛弯起。
乔昀承看着她的侧脸,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咖啡店对面的书吧里,周挽盈死死盯着橱窗。
她找了三个月,终于在这座靠海的南方小镇看到了那个朝思暮想的身影。
乔昀承正在给咖啡拉花,阳光下他的侧脸恬静美好,甚至比记忆中还要鲜活。
周挽盈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却不敢上前。
她看着他笑着接过客人递来的钞票,看着他哼着歌给百合花剪枝,看着他被一个穿白大褂的漂亮女人搂住腰撒娇——那亲密的姿态像把刀狠狠捅进她心脏。
周总,要过去吗助理小心翼翼地问。
周挽盈猛地站起身,又缓缓坐下：再等等。
那个医生模样的女人踮脚贴在他耳边说了什么,惹得他耳尖泛红。
这一幕让她难受的快要窒息。
周挽盈掏出钱包扔下一叠钞票,踉跄着冲出咖啡馆。
她站在马路对面,隔着川流不息的车流望着花店里的乔昀承,突然意识到——
他看起来那么快乐。
而这份快乐,与她无关。